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遇到海盜之後,幾人商議的計策,讓三人在這裏接應,以便他們脫身。


    “小夏兒……”池映梓側過臉來。


    “嗯?”


    “如果……你……”他猶豫了一下,沒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顏千夏夾了一大筷子的清炒藕片,放進他的碗裏,小聲說道:“吃吧,我們都說好了的,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我們不要再提這事了。”


    池映梓變得患得患失,每分每秒都在不安之中,顏千夏似是長了雙翅膀,隨時會飛跑。他知道自己這樣很沒出息,很窩囊,可是,他真的明白慕容烈當時的心境了,怎麽都不願意再放手。


    “吃吧。”顏千夏揚起小臉,笑著,把小勺湊到他的唇邊,


    “以後我學會了做這個,我也做給你吃。”池映梓的灰瞳裏又泛起了光彩,他張開蒼白的唇,把鮮美的湯汁喝進去,隻是魚湯,他覺得自己醉了。


    一陣酸意湧上顏千夏的胃裏,她丟下了碗,來不及跑開,就狂吐了起來,胃空了,隻剩下苦澀的酸水,還在吐。


    “慢點慢點,阿芷,快拿水來。”他一麵說,一麵從懷裏掏出精心包好的小紙外,一層層揭開了,捏了一枚酸梅在指間,等阿芷服侍她漱了口,這才小心地塞進了她的嘴裏,另一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拍著。


    顏千夏含著酸梅,心頭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池映梓……莫非他知道了?


    池映梓拉住她的手,放到唇邊,垂下眼簾,低低說道:“我前兒晚上做了個夢,夢到上天賜給我一個兒子,所以悄悄給你掐了脈,你真的懷上了,我怕你生氣,就沒告訴你。”


    “師傅……”顏千夏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是我的,對不對?”他的手輕撫下來,輕摁在她的小腹上,低聲問她。


    “嗯。”她沉默了一會兒,點頭。


    他以命救慕容烈,她也以一生,以命來還他。如此,才叫公平!


    “是我的小安寧。”他笑了,雙臂攬住她的肩,把她抱進懷裏。


    阿芷轉過了身去,沒讓顏千夏看她的表情,可是顏千夏知道她哭了,可憐的阿芷,你不肯離開,生生受著這折磨,我又無能為力。


    一個人的幸福,總要這麽多人來成全,那些成全他人的人們嗬,上天一定會賜福給你們!


    這一晚,池映梓一直緊緊地抱著顏千夏,可是他睡得比前段日子都要安穩。


    顏千夏不忍打攪他的深眠,以一個僵硬的姿勢維持了一整夜。


    ——


    吳國皇宮。


    慕容烈看著傳來的密報,猛地站了起來,一臉狂喜地說:“她出現了,她和池映梓一起,還有一個女人,應該是那個叫阿芷的女人!”


    千機大步過來,接過密報快速看著,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映進眼中,然後抬頭,愕然地問道:“她的臉?”


    “可能是裝的,否則……不管她成了什麽樣子,我一定要把她找迴來,來人,趕緊去追,一定要追到她們。”慕容烈從書案後大步繞出來,朗聲說道。


    兩個多月過去了,經曆那樣的大戰,他和千機居然毫發無損,甚至比以前更強大,他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麽,可是能猜出一定是顏千夏為他們兩個做了什麽。


    葉將軍上山的時候,阿芷正帶著碧落門的人匆匆撤離,葉將軍等人的心思都在他的身上,無暇顧及顏千夏的行蹤,等他醒來後,再派人上山去找時,那裏已經夷為平地,隻有一地散落的珍珠,在向空曠的天地訴說著才過去的那場龍之戰。


    廣發天下的懸賞告示,有成千上萬張了吧?可是沒有一點消息傳迴來。


    如今七國一體,他穩坐至高無上的龍椅,各個國家的百姓已經漸漸忘卻亂帶來的傷痛,生活重新步入和平的正軌,四海升平的景象即將出現,可是他的心卻每時每刻處於烈火炙烤之中,思念,讓他痛苦不堪。


    “父皇,蜻蜓。”晴晴從門外樂顛顛跑進來,手裏捏著一隻蜻蜓。


    “晴晴,父皇找到母後了。”慕容烈把她抱起來,轉了好幾圈才放下。


    “我又不想母後,隻有你和義父想母後,母後都去外麵玩了。”晴晴卻扁扁嘴,舉著蜻蜓給千機去看,先給慕容烈看,那是給他麵子,剩下的時間,晴晴再沒把注意力分給慕容烈一點,隻顧著依著千機撒嬌。“義父,你給我做個籠子,我還要養小鬆鼠,是舅舅送我的小鬆鼠。”


    “不許再養,你養這麽多小動物,你的屋子裏都臭死了。”慕容烈擰緊了眉,不悅地喝斥一聲。


    “父皇你好壞,我要去和義父住。”晴晴扭過頭來,小臉氣得通紅。


    她養了兩隻小刺蝟,三隻小貓,一大一小兩隻狗,一條小蛇,還有一大一小兩隻烏龜。更可怕的是,她不許這些動物住在別處,必須和她住一塊兒,慕容烈就曾在晚上去看她時,一腳踩壞了小烏龜的殼,她哭得天動地,害慕容烈都以為是自己駕崩了。


    好吧,就算他駕崩了,晴晴也不會哭成這樣,她心裏隻有千機。


    這樣也好,他放心千機。


    “千機,你替朕照看朝政,朕要親自去一趟南方。”慕容烈站起來,拍了拍千機的肩。


    “是。”千機抱拳,雖然不情願,也隻能答應下來。


    他也很想去,親眼看到顏千夏,她是否真的受了傷,現在又過得好不好,是不是池映梓又強迫她?


    思念是無形的繩,把這兩個男人緊緊地捆著,麵對如畫江山,卻無力歡笑。


    “皇上,臣妾為皇上煮了湯。”葉賢妃端著一盅湯進來,笑吟吟地放到他的案頭,揭開蓋兒,清香撲鼻,是極鮮的魚湯。


    宮中諸妃,願意出宮的都出宮去了,可是葉賢妃卻每每以死相逼,絕不出宮,慕容烈不願再造殺戮,便任她住著。


    隻要心裏隻住著顏千夏就行了。


    “小嫵,還未想通?”慕容烈擰起眉,盯著她。


    “臣妾先告退。”葉賢妃福了福身子,不接他的話,轉身出去。


    “這樣不是辦法,還是送她出宮吧千機看著她的背影,低聲說道。


    “千機大人,您說是捆還是綁?她放話在先,出宮必死,這不是存心膈應皇上的心嗎?等娘娘迴來了,會生氣的。”一邊的順福接過了話,撇著嘴角,一副不屑的神情。


    “是你在生氣吧。”慕容烈瞪他一眼。


    “奴才不敢。”順福連忙低頭告罪,縮到了牆角站著。


    “她真應該迴來了,這天下在等她這個女主人,這一迴,朕一定要給她一生無憂,富貴安享。”慕容烈看向窗外,語氣堅定。


    同甘共苦過來,他隻想讓她在以後的歲月裏,永遠過安定富貴的日子,不再憂,不再傷,不再痛,不再苦,不再病,不再顛沛流離。


    這是她應得的!


    可是,我的舒舒,你在哪裏?為何隻肯在夢裏來見我?


    上山的路有點難找。


    顏千夏有些想不起來怎麽上去的,可是池映梓卻記得非常清楚,他當時一人追上來時,牢牢記住了每一條岔路,每一棵大樹,每一麵石壁的朝向,甚至學會了這個陣法的排列,他就是這樣一個聰慧的男人。


    他不應該失去光明和健康的。


    進了山, 輪椅是不能走了,換了匹馬,阿芷牽著馬,顏千夏在一邊慢慢跟著。不時有小溪孱孱地從眼前淌過,小鬆鼠從枝頭探出小腦袋,烏黑的眼睛好奇地盯著這幾人。


    風搖枝葉沙沙響,陽光碎金般從枝叉間落下,映在眼前的小路上。


    顏千夏也越來越喜歡安靜的地方了,可能是在小島上住慣了,又可能是經曆了太多繁華,如今的她更渴望安寧。


    “夫人,累了吧,歇會兒。”池映梓側過臉來,看著她的方向,溫柔地說道。


    “不累,我們走得這樣慢,有什麽累的。”顏千夏搖頭,心裏感歎萬千。


    上迴進山,慕容烈拋卻江山,背了她一路,拿著大葉片給她扇風,生怕她熱化掉。這一迴進山,她又小心翼翼地服侍著池映梓,世事變遷,難以預料。


    誰是誰的劫,誰又是誰的毒,飲下後,一生難戒?


    “主子,喝水吧。”


    阿芷把水遞給池映梓,他卻立刻遞給了顏千夏。


    “夫人喝水吧。”


    “咦,你這人,阿芷讓你喝,你就喝,我自個兒有酸梅湯。”


    顏千夏輕嗔了一句,他這才仰頭大口喝了一口。


    “你別和他生氣。”顏千夏輕輕拉了拉阿芷的手,小聲說道。


    池映梓微側了臉,支著耳朵,似是想聽清她在說什麽,就像一個好奇的小孩。


    “不許偷聽我們女人說話。”她又嬌嗔了一句,池映梓就低低笑了起來,似是很滿足這種一妻一妾的日子,盡管這妾是顏千夏安排給他的。


    “夫人,你上來一起騎馬。”他又來了新名堂,彎下腰來拉顏千夏的手。


    “我肚子裏有孩子,怎麽顛得?”顏千夏拍開他的手。


    他立刻縮迴去,連連點頭,連聲說道:“我糊塗了,我隻是想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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