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又啪嗒地落一下來,滴在了瓦上。


    “下去。”池映梓往屋子裏吹了迷藥,捉住她的手腕,從屋頂輕輕飄落,從後窗鑽進了殿內。


    顏千夏走到了榻邊,咬著牙看著這同榻而眠的二人,因為氣憤,臉紅得都快滴下水來了,她左右看了看,從靴子裏拔出自己的小刀,揪著司徒端霞的長發就是幾下,給她把青絲割斷了,誰讓她總在背後罵她賤婢?還四處造謠說她私奔!


    把她的青絲割得亂七八糟了,她又看向慕容烈。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臉上摸了摸,也不知道他現在身子好了沒有……呸,為何還要關心他?他都抱著司徒端霞風|流過了!


    她氣不過,到了書案邊上,拿了狼豪筆,濃濃地蘸了墨,跑迴來在他的臉上狠狠畫了起來。


    她決定迴宮去把女兒偷抱出來,從此不理這個忘情負義的臭男人!


    “好了,過來拿紫珠。”池映梓低斥一聲,她扭頭看去,隻見他已經取出了紫玉佛,這玉佛有三尺高,就立於牆壁之前,佛像仁慈善目,檀口微張,輕閉雙眼,似在向人傳授佛經教義。


    “你自己拿不就成了。”顏千夏不悅地說道。


    “你身上有白龍珠,它以認你為主人,它們之間有感應,快過來。”池映梓又低喝一聲。顏千夏慢吞吞走過去,俯在紫玉佛像上看著,那嘴裏果然微微地透出些紫光。


    “出來。”她伸出小手指去摳,那紫光漸漸大了點。腰上的小香袋也開始泛出白光,顏千夏連忙捂住了小香袋兒,若此時白龍跑出來,真把她一下卷迴現代去了,那她的寶貝晴兒怎麽辦?


    “出來,紫珠,等我們抱出晴兒再走。”她輕輕地念著,那佛像上的紫光越來越盛,慢慢地通體泛光,把她和池映梓全都映成了紫人兒。


    “出來了!”她又把手指往裏麵探了探,觸到了一顆冰涼的圓珠,那圓珠會遊走,手指一碰到,它便往旁邊挪去,三番幾次之後,她才用兩根手指夾住了圓珠,慢慢地摳了出來。


    珠子離開佛像,紫光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托在她的掌心,也隻是一顆灰珠子而已,並不像那顆暗藍之珠一樣,泛著瑩藍的光。


    “珠子有正邪之分,你手上的灰珠和紫珠都是正能量,藍珠是邪魔之珠。”池映梓似是看出她的疑惑,低聲解釋。


    “你就是利用我為你湊珠子?”顏千夏握緊了兩顆珠子,盯著他問。


    池映梓不出聲,隻用力扣著她的手腕,想帶她從後窗出去。顏千夏用力推開了池映梓的手,快步往榻邊走去,她還是忍不住,要去喚醒慕容烈,問他,自己變成這樣子,他還要不要她們之間的愛情。


    “給我解藥,我要弄醒他。”顏千夏一麵推著慕容烈,一麵小聲說道。


    “你自己配的迷霧,自己不知道時間?”池映梓淡然說道。顏千夏製出來的迷|藥,比他的還要好,無色無味,絕無自自己蘇醒的可能,而他居然沒能配出解藥!


    “那我就在這裏等他醒來!”顏千夏賭氣坐到一邊,剛坐下,又覺得司徒端霞實在礙眼,又跑過去,把她硬生生從床上拖了下來,塞進了床底。


    看著她像小孩一樣的手段,池映梓的眼角泛起幾分憐惜,也不催她走,隻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


    而榻上,慕容烈恰巧翻了個身,抱住堆在一邊的錦被,低喃了一聲:霞兒。


    霞兒……他在叫誰的名字?司徒端霞?


    顏千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站了起來,瞪著他看著,好半天之後,突然就捂住嘴,轉身往後窗跑去。


    從窗口翻出來,顏千夏這才發現兩隻手各握著一隻隕石珠,紫珠還在泛著濃豔的紫光,把她的掌心都燙紅了。


    “男人果然都是這樣的貨色。”她停下腳步,把隕石珠塞迴了小袋兒裏。坐到了大樹下,仰頭看著月亮,眼中盈淚,她怎麽都沒想到,他會在夢裏叫司徒端霞,而不是她的名字。


    她的腦海裏有時空交錯著,前一世被愛人的背叛,這一世又是背叛。


    顏千夏的眼睛有些脹痛,隻覺得灑了把砂子進去,越揉越痛。


    “那兩個蠢貨,為什麽今天要刺殺他?”她抬起頭,看著池映梓問道。


    “也不是那兩個蠢貨,這兩個人也絕不是蠢貨,舒舒,不要小看這裏的每一個人,他們之所以能成為一國之君,絕對有自己的過人之處。”池映梓淡淡地一席話,讓顏千夏又有些恍惚,在池映梓那次拋下她之前,他也這樣,常教她一些道理。


    可是,迴不去了呢!


    她放棄了揉眼睛,靜靜地看著前方的宮牆。月光如銀粉落在綠色的琉璃瓦上,像仙境一般美著。


    可是,這裏不是仙境,這裏是殘酷的紅塵。


    這裏的男人、不,所有的世界上的男人,在權利和欲|望來襲之時,都控製不住心裏蓬勃的狂野,這讓野心像烈火一般襲卷向身邊的所有人。


    “那就是魏王了,他想挑起慕容烈和這些人的茅盾,讓全天下都反他?”顏千夏想通過來,扭頭看向池映梓。


    他麵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抿緊了唇角,那表情充滿了刻骨的寒意,能凍僵一切。以前的顏千夏都不知道原來他剝去了畫皮這樣冷的,隔這麽近坐著直覺得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有刺客!”突然,前方傳來了侍衛的喊聲,一隊侍衛高舉著火把,從前方匆匆跑來。


    池映梓拉著顏千夏就鑽進了一邊的假山中,接著,又有幾隊侍衛過來了,全是趕往紫苑宮的方向,可能是慕容烈和司徒端霞醒了吧。


    顏千夏和池映梓麵對麵貼著,他的唿吸噴在她的耳畔,他的手掌就貼在她的兩隻手臂上,漸漸的,他的掌心越來越燙,甚至那個地方都頂了起來,即使隔著好層衣料,顏千夏都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硬度。


    他是男人,如此貼近溫香軟玉,怎麽可能沒反應?


    顏千夏瞪大了眼睛,緊盯著他的假黑麵皮低斥:“你還不走開,還貼著我!”


    池映梓往外挪了挪,可是在她身上蹭過之後,反應更強烈了,他索性不動,就讓堅硬緊貼著她的臀上。


    “走開。”顏千夏惱了,扭動著,想要從假山裏鑽出去。


    “別動!”他喝斥了一聲,摁住她的腰,“有人過來了!”


    “有人就有人,你滾開。”顏千夏才掙了幾下,便有火把的光照了過來。


    “刺客在這裏!”那人大喊了一聲,接著,腳步聲越來越多,火光越來越明亮。


    池映梓擰了擰眉,把顏千夏的臉往懷裏一摁,手一揮,一支細鏢飛出去,在假山洞外爆炸,淡色的煙霧散開,十米之內的人全都倒下了。


    池映梓這才拖著顏千夏快步從假山裏出來,遠遠的還有侍衛往這邊飛奔,他扣住她的手腕騰空而已,躍上了高高的宮牆,向宮牆那端的月亮奔去。


    “池映梓,放下她!”


    顏千夏扭頭看去,隻見那個高大的身影飛奔而來,他臉上的墨跡都未曾洗掉,隻著白色中衣,甚至連腳都是光著的。


    慕容烈來了!


    “舒舒!”他又喊了一聲,緊追不舍。


    可是明顯的,他的輕功不敵池映梓!漸漸地,他又被拉下了一大段距離。


    池映梓拖著顏千夏在風中穿行,她的長發散落下來,池映梓插在她發間的白玉簪跌了下去,一頭青絲像爆布般散開。


    慕容烈看到了一張陌生的麵孔,圓圓的臉,圓圓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花瓣一樣的唇……他怔了一下,速度下意識地又慢了一點。


    就在這時候,池映梓已經攬緊了顏千夏的腰,飛躍下了宮牆,落到了宮牆外的金色大馬上。


    “我要迴去,你放開我,我不是顏千夏。”顏千夏大吼一聲,伸手就在他的手背上狠掐。


    可他攬得這樣緊,像要把她的腰掐斷,也不許她離開他的懷抱半分半毫。


    “放你迴去,然後你和司徒端霞爭寵?你不是想要江湖嗎,我已得到龍珠,從此我給你江湖!給我忘了他!否則你一定會後悔!”池映梓冷笑一聲,腿輕踢馬兒一下,馬兒便撒開了四蹄飛奔起來,馬蹄踏碎了月光。


    慕容烈從宮牆上躍下來,隻來得及看到那雙人兒已經跑向了月光深處,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他滿心駭然,那個女人到底是誰?那張臉是誰的臉?那樣的眉目,那樣的神情,那樣的眼神……她是誰?


    他的頭有些痛,胸口也悶得厲害,一口腥甜堵在喉中,吐不出來,又咽不迴去。


    ——


    紫苑宮裏,司徒端霞正哭得梨花帶雨,堂堂皇貴,魏國最尊貴的公主,被光著塞在榻下還不說,一頭青絲還被糟踐成了這般模樣,短的幾乎已經貼到頭皮,長的也不過肩。女子頭發就是女子的命呀,她一定要殺了顏千夏那賤婢!


    “皇兄,我的頭發……我們這大魏皇宮難道全養了廢物麽?讓那賤婢出入如無人之地!”


    她抱著頭,跺著腳,尖聲大叫,紫苑宮裏的宮奴們都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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