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的火把就是這時候突然亮起來了。先是幾枝,接著便是十幾枝幾十枝,象一條無限延長的火蛇,接著一行變兩行,兩行變三行,片刻之間,火蛇就已頭尾相接。

    陣勢很大,一片火龍蜿蜒合圍,徐徐向前逼近。火龍之下是黑壓壓的人頭,箭鏃和刀尖偶爾映出冷光,象一隻隻閃著狡詐的眼睛。麥琪塞城的男女老少驚得呆了,好久之後也裏塔才罵:“居琅部的強盜!怎麽會知道我們的荷包節提前了兩個月?他們從哪裏來的?”

    也布臉上變了顏色:“阿爸,我們怎麽辦?”也裏塔沒有迴答,他定定地望著徐徐近來的火把陣,突然大聲說:“麥琪塞城的兒郎們!象餓狼一樣貪婪象野豬一樣兇狠的居琅部強盜來了,我們怎麽辦?”小夥子們齊聲叫起來:“戰鬥!戰鬥!”也裏塔拔出腰上的刀,沉聲下令:“老人婦女退迴城堡,兒郎們,跟我來!”

    這個笑容可掬的老人,一瞬間變得威風凜凜。他說:“敵人來勢洶洶,我們要捍衛尊嚴,保護我們的姑娘,就決不能怕死!兒郎們,結成圓陣,準備跟敵人拚命吧!”

    他的話還沒落下來,就聽見一個人冷冷地說:“不行。你們這樣不行。”他轉頭看說話的人,葛天師已經走到他身邊。葛天師自從到了麥琪城一直沒開過口,但是這時他說話了,他說:“你們結成圓陣,就是專門讓人家包圍起來。居琅部的人來幹什麽?是來搶你們的姑娘的。現在我有兩個主意,你們想不想聽?”

    許是他再平常不過的鎮靜讓也裏塔產生了莫大的信任,也裏塔右手撫胸,彎下腰說:“尊貴的客人,麥琪塞城的人最願意聽從朋友的好言。”葛天師說:“一個主意是,你們獻出五百名美女,居琅部的人當然就會退了。”也布怒了:“什麽臭主意?敵人要搶走我們一個姐妹,除非麥琪城的兒郎全部戰死!”葛天師說:“那戰死之後呢?你們的姐妹就能保得住嗎?”也布啞巴了,說:“可……可……”他說不下去了,他知道結局就是這樣,兒郎全部戰死,姑娘全被搶去,這一夜,麥琪城可能從此消失啊。也裏塔問:“尊貴的客人,您還有第二個主意,可願意指點我們嗎?”葛天師點了點頭:“有。”也布問:“是什麽?”他的口氣已經極不耐煩了。居琅部的強盜已經快到跟前了,火把底下已能看清人的臉,這一迴居然連他們的部落大王吾爾該也來了,座騎兩邊守護著他手下有名的“大漠八鷹”,人人殺氣騰騰。吾爾該左手扶在鞍上,右手拉著馬韁,也布知道,等他左手抬起,拔出腰上的金刀時,屠殺就要開始了。他覺得整個心都揪到了一起,手掌已全是汗水。

    據說狼在追捕獵物的時候,並不是馬上行動。它們先要嗥叫,嚇得對手渾身發抖,自己軟了骨頭。據說這樣捕獵費的力氣最小。因此吾爾該並不急於下令,他相信自己帶來的居琅部的五千名勇士,要毀去這個麥琪城並非難事。他抬起了左手,但沒有拔出金刀,於是隊伍全部停下。他對自己的軍隊很滿意,停下之後,便沒有任何聲音,隻有幾千枝火把靜靜地燃燒。他笑著說:“我們居琅部有大漠上最勇敢的兒郎,你們麥琪塞城有草原上最美麗的姑娘。聽說今夜是你們的荷包節,你們選五百名最美麗的姑娘,讓她們帶上最豐厚的嫁妝,把她們的荷包係在我兄弟們的腰帶上。要不然,今夜就讓麥琪塞血流成河。”吾爾該說的話就是命令,於是有四十名戰士齊聲把命令送出去。

    吾爾該伸出手來,身邊的“大漠八鷹”之一卓克奉上一隻牛革酒袋,吾爾該美美地喝了一大口,說,給他們一點工夫想想。聽說也裏塔的女兒很美啊,讓她也送上荷包來,你們的首領要看看她的手藝巧不巧。

    四十名傳令兵又齊聲將命令傳出去。這四十人都是字正腔圓中氣充沛,聲音合在一起,壓向麥琪塞的人們,連場中的篝火都被壓得黯淡下去。天上的明月,悄悄地掠入淡淡的雲層。

    然後就是靜得不能再靜。麥琪塞城低矮的城牆似乎已經破敗了上千年,那篝火也象是死寂了許久,間或發出幽幽的光,隱隱照著旁邊慘淡的好象連悲傷都已枯黃的人群。美麗的姑娘仿佛突然間失去了鮮豔,變成一片片委遺於塵埃中的花瓣,等待著馬蹄的踐踏。

    這樣一直過了些時候。吾爾該也不願意輕易下令戰鬥,因為將麥琪塞城的男子屠殺幹淨,自己的五千鐵騎必然也要損失一些。這數目可能不少呢。而西北王但飛揚和象鬼神一樣漂忽不定的金薩王都想對付居琅部了,這些勇士可不能輕易付出性命。於是他說:“催。”傳令兵傳令之後,五千名戰士齊聲叫了起來:“嗷嗷嗷!嗷嗷嗷!”聲音排山倒海,驚濤一般向被圍住的人湧去。

    麥琪塞城的人有動靜了。出來說話的是也布,他站在一個土台子上,大聲問:“我們願意獻上五百名姑娘,你們可會退去嗎?”吾爾該哈哈笑起來:“我吾爾該說話什麽時候不算過?聽說麥琪城的阿依明美若天仙,讓她領著五百名姑娘過來見我!至於嫁妝麽,你們後麵送過去,怎麽樣啊?”

    也布跳下土台子跟什麽人商議,吾爾該知道麥琪城拿大主意的還是也裏塔,因此便有一點擔心,這個也裏塔可是硬脾氣呢。三年前自己帶了四千勇士打了大半夜,也裏塔才投降。但他的擔心顯然有點多餘了,也布重新迴到土台上說:“好吧!居琅部的客人,我們麥琪塞城獻出五百名姑娘,自己已經剩不了多少了。你們五年之內,不要再來攻打我們,能答應嗎?”吾爾該說:“答應了!”他拔出金刀,在空中虛劈三記,又說,“答應了!”三刀一劈,便是對天起誓。

    很快便聽到哭聲。很快哭聲便連成了一片。牆豁處陸續走出一群姑娘來,最前麵的是阿依明,她雙手高舉著斷了三根銀鏈的荷包,低著頭。後麵跟著兩名侍女,一個捧著一卷錦帛,另一個端著一麵銅鏡。再後麵便都是盛裝的姑娘,許多還在抹眼淚,五百名,排著很長的一隊,向居琅部首領吾爾該俯首而來。吾爾該覺出隊伍中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於是他大聲說:“誰都不要動!”他清楚地記得三年前麥琪塞城投降後獻出姑娘時,自己的隊伍搶成一片,許多兄弟甚至自相殘殺。他揚了揚金刀,說:“誰敢妄動,就殺了誰!”

    這三年來隊伍整治得很見成效,果然沒有一個人再動。那五百名麥琪塞城女子逶迤而來,火把照映之下,漸漸可以看清麵容。第一個走來的,的確是一位美貌的少女,她身上的服飾,價值一百匹最好的馬,應該就是大漠明月阿依明了。

    她確實是阿依明。這位十六歲的少女還帶著一點稚氣,更帶著一點膽怯,兩隻明亮的眼睛在月光與火把之下有一點生份,象是兩泓清泉欲溢還住。這情形令吾爾該興奮了,他覺得這一趟沒有白來,不用說其他的收獲,就算是隻得了這個阿依明,出動五千勇士都是值得的。

    吾爾該說:“你近前來!”阿依明渾身抖了一下,如同見到野貓的一隻小白鼠。她領著兩名捧著嫁妝的侍女低著頭走到了吾爾該的馬前。她忽然抬起頭來說:“你說話可要算話啊。”說話的時候她撩了一下頭上戴著的珠帽。哦,這是怎樣一張少女的臉龐啊,眉毛、雙眼、鼻子、小嘴驀然散發出無窮的吸力,不知多少捕獵的目光被吸引過來,這些目光下麵的喉嚨幾乎都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

    吾爾該大聲笑了起來,他仰天而笑,說:“上我的馬來!”阿依明左手牽裙,伸出右手,吾爾該伸手去拉。

    本來這是居琅部滿載而歸的一件事。然而事情的變化就發生在這一刻。吾爾該手伸出去的時候,阿依明身後的兩名侍女一齊動了。她們動得很快,快得幾乎看不出動來,然而其中一名已經翻身上了吾爾該的座騎,錦帛中翻出一把鋒利的刀來,架在吾爾該的脖子上。另一名侍女忽然吹起了一根笛子,笛尾中飛出幾根細線,上來救護首領的大漠八鷹便都栽下馬去。

    這一切變化如此之快,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吾爾該已經落入兩名侍女的掌握之中。那提刀的侍女大聲說:“誰敢亂動,他的腦袋就沒了!”她的聲音卻是一名男子的。

    另一名侍女愛笑,她說:“小虎,你說話沒用,你讓他說。”張小虎刀往下壓了一下,“你下令,讓他們全部退開!”他覺得異常興奮,與花解語一起,第一次出師就這麽順利,他少年的情懷快樂得難以形容。從此之後,花解語不會再覺得自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了吧?她會覺得他張小虎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他的能力足以讓她信任,讓她愛慕。他寧願立刻死去,隻要死前帶著這美妙的感覺。

    也裏塔出來了,他臉上的笑容竟然象個孩子。張小虎提著吾爾該,從馬上跳下來。也布跟在也裏塔左邊,大聲說:“吾爾該,你也有今日!走,帶他進麥琪塞城!”

    居琅部的五千人馬騷動起來。吾爾該抬起頭來,他問:“你們兩個,是哪裏來的高手?”他問的當然是張小虎跟花解語。花解語不答,她問也裏塔:“我有一件事求您,您答應不答應?”

    也裏塔當然答應。無論她讓他辦什麽,他都隻有答應的份兒。然而不但是他,連張小虎也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來:“把阿依明嫁給這位英勇的吾爾該吧,其餘的姑娘,可就不必要跟著你們居琅部了。”她的雙目中閃動著一縷頑皮,“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既然已經看上了我的小虎兄弟,那就隻好早早嫁人了,否則,我可真有點不放心。”

    吾爾該挺起胸來,大聲說:“也裏塔族長若是許了這婚事,我保證,居琅部十年之內,絕不再犯麥琪塞城!”他在張小虎的利刀挾迫之下,絲毫不見氣餒,說話的口氣,與平時高舉金刀頤指氣使沒什麽兩樣。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居琅部五千人退去的時候,花解語還給阿依明送了一份豐厚的嫁妝,整整十峰駱駝的貨物。這些貨物本來是張小虎他爹張奎的,但張小虎並不在乎。隻不過阿依明怨怨地向他看了一眼的時候,他才有點難過,於是說了句:“吾爾該,如果你是個男人,就對她好一些!”吾爾該大笑,說:“我替她謝謝你的好意了!”

    其實這個結局真的挺好,但麥琪塞城的人覺得很不是味。也裏塔仍然帶著笑容,不過這笑容有些勉強,他說不知怎麽感謝葛天師張小虎他們,當然要感謝的還有花解語。他說話的時候花白的胡子有些哆嗦,花解語就笑了,說你看本來我這不懂事的弟弟得罪了你家女兒,這下子可好,你女兒嫁給了居琅部的首領,也算是不辱沒了“大漠明珠”的名頭。也布咬牙切齒地說:“你知道不知道吾爾該已經有了十幾個妻妾?”花解語冷笑了,她冷笑的時候顯得更好看,張小虎看得呆呆的。花解語說:“男人嘛,不都這樣?嫁給一個妻妾成群的有本事的人好呢,還是嫁給一個連一個老婆也娶不起光棍打到三十五的人好?”也布說:“可惜你是我們麥琪塞城的恩人,又是個女人,不然我就和你決鬥。”花解語說:“這些都不可惜,可惜的是你武功不如我,決鬥隻有找死的份兒。”張小虎真快被她迷死了,心想她說話怎麽就這麽厲害,於是臉上的笑容有些癡了。

    也裏塔一點心情也沒有了。他擺了擺手說荷包節就這樣結束了吧。花解語又說話了,她說城主這樣不對,荷包節當然還要過下去,許多姑娘和小夥子訂了終身,一對對結了婚,結了婚就會生孩子,將來麥琪塞城要強大,不多生孩子怎麽能行呢?她說的這些道理都很對,可她的臉上總帶著一股妖異的神情,也裏塔就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花解語不理他了,她對也布說:“給我們準備些水,準備些幹糧,我們要走了。”

    其實天色差不多也就亮了。駱駝剩下了五峰,準備起來就快得多。那個敗在張小虎手底下的班吉克姆與另外幾名小夥子幫他們裝好了貨物清水,低聲對張小虎說:“你的刀法跟誰學的?能不能教給我?”張小虎簡直覺得詫異了,他說:“你會想到跟我學刀法?”班吉克姆撓了撓頭,說:“我知道刀法當然不能輕易教人,但我想學成以後,去救阿依明迴來。”張小虎說:“你說什麽,你想和居琅部打仗?你們打不過他們的,這就不是刀法的事了。再說,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刀法好,其實我的刀法真的不怎麽樣,不過,不過是……”他沒說下去,但班吉克姆已經知道是什麽意思了:“不過是因為你的刀法太差,才顯得我刀法好。”班吉克姆失望了,有點頹然,他說:“你相信嗎?我一定會練成一流的刀法,搶迴阿依明來!居琅部是不是因此跟我們打仗,殺光我們的族人,我才不管!”也許他覺得意猶未盡,於是又加了一句,“她是我心中的女神,可是你竟不知道她有多麽好!”他轉身走開了,最後連送行也不出來,張小虎在告別麥琪塞城的時候,忽然覺得這個城裏隻有班吉克姆可以成為好朋友。他迴過頭來,卻隻見到兩條花狗狺狺地從城牆豁子跑出來,一左一右交叉著慢慢地跑,卻很賣力的樣子。但一見他迴頭,立刻便嚇得伏低了一點。張小虎心想也許這兩條狗吃過什麽虧。沒吃過虧的狗哪裏會這樣聰明?

    這一片土地不再那樣荒涼。雖然牧草稀疏,但總算給大地增添了一些生機。遠處與更遠處間或有一叢一叢的樹,籠罩著沉沉的煙氣。張小虎依然沒有問他們要去哪裏,但已經知道他們肯定是帶著葛天師去見金薩王。

    大漠上各部叢立,什麽烏孫、大宛、月氏、塞種,大部族又分為多個小部族,哪個部族都過得不容易。就象天上既有小鳥就有老鷹禿鷲獵隼一樣,這片土地上有數不清的馬賊寨夥。最厲害的一支,當然是西北王但飛揚了,次一些的,就是金薩王。金薩王和任何別的部落、寨夥都不一樣,他的手下,全是清一色的年輕刀客。他帶著手下神出鬼沒,可能忽然就出現在商隊、營寨、城堡之前,一通搶掠殺擄之後,唿嘯而去。他的勢力不如但飛揚,卻比但飛揚還可怕。張小虎他爹外號叫一箭定天山,武功應該是比但飛揚與金薩王厲害的,本事與權威卻永遠也不可能與這兩個人比。連柳知愁、花解語這樣的人物也甘心給金薩王賣命,可見他們有多麽有本事。

    葛天師究竟是做什麽的呢?張小虎隻知道這人深不可測而且心地善良。他真的知道天都嗎?關於那個傳說,張小虎也聽人說起過,但張小虎不相信葛天師知道天都在哪裏。很簡單,他如果知道,自己不會去當天都之王嗎?他的武功很高,起碼高過柳知愁與花解語。張小虎雖然沒見過他出手,但這一點可以斷定。那麽葛天師為什麽不跑呢?是柳知愁與花解語挾迫他去見金薩王,還是他本來就打算去呢?

    這個答案沒人告訴張小虎。他隻知道自己為什麽不逃走,他的目光每一次停在花解語身上,就很難移開,他迷戀的,難道僅僅是那一夜的癡迷與沉醉?

    風中多了些潮濕了氣味。人的鼻子不再幹幹的發酸。但張小虎卻覺得心裏發酸。他看著與花解語並行的柳知愁,覺得他越來越惹人討厭,一種叫做嫉妒的滋味讓這少年五內如焚。但他聽到柳知愁與花解語爭吵了。花解語一向讓著柳知愁,可這次卻一點也沒有讓他的意思,她大聲說:“絕不是!我絕不是!這怎麽可能呢,你這個渾蛋!”她迴過頭來望了張小虎一眼,笑了起來,神色中有一絲悲涼,這就顯得更為美豔動人,“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這小子讓你看!”

    張小虎陡然悲痛起來。原來竟然是這樣!他不用猜也知道前頭他們倆為什麽爭吵。自從昨夜他與花解語並肩作戰,拿住了吾爾該,他就覺得自己與她的關係更親密了一層。那不隻是身體,而是心靈,對的,他覺得己已經向那美麗胴體中包藏的心靈靠近,馬上就會到親密相依的程度。而現在,花解語卻為了要證明她根本沒把張小虎當迴事,說要殺了他!張小虎催馬慢慢上前去,說:“殺了我,他就相信你了嗎?他就會喜歡你了嗎?你們究竟發生過什麽?”花解語嘴唇撇了一撇,罵了一聲,眼淚就流出來,然而笑著,打馬往前飛奔。

    張小虎聽葛天師歎了一聲。他拉住馬韁,望著葛天師。葛天師上前來,說:“你並不知道,孩子。她是個聰明的女子。你並不了解她。”他木訥地笑了笑,接著說,“象那天晚上,她把你爹的貨物給了居琅部,居琅部就不知不覺添了些麻煩。那個魯麗婭,依仗的不是黃旗幫,而是西北王但飛揚。我猜但飛揚的人已經盯上吾爾該了。”張小虎呆了一呆,搖了搖頭,說:“天師,我對這些一點興趣也沒有。”

    葛天師點了點頭,說總有一天你會感興趣的,你會知道什麽比女人還重要。孩子,你會明白的。他再平淡不過的語氣讓張小虎懷疑他也曾發狂地愛上過一個女人。但象葛天師這樣的人,會象自己一樣瘋狂地愛一個女人嗎?愛比最快的刀還要快,而且沒有刀柄,通體利刃,無從把握,你甩不掉它,注定要被它割得鮮血淋漓、遍體傷痕。

    他望著打馬飛奔的花解語,心想葛天師說的不錯,她真是聰明極了的一個女人。其實她並不想殺了自己,於是故意裝成很討厭自己,以消除柳知愁對自己的敵意。這其實就是愛啊,張小虎,你怎麽不明白?

    他被自己這想法感動了,刹時間淚水模糊。花解語的身影也變得虛幻起來,忽然間從他的視線中消失。

    一聲驚唿隨之而發。張小虎嚇得抹了下眼睛,心陡然提起來,花解語真的消失了,連人帶馬,掉進一個陷坑。

    張小虎與柳知愁同時拍馬而前。葛天師警告:“不要過去!”可是晚了,撲通撲通,他們兩個連人帶馬也陷進另外的坑中。

    陷坑做的很歹毒。半腰拉著一道網,一掉進去,網就兜起來,沙中埋著鎖口繩,四下裏一拉,被緊緊地綁住了。

    三個人被抬出來的時候,網邊已等了許多人。吾爾該真不是等閑之輩,此時哈哈笑著,說:“都綁得結實點,這三個人的武功一個比一個好。”居琅部的好手於是就都很盡力,從網中拉出來一個,綁起來一個,跟粽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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