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瞬間,閻四豹隱覺不妙,大大不妙,錢大雙可不單純是棵搖錢樹,還有他捉摸不透卻甚為忌憚的某種特質。


    母親歸榆花一次次玷汙她的清白,她怎麽可能不耿耿於懷?而他好死不活地撞到了她手上,還能有得了好?


    因為五兩銀子的賭債,就在這短短的幾天裏,他身心飽受摧殘,老閻家明明有他一窩子親人,而他在這種要命的時候卻沒有得到一點兒親情關照。


    沒有血脈關係的閻大豹給他還了多少次賭債,他真的記不清了,他在閻大豹家裏喝酒吃肉有多少次,也多的記不清了。


    他此時此刻隻清楚記得,親娘歸榆花沒有給他還過一次賭債,而他曾經贏迴來的二十多兩銀子,歸榆花連一兩也沒給過他,他每次的賭資也是從閻大豹手裏摳唆出來的。


    閻四豹身陷絕境,不得不將最後一點希望都寄托在錢大雙身上,她愛殺愛剮,他悉聽尊便,認命了。


    錢大雙的笑容從來沒有這麽燦爛過,連帶耳邊的胎記也為之黯然,在場的人都覺得這笑容裏的善意滿滿的。


    但是,如果男友蕭曄在場,他隻要望上一眼,就曉得錢大雙奸笑如是,沒安什麽好心腸。


    「我給你們支一招,你們也別費勁兒剁手剁腳了,為啥呢?你們看看閻小四兒這白白淨淨的一副好皮囊,看看這玩世不恭,憂鬱不羈的小眼神,相信鎮子上南風館裏不乏喜歡他這款的金主,還有寡居多年的半老徐娘等等富婆肯定想買個這樣的家奴,那麽,那五兩銀子不就有了?」


    閻四豹聽懂錢大雙的大招後,真的嚇壞了!


    一道道鄙夷不屑的視線刺痛了他,尤其是虎哥那種深意而灼熱的視線在他身上逡巡不去,如果不是好幾頓沒吃沒喝,腸胃裏沒貨,那他準能百分百嚇尿了。


    第若幹次憎恨自己染上了賭癮,絕望無助的閻四豹也顧不得什麽男人尊嚴,磕頭如雞崽啄米,痛哭流涕。


    「大嫂,求你發發善心,求你幫我這一次!我發誓再也不賭了,如果我再賭,老天一個焦雷劈死我!大嫂,我親娘不管我,大哥也不在了,你不管我,我就真沒活路了!」


    虎哥一張陰鬱的臉不為所動,「錢氏,不用你支這招!要不是我們老大的死對頭盯得緊,閻四豹早就被賣身為倌或者賣身為奴了,不過,這一招你可以用用,五兩銀子買一個這樣的家奴,乖馴的話就留著使喚,看著不順眼的話還可以丟到南風館,總之你不吃虧的。」


    好吧,這個虎哥也賴上自己了!


    她兼具收納幼弱的潛質嗎?


    可她已經有四小隻了,她不是收容所所長!


    心裏這樣想著,錢大雙看了一眼哭得似個孩子的閻四豹,心終是硬不起來。


    是的,十八歲的閻四豹在二十九歲的她麵前,就是個大男孩子。


    「請給我半盞茶的時間,我和文裏正商量一下,你先到堂屋緩緩!」


    虎哥得了錢大雙這句,滿意地笑了聲,轉身出了屋子,去堂屋等著。


    屋內,錢小山往前走了幾步,正要將一肚子的大道理講出來,卻被錢大雙淡淡的瞪了一眼,硬生生憋迴去了。


    錢大雙揉揉眉心,試探一問,「瑞伯伯,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文瑞早就頭疼起來,原以為何細腰那邊不鬧騰,他可以清閑幾天,沒想到老閻家這邊又出了大亂子。


    那個吝嗇鬼歸榆花不捨得出五兩銀子,就將閻四豹踢出家門,這且不說,還挑唆自己的兒媳婦林梅到錢大雙家裏鬧騰,這簡直是亂的不能再亂了。


    此刻,他瞭然錢大雙已經有了主意,不過他隻能無條件支持,因為錢大雙會幫他解決閻四豹這個大麻煩。


    「大雙,瑞伯伯相信你自有分寸。」


    得了文瑞這句,錢大雙不假思索,「瑞伯伯,麻煩你寫個閻四豹自願賣身為奴的協議,一式兩份,你我各拿一份。」


    文瑞點頭,取出紙筆墨硯,熟練地磨墨,刷刷點點寫好協議,讓閻四豹按了手印,吹幹墨跡,自己收起一份,給錢大雙一份。


    錢大雙望向小鵬,後者會意,萬分肉疼,從懷裏的布袋子取出溫得熱乎乎的五兩銀子,萬分不舍地放到炕沿邊兒,心裏一萬個想狠狠踹閻四豹一萬腳。


    辛辛苦苦賺的銀子花在閻四豹這個賭徒身上,換誰也舒服不了,錢大雙表示理解,但她卻求助地望向了文瑞。


    文瑞真是服了錢大雙的玲瓏剔透,她這是擔心虎哥那幾人不認帳呢!


    拿了銀子,文瑞徑直出了屋,交給虎哥,語氣沉沉,「兄弟,閻四豹的賭債就此銷帳,慢走不送!」


    虎哥達到目的自然高興,咧嘴笑著點點頭,抱拳作揖後,出了堂屋,帶著兩個打手,大步流星離去。


    見虎哥三人出來了,院子裏的人竊竊私語,議論的話題就是誰給閻四豹還了賭債?


    文六斤守在堂屋門口,自然聽到了他爹文瑞的話,他知道文瑞身上隻有銅板兒,沒有一兩銀子,所以閻四豹的賭債肯定是錢大雙出了銀子。


    錢大雙有五兩銀子給閻四豹還賭債,怎麽就不還欠文家的錢呢?


    雖然他和閻大豹交情不淺,但錢是個小氣東西,親兄弟還明算帳呢,唉,那十一兩銀子何時才能還上啊?


    就在文六斤心思淩亂之際,林梅蹭過來,聲音異常柔和,「六子,你看,娘和鐵墩兒來了!」


    鐵墩兒可是文六斤的心頭肉,等他不疑有他,轉頭望向荊門時,林梅趁虛而入,拉開屋門就擠了進去。


    文六斤發覺上當,低罵了一句髒話,因為擔心其他人闖進去亂了套,所以他惱怒歸惱怒,沒有跟進去吼林梅。


    當林梅闖進了東屋,正好聽見錢大雙如是說:「……我還欠文家五兩銀子,我會盡快還上!」


    林梅看見文瑞將最後一塊白花花的銀子塞入腰間褡褳中,壓抑著狂喜,金魚眼一瞪,「不行,那五兩銀子現在馬上還,不然我就叫六子搬你家的東西抵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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