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妝站著不動,鳳閻呈自然也陪著不動。


    而大廳裏的人都看向他們,北堂鴻見到雲淺妝時,激動是很激動,但是他起不來,因為此時一把匕首正刺在他的腹部,一片鮮紅特別刺目。


    他整個人是半躺在地上的,位置就在納蘭清婉的前麵,他有點蒼白的嘴唇動了動,但最終沒有說什麽,隻是看雲淺妝的眼神,充滿了憐愛。


    北堂梟走近雲淺妝,在轉頭看了北堂鴻和納蘭清婉一眼後,才跟雲淺妝說:“他們是你的父皇和母妃。”


    眼下納蘭清婉和和他父皇的關係劍拔弩張,北堂梟期待雲淺妝能夠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而且事態緊急,最好能夠讓他父皇及時同意救治。


    雲淺妝仿佛沒有聽到北堂梟的話一樣,隻是冷漠地看著北堂鴻和納蘭清婉,於她而言,他們隻是陌生人而已。


    能逐漸喚起她內心變化的,不過是納蘭清婉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但是盡管如此,雲淺妝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變化。


    見雲淺妝看著他們沒什麽反應,北堂梟越發著急,“妝妝,父皇必須馬上醫治!”


    他的語氣有些強硬,鳳閻呈聽著不樂意,他緩緩看向北堂梟,“注意你的態度!不要嚇到她!”


    鳳閻呈聲量不大,但氣勢那是杠杠滴壓倒人。


    “……”北堂梟嘴角微微抽搐,他隻是跟雲淺妝表明他父皇傷勢嚴重而已,他態度沒有問題啊!


    在北堂鴻和鳳閻呈對視時,雲淺妝已經抬步跨過朱紅色的門檻,走進大廳。


    她先是把視線落在北堂鴻身上,說出的話很是生冷,“聽說她不原諒你,你就不醫治了,依我看,你還是趕緊交代後事吧,她沒心,又豈會原諒你?雖然我不知你做錯什麽,但想用自己的性命來求得她原諒,那是不可能的。”


    雲淺妝這話說完,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她話裏傳達了兩個意思,一個是就算北堂鴻以死相逼,納蘭清婉也不會原來他,第二個就是雲淺妝對納蘭清婉有怨念。


    而納蘭清婉,一直沒有抬頭看雲淺妝,隻是聽她說完後雙手就微微顫抖,看來是被她刺激到了。


    沒有心!


    沒有心!


    沒有心!


    雲淺妝說她“沒有心”,這三個字在納蘭清婉的腦海裏不斷地重複,生生地紮著她的心。


    “還有,我剛剛聽到她說‘那個孩子已經死了’,那個孩子是誰我也沒興趣知道……”


    “我……你別誤會!”


    納蘭清婉突然截住雲淺妝的話,快速看她一眼就低頭,而這話顯然是解釋給雲淺妝聽的。


    納蘭清婉雖然恨北堂鴻,但是在她心裏,還是念著雲淺妝的,她心裏清楚雲淺妝無辜,也清楚這些年虧欠了她。


    而且,她隱隱覺得雲淺妝是知道她說的“那個孩子已經死了”就是指在說雲淺妝已經死了,納蘭清婉之前跟北堂鴻那樣說,不過是為了氣北堂鴻罷了。


    隻是沒想到被雲淺妝聽了進去,納蘭清婉並不想雲淺妝怨她,她有點不知所措,隻能在雲淺妝提及時說了句讓她別誤會。


    在納蘭清婉開口後,整個大廳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也從雲淺妝身上轉移到納蘭清婉身上。


    大廳一陣靜默。


    雲淺妝率先看了北堂鴻,爾後看向站在大廳邊角的沈疏影,真誠道:“疏影,麻煩你了。”


    沈疏影是了解雲淺妝的,在這大廳裏唯一能夠救治北堂鴻的便是她,而雲淺妝的開口,無疑就是請她救治北堂鴻。


    “好。”


    沈疏影點頭,帶著早已準備好的醫藥箱走向北堂鴻,這醫藥箱是北堂梟找她來時就讓她先備好的。


    之前雲淺妝還沒來時,這北堂鴻可是威脅沈疏影,如果她敢靠近就把匕首完全刺入腹部,所以沈疏影才一直站在角落不吭聲。


    現在是雲淺妝開口的,想必北堂鴻也不會再拒絕她的救治。


    何況再不拔出匕首,這北堂鴻確實性命堪憂,沈疏影也不想北堂梟的父皇就這樣駕崩。


    劍拔弩張的大廳,雲淺妝最後還是選擇了先救北堂鴻,不得不說,在她開口跟沈疏影提要求時,北堂鴻、北堂梟還有納蘭清婉,都很訝異,畢竟她一來說的話可是不管北堂鴻的生死的,可這才過沒多久,她就讓沈疏影救他。


    他們都不了解雲淺妝,以為她真的鐵石心腸。


    此時鳳閻呈抓著雲淺妝的手,輕輕揉捏,心想,他的妝兒啊,就算心裏有再大的怨念,麵對著有生命危險的北堂鴻,也於心不忍。


    北堂鴻原本被雲淺妝的話刺激得心灰意冷,但是這一刻,他的心被暖起來了。


    “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是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如果你真的想死,就盡管拒絕她,你於我而言,隻是陌生人,死了我也不會掉一滴眼淚。”


    在沈疏影到了北堂鴻跟前時,北堂鴻看向雲淺妝,雲淺妝便說了這句。


    “朕……父皇聽你的。”


    盡管雲淺妝說話帶刺,但是北堂鴻也體會到了她一點點的關心,這就夠了!至少她還站在這裏,至少她還讓人救他,而不是一走了之。


    沈疏影準備替北堂鴻拔出匕首,“皇上,你忍一忍,會流很多血,也會痛。”


    “無礙的,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得益於雲淺妝,北堂鴻也對沈疏影和顏悅色了,這讓看著的北堂梟,心裏很放心。


    接下來,沈疏影嫻熟地拔出匕首,快速給北堂鴻包紮,爾後交代了下人去熬藥之類的,差不多的時候,雲淺妝便轉身,欲走出大廳。


    “妝兒!”


    這一聲讓雲淺妝停住了腳步,但也皺起了眉頭。


    因為以往隻有鳳閻呈才會這麽喊她,而剛剛這聲,是納蘭清婉喊的。


    雲淺妝迴過身,看著納蘭清婉,“有事?”


    她的語氣很冷,很疏離,納蘭清婉意識到若自己再不麵對她,或許隻會把她和雲淺妝的關係,越推越遠。


    “我、你……你還好嗎?”納蘭清婉眼中泛著淚光,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挺好的,多謝關心。”就算是陌生人問候她,雲淺妝也會這麽迴應,接著她挽住鳳閻呈的手臂,“七爺,我們迴去休息,很晚了。”


    “好。”鳳閻呈聽她的。


    “妝兒,我是你娘!”


    納蘭清婉從來沒想過,雲淺妝對她竟然是這種完全疏遠的態度,趁雲淺妝還沒走出去,她又繼續哽咽著說道,“我以前不是故意離開你,我有苦衷。”


    不管是北堂鴻,還是納蘭清婉,雲淺妝和他們確實沒有感情,但不知為何,身在此處的她,輕易就被挑起了情緒。


    她確實怨恨納蘭清婉,或許多少有點原主的情感在裏麵。


    她依然記得,當初在南闋國禮部尚書府上,找到了原主留下的小本,裏麵就記載了原主對納蘭清婉的怨念。


    而剛剛,她輕易就說出了納蘭清婉“沒有心”,似乎這怨念,積蓄已久。


    納蘭清婉生下她,就將她留在尚書府,隻是,她在尚書府過得並不好,沒爹沒娘,跟禁足差不多。


    雲淺妝最終沒有繼續走出去,她突然想,就這麽走掉,以後還是會再糾纏,於是,她倒迴去。


    見她迴來,納蘭清婉眼睛亮了,“妝兒,你聽娘親解釋……”


    “什麽都不用說,你們聽我說。”


    雲淺妝接下來的話是告訴北堂鴻,也是告訴納蘭清婉,“過去無父無母,現在也不需要,不管我是誰的孩子,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希望,過去是怎樣,以後也保持怎樣,這樣就好了,你們也不用糾結,而你們的關係如何,這與我無關。”


    好吧,剛剛被雲淺妝暖了一下心的北堂鴻,也和納蘭清婉一樣愁眉不展了,他們的這個女兒,不想認親。


    鳳閻呈和雲淺妝迴到房間,雲淺妝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整個人安靜的過分。


    鑒於她剛剛說了那麽多話,鳳閻呈倒了一杯水給她,“妝兒,喝點水再休息。”


    雲淺妝喝了,依舊沒有出聲,隻靜靜地褪了外裳,上了榻,蓋了薄被,睜著眼睛看著床榻頂。


    鳳閻呈上來後,直接將她摟進懷裏,“妝兒,朕有點冷呢。”


    他想說,她身上發出的冷漠,連他都被冷到了。


    雲淺妝聽著頭頂上傳來的鳳閻呈的嗓音,繃緊的神經才稍微鬆了下來,在他懷裏蹭了蹭,將他抱緊。


    “七爺。”


    “嗯。”


    “你說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


    雲淺妝倏然抬頭,看著他下巴問,“我都沒說什麽事情,你就知道是真的?”


    鳳閻呈低眉,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因為朕知道妝兒在想什麽。”


    雲淺妝抿唇不語,鳳閻呈便繼續道:“妝兒,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朕都站在你這邊,隻要你不離開朕就好,其他無關緊要的人,朕不在乎。”


    雲淺妝認不認北堂鴻和納蘭清婉,鳳閻呈確實無所謂。


    “我覺得我不喜歡她。”雲淺妝直言,她心裏對納蘭清婉的抗拒,是從小就紮根的,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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