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後,我會如何?

    扶襄臉色驟然蒼白。

    那廂,扶寧猶是冷然一笑:“我不走時,你尚且不愁將深情他付,我走後,你反倒愁了?”

    失而複得,滿腔欣喜未散,便受她冷言寒聲,南原王冉愨怒吼:“朕對你解釋過了,朕是一國之君,平衡之術……”

    “你既知你的平衡之術,為何當初還要招惹我?為什麽不能讓我幹幹淨淨做你的琴婢?”

    冉愨氣窒:“正熙,情到深處,是能控製的麽?”

    這廂,扶襄搖頭。都道情到深處無怨尤,可若真到深處,豈能無怨?

    “你能否控製已與我無關,放我離去!”

    “你——”冉愨高鼻深目的臉上聚起盛怒,恨聲道,“你這兩個朋友,你也不想顧了是不是?”

    扶寧目射寒釘:“你敢動她們,我會殺了你!”

    冉愨大掌一把捏住她下頜:“正熙,憑你這一句,你的義父,你的朋友,都可死上千次萬次!”

    “南原王。”扶襄淡聲,“你不知你如此,隻會將她推得更遠?”

    扶寧的脾氣,外柔內剛,說是性烈如火亦不為過。端的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南原王縱是癡情,想來對佳人仍是不夠了解。

    南原王橫來一眼:“朕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你若怕死,就勸正熙改變心意。”

    哈,是男人都要如此,還是王者概莫如此?“心意若能輕易改變,便不叫心意。靠威脅得到的,永遠也不會是心底之意。南原王,你對扶寧的渴求,僅止於她的美貌麽?”

    冉愨麵色一僵:“……朕的心情,不須和外人交代!”眸光錐向懷內佳人的玉顏,“正熙,你想讓朕如何對待你這個伶牙利齒的朋友?”

    扶寧冷笑,“王上,最好您可以盡量發揮您王者的威嚴,也好讓我們見識一下,一個對百姓的福祉無能為力的君王,是如何對無辜婦孺施以殘手?民女期待呢。”

    南原王眸色倏戾:“你——”

    眼見王者的尊嚴已受到最嚴重的侵犯,扶襄道:“南原王上,如果您還想她能留下,請把下麵的時間留給她這兩個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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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寧,這個人可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扶寧頷首:“在我迴南原前,他已然查知了。”

    扶粵澀然一笑:“這個人除了不能專情,對你算是極好了。”

    “阿寧,你住下來罷。”扶襄牽她柔荑,“我們三人齊離扶門,可以想見今後必遭扶門追殺。在沒有任何庇護的情況下,如何周全?你是我們三人中體力最弱的一個,不管是朝不保夕的逃亡,還是民間苦乏的生活,你的身子都無法承受,留下來,受他庇護。畢竟,如果不愛了,就不會在乎……”

    “阿襄。”扶寧大力反握,“你走,我走;你留,我留。”

    “我需要考慮。”攸關未來人生,亦可能攸關他人人生,牽扯得人和事必多必大,一旦作出抉擇,便須一行到底,再走不得迴頭路。“你莫再激怒南原王,一國之主,最受不得那話。南原王上可強忍一次,未必能忍二次。”莫說君主,縱是普通男子,能容人指摘“無能”的,少之又少罷?何況,還是出自自己心愛女人之口。

    “而他能忍你一次,也是因愛你太過。”扶粵咬唇道。縱然三人都為情所傷,但最不堪的,仍是自己。“阿寧,這樣的男人,並非毫無可取。”

    扶寧素手也與她交握,唇幾經掀翕,暫作無語。阿粵此生,遇見嵇申那樣的男人,是其至痛至哀,任何慰藉的話兒,均為蒼白無力。好在,阿粵已經出走,已然剝離……

    “阿寧,三天罷,三天後若我思慮的結果是離,而你仍然不想留下,我定然會帶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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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爺,您迴來了?”

    才進小院,民婦即歡天喜地的迎上,“噫,咋就兩位?那位公子爺呢?”

    “勞大嫂惦念了。”扶襄靠耳聆來的記憶,模仿著南原土話,笑答,“她進了城,近幾日可能迴不來此處。”

    民婦點頭,乍喜過,又是愁苦:“唉,公子爺們去得正好,今個上午軍爺來了,這一氣翻騰啊,將咱這院子給翻個遍,您幾位若在這裏,怕隻得讓人給抓去當兵了。”

    果然是滿目零亂,兩人籲歎,俯身幫著收拾規整。

    扶粵不住冷嗤:“這南原的兵好不濟事,若能保家衛國,不擾百姓,他們又哪會這樣艱難?”

    扶襄一笑,尚未及語,陡感異樣……

    “誰?”扶粵旋身。

    一位白衣少年,自柴門外噙笑踱來,“姑娘出言罵我南原兵丁,真真是一語中的,一針見血,令在下汗顏啊。”

    冉曄?目注來者,扶襄秀眉微挑。

    “扶姑娘,一別又經年,玉體可安否?”

    她不動不聲,靜待其變。

    “以不變應萬變,謀定而後動。”冉曄桃花眼含情脈脈,舉止間儀禮彬彬,“對扶姑娘這份超人的睿智,在下真是想念呢。在下在府內設宴為姑娘洗塵,恭請芳駕賞臨……”

    風流俊俏的小榮王爺,以近半個時辰不屈不撓的軟磨硬泡,終在給民婦留了兩錠金子補償損失之後,佳人才賞個薄麵,登上華車,赴洗塵之宴。

    “在下是極想將襄兒請進舍下,以盡地主之誼,但不肖多想,襄兒你必然不允,無奈隻得選在這丹鶴樓。”冉曄語態親昵,已然自動自發將“扶姑娘”換成“襄兒”。當然,向對女子溫柔周到的小榮王爺,不會疏怠了從旁的扶粵,“這位姑娘,必然是扶門菊使?南原土地上能迎得兩位芳蹤,榮幸之至呢。”

    扶粵懶抬半眸,直管埋首啖食。顯而易見,這張令南原少女盡相失魂的風流桃花臉,較之滿桌精饈美味,魅力遠遠不及,

    冉曄素對女子包容有心,雖受冷落,笑色亦絲毫不減絢麗動人。“襄兒,這道菜是燜炒素蝦,雖無半點葷腥,但其味鮮美……”

    扶粵捧茗淺啜,挑眉問:“貴國的烹調之術可暫且擱下,我時下比較好奇得是,小榮王是如何識出我的?”麵上的易容麵具是阿寧親製,不該輕易教人識破。

    “正熙失蹤,王兄思之成狂,在下奉命查尋了多年,但查來查去,近日才知其乃扶門蘭使。而扶門三姝先後失蹤,已不是秘密,能與蘭使結伴同行之人,少之又少,使之敬服的,更是絕無僅有。何況,扶姑娘的氣質神韻,在下可是銘記五內,刻鐫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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