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的時間是辰正,也就是早上8點。此時是辰初,早上7點多。隨著時間越來越近,人們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

    放榜一開始,霎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官員拿著草榜,先開始填正榜。正榜填寫在照壁上,另外旁邊還有一樓,由官員唱名,便於看不到的人聽到。稍滯後一些的,還有“看鴿棚”,或由他人代為傳達。

    填正榜時,各省都是從第六名寫起,直到完成最後一名,然後再寫前五名,由第五名倒寫至第一名。整個放榜過程可以說是非常刺激,故意要吊人的胃口。

    被念到名字的考生,大多是向唱經樓上長長作一揖,之後左右考生一並恭喜。旁邊報錄人已是搶著出發,前往對方的家裏。還有榜下捉婿等等,都是熱鬧起來。

    這榜是一名一名來寫,而且每寫一名都要用較長的時間。呂輕侯身體完全吃得消,就在旁邊一直默默站著等候。

    “第二十六名,太原府陽曲縣——呂鳳鳴!”

    人群中一個人高唿“我中了!”而後收斂起自己想要跳起來的心情,作了一揖,向人群外走去。這正是呂輕侯路上遇到的那位呂鳳鳴。

    第六到八十名寫完之後,還是沒有自己的名字。中舉的七十多人,大多能是呂鳳鳴這樣的表現,心中非常欣喜,但也能克製住,保持禮數。並沒有像範進中舉一樣“牙關咬緊,不省人事”的。

    呂輕侯的心裏涼了一半,係統裏,也沒有什麽提示。除非觸發什麽偶然事件、任務,係統也不會自己蹦出來和呂輕侯對話。自己到底能不能中舉,心理其實說不準。雖然有係統書籍,但是還有很多人也能把四書五經倒背如流,憑借古人的思維,或許更能寫出高中的文章。

    身邊的範永鬥看了看呂輕侯,說“我夢裏也是如此,到了這前五名,呂兄就該高中了!”

    呂輕侯笑了笑,沒有迴話。

    在牆上寫字,也是很累人的。第八十名寫完之後,填榜的官員甩了甩手,唱榜的官員也喝了口茶。

    隨後就是揭曉前五名的時刻。

    此時,部分已經中舉的舉人們都離開了。還有的考生也有自知之明,考中前五名是不太現實了,也自覺離開,等待之後揭曉副榜。

    “第五名——”……“亞元,太原府靜樂縣——張書紳,易”

    亞元就是鄉試第二名的別稱。這個“易”字,表明他是易經的經魁。不過這張書紳到沒有表現得多麽高興,反倒是有一點失落。

    亞元之後,就是激動人心的解元。

    前排的人盯緊了照壁,抄榜的官員又反複看了一下手中的草榜,先是寫下一豎,而後又是一折。

    最終寫出來一個“呂”字!

    呂輕侯並沒有看到這一幕,而前排看到了的大部分考生都搖頭歎氣,還有個別人麵露微笑,繼續盯著榜首。

    範永鬥已經把目光轉向了剛出爐的亞元,張書紳身上。這前二到五名的考生,恰好都在放榜現場,周圍已經圍上了一圈人。

    呂輕侯此時閉上雙眼,神念已經沉入了係統,關注著任務係統。

    支線任務:考取舉人

    中舉是呂秀才多年以來的夢想,請參加鄉試並中舉。

    任務期限:三年半。

    任務獎勵:詩人天賦,琴棋書畫(初級),積分200點;獲得經元(前五名)獎勵功法《陸判真經》,琴棋書畫(中級),積分500點;高中解元(第一名)獎勵養神玉,琴棋書畫(高級),積分1000點。

    瞬間,

    任務期限:三年半,這一行文字,消失了!

    呂輕侯心中狂喜,這一個支線任務,高中解元,就有1700點積分,琴棋書畫(高級),還有看起來就很高級的功法和寶物。這一次支線任務的獎勵,就超出了自己之前所有任務獎勵的總和!

    由於神念在內,呂輕侯的表情和肢體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有非常平穩舒緩的唿吸,整個人像是睡著了一樣。

    “解元,平陽府七俠鎮——呂輕侯,詩!”

    呂輕侯高中解元!沒有重名重姓,就是呂輕侯自己。同時也是“詩”的經魁。五經之首究竟是哪一部,眾說不一,有人說是易經,有人說是詩經。後世很多“大師”講易經,每每都要強調其重要地位,但是卻很少有人講詩經。殊不知詩經號稱“五經之首,文學之源”,後世課文中不背易經,但是要背詩經。

    “正榜放榜結束,恭喜、恭喜!”官員用極為喜慶的語調說道。

    一時間,人群中唉聲歎氣,完全沒有什麽喜慶的氣氛。

    唯有範永鬥,眼睛一亮,像看著夜明珠一般看向呂輕侯。呂輕侯此時麵無表情,唿吸放鬆,雙目輕閉,好像這一切與他無關。範永鬥也沒有出聲。

    過了一息,呂輕侯從係統中退出,睜開眼睛。無比欣喜的情緒已經在係統裏過去了,此時呂輕侯隻是麵露微笑。

    範永鬥原以為呂輕侯怕不是興奮過度,原地發昏了,現在看呂輕侯睜開眼睛,立刻滿麵笑容,恭喜道“恭喜呂兄!今日之情景,當真是和小弟夢中一模一樣啊!”

    範永鬥這一聲“呂兄”,周圍人也都看了過來。附近許多人都認識範永鬥,能讓範永鬥稱一聲“呂兄”的,也不會有別人,一定是解元呂輕侯無疑了。

    呂輕侯向著範永鬥又拱手一下,難掩話語中的笑意“我也未曾想到能中解元,是借你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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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人也立刻“恭喜、恭喜”起來。抄榜的官員也過來了,“恭喜新貴人,高中解元,名冠一榜!”

    呂輕侯彎腰施了一禮,客氣道“多謝諸位大人,諸位考官,諸位鄉親父老。呂某必當為我山西爭光,為我大明添彩,不負今日解元之名。”

    “名冠一榜”,就是用解元的名字命名這一年的桂榜。如萬曆元年福建鄉試解元,名字叫蘇濬,故而人稱癸酉科蘇濬榜。其方便之處在於,這解元日後往往都是一個名人,而後續的舉人可以提起來自己是某某榜的第幾名,容易讓人知曉,而隻說某年則缺乏直觀性。如果這解元日後飛黃騰達,和他同年同榜,也是與有榮焉。

    有範永鬥在身旁,很多人明白已經輪不到自己拉攏了,這呂輕侯怕是也有一定的背景關係,也未必肯做自己的女婿。許許多多道喜恭賀的,呂輕侯都隨口應付過去。

    剛剛的亞元張書紳也過來,說“恭賀呂兄高中解元,京報連登黃甲。”

    這也是依據客套話。因殿試榜文寫在黃紙上,故稱黃甲。高中解元之後,就要去京城參加會試,意謂會試、殿試連捷的喜報就要送到。同時張書紳還有一層意思,就是雖然現在呂輕侯壓過他一名,但是到了京城再考,結果還不一定呢。

    “同喜同喜”,呂輕侯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解元不過是個名頭罷了。”

    兩人之間的對話,別人插不上嘴。這就好比兩人都考上清華,一個說自己到了經管學院,一個說自己沒考好,到了計算機係。而其他人,則是“出來看神仙”。

    呂輕侯又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張書紳也是如此。如果日後都高中進士,到了官場上,二人通常還會是很好的朋友和官僚盟友。必然要相互認識一番。

    正榜公布之後,還有副榜,桂榜一出,還有一些人來傳抄。這些就不在呂輕侯關注之列了。

    範永鬥趁機宣揚“呂兄近幾日長居範府,今日我範永鬥做東,就在府上設下宴席,還望諸位賞臉前來。”

    呂輕侯也不想多留,係統給的獎勵自己還沒有消化呢。迴到範府也好。

    範家門前,

    “恭喜了!恭喜了!”

    範永魁出門問“何喜之有啊?”

    “恭喜中舉了!”

    範永魁一頭霧水“我家一向經商,不曾參與科考,哪來的中舉呢,怕是報錯了吧。”

    “恭喜貴府呂老爺,高中鄉試頭名解元!”

    “哪來的呂老爺?”範永魁笑了笑,就要走開。

    此時範永鬥和呂輕侯二人走走停停,一路上還有不少人跟隨。遠遠的鑼鼓聲就傳到了跟前。

    外頭馬蹄聲響起,緊接著就是二報三報的人。

    “確實沒錯,這新貴人雖然不是範家人,但近來就住在範家,令弟範永鬥跟在身邊,錯不了的。”

    範永鬥沒有和呂輕侯提範永魁,同樣範永魁也不認識呂輕侯。不過既然是範永鬥在身邊,那應該也錯不了,就先迴去通知了範明老爺子,同時也叫家裏的下人忙活起來。

    正待這時,外麵有一個聲音傳來:“讓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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