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裏。”鬼麵人突然抬頭,看向身邊懸著大紅燈籠的朱漆大門。顏千夏看了看牌匾……夢春樓,嘴角抽了抽,光天化日,他要率眾進勾欄院,男人果然都是一路貨色。


    “貴客到。”門人粗著嗓子吼了一句,裏麵的嬌聲笑語立刻迎了上來。


    每個小鎮,每個小城,都會有這麽幾家勾欄院,每個勾欄院裏,總有那麽一兩個姿顏俏麗的貨色。這裏也不例外,兩個著緋色衣的年輕女子,妖妖嬈嬈的執扇掩唇,向著顏千夏媚笑不已。


    為啥朝她笑?


    你看看她身邊這些貨色吧,一個戴著青麵獠牙的麵具,目光能凍死人。其他的全都穿得烏漆抹黑,麵帶煞氣,如樹一般栽在原地,毫無風情。


    再看顏千夏,小白麵,風情眼……標準的小白臉的形象。


    她咧嘴一笑,心裏有了主意。


    “三間房。”鬼麵人冷冷淡淡地說了三個字,抬步就往樓上走。黑衣刺客手一拋,兩錠金就落在了老鴇的懷裏,她堆滿粉的臉頓時樂成了朵大菊|花,笑得眼角一直抽,親自推了那兩個女人跟著眾人往樓上走。


    一隻黑鷹在天空盤旋幾下,穿過窗口,落到一名黑衣刺客的肩頭,他伸手拉開鷹翅下的銅哨,取下黑絲絹,拿到陽光下一照,一行白色小字漸漸突顯。


    “慕容烈醒了。”他看完,轉過身,麵無表情地上稟鬼麵人,啞聲說。


    “你們在宮裏有探子?”顏千夏也湊過去看黑絲絹,上麵黑乎乎的,字已經消失了,她擰了擰眉,看向鬼麵人,“喂,你自己都不看一眼,也不怕他騙你?”


    黑衣人臉色大變,抱了拳就單腿跪到了地上。鬼麵人伸手接過了絲絹,在掌心輕輕一碾,那絲絹就燃成了一小團火球。這場麵很詭異駭人,跟上樓來的兩個美人都嚇得臉色發了白,掩嘴小聲尖叫起來。


    “顏千夏,多嘴的下場,你猜是什麽?”他陰冷的眸子掃向顏千夏,可手卻伸向了那兩個美人,像是有兩朵亮光飛了過去,可細看又什麽都沒有,緊接著,兩個美人的嘴裏就噴出了鮮血,居然是被他割了舌……


    慘叫聲都沒有一聲,兩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撲嗵一聲砸到地上,疼暈了。


    慕容烈的殘暴顏千夏見過,她知道,在這個亂世裏,這些男人個個狠得像狼。她抿緊了唇,再沒敢說出一個標點符號。


    “我們來賭一賭,魏王司徒進鶴和慕容烈誰先找到你。”鬼麵人冷冷地笑。


    顏千夏蹙眉坐下,鬼麵人心機太深,擺明是想讓魏王司徒進鶴和慕容烈鬥起來,慕容烈的軍隊現在正在全力攻打夏國,鬼麵人卻要把魏王也扯進來,慕容烈到時候一心兩用,誓必兩難。


    鬼麵人意圖難猜,他把這天下攪得大亂是因何目的?


    ——


    鬼麵人也坐到她的對麵,端著粗瓷碗兒喝茶。


    黑衣刺客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比宮裏的太監們還要聽話。


    “你叫什麽?”過了好一會兒,顏千夏終於丟開了杯子,抬眼看向鬼麵人,“男子漢大丈夫,戴著麵具就算了,起碼也要報上名來,我死了之後也得知道找誰報仇。”


    “牙尖嘴利。”他吃吃冷笑,手指沾了茶碗裏的水,輕輕一撣,水珠就飛擊到她的嘴上,痛得她一哆嗦。


    “名字都不敢說?”顏千夏掩著唇,不肯退縮。


    “怕你沒命知道。”他語氣更加冷漠。


    “你是……池映梓?”顏千夏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試探著問了一句。


    身材是像的,都是高高瘦瘦,可是池映梓很暖,這個人很冷。顏千夏隻是胡說八道想套他的話而已,那白衣人的目光卻又騰起了殺氣。


    “顏千夏,你放心,不管這兩個人誰得到你,你都是死路一條,我便讓你看看我的樣子。”


    他伸手,修長的手指扣住了臉上的麵具,緩緩揭下……


    人的臉,有俊秀的,有平凡的,但是像他這樣平凡得讓人不想看第二眼的,顏千夏也見多了。細長的眼睛,微平的鼻梁,太薄的唇,一臉無情寡義的模樣。


    顏千夏皺了皺眉,把臉轉開,“還是戴上吧,不好看。”


    那人雙瞳驀的一緊,緩緩又把麵具戴上。


    “你怎麽會是池映梓呢,他沒了。”顏千夏小聲說了句,起身走到了窗口,仰頭看著藍天。仿佛是習慣,傷心難過時就會想池映梓。想他溫暖的手掌,能輕輕地撫過她的發,像安慰,像寵愛一個小孩。想他如玉的臉,讓她癡得不能自已,想他好聽的嗓音,像清泉像春光,讓她快樂,想他……突然,慕容烈那雙充滿失望的、憤怒的眼睛闖進了她的腦海,他就那樣盯著她,眼中瘋湧著波瀾萬丈。


    她眨了眨眼睛,心口猛地一痛,輕輕一抹嘴角,殷紅的血正從嘴角裏溢出來。


    漸漸的,胸口越來越痛,絞得她眼前發黑。


    “怎麽迴事?”她不停地抹著嘴角的血,驚訝地問。


    鬼麵人眼神一沉,快步走到她的身邊,手指一抓,就搭在她的手腕上,他的眼神越來越黯淡,最終像深灰色的死寂的海。


    “你用碧晴毒的血給他解毒了吧。”他啞聲問了句。


    顏千夏扭頭看他,嘲笑起他來,“怎麽,你以為你是天下第一毒王?我可是師從大國師池映梓的,他教我的本事雖然不多,但足以對付你,若他還在,哪裏有你放肆的機會。”


    鬼麵人的眸色漸漸柔了點兒,他伸出手指,輕輕地落在她的眉眼上,這動作柔極了,熟悉極了。顏千夏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抬手,用力地揭下了他的麵具。


    還是那張薄情的臉,還是那雙充滿殺機的眼睛。


    “碧晴和我的血融合了,我本身就是可解百毒的藥,你得到寶了。”顏千夏又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捂著胸口慢慢坐下。


    她能忍過無數種磨難,卻忍不了這思念的折磨。


    不管是池映梓還是慕容烈,還是年錦……或者魏子,她多希望現在有一個能在她身邊,讓她靠一靠,她現在有些害怕,她想到了碧晴發作時的痛,那種痛嗬,此生難忘。而那個下毒的人,卻不知是誰?為何這樣待她,害她?


    月兒起了。


    她睡著了。


    隻有睡著的時候,她才能獲得短暫的安寧,哪怕隻是幾秒鍾的安眠,她也滿足。她所求的一向不多,可以吃飽,可以穿暖,不被人打,不被人罵,不憂生死……如此足矣。


    這一點,路邊的小攤小販都可以得到,她呢?


    門輕響,鬼麵人推開門,慢慢走了進來。


    顏千夏縮在床沿邊上,一頭黑發已垂到她的鞋上,蒼白的小臉帶著些許愁容。以前的她,可是天塌下來,也得美美睡個大覺的人物,當睡著的時候她都帶了愁的表情的時候,她的心事該有多重?


    “主子,夏王使者到了。”黑衣人在外麵輕聲說著。


    鬼麵人沒出聲,隻彎下了腰,手指輕輕勾開了顏千夏的衣領,輕輕地剝落她身上的衣衫,露出她手臂上朱紅的宮砂,


    “你又摸我?”顏千夏突然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著鬼麵人,可是他連眼睛也不抬一下,繼續在她的手臂上輕輕撫摸著。


    “我很好摸?”顏千夏又問。


    他突然就抬了指,在她的穴道上一點,顏千夏就失了語。


    “顏千夏,若不出我所料,五日之內,慕容烈必到,我給你個機會,你親手殺他,我以後放你自由,你不是最想要自由嗎?”


    顏千夏張了張嘴,又閉上。


    慕容烈說她不懂男人,她現在有點相信,她真不知道這些男人腦殼裏塞了什麽稻草,要爭要奪他們盡管去,為什麽偏要扯上她?


    他的手指又到了她的脖子上,輕輕地拉住那根拴著龍珠的紅繩,盯著龍珠看了一會兒,便鬆開,拉起了被子蓋到她的身上。


    “主子,夏王使者……”外麵黑衣人又催促起來,還未說完,又聽鬼麵人說道:


    殺……


    魏王的人,夏王的人,他全殺了,分明就是想等慕容烈過來。


    “他最容不得背叛,他一定會來親手誅殺你。”鬼麵人似是讀懂顏千夏的心,輕輕一歎,手指在她的唇上輕輕勾了一下,“可惜了。”


    可惜了……顏千夏也這樣想,她是怎麽都不會動手殺人的,那砍在年錦胸前的一刀,就像砍在她自己身上一樣,痛得她無法原諒自己。


    突然,她坐了起來,伸手將腰帶解開,隻留身上綁著胸|部的布,那鬼麵人反應不及,她光潔美好的身子已經露在了他的麵前。


    顏千夏的唇角漫起一絲譏笑,眼中盡是蔑視。這男人也是個草包,有色心沒色膽,每日在她身上摸來摸去,隻怕是那玩藝兒不管用吧。


    鬼麵人似是被她的輕視激怒,雙瞳裏怒光一閃,伸手就摁住了她削瘦的肩,用力摁在了床上,另一手卻摸到了她的腰上,直接往她的小腹之下摸去。


    顏千夏動也不動地躺著,手指卻悄悄準備好了一枚銀針,隻要他敢俯下身來碰她,她就一針紮進他的脊椎,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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