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未擦幹的水珠在床褥中滾了一遭後,剛剛清爽,複又被汗珠替代,就這麽風幹了又濕潤,複又幾遭後。


    楚從瑆摟著他的脖子,咬牙氣憤道:“你這是忤逆尊長。”


    容鬱抬手捂住她眼,“那也是師尊應允過的。”


    筋疲力盡躺下後,外麵透進一絲亮光,楚從瑆昏昏欲睡,就要睡著時,感受到容鬱在幫她撥弄頭發。


    暗皺眉道:“別鬧,我乏了。”


    動作果真停下,這一睡直到日上三竿,睜開眼望著屋脊瞧了半晌,才隱約聽到外麵吵鬧聲。


    樂初霽大聲道:“我不過是來告個別,你就萬般阻攔,有這麽害怕我見到楚從瑆嗎?”


    容鬱站在他麵前擋住去路,壓低聲解釋說:“我師尊尚未起床,你再等等。”


    如果樂初霽細心些,就會發現容鬱對他講話時的口吻是前所未有的溫和,可他滿心滿眼都是身為失敗者的懊惱和怒火,在情敵麵前當然冷靜不下來。


    甚至心中篤定容鬱不過是為了阻止他和楚從瑆見麵而撒得謊。


    樂初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不甘心悄悄離去,非要在走之前鬧上一鬧,哪怕是最後一麵也要叫楚從瑆印象深刻,從此忘不了他。


    知道自己打不過容鬱,於是便大聲嚷嚷起來,“楚仙師!楚從瑆!你出來,你不要躲著不肯見我,不然我就告訴容鬱,我們那天在涼亭裏做了什麽事!”


    “難平!你要是生氣不願意出來,我可就打進去了!等迴到妖族,一定要好好說說你是怎麽被這魔物**,墮入魔道的……”


    容鬱冷漠打斷他的話,“我瞧見了。”


    樂初霽一怔,“瞧見什麽?”


    “你那日在涼亭,和從瑆。”


    “喲,都開始直唿名諱了。”樂初霽心裏發酸,瞪著眼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我無所謂。”


    容鬱淡淡迴答完,樂初霽更起勁道:“我也是沒料到魔尊你如此大度,難怪是能做首領的人,在下真是佩服,若是放在我身上,定要氣得抓狂。”


    他一臉狠意,誌在不自量力地激怒容鬱。


    楚從瑆好不容易拖著疲倦身體換好衣裳,洗漱挽發,草草收拾一番往外走。


    這時聽見元白跳出來道:“宿主,一大清早兩個男人為你爭風吃醋,感覺怎麽樣?”


    “不怎麽樣,頭痛。”


    楚從瑆是真的太陽穴在嗡嗡跳動,腦子一片混沌,挪步走過去時,看到樂初霽恢複如初的那張俏臉。


    他一見到自己,便揮舞著拳頭過來,道:“我告訴你自此之後……咦?”


    所有胡攪蠻纏,示威威脅的話全部在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時噎在唇邊,愣了下,不可置信地看到那痕跡一路向下。


    楚從瑆攏了攏外袍,試圖給自己找補道:“大人做這些事情是很正常的,樂少君,你今日是要迴去嗎?”


    她和容鬱越是平靜應答,越叫樂初霽覺著自己是個跳梁小醜,他張大了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想到自己剛剛還在容鬱麵前耀武揚威,“若是放在我身上,肯定要氣得抓狂”。


    這下他是真的怒從心頭起,看了看楚從瑆又看了看容鬱,審視的目光叫兩人都微微窘迫,輕咳一聲別過頭去。


    “我要走了。”


    樂初霽低頭摳了半天手指,蹦出一句話來。


    楚從瑆早就知道,所以也沒意外,她不去計較那日他的無禮之舉就算大度了,於是點頭道:“嗯,慢走不送。”


    “喂,”樂初霽沒好氣道:“你這人,就一點挽留的話都不說?”


    “沒有,來日再會。”


    楚從瑆揮手。


    容鬱生怕她以後得知真像會對今日的匆忙告別感到後悔,旁敲側擊道:“你們先聊,我去廚房拿早飯。”


    楚從瑆睜大眼,簡直滿頭問號,氣鼓鼓看了容鬱背影一眼,腹誹道:他不會是想矢口否認昨晚發生過什麽吧?幹嘛要逃?


    樂初霽才不是那種退而求其次的人,更不會低聲下氣問她以後還是否可以做朋友,哪怕心中有過這個卑微的念頭,他都不會說出來的,抱著胳膊睥睨道:“楚仙師修成正果了?”


    “是啊。”楚從瑆也不否認,道:“我和容鬱總算是生米煮成熟飯。”


    這話比任何絕情的拒絕都有效,樂初霽果真在猜想被驗證後,目光中閃過晦暗,而後低低一笑。


    “我為人卑劣,做不到洛恆那種境地,以後若有機會,還是會死死抓住的。”


    楚從瑆一邊眉毛高高揚起,看著他的目光中帶了幾分戲謔,最終隻是搖了搖頭,沒言語。


    樂初霽突然用左手握住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然後比作匕首狀,刺在自己心口要害,他眯眼笑道:“是不是因為我那日殺了淩玄骨,所以才被你一直記恨到現在?”


    楚從瑆臉色一白,“都是誤會,他也注定該死,樂少君,不要再提了。”


    “那如果我死在你麵前,你會記著我嗎?”


    “你發什麽瘋!”


    楚從瑆忍無可忍,上前一把揪住樂初霽領口,慍怒道:“我肯不計較,是已經將你當做朋友,你一再逾越分寸的話……”


    “殺了我?”


    樂初霽吊兒郎當**,此舉總算激怒楚從瑆,她一拳砸傷他左臉,道:“那日淩玄骨的血濺在我臉上,他為我而死,因我而死,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我怎麽會忘?”


    “楚從瑆!”樂初霽站住腳步後,不甘心道:“一點都沒有嗎?”


    一點都沒有喜歡過他嗎?


    “沒有。”


    楚從瑆再次給出篤定迴答。


    兩人不歡而散。


    等容鬱端著托盤迴來時,隻見師尊一人站在迴廊上發杵,他快步走過去,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為何要這樣做?你和他關係何時這般要好了?”


    楚從瑆不解發問。


    “從瑆。”容鬱叫她名字,隱隱帶著撒嬌意味,“夫人?”


    “好吧好吧。”


    楚從瑆擺手道:“反正那東西在你手裏,隨你怎麽處置……還有,以後別對我露出這種表情,還以為你是十五六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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