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趙雅淇,趙雅淇也在迴看著我,她的眼神裏包含了問詢,疑惑,熟悉,親切……等等,這一刻我覺得我們心意相通,情感有了鏈接。


    我手在抖,迴避了目光,再看下去恐怕會崩潰。趙雅淇也挪開了自己的眼睛。


    我聽到孟小剛問:“媳婦兒,你咋了?”


    “沒事。”趙雅淇在很勉強的笑,什麽也沒說。


    酒席熱火朝天的開始了,孟小剛真是左右逢源,而且酒量驚人,來者不拒。這些叔叔大爺什麽的都在誇讚,說趙老嘚兒找了個好姑爺,酒品如人品,能喝酒就是好人。


    趙雅淇開始還在勸,後來也不勸了,自己低著頭吃著菜,若有所思的樣子。


    此時菜過三巡酒過五味,已經有人撤了,席間眾人開始捉對廝殺,互相找到朋友在嘮著嗑。這時皮南山碰碰我,低聲說:“林聰,機會難得,你和新娘子說兩句話。”


    我苦笑:“皮爺,你別拿我打嚓,有什麽可說的。這時候過去說話,不是找打嗎。”


    “放屁,誰敢碰你?有我在,我看誰敢的。”皮南山口氣強硬,馬上又軟了:“去吧,明天人家大婚忙的腳打腦後勺,更沒有機會了,今晚是你們說上話的黃金時間。有我罩著你,你去吧,隻要別動手動腳就行。”


    我苦笑,想了想還是端起了酒杯。我肯定不會去騷擾趙雅淇,但總的把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表達出來,要不然憋死個人。


    我端著酒杯走過去,趙雅淇身邊的位置是空的,我深吸口氣,心怦怦跳,一咬牙坐了過去。


    她抬起頭看我,淡淡笑:“你好。”


    “你好新娘子,能敬你一杯嗎?”我說話都在哆嗦。


    趙雅淇點點頭,她一晚上都在喝飲料,把飲料杯子拿過來想了想,放在一旁,重新取過一個新杯,往裏倒了啤酒。


    和我碰了碰,我們同時仰頭喝酒,一飲而盡。


    趙雅淇的臉馬上就紅了,低聲說:“對不起我喝不了酒。”


    我真是柔腸寸斷:“喝不了就不要硬喝。”


    她抬起朦朧的眼睛看我,喃喃說了一句話,“我們認識嗎?”


    這一句話我幾乎哭出來,這時才知道孟婆考驗的殘酷,我和趙雅淇過了十幾年的婚姻生活,孩子都有了,這十幾年我是啞巴,她是瘋子,大風大浪不知道經曆多少。我至今還記得,她發瘋的時候,房子裏滿地汙漬,還是我花了一晚上的時間,一點點擦幹淨。


    現在迴想就像是前世,有句話說得好,不要執著於前世,過去就過去了。


    我正要說什麽,趙雅淇忽然盯著我的胸口看,我掛著項墜,墜子正是當時她送的信物,黑色的月牙形石頭。


    她猛地一震,顫抖著手去摸,“這個,這個……”


    手剛伸出去,孟小剛來了,一把抱住她的肩膀,醉醺醺說:“媳婦兒,我喝多了。”


    趙雅淇趕忙收迴手,勉強笑笑:“你真的喝多了,不要喝了,明天是婚禮,別耽誤了。”


    孟小剛說是喝多了,可眼神還賊溜溜看著我們,一會兒盯著趙雅淇,一會兒看著我,警覺地問這誰啊?


    趙雅淇笑笑:“這是我同學,好長時間沒見了。好了,我送你迴去。”


    “我也是你同學,我怎麽不認識他。”孟小剛打著酒嗝說。


    正說著,過來一個穿著黑色唐裝的老女人,低聲嗬斥:“小剛,少喝點,不成個體統。”


    “阿姨。”趙雅淇趕忙站起來。


    孟小剛不高興:“什麽阿姨,叫媽,我媽不是你媽啊?”


    “媽……”趙雅淇聲音低低地說。


    我這才注意到這個女人,她一臉兇相,滿臉都是橫絲肉,加上一身唐裝,讓人看著不舒服。


    這時心念中響起黃麗麗的聲音:“林聰,這個老女人有古怪。”


    我問怎麽了。


    黃麗麗道:“我從她身上聞到一股我們族類的味,她應該是拜胡仙門的。”


    所謂胡仙門就是狐仙。我的目光落在這個老女人身上,她是趙雅淇未來的婆婆。


    老女人嗬斥自己兒子,又寬慰了趙雅淇兩句,然後低聲對兒子說:“你跟我出來,有話跟你說。”


    兩人看別人沒注意,出了包間。


    趙雅淇沒心思和我說話,站起來和趙老嘚兒說,自己想先迴去。趙老嘚兒讓兩個黑衣助理陪著,大晚上送女兒先迴去休息。


    我一個人坐在那裏很沒意思,想走。這時黃麗麗說:“林聰,我去幫你偷聽孟小剛和他媽說話。”


    我有點膩歪,“偷聽那個幹什麽,咱們不做那麽苟且的事。”


    “聽聽怕啥,”老貓在說:“我總覺得老女人有點古怪。咱們倒不是為了刺探隱私,你和趙雅淇也有點淵源,咱們總得保護一下她吧。”


    我的心思根本不在這個上,隻想拿著酒迴去喝,喝醉拉到。便說行吧。


    火狐狸從書包裏竄出來,它的傷養好了,行動極為敏銳,三縱兩縱在誰都沒注意的情況下順著窗戶縫隙溜出去。


    我和皮南山告假要迴去,皮南山也有點上頭,醉醺醺對趙老嘚兒說,你怎麽安排我們住宿。


    趙老嘚兒打電話叫過助手,安排我們住在最近的酒店。我和皮南山打著酒嗝,搖搖晃晃往外走。在別人的攙扶下,好不容易到了酒店,後麵的事我就斷片了,什麽時候睡得都不知道。


    起來的時候天光大亮,我揉著眼坐起。我們這是一間大床房,皮南山在另一張床上睡得唿唿的,鼾聲如雷。


    我再沒什麽睡意,坐在床頭發呆,就在這時候,一個火紅色毛茸茸的東西蹦過來,嚇了一跳,正是火狐狸。


    它蹲在我的麵前,嚴肅地看著我。


    我迷糊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它們昨晚盯梢偷聽了。我酒勁過了好奇心大起,問狐狸昨晚怎麽樣。


    黃麗麗的聲音響起,非常嚴肅:“林聰,出大事了。”


    “怎麽了?”我嚇了一跳。


    黃麗麗道:“他們母子倆果然是有計劃有陰謀的。”


    我呆呆看著它。


    黃麗麗生氣:“你不信問老貓。”


    我趕忙說我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明白這裏是怎麽迴事。


    黃麗麗告訴我,昨晚孟小剛和他媽來到酒店後麵胡同,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說了一會兒話。這些話掐頭去尾,聽不出太多信息,不過有幾句話很重要。老女人在嚴厲訓斥孟小剛,說我花了那麽多心思,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好不容易把趙老嘚兒女兒搞定,眼瞅著就要結婚了,咱們大功告成,你可別給我掉鏈子。


    這老女人說話一股東北味,又是拜胡仙門的,黃麗麗馬上判斷出是東北胡家。


    “怎麽搞定的?”我疑惑:“趙雅淇不像是被隨便蒙騙的人。”


    “這就不知道了。”黃麗麗說:“這裏肯定有陰謀。我建議你去打聽一下,趙雅淇和孟小剛是怎麽認識的。”


    我意興闌珊:“算了吧,今天人家就結婚了,我橫插一杠子算個啥。”


    “你們倆說啥悄悄話呢?”皮南山醒了,光著身子裹著被子正在抽煙。


    我不能瞞著他,便把剛才火狐狸窺探來的情報說給皮南山聽。


    皮南山叼著煙問我,你是怎麽想的。


    “都到這節骨眼了,我還能怎麽想。”我苦笑。


    “話不是這麽說。”皮南山道:“這都什麽年頭了,又不是包辦婚姻。哪怕他們兩個結婚了,你也能攪合黃了。當然了,”他朝地上磕磕煙灰:“咱們發心要正。趙老嘚兒是我朋友,趙雅淇就跟侄女沒啥區別,我不知道你,我反正是不允許別人這麽算計她。難道你還不如我?”


    這話說的我鎖緊眉頭。


    皮南山道:“不管你和趙雅淇有沒有感情,咱們就算是對她負責吧,不能眼瞅著她掉進火坑。”


    我沒說話,心裏很沉重,問皮南山討了一根煙,煙霧繚繞,我在猶豫徘徊。


    “我聽你的,”皮南山說:“你現在別考慮是不是結婚,有沒有婚禮,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就問問你自己的心,你是怎麽想的,就在這一刻!是希望挽救趙雅淇,還是希望她就這麽樣了。”


    我的眉頭鎖成了一個大疙瘩。


    皮南山道:“咱們修行人最不能做的,就是欺心。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真誠的對待自己。”


    我把煙頭掐滅,說道:“皮爺,我都明白了,剛才已經下定決心,隻要能把這件事搞明白,哪怕在婚禮上大鬧天宮也在所不惜。”


    皮南山哈哈大笑:“合我的胃口,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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