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烈的臉色變得比這墨汁還要黑了,他一把奪了她手裏的筆,重重往書案上一丟,嚇得顏千夏七魂都丟了六魄,他迴來怎麽沒人通傳一聲的?


    她低頭看了看紙上的烏龜,又看了看他的臉色,心中暗暗叫苦,“那個,不是說你呢。”


    “哼。”慕容烈一聲冷哼。


    “真不是。”顏千夏好怕他一掌揮過來,打她個半身不遂,立刻就一步步往書案後縮去。


    “給朕站好。”他一聲低斥,顏千夏隻好停下腳步,緊張地抓住了一支筆,若他打她,她就一筆捅|死他……爆他的菊|花。


    “繼續寫,寫一千個舒字,朕就饒了你。”他坐下,把紙往她麵前一丟。


    一千個?


    顏千夏想了想,果真低下頭去寫了。


    “錯了。”她才寫一個字,他一掌就拍了過來,重重地落在她的屁|股上。


    “哪裏錯了?”她扭頭瞪他,難不成她的名字她還能寫錯?


    “這才是舒字!”他一指那隻烏龜,不是愛畫嗎,讓她畫個夠!


    “你……”顏千夏氣結。


    “你說你不是顏千夏,朕信你,你說你叫舒舒,朕也信你,不過,朕更相信,這就是舒字!”他的手指在書案上敲了敲,催她快畫。


    真討厭啊!顏千夏隻好低頭畫烏龜,早知道會這麽倒黴,她應該去睡覺,大半夜這麽勤奮練字幹什麽,打雞血了?


    “無論如何,舒舒你今天教朕的遊戲很好玩,朕會獎賞你的。”


    他的聲音陰惻惻從身後飄來,顏千夏打了個冷戰,畫得更快了,她隻求快點畫完,早點滾迴房間去。


    可是一千隻嗬!


    你用毛筆畫一千隻烏龜試試……顏千夏已經認真練習了一個小時辰了,隻畫了百多個就有些吃不消,扭頭去看他,他隻拿著他的書看著,理都不理他。


    顏千夏又向順福使了個眼色,順福先是裝成沒看到,但顏千夏又用紙團丟他,連慕容烈都抬頭了,他隻好上前說道:“皇上,歇著吧。”


    “都退下。”慕容烈淡淡地說了句。


    顏千夏急了,都退下了,他就能為所欲為了呀!


    顏千夏又忘了,就算沒退下,他想幹啥還是能幹啥,這些人還會上前來幫著他摁著她的胳膊腿兒。


    “我畫不動了。”顏千夏不願意畫下去了,“我明兒繼續畫成不成?”


    “不成。”他眼皮子也不抬,直接拒絕。


    “對不起還不行嗎,我不應該罵你是烏龜。”顏千夏又討饒,可怎麽聽都像是又在罵他。


    慕容烈抬頭看向她,她愁眉苦臉地站在書案邊上,臉上的墨漬還在,那小可憐樣兒就讓他心裏咯噔響了一下。


    “再下局棋。”他拖過了紙,用筆畫上了格子,他的速度可快,格子也整齊,不像顏千夏畫得那樣粗細不均,蹩腳難看。


    “啊,還下?”顏千夏磨磨蹭蹭地抓著筆,在紙上點了黑點,這男人怎麽都不困呢?


    “皇上啊,國事處理如何了?”顏千夏一麵下棋,一麵順口問了句,想把他的注意力分散,讓他去好好憂心國事吧。


    慕容烈隻一句話就噎死了顏千夏,“後宮不得幹涉政事。”


    妹的,她才不關心!


    “你這件衣裳應該早脫了吧?”他又補了一句,瞟向顏千夏的外裙,“你若不肯作數,朕也覺得不必去年錦府上了。”


    “你……”顏千夏無可奈何,為了出趟宮,她這代價也付出得太大了。


    “朕瞧瞧你的傷。”他把她扳了個邊兒,舉著燈看她的背,全都已經結了痂,蛛網般縱橫著,“都道你聰明,為何現在如此愚笨?”


    顏千夏也不知道,為何遇上了慕容烈,總也贏不了。他總能猜中她的心思,總能搶先一步堵住他路。


    顏千夏當然不知道,慕容烈這樣的男人,靠權謀一步步走來,保護自己,讓自己強大,每一步都是精心算計的,他從小就知道防備每一個人,觀察每一個人的細微表情,以獲得他所需要的東西。他在皇族爭鬥中學到了別人永遠不可能學到的各種陰謀,各種陰狠,小小的顏千夏,怎會是他的對手?


    他的手慢慢往前撫來,直到握住她的胸,一用力,她的背就縮了起來。


    他想要她,就不許她逃,能寵她,縱容她,她就得乖乖地迴報他……他把她放倒在了書案上,指尖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揉捏著。


    燭影搖搖,暖、黃的光烙在顏千夏秀美的眉眼上,她的表情有幾分緊張、幾分尷尬、幾分憎惡、幾分排斥……所有的一切都在說明,她不願意!


    顏千夏咬了咬唇,抬手掩住了臉。


    “還是不願意?”他沒有進一步動作,隻是輕扣著她的下頜,“朕要怎麽做,你才會高興點?”


    他拉開她的手,這是第一次對她低聲下氣,語氣裏居然還帶幾分無奈。


    顏千夏閉著眼睛,一言不發。他一向愛用強,對她從來都是毫不憐惜的野蠻占有,隻怕她答願或不願,結局都是一樣的。


    她緊抿著唇,別開了臉,手也垂到了兩邊,一副任君宰割的樣子,可是再遮掩,也遮掩不去她對他的憎惡。


    他的手慢慢鬆開了,被一個女人如此討厭,他都沒辦法再生氣。沉默了一會兒,他整理好衣裳,低聲說:“去歇著吧。”


    顏千夏飛快地轉過臉來,滿臉驚愕。


    他還是頭一迴主動放過她,目光下滑,到了她白潔的手臂上,她手臂上的守宮砂依然豔得刺目。


    “別看了,這是我自已畫的。”顏千夏一麵穿衣,一麵直接了當地告訴他。


    顏千夏用事實證明了壁虎血摻朱砂來驗貞潔的荒謬性,她這粒朱砂,紋得太深,怕是一輩子都去不掉了。


    他隻搖搖頭,繼續去看書。


    “你不睡?”顏千夏走到門口了,忍不住問了他一句。


    “嗯,你去歇著吧。”他隻低低應了一聲,並不抬眼。


    金龍燭的蠟一滴滴滾落,在麒麟青銅燭台上堆成絕望的紅雲,火星子劈啪微炸,有幾星落在了他的肩頭,閃了閃,滅了。


    “你可以去召殊月過來,皇貴妃也挺好。”顏千夏十分誠懇地向他推薦侍寢之人,當成對他今兒善心大發的迴報。


    你瞧,她多善良!


    她才自我表揚了一句,一團畫著烏龜的紙就丟了過來,重重打在她的嘴上。她愕然看了他一眼,見他麵色不善,立刻拔腿就跑。


    慕容烈唇角彎了彎,居然笑了,他的聲音低低沉沉從身後追來,顏千夏才抬起的腳,被長裙狠狠絆了一下,一聲尖叫,咕嚕咕嚕就滾下了台階……


    “哎喲喂,我的好娘娘,這是怎麽了這是……”順福領著人從一側跑過來,把她從地上扯起來。


    顏千夏又痛又怒又羞又氣,居然他一聲笑就把她嚇得屁滾尿流,這怎麽可能?


    他還是在笑,顏千夏捂緊耳朵,忍著痛,埋頭往房間裏衝。


    該死的慕容烈!


    ——


    第二日。


    顏千夏就著沒用完的治鞭傷的藥,擦摔了昨兒從台階滾下時擦傷的腿和胳膊。


    慕容烈去上朝了,他上朝之後,帝宮就是顏千夏的天下。隻要他不用強,顏千夏便感謝滿天神佛,願意請他們全去必勝客大吃特吃。


    隻是這一身藥味兒讓她不勝其煩,自從老太後和慕容烈開始逼她,她身子就沒爽快過,不是這裏痛,就是那裏傷,倒黴!


    把香袋裏的茉莉花瓣倒出來,準備重新填充進更新鮮好聞的花瓣時,那顆灰不溜湫的珠子從袋子裏滑出來。


    這是那日琴妃給她的。


    她順手抄起來,對著窗外的陽光看著,灰不溜湫的珠子,在她的指間裏慢慢變暖,漸漸的,居然開始發燙,那灰色也開始變得清澈,裏麵漸漸現出花紋。顏千夏好奇起來,索性走出了房間,把珠子正對著太陽看著。


    珠子漸漸變得透明,而外層又像被太陽點著一了圈火光,火包著冰,冰裏映著太陽,這是種很奇異的造型。


    顏千夏正感歎這造型美妙時,突然間,幾束白色的光從珠子裏迅速射出,直衝向碧藍的天空,陌生的清嘯聲衝天而起,那白光在藍天裏幻成了白龍的影像……它咆哮著,遊動著,巨爪撕扯著藍天!


    顏千夏呆了。


    宮裏的人全呆了!


    又似乎隻是幻覺,這白龍驀地化開,碧空裏隻有太陽白雲,再不見那遊龍飛舞。


    帝宮裏靜悄悄的,眾人都仰頭看著天空,顏千夏再度舉起珠子,可是珠子就是珠子,灰不溜湫,再不見異端出現。


    “什麽東西?”終於有人抖著腿,戰戰兢兢地問道。


    “真龍,真龍!”有人尖叫。


    “真龍降在大吳皇宮!”又有人大喊。


    沒一會兒,大吳宮裏就響起了鍾聲,這是如今大臣們進宮的號令。宮裏人開始議論,真龍降世,莫非是端貴妃懷的那個王子?


    隻有顏千夏知道,古怪出在這顆珠子上,她猛地想到了琴妃對她說的話……迴家!


    是不是這龍可以帶她迴家?


    她興奮地跳起來,緊緊攥著珠子往外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暴君寵妃無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鹿狂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鹿狂野並收藏暴君寵妃無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