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四豹秒秒鍾涕淚俱下,胡謅瞎掰起來,「虎哥,你別著急啊,我大嫂平時非常照顧我,她這是恨鐵不成鋼氣急了眼,你給我一盞茶的時間,讓我求求她!」


    虎哥的目的是求錢,他皮笑肉不笑地望著錢大雙,與此同時,兩個打手一鬆勁兒,閻四豹如同一隻癩皮狗一樣癱到地上。


    他往錢大雙這邊跪爬了幾步,什麽男人的自尊啦,顏麵啦都拿來掃地了。


    「大嫂,五兩銀子!你隻要給虎哥五兩銀子就行,這一世我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任你驅使,來世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這一套說辭是閻四豹從別的賭客那兒聽到的,是別的賭客央求虎哥寬限幾天賭債時說的,當時他覺得斯文中透著一股子豪邁,所以就記住了,今天還派上用場了。


    前世,奶奶曾說過,男人跪的利索,女人褲帶鬆的利索,都是些沒骨頭的賤種,所以,處於趨利避害的本能,錢大雙不想惹麻煩上身,她懶洋洋哼了一聲,給閻四豹指出來一條明路。


    「閻四豹,你搞搞清楚,我已經自立門戶,與閻家沒有半文錢的關係了,你腦子養魚了不是?放著如假包換的親娘不求,求我這個外人,你以為我是樂善好施的大財主嗎?」


    歸榆花仿佛聾了似的,依舊賊眼灼灼,沒看見野漢子,卻看見了地上的一個簍子,一個籃子。


    簍子和籃子都苫蓋著破舊的布片,看上去鼓鼓囊囊的,歸榆花一瘸一拐地挪過去,就要掀起來布片,小鵬輕飄飄挪移過去,攔住。


    「你聾了嗎?你兒子閻四豹欠下五兩銀子的賭債,人家要剁他的手,你趕緊掏銀子!」


    歸榆花一張黢黑的老褶子臉上沒有一絲動容之色,說得煞有其事似的,「閻小四為錢大雙賭錢,結果沒贏到聘禮,反而輸了銀子,他輸的五兩銀子就應該由錢大雙掏。」


    錢大雙被歸榆花的無情無恥膈應到了,幸好她午飯沒多吃,不然真能吐歸榆花一臉。


    對於錢大雙的冷漠反應,閻四豹覺得正常極了,不可能因為他這張臉好看,他那一番話斯文豪邁,錢大雙就痛快掏銀子。


    但歸榆花混淆是非,輕易地激怒了閻四豹,他字字句句都是控訴。


    「你瞎扯啥?我賭錢還不是你教唆的?我十五歲那年跟你去鎮上賣雞蛋,路過賭場時,你說我是幹淨的童子雞,進去試試運氣,結果我贏了一兩銀子,你高興得把我誇上了天,從那時起你就沒反對過我賭錢,我贏了錢,你都鎖櫃子裏了,說攢著給我娶媳婦,我輸了錢,都是大哥掏錢還賭債……」


    說到這兒,閻四豹低垂下腦袋,似是竭力隱忍著什麽,歸榆花不為所動接過話茬,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現在,你大哥閻大豹沒了,可還有錢大雙這個大嫂,你正好讓她替你還賭債。」


    眼見閻四豹又跪爬過來一些,錢大雙依舊拒之門外,「閻小四兒,我是閻大豹的孀妻,孀妻而已,他是他,我是我,我在上麵,他在下麵,所以你去下麵找他,讓他幫你還賭債!」


    閻四豹嗓音低下去許多,「大嫂,大哥沒有你這麽殘忍無情,你放心,今天你幫我還上這筆賭債,我就是不吃不喝也會攢夠了還給你。」


    錢大雙太不服氣閻四豹用一個死人壓著自己,「你大哥好是吧?那你趕緊死到你大哥那兒去啊!下麵也有賭場,你賭錢,他還賭債,祝你們兄弟倆基情四射!」


    室內有這麽多人,卻是各懷心思,沒有誰注意到天窗啟開一條縫隙,屋內的所有聲響都傳散出去。


    破廟裏一棵古鬆的繁枝間,身著銀灰色袍衫的男子長身玉立,長眉微蹙,喃喃著,「平聲,是『基』還是『激』?沒有一起沐浴的意思,那就不是『激』字,那應該就是基情四射,是良好的祝願?」


    旁邊樹杈上侍立的跟班心裏嘀咕,主子,你耳聽八方的本事用在這上麵合適嗎?


    剛才,他簡單易容混在人群中,看得真真兒的,和林梅吵架的錢大雙額頭上的瘡痂掉了,掉了,掉了!


    可當他如實稟告主子時,主子輕描淡寫說自己也看見了,那麽主子咋還不走呢?咋還偷聽得興致勃勃?平素惜字如金的主子咋變得這麽囉嗦了?不是不喜歡醜女嗎?


    錢大雙的一番話後,室內又恢復了死寂,最終虎哥不耐煩了,「錢氏,閻四豹已經不是閻家的人,閻家不管他的死活,他的死鬼大哥也管不了他的賭債,一句話,你到底管不管?」


    錢大雙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歸榆花目光躲閃,根本不做解釋,文瑞輕咳了一聲,「大雙,就是今天的事兒,歸氏不想給閻四豹還賭債,就分出去他的戶籍,把他攆出家門。」


    天底下竟然有這麽狠心的親娘,如果不是錢大雙親眼看見,她真的不敢相信。


    然而歸榆花卻厚顏無恥地說瞎話,「文裏正,閻四豹欠下這筆賭債好幾天了,我為啥今天才狠下心這麽做?因為閻四豹先前贏了不少錢都給錢大雙了,我憑啥養著一條白眼狼?」


    錢大雙頓悟,所以歸榆花就攛掇文媒婆上門提親,那時她就想騙自己一筆嫁妝,然後再讓自己給閻四豹打賭債。


    自以為是的算計落了空,歸榆花就將閻四豹逐出家門,還捎帶往自己身上潑了盆髒水,她沒必要再忍了,「歸氏,你看見閻四豹給我銀錢了?還是你財迷心竅而胡編捏造?」


    還不等眼珠子亂轉的歸榆花答話,錢大雙望向了虎哥,「你幫我把這個老女人丟出去,然後咱們商量一下賭債!」


    為錢而來的虎哥陰惻惻笑了一聲,朝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這兩人會意,架起歸榆花,直接送出堂屋,順便也守在屋門外,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錢大雙蠻同情閻四豹的遭遇,但她實在是太厭惡歸榆花了,所以嗜賭的閻四豹就被她貼上池魚的標籤。


    她臉上笑容綻放,落在閻四豹眼裏就似一隻笑麵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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