進了羊圈圍欄,偷羊賊解開了拴羊的繩子,將野山羊拉出來。


    野山羊的那條傷腿沒有好利索,因此走得很慢,它大概是嫌棄這賊擾了它的好覺,心情不太美麗地咩咩了一長聲。


    頓時,小鵬那屋油燈亮起,隨後小鵬,閻四豹,錢小川這三人腳前腳後跑出來。


    偷羊賊見偷不成了,鬆開拴羊繩就往荊門外奔逃,剛出了荊門,一道白影如陣疾風撲過來,是阿白。


    獵犬的名頭不是蓋的,阿白第一口就狠狠的咬在偷羊賊的小腿上,對方痛得哀嚎了一嗓子。


    就是這一嗓子,追出來的閻四豹憤然嗬斥,「三哥……閻三豹,你的臉呢?」


    被揭穿身份的閻三豹哪敢吭氣啊,他兒子閻玉堂可是未來的秀才公子,他可丟不起這個臉啊!


    閻四豹在心裏抱怨著他那個娘就沒個正經的發財路子,偷東西要是容易得手,那誰還傻乎乎的種地啊?


    但閻三豹現在後悔遲了,阿白緊追不放,不僅將他的棉褲撕的稀巴爛,還揪扯下來他一隻鞋子,叼迴來,晃著尾巴嘚瑟,仿佛向小鵬邀功似的。


    小鵬伸手給阿白順順毛,拿下了鞋子,這時,錢大雙和小雪也穿了衣服出來。


    閻四豹窘得腦袋快縮到肚子裏了,聲音低如蚊蚋,「大嫂,閻三豹想偷咱們家的山羊,他被阿白咬傷了腿肯定跑不快,你讓小鵬和屯子裏巡夜的一起綁了他,等到瑞伯伯迴來處置。」


    錢大雙人情練達,瞭然閻四豹這分明就是避嫌,有道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反正閻三豹也沒占到便宜,受了傷的他隻能龜縮在閻家,她這邊也樂得清靜。


    於是錢大雙吩咐小鵬將那隻鞋子丟進茅廁坑,吩咐閻四豹將野山羊拴迴羊圈裏,然後各自迴屋睡覺,明天早起。


    破廟裏,立於鬆樹枝幹間的蕭曄眼見院子恢復了一片寧靜,阿白在樹下搖頭晃尾低嗚著,他眉梢微挑暗嘆,錢大雙,你又爽約了,真以為我治不了你?


    第二天,橘紅色的陽光剛剛灑滿落月鎮的大街小巷時,錢大雙和小鵬已經進了落月居的後門。


    洛掌櫃剛剛洗漱完畢,見到這兩人也沒顯出太多驚異,俗話說無利不起早,想當年他也是起早貪黑,一點點將生意做大,才有了現在這落月居。


    熏雞,熏雞架,熏豬肝,熏雞腸,這幾樣洛掌櫃一一過目,甚是滿意,數個的數個,稱重的稱重,如數結帳,又給了十隻熏雞的預付。


    沉甸甸的銀錢入了手裏,錢大雙心底的擔心少了一點點而已,因為這個點兒不會有吃飯的客人,而住店的客人怕是還沒起床吧,她那些蛋製品怎樣才能推銷出去?


    一瞬間她拿定了主意,即使被洛掌櫃拒收,也不能悄咪咪的離開,走三家不如坐一家嘛!


    「洛掌櫃,我做了些蛋製品,你不留的話,我這就送到別家酒樓。」


    洛掌櫃一聽,暗暗一喜,他正琢磨早點中添幾樣新菜式,但表麵上他很平淡,放下了茶杯,「金小哥,我看看樣品。」


    錢大雙早有準備,拿出來用荷葉包裹的那三顆樣品蛋,指點著說熏蛋,滷蛋,醬蛋。


    不得不說,蛋製品的名字一下就吸引了洛掌櫃,他審視了片刻,叫進來一個夥計,「將這三顆雞蛋送到廚房,讓廚師仔細剖開,放在小碟中,夾在早點茶中送到廂房,別忘了楚公子。」


    夥計答應著離開,錢大雙表麵上雲淡風輕地抿著茶水,心裏忐忑加肉疼。


    如果食客不喜歡的話,那就浪費了三顆雞蛋,再去下一家酒樓推銷,又要再浪費三顆雞蛋,如果談不成,再去別家也是一樣……好吧,錢大雙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肉疼。


    這一顆顆雞蛋都是沉甸甸的銅板兒換迴來的,她這小本兒生意真的經不起太多次免費試吃。


    兩杯茶水下肚,洛掌櫃也坐不住了,起身說出去看看,這時,那個夥計進來了,「掌櫃的,楚公子讓淩青給話了,楚公子三樣兒都喜歡,吩咐每樣再送過去兩顆。」


    每樣兩顆,那就是六顆啊,楚公子對食物向來挑剔,可現在吃個早點茶竟然要六顆蛋,由此可見這三樣蛋製品的味道絕佳。


    洛掌櫃吩咐夥計如數送過去,輕咳了聲,「金小哥,說說你這蛋製品的價錢吧!」


    錢大雙早在路上想好了最低和最高的心理價位,此刻自然報出來最高的那個價,「洛掌櫃,這三樣蛋製品做起來很麻煩的,所以按顆計價我才勉強能賺兩三文,每顆十文錢。」


    洛掌櫃聞言,差點從椅子上彈跳起來,「金小哥,都說奸商奸商,我今兒個算是看出來了,奸商在民間啊,我自愧不如你,一顆茶葉蛋才三四文錢,到你這兒就成了一顆十文錢,那麽大一個熏雞架才十五文,你說說我會怎麽選?」


    說著,洛掌櫃望向了小鵬,希望他可以幫腔打個圓場。


    路上錢大雙特意囑咐小鵬,她談價錢時,他隻要做出來附和之態就行,如是如是細加叮嚀一番。


    因此,小鵬麵上抱怨著,其實也是胳膊肘往裏拐,「二哥,那股子調料味兒熏得我眼睛現在還疼呢,洛掌櫃卻還嫌貴,我們索性就別費勁兒做了。」


    錢大雙故作無可奈何地嘆口氣,「洛掌櫃,熏雞架和蛋製品各是各的味兒,你這兒都是高檔食客,就講究吃個稀罕味兒,如果是白水煮雞蛋,怕是白送給他們,他們也不會碰一下。


    唉,都怪調料太貴了,我用的調料裏,鹽是最便宜的,可鹽是啥價,洛掌櫃應該最清楚,你要是嫌貴的話,就結給我六十文,我這就去別家酒樓。」


    洛掌櫃最怕聽這句話,萬一其他酒樓不嫌貴留下了,因此多了新菜式不說,怕是還會加錢撬走熏雞等幾樣菜式,那時他後悔就遲了。


    最終洛掌櫃如數付了銅板兒,還賠著笑臉說了一頓合作要講誠意的場麵話。


    叔嫂兩人走出落月居的後門時,蕭索晨寒中,某間廂房的窗戶已經支起來許久,一道芝蘭玉樹般的身影佇立在那兒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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