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流氓也好,做打手也罷,好歹你這一張嘴要給我生出點好話來,一張嘴便是雜種畜生的,怎麽,你是生在了九重天,高人一等麽?”


    已然坐在後院廂房之上的楚凝瑛此刻手握著杯盞,冷眼剔著剛才嘴裏不幹不淨的那個親信,讓他自報家門。


    那人知道楚凝瑛是誰,這會當著楚凝瑛的麵兒哪裏還敢說話,結結巴巴的為著楚凝瑛說要把他弄了去狗窩,一下子少了三分底氣。


    楚凝瑛的那副脾氣,誰都知道,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連對親爹都是這樣,不帶一絲一毫的含糊,他招惹不起,也不敢招惹。


    “阿寧跟了我許久,一直是我手下最受倚重的親信,夫人有所不知,這個傅笙並非大梁子民,他母親是唿延氏人,當年被河營協辦守備看中,便背離了唿延氏一族來了大梁!”


    阿坤在此刻向楚凝瑛解釋著那少年的由來,少年名喚傅笙,今年十四是河營協辦守備家的庶子,因母親出生蠻夷,自幼遭禁了白眼。


    尤其是在他親父去後,家中無人再能護他們母子之時,他在家中與他母親遭受著非打即罵的日子,不久前才與傅家斷了所有的關係,來這賭坊裏幫忙。


    阿坤看他可憐,想著他人倒是伶俐,便將他收留了下來,隻是不曾想到,會有今日之禍……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是個好名字!”楚凝瑛讓人打了盆水來,招了招傅笙,讓傅笙到自己跟前來。


    傅笙知道,能讓阿坤都要尊稱一聲夫人的,自然是無上尊貴的人,再加上適才楚凝瑛對待阿坤揮之即來唿之即去的態度,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


    他立在楚凝瑛的麵前,楚凝瑛為他擦幹淨了臉上的汙垢,又讓連翹把隨身帶著的金創藥拿給自己,給他敷了藥。


    傅笙的身上有著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新傷舊傷,可以想見,他從前遭受著怎麽樣的對待。


    唿延氏一族不滅,他們也是大梁子民眼中的仇人,唿延氏一族被滅,那處境更不用說。


    “唿延氏已滅,這世上再沒有蠻夷這兩個字,他生在我大梁,長在我大梁,哪裏來的雜種一說?”


    許是承了原身自幼的記憶,楚凝瑛看見傅笙的時候,想到的就是原身,自幼受江氏那麽多的苦,這會聽不得那些個話,當下也與阿坤他們幾個沒什麽好臉。


    唿延氏壞的是那些個總擾邊境的野心家,與這些百姓又有什麽關係,況且他骨子裏也是流著大梁人的血。


    “你說你沒偷東西,我已經讓人去查了,若確實不是你,那今兒個我幫你出氣,若真的是你,那這會我對你有多好,一會你可別怪我對你有多差!”


    楚凝瑛私心裏更偏向傅笙這個孩子多些,可有些話還是要與他說在前頭,她今兒個難得留在這兒管那麽一樁閑事,管就管了,那麽懲處自然嚴厲。


    傅笙毫無畏懼,聽得楚凝瑛的話,當下跪在楚凝瑛的身旁,指天發誓,自己所不曾做過的,那便是不曾做過。


    楚凝瑛的手段從剛才進來讓阿寧閉嘴的時候眾人便是一稟,這會傅笙聽得楚凝瑛之言,很是鎮定的向她保證著,自己這兒定然不會有任何錯,錯的是那心虛之人。


    阿寧那兒一聽那話,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便想開罵,最終因為阿坤的阻攔而把所有的話全都憋了下去。


    出來的晚了,楚凝瑛餓了,阿坤那兒早讓人備上了飯菜,楚凝瑛讓人給傅笙與那阿寧也備上一份,話說在了前頭,這一頓飯吃的好的,自然有下一頓,吃不好的那就是斷頭飯。


    阿寧那兒一聽那話,當下筷子握在手上都有些顫抖,可為著不讓自己露怯,這會還是硬著頭皮一聲不吭的吃了兩口飯。


    蕭啟宸那兒見她久去不歸,在手中的事情處理完後,已經到了天香坊,一身墨色長衫出現之時,倒是讓阿坤差點沒跪在地上向他叩拜。


    “做什麽?”


    “許久不來,軟玉溫香一切安好,倒是這裏,出了賊。”


    蕭啟宸一臉冷肅的坐在楚凝瑛身旁,不解的看著每一個臉色緊繃著的人,向楚凝瑛發問道。


    楚凝瑛冷哼了一聲,便迴了這麽一句,她在這裏傾注了不少心血,若非有之後和蕭啟宸的婚姻,又有了軟玉溫香,她都打算用這裏給自己養老終生。


    這會好好的地方,出現了不好好的人,她是真的生了氣!


    阿坤那兒把今兒個楚凝瑛來之前所發生的事情盡數說了一遍,蕭啟宸一聽之下,隻讓子都子昂拿了冊子去查,把這屋中的擺件,近兩個月來的賬冊全都查清楚。


    楚凝瑛那兒去查了人,那他就從這物查起,傅笙既然才來,若近兩個月都有丟失了東西,又或者有人以好充次,那麽傅笙便脫了嫌疑。


    阿寧那兒眼見著子都子昂都出了麵,這臉色越來越難看,最終腳軟了下來“還請老爺夫人饒我這一次,給我一條出路!”


    想著坦白從寬的阿寧這會再也繃不住的跪在了楚凝瑛與蕭啟宸的麵前,伸著手“啪啪啪”的便打了自己好幾個嘴巴子。


    沒等他細數交代,外頭楚凝瑛派出去的人已經有了迴話,琉璃風燈,青花底琉璃花樽這些個小物件的東西在京城的一家升濟當鋪裏出現。


    不巧,那當鋪原是當初安霓裳做太子妃時候的陪嫁,掌櫃的可都是有見識的,這些東西一直放著,生怕是哪家的人手腳不幹淨要查,連字據當票都收的一點褶子都沒有。


    不止這些個,子都子昂來報,這賬上的進出項上也出現了不少的漏洞,粗略算下來,少了五千兩銀子總是有的。


    天香坊的銀子進出大,五千兩銀子的流水在旁人眼裏是個大數目,在這賬目上小小的挪動不算多,如今,人贓並獲。


    不止如此,出去的人查到,這個阿寧在年前戀上了秦樓楚館之中的一個花魁,放著家裏的妻兒不管,把手裏好的能拿出來的全塞去了那裏。


    可家裏妻子管得緊,那些個老本銀子是拿不出來的,這段時間手頭不寬裕動歪心思便是打這上頭起來的。


    也是夠可以的!


    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已經知曉了,楚凝瑛甚至都知道,阿坤接下來想做什麽,可他懶得聽那些個鬼哭狼嚎,又或者說是小人的哀求聲聲,她會覺得耳朵疼,隻讓人帶出去別留在她跟前點眼,她嫌晦氣。


    身邊跟隨多年信任無比的親信出了事故,阿坤適才信誓旦旦的保證在這會成了他的羞恥符,他暗地裏跟了蕭啟宸跟了十來年,這會麵對楚凝瑛與蕭啟宸,隻覺得沒臉麵。


    “你少跟我說那些個沒用的,我不想聽,我把這地方交給你們,原是我信任你們,軟玉溫香那兒,無論是飄絮還是柳瑟與雪喬她們一個都沒讓我失望,可你呢,你竟然還不如女人!”


    楚凝瑛白了阿坤一眼,不想聽他在那兒剖白自己有眼無珠這些個話,今兒個是她一時來了興致,跑這兒來正巧查到了這件事情,救下了這麽一個無辜的少年,若她來的晚呢……


    “這件事情原是我……”


    “是你,你仗著自己跟了九爺良久,有著天大的麵子,你這身邊有一個這樣的人,便會有好些,你偏疼偏聽,五千兩不是大數目,可你要在這麽下去,這京城的地界,馬上就沒你這號人物了!”


    阿坤在此一刻抱拳下跪,至於那阿寧早已經讓人塞了嘴巴給捆了出去,黑吃黑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麽,楚凝瑛心裏有數。


    況且,阿坤為了抱住在蕭啟宸麵前唯一的地位,對於那個阿寧更加不過放過。


    阿坤向楚凝瑛與蕭啟宸請罪,楚凝瑛給他七天時間,好好把這天香坊的事情給自己整頓好,不止天香坊,還有他自己手上的事情,若他管不好,自有人會來接替他。


    新舊交替本是常事,他若不行,自有好的頂上!


    “小的知罪,還請夫人與主子放心,七日之後,無論是這裏還是小人自己手上,必當幹幹淨淨。”


    阿坤知道,這是楚凝瑛給自己最後的警告,到了這當下,他不敢不警醒自身。


    “走吧!”


    楚凝瑛把該說的都說了,蕭啟宸的手握住楚凝瑛的當下,隻讓他隨自己迴去,出來的也夠久的了。


    楚凝瑛會意,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準備與蕭啟宸離開,可步子剛動,裙子的一角卻已經讓人給揪住了。


    是傅笙!


    “夫人能不能收留我,我在這裏惹了事,未必再能在這兒待下去,我家有母親等著吃飯吃藥……”


    傅笙拉住了將要離開的楚凝瑛,很是冷靜的向她告知著自己無路可走,留在這兒阿坤未必能夠容人,就算能容一時,未必能容一世。


    良禽擇木而息,楚凝瑛在傅笙看來,現如今是一個巨大的高枝!


    楚凝瑛適才倒是忘了這裏還有一個傅笙,蹲下身來看著傅笙,她去的地方要是把傅笙帶在身邊,那是要那個的……


    “蕭啟宸,把傅笙送到西山去吧,讓子都子昂將他母親安頓一下!”


    楚凝瑛看傅笙小小年紀體格健壯,要磨練心智,也就一個,送往西山軍營裏頭,迴頭讓子都送一趟,應該不是什麽大事。


    “好!”


    蕭啟宸看了一眼地上的傅笙,又瞧了一眼一旁的阿坤,遞給子都一個眼神之後,當下答應了楚凝瑛的話。


    傅笙也不管西山到底是什麽地方,他左右知道,楚凝瑛定然不會害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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