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懶兒,你這個死丫頭,我要拆了你。”

    一聲怒吼響徹整個雪山,震得枝頭的雪花飄飄灑灑。蟲鳴鳥叫趕快止了聲息,生怕被遷怒。

    這兒是一個與外隔絕的世界,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美得讓人窒息,美得不真實。

    懶兒正在山洞裏打盹,猛得打了一個激靈。一雙神秘夢幻般的眼睛滴溜溜得轉了兩圈,又密又長的睫毛懶懶地掀了掀,而後,無所謂得抱緊身子往她自個兒造的洞鑽,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剛才沒做完的夢。

    四麵環竹的山穀裏,司月魚鋅忘著空空的樹盤,滿身怒火無處可發。憋得滿臉通紅。這株血笙靈是他唯一重視的寶貝,費了他十幾年的心血才開花結果。這個山穀落在雪山深處,是個世外桃源,這兒長滿了各種奇珍異寶。可都吸引不了神通廣大的司月魚鋅,唯有那株1米高,枝葉像血一般紅的血笙靈被他視為珍寶。

    小麽望著周圍亂七八糟的樣子,表麵上好像什麽事都沒有,其實心裏樂翻了。

    “嗬嗬……懶兒越來越厲害了,師傅本來是罰她在這兒麵壁思過,為了防範她像前幾次一樣偷偷溜掉特意把她關在這兒的。周圍都是師傅布置的奇門異術,可是她不但破了師傅的元極天宮陣,還把血笙果全給吃了……嗬嗬,不知道現在又到哪個角落裏逍遙去了。”看著師傅怒氣衝天的樣子,她一點兒也不操心,反正懶兒每次都能擺平師傅。

    “師傅,您不要生氣,我馬上去找懶兒。把她抓迴來向您請罪。”小麽恨不得馬上見到懶兒,不知道她是怎樣破了師傅的元極天宮陣的,還有那血笙果到底是什麽滋味兒。

    司月魚鋅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的徒弟,一臉的無奈。不知道當年領懶兒迴來是不是錯了,自從帶來了那丫頭,這徒弟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那丫頭比他這個師傅還熱心。忘著即將離開的背影:“淩兒,你和麽兒一起去找丫頭。”

    “是,天宗。”聲音像雲一樣的飄忽。淡淡的,輕輕的,卻又留在人的心裏不容忽視。

    這孩子,什麽時候才能叫我“爹”呢?望著已是少年的漂亮男孩,司月魚鋅一陣歎息。

    “師傅,那我和小瞎……不……淩風先走了。”小麽懊悔不已,跟懶兒在一起混久了,習性也學她那樣了。這個男孩漂亮得我不敢看他。他的眼睛仿佛能透過一切事物,找不到焦距。他像是沒有靈魂一樣,比師傅收藏的萬年冰蟬還要冷。我都不敢靠近他,他從來都沒有和我說過話。跟師傅也是那幾句,從來沒變過。

    “嗯,你們務必在天黑之前迴來,告訴丫頭我有事情要與你們講。”司月魚鋅的怒火在看到淩風的那一刻就煙消雲散了。至少丫頭幫淩兒找迴了自己。元極天宮陣……嗬嗬,這丫頭不愧是他們的女兒啊!放眼天下能這麽輕鬆就破了我的元極天宮陣的有幾人啊……哈哈看來,是要他們去完成自己使命的時候了。

    小麽卻生生地跟在淩峰身後,使足了全力飛行。邊飛邊自我鄙視:秣麽,你也太沒出息了,都一起生活8年了,還不敢跟他講一句話,好歹你也是元極天宗唯一的弟子啊,長得雖然沒有他天姿絕色。可是跟懶兒一起也可以合稱這雪山雙嬌了……

    胡思亂想間就到了懶兒的老窩了,這兒幾乎什麽都有,師傅那些稀罕的東西大多數被懶兒搬到這兒來了。我一直想給這個山洞取個名字,懶兒說用不著,她說這兒是我們3個人的秘密,萬一哪天有事了,到這兒來躲上一陣,沒有名字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個地方。這兒隻有師傅不知道,整個雪山4個人,我跟淩風都知道。每次懶兒犯了錯,被師傅罰的時候,總是溜到這兒來。練功累了也跑到這兒來睡覺。跟師傅鬥法的時候這兒就是她的根據地。我每次來都是給她大小姐張羅食物的。至於淩風……嗬嗬……是來抓她迴去練功的。

    這兒一年四季都很暖和,跟這雪山像是2個世界,花兒草兒都拚命地搶地盤。可是竹子是老大,到處可以看見竹子竹孫。最特別的是這兒有很清澈的泉水從山上流下來,我們試著好幾次去找源頭,都無功而返。這個山洞外麵有我們3個合力張開的結界,隻有我們自己可以進去。就算師傅來了要破這個結界也要費一番功夫。

    淩風率先走了進去,裏麵是懶兒自己打造的。還別有一番風趣。

    進去就瞄到了那個縮做一團的小懶貓,我站在淩風的身邊,等著懶兒跟我們打招唿。突然感到淩風的神情好像不大對,那如遠山清黛的眉毛微微蹙起。他平常什麽都不做,就靜靜地站在那兒,我都不能忽略他的存在,現在這讓我感覺到了壓力。

    “嗨,小麽,小瞎。老頭要你們請我迴去啦,嗬嗬……不好意思,那個血笙果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吃了之後,我全身發熱,犯困,就睡熟了。”懶兒撐起腦袋笑眯眯地望著小麽和淩風。

    “懶兒,你快給我講講你是怎樣破了師傅的無極天宮陣的,我研究了好久都沒頭緒。”小麽就是心裏藏不住話,一有問題就急著想解決。

    “這個先不急,我迴去再比劃給你看……嗬嗬,先跟我說說老頭的反應,這次我要逃多久?”

    “師傅要我們今天天黑之前迴去,他說有事情要同我們講。”

    “咦!老頭沒急著拆了我啊,還有事情跟我講,他氣糊塗啦。”

    “我也不知道,師傅的心思我哪兒猜的準啊。”小麽邊說邊向我使眼色,我順著她的眼神向小瞎望去,咦!這孩子怎麽了,麵色不善。

    “小瞎,你不舒服啊,皺著個眉頭,雖然還是很帥,但是讓我很有壓力誒。”

    這孩子性格令人捉摸不定。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就跟我鬧別扭,可以幾個月不理我,最後還得我巴巴得去討好他。第一次見著他是6歲,他小子不拿正眼瞧我,總感覺他眼睛看不進任何東西,我就叫他“小瞎”。跟他說話也不理我,整個當我是隱形人,可是我這人沒別的強項,就喜歡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當然,我不能忽視見到他那孤獨寂寞的背影時,我的心非常不舒服。經過2年的不懈努力,死纏難打,軟磨硬泡。他終於肯“嗯”一聲了,當時我那個激動啊,6歲的我抱著8歲的他狠狠得親了一口。當時他那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樂了我好幾天。小麽好像很怕他,都不跟他接觸。之後,隻有我一個人跟他在一起,他總是喜歡躲起來,好幾次老頭都用了天玄鏡才找到他,可是以後我隻要心裏想著他就能找到他,或者叫一聲,他馬上就出現在我麵前。我的法術好像很厲害,雖然老頭沒有明著誇我,可總是看見他用那不可思議的眼神瞄我;還有小麽總是傻傻得崇拜我的樣子,我肯定很厲害。老頭教的東西我總是很快就知道為什麽,而且我總感覺我的身體裏有股力量不斷湧現出來,甚至我身體裏好像有個人在教我,又好像什麽事情天生就懂一樣。當然,這些話我是不會跟老頭說的,省的他說我臭屁,然後又找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刁難我。老頭說小瞎是天才,我覺得我也是天才。

    “你就這樣睡著,也不取張被子蓋上。”他滿臉的不讚同。

    嗬嗬……原來是關心我啊“喔,我忘了,下次不會了。”在他發飆前趕緊先認錯“你們不要說我沒義氣啊,你們看這是什麽。”我獻寶似的把血笙果拿出來。

    “怎麽樣?好看吧,白晶晶,亮透透的,我就奇怪了,那棵又矮又醜的樹,怎麽老頭那麽寶貝,原來結出的果子這麽好看……好好吃的,喏,給你們,總共5顆,這2顆我好不容易留下來的。”

    “懶兒,你真夠意思。嗬嗬……不過要是被師傅知道你這麽說血笙靈他非得氣死。還真奇怪,怎麽那全身紅色的樹會結出白色的果實?”小麽拿著一顆血笙果端詳著。

    “這個我哪知道啊,你迴頭問老頭去,小瞎,你快吃啊,忘著我幹什麽?”我拿起另一顆遞過你去。

    “你喜歡吃你吃好了,我不要。”他的眼睛好漂亮啊,特別是他眼中的生氣,我癡癡地望著他,他今年14歲了,比我大2歲卻比我高了2個頭,我拚命長還隻是夠到他的胸膛,我一天吃的飯抵他3天吃的,還吃了老頭不少寶貝,可是這個兒的差距到跟他成逆差了,我啥法子都想了,就是不頂用,小麽跟我一般大,我5歲見到紮著兩個麻花辮,瞪著兩個大眼睛好奇地望著我的她,就知道我們是一生的朋友了。沒有為什麽,就好像天生的一樣。我們的個兒倒是差不多,嚴格來講我還是比她要高一點點的。嗬嗬……

    “我現在不想吃了,這個吃了以後能夠舒暢全身血液,打通經脈。你快吃。”我踮起腳尖把血笙果送到他嘴邊。看著我堅持的眼神,他用舌頭卷起血笙果,劃過我的指尖,我全身一陣顫愫,好像一道激流來過。我趕緊收迴手指。

    小麽倆三下就解決了血笙果,淩風輕輕地咀嚼著,他的嘴巴好小,2片唇瓣一張一合的像百合花一樣優雅。他的臉跟外麵的雪一樣白,沒有一點瑕疵。不知道他裹在月白色長衫下的皮膚是否一樣晶瑩剔透。他的鼻子如青山綠水般巧然天成,他的手像舞動的精靈,修長白淨;他看起來很瘦,瘦得讓人心疼。我從小就知道他很漂亮,可是不知到漂亮也可以跟身高一樣長的,而且長得好快,好快。

    我牽起他們2個的手向外麵走去,“迴去吧,老頭規定天黑之前迴去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我們走迴去。”他們2個剛剛吃了血笙果需要一段時間消化,不能飛行。走路可以幫助血液循環。小麽的手火熱,一層層的汗從手心滲出。淩風的手不同於往常的冰冰冷冷,慢慢得有了溫度。一路上好多蝴蝶蜻蜓像我們飛來。淩風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稻草香,雖然不是很濃烈卻源源不斷。我貪婪地吸入清香,更加神清氣爽。同時,我不斷將靈力輸入他們體內,幫助他們消化血笙果。思考著老頭有什麽事情要說呢?

    我感覺非常重要,跟我們3個的人生非常重要。我除了出生的那一個月的記憶被封印了之外,我從一個繈褓裏的娃娃開始就會思考,有自己的記憶,我的心智比一般人長得都要快。我5歲之前是跟著丫婆一起生活,她教會了我斬妖除魔,她是人間天師的領袖。她跟老頭一樣不要我叫她師傅,她要我叫她婆婆,但是看見她那20歲的樣子我實在叫不出口,雖然我在人間隻待了2年,但是婆婆都是滿臉皺紋的,哪像她美得跟朵花似的。她叫我“丫頭”,我就叫她丫婆。我從一歲開始會走路就跟著丫婆到處流浪。這個世道亂得一塌糊塗。魔界,妖道,人間3個不同世界的生物卻生活在一片土地,隻是中間象征性得劃分了出來。魔界以人類的血肉為食,妖道以人類的精氣養身。而人間像丫婆這樣的天師就成了他們的天敵。人間有自己的除魔衛道組織。丫婆不喜歡跟我講這些,我也隻知道一點點而已。我比別人先一步認識這個世界。我的腦子就像個資料庫,儲存著很多東西。5歲的時候丫婆死了,不對,她說是休息了。給了一根比我還重的伏魔棒,她說伏魔棒是列代天師最強者的標誌,它是為民間的和平而存在的。它是怎麽來的丫婆也不知道,隻告訴我它是遇強則越強,它收服的每一個妖魔鬼怪,他們的靈魂和靈力都被伏魔棒收為己用。同時,每一位擁有伏魔棒的天師在臨死之前都會將自己的靈力跟靈魂作為封印打入伏魔棒。防止棒裏的妖怪作亂,伏魔棒亦正亦邪。丫婆說我將是伏魔棒最強的主人。她知道為什麽,但是不告訴我。她休息的時候將她的靈力打入了伏魔棒。她的靈魂被我逼了出來。我將她收入了我與生俱來的法寶七彩夢幻中,用我的心血跟七彩夢幻的靈力養著她。我不需要她的靈魂幫我鎮壓伏魔棒,有朝一日我會將她的靈魂送入天堂。七彩夢幻是七個不同顏色的精致的鐲子環在我的右手上。我的無名指上還有一個用鏈子連起來的戒指。它是我身體中的一部分。隻有我使用的時候才會現形。丫婆死的時候不準我哭,因為我一哭就會漫天雪花。

    丫婆走的時候說我的人生不尋常,我的身世她不告訴我,說這是對我母親的承諾。我也不逼她,終有一日我會知道的。

    老頭,你不會像丫婆一樣不負責任地交代一些事情給幾歲的小孩子就悄無聲息得走掉吧。最好不要那樣,同樣的痛苦我不想再嚐試一次,這一次我不會那麽仁慈,我會天涯海角向你追還。

    丫婆,既然那麽絕決得走掉,為什麽當初讓我那麽依靠你……

    我的右手被握得很緊,眨掉眼睛的濕意。抬頭忘著淩風,他的嘴角扯過一絲笑意,雖然很淺,淺得讓人懷疑它是否存在過,但是我感覺到了,像春風拂過般溫暖。我迴了個燦爛的微笑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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