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秀氣的眉毛皺到了一起,她還沒來得急說話,謝氏領著胤禛來請安了。胤禛像一陣風似地刮了進來撲到蓁蓁的身邊。蓁蓁指著蘇麻喇姑說:“禛兒,大姑姑來了,還不快喊人。”

    胤禛一扭頭,瞧見蘇麻喇姑坐在一旁。他是認得蘇麻喇姑的,蓁蓁在後輕輕碰了碰他的肩,低頭在他耳邊說:“從前額娘怎麽教你的,見了人要怎麽打招唿?”

    胤禛站直了,乖巧地說:“見過大姑姑,大姑姑好。”

    “哎。”蘇麻喇姑瞧著跟前的小不點親切地點了點頭。雖說胤禛臉架子生得像蓁蓁,可五官同皇上十分神似,這樣瞧著他隱隱約約就像瞧著四五歲時候的皇上。

    不過皇上在他這個歲數的時候可沒這麽乖巧,那會兒和裕親王福全還有恭親王常寧,三個人一起每日可勁兒地鬧騰,就差沒上太和殿的屋頂把那琉璃瓦片給揭了。

    蘇麻喇姑這樣想著,嘴角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等兩人走後蘇麻喇姑欣慰地說:“兩位阿哥聰明伶俐,這是娘娘的福氣。”

    蓁蓁靠在炕上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

    “姑姑,您說撐不住了大可不必再撐,可是為了皇上,為了胤禛,我想努力試一試。”

    她粲然一笑,那笑容是屬於一個母親的。蘇麻喇姑這輩子從未曾做過母親,可這個笑容在幾十年前,她曾在另一個女人的臉上看見過。

    “是嘛。”蘇麻喇姑鄭重地握住了蓁蓁的手。“既然如此,那娘娘就努力試一試吧。”

    蘇麻喇姑到底是曆經過太宗和先帝兩朝的人,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在處事上就顯得與眾不同,比別人更加的細心也穩重。

    蘇麻喇姑沒來之前,蓁蓁身邊雖然有劉、胡二位太醫又有秋華在,可大家夥心裏都沒底,如今這枚定海神針來了,眾人突然就都覺得有了依靠。

    蓁蓁身邊的秋華在宮裏算得上是能擋一麵的人物了,可在蘇麻喇姑跟前不過也就是個小輩。蘇麻喇姑問了秋華蓁蓁的起居飲食,還有最近太醫開的藥方子,服藥的次數和時辰。秋華事無巨細,一一都告訴個了蘇麻喇姑聽。

    蘇麻喇姑聽罷道:“太醫既然給娘娘開的都是四平八穩固本培元,補氣養身為主的方子,那也就是想用穩妥的方法來給娘娘安胎。俗話說藥補不如食補,除了太醫院送來的安胎藥外,娘娘的飲食上也要注意起來,如此才能事倍功半。”

    秋華一聽是連連點頭。“是哪,大姑姑,奴才也是一直這樣勸主子的,隻是咱們主子她……”秋華說到這頓了頓,為難地看了蓁蓁一眼。

    蘇麻喇姑說:“德妃娘娘怎麽了?”

    秋華一歎。“娘娘她挑食……”

    蓁蓁不想秋華在蘇麻喇姑麵前揭了她的老底,臉上霎時是飛起兩朵紅雲。“哪有,我哪有挑食,才沒有呢!”她俯身過去拉住蘇麻喇姑的袖子說:“大姑姑,您可別聽秋華瞎說,我才沒有挑食。”

    蘇麻喇姑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婦人有身孕的時候是會格外想吃什麽或是不想吃什麽,怨不得你。就連太皇太後懷著先帝的時候也是挑嘴得很。大冬天裏要吃酸棗,可把我們給折騰壞了,你阿爺那會兒是走了大半個盛京才總算是弄來了一小框的酸棗。還是一戶旗人家裏偶爾收在地窖裏準備釀酒的。”

    “哎?真的?”蓁蓁一聽蘇麻喇姑說起太皇太後的事,好奇地扯住蘇麻喇姑的袖子問,“大姑姑,您跟了太皇太後那麽久,太皇太後年輕的時候還有什麽趣事,您同我們說說啊。”

    蘇麻喇姑笑道:“這些往事等迴頭再同娘娘說吧,這快到午膳的點了,咱們先用午膳吧。娘娘可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蓁蓁一聽就搖了搖頭。

    秋華在旁歎道:“大姑姑,這就是奴才擔心的。娘娘近來安胎藥喝多了,就沒什麽胃口,什麽都不想吃。”

    蘇麻拉姑想了想說:“既然如此,今兒的午膳就讓我來做吧,可成?”

    合宮都知道蘇麻拉姑的手藝好,隻是她年歲大了,太皇太後、皇帝都舍不得她進廚房,這些年她親自動手的機會比以往也少多了,如今就是偶爾做些蒙古點心給太皇太後吃,慰藉太皇太後的思鄉之情。

    “大姑姑,這太勞煩您了。”

    “沒事,就做娘娘一個人吃的費不了多少事,娘娘若是不放心派兩個人在旁邊幫襯我就行了。”

    秋華於是自告奮勇地接了這個活,她是想著怎麽也要和蘇麻喇姑學一些,這樣迴頭她就可以做給蓁蓁吃了。

    蘇麻喇姑在廚房裏忙活了半個時辰,做好了三菜一湯。

    蓁蓁藥喝多了倒了胃口,油膩的東西是一概吃不下的,蘇麻喇姑深知這一點,做的菜都是偏清淡為主的。這三道菜是醋溜白菜,翡翠燒豆腐還有一道是切白肉配的芝麻醬,再有一道湯是蘿卜排骨湯。

    三菜一湯

    看著就舒服,味道也香,蓁蓁尤為喜歡醋溜白菜和燒豆腐。白菜炒的又酸又脆又開胃。豆腐嫩嫩的,還特別的鮮美。這兩盤菜她不知不覺就吃下去了一大半,放下筷子的時候連她自個兒都不敢相信。

    秋華也在旁說:“到底是大姑姑出手,就是不一樣。奴才可久未見主子胃口這樣好了。”

    蘇麻喇姑對她說:“婦人懷身子的時候對氣味額外的敏感,吃不下什麽油膩的,反倒是清淡鮮美的更和她的口味。”

    秋華忙諾諾著說記下了。

    有了蘇麻喇姑在蓁蓁胃口恢複了許多精神也好了起來。

    這一日蘇麻喇姑陪著蓁蓁在院子裏曬太陽呢,張玉柱突然一臉喜氣地跑進院子裏,手上還捧了個玄色的小盒子。

    張玉柱跑到蓁蓁跟前跪下,把盒子遞了上去。“主子,這是皇上派人送來的。”

    蓁蓁問:“可知裏麵是什麽?”

    張玉柱道:“送東西的人沒說,隻說是皇上命人快馬加鞭從北邊送迴來的,說讓娘娘親自打開。”

    蓁蓁把盒子拿手裏顛了顛,並不重。

    裏頭是什麽呢?皇上也真是,送個東西怎麽還神神秘秘的。她十分好奇,可蘇麻喇姑秋華都在,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蘇麻喇姑笑著說:“娘娘快打開看看吧,興許皇上給您的信就收在裏頭。”

    蓁蓁也是耐不住好奇,於是抽開了木盒。一張信紙卷成一團躺在其中,她打開信紙,有一隻枯杜鵑靜靜躺在其中,信紙上皇帝的字寫得龍飛鳳舞:

    最惜杜鵑花爛漫,春風吹盡不同攀。

    下是一行小字:

    且等東風,待朕歸。

    蓁蓁的臉一下就紅了。

    秋華見她臉紅了,故意揶揄她說:“哎,娘娘,皇上信上寫什麽了?您同我們說說啊。”

    蓁蓁立馬把信放迴了盒子裏。

    “沒什麽。”

    秋華故意又問:“真沒什麽?”

    蓁蓁頂著一張大紅臉,直著脖子說:“真沒什麽,別問啦。”

    秋華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蘇麻喇姑在旁瞧著她們也跟著微微笑了。

    是啊,此情此景,是多麽的熟悉啊……

    ···

    京城,純王府。

    “小阿哥,福爾庫倫,你睡了嗎,額

    娘在呢,你睡吧,睡吧。”

    “福晉,您別這樣,您別這樣。”

    裕親王福全和恭親王常寧進得純王府的時候,正碰上純王妃的奶媽哭哭啼啼地抱著純王妃,而純王妃正對著一個大抱枕說著胡話。

    裕王一瞬間臉就黑了,沉聲罵著純王府的管事:“怎麽迴事,怎麽照顧的?啊?爺昨兒走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這才一個晚上的功夫王妃就病成這樣了?,你們會不會照顧王妃?是不是你們這些畜生趁爺們走了一個個地沒把王妃放眼裏?你信不信爺我抽死你們一個兩個的。”

    “二哥!”恭王瞧著眼睛發酸,心裏更是又急又痛,但他心中所想的和裕王又不一樣,見裕王舉著拳頭就要往管事臉上招唿,趕忙先擋了下來,“你怪不得了他們,弟妹這一陣好一陣壞的全是心病,她是念福爾庫倫念的,咱們治標不治本,打他們若管事若治這些奴才有用,我立馬把他們全吊起來打。”

    裕王恨恨地砸了下門框:“皇上到底什麽時候迴京?”

    “昨兒傳信迴來說是聖駕準備迴盛京了,估摸還有一個月的功夫,咱們的人已經派去盛京送信了,得了消息再快馬傳迴來。”

    “福爾庫倫,你醒醒,該吃飯了。”

    那邊純王妃抱著枕頭又說起了胡話,裕王不忍再看純王妃的胡言亂語背過身去。“好,等皇上迴京了咱們立馬上乾清宮去請命去。”

    裕王歪著鼻子悶哼一聲恭王冷哼一聲:“但願他肯。”

    “福爾庫倫,你醒醒,該吃飯了。”

    裕王不忍再看純王妃的胡言亂語轉過身就走,恭王急忙追上去:眉峰緊鎖說:“隆僖家就弟妹一個了,不至於,咱們去求,實在不行還有皇祖母呢。”

    裕王眉峰緊鎖,拳頭握得死死的,咬著牙說恭王看著尚佳氏,他一直看著,一直看著,她唿喚兒子的每一聲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樣戳在他的心口。:“常寧,二哥到現在你還不懂嗎你我都清楚,三藩都完了,弟妹如今,弟妹就是那個多餘的啊!。”

    裕王一震,他扭過頭看著恭王麵色沉如鐵。“我不信,皇上斷不會如此絕情。”

    “你們看,你們快看,世子醒了,快,快去叫奶媽子來喂奶,快啊!”

    尚佳氏又大喊大叫起來,乳母下人幾個人抱著她是嚎啕大哭。

    恭王終於是閉上了眼。

    恭王扣著裕王的肩大吼道:“我不信,他們良心

    被狗吃了嗎?“隆僖,隆僖死的時候就惦記弟妹,我兒子多,我給皇上說,隨便挑一個就是,不就是過繼一個嗎?不影響他的江山社稷還能吃了大清江山不成!。”

    說著他把自己的貼身太監叫來:“你去迴王府去告訴福晉們,讓她們把阿哥們都收拾了,全都給我帶過來,待會兒王妃要哪個是哪個,立馬給我改口叫娘。”

    小太監被自家王爺的話嚇得不敢動彈,恭王冷冷一笑抬腳就一屁股:“你不去是吧,好,爺我自己去,給爺牽馬來。來人啊,馬呢!”

    恭王風風火火地要馬要鞭子,裕王在身後叫都叫不迴來,隻看得他一溜煙騎著馬往自己王府去。

    裕王一跺腳對著恭王的貼身太監罵道:“還不快追啊,別讓你爺再把恭王府的福晉們都逼瘋了,快去!”

    小太監立馬連滾帶爬地追了出去,好不容易氣喘籲籲地踏進恭王府,整個王府已經是雞飛狗跳,大福晉小福晉一個個都在院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恭王福晉馬氏哭得最兇,發絲淩亂珠釵萎地,她抱著恭王大腿哭求著:“爺,永綬您一直是當眼珠子疼的,妾就這麽個孩子,送出去了妾沒法活了沒法活了。”

    常寧一手拎著大阿哥永綬,一手拎著二阿哥滿都護,腳邊圍著一圈大小福晉哭天搶地。常寧一對桃花眼瞧了瞧腦子上火一腳踹在馬氏,又瞧了一圈院子裏的這些女人,薄薄的嘴唇撇出一抹冷笑。肩上:“滾開,要死是吧,成了,爺今天就在這擱句話,誰想死的盡管去,這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就死,今兒要是這院裏少一個,爺我明兒就再弄一個進來,有一個算一個。立個嫡福晉,後院這些來一個是一個。”他瞧著馬氏說:“至於福晉麽,爺能扶正一個也能扶正第二個。”

    馬氏是素來曉得自家爺涼薄的,就算如此這會兒也是被他這話驚著了,人一下沒了勁癱在了地上。

    永綬舞著雙手扯開嗓子哭著:“阿瑪,阿瑪,額娘救我額娘救我啊。”永綬不管不顧地幾下都抓在了自己父親脖子上,一下就撓出了幾道紅印子,恭王似乎一點不覺得疼也顧不得了,隻拎著他就往外衝。

    “爺,永綬都這麽大了,您送去沒用啊,他去了大哭大鬧尚妹妹隻能更難過啊。”馬氏被逼到了懸崖邊了突然急中生智,恭王卻一下醍醐灌頂,立馬把永綬扔還給了馬氏,環視一周又衝過去把二阿哥滿都護和三阿哥海善拎了起來。

    這下阿哥們的生母舒舒覺羅氏和陳氏兩位福晉全都撲了上來,恭王一腳一個踹開大吼

    道:,“我告訴你們,能給隆僖當兒子是他們的福氣,你們再嚎一個兩個的都給我滾出去。”

    王府的一個管事已經套好了馬車,抖若篩糠地拿著馬鞭站在門口,隻見恭王兩下把兩個阿哥塞進買車,自己奪過馬鞭跳上馬車。

    “爺,奴才來奴才來。”

    “滾,別礙事。”恭王一揮馬鞭,“駕!”馬車揚起滾滾塵埃邊衝純王府去,徒留一院子的福晉嚎啕大哭。

    恭王車駕得飛快,一路不知踢了多少個攤子,踢傷了多少人,一到純王府門口,還不等馬停,他就拉著兩兒子的滾下馬車,滿都護被常寧拉得急一下臉都蹭到了地上。

    恭王哪有興趣管這個,一把拎起來就往純王府裏跑。

    “常寧你這是幹什麽呢!”裕王被眼前弟弟拎著兩兒子的樣子嚇得眼暈,滿都護和海善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滿都護臉上還不知道哪蹭了一臉灰泥,兩孩子一見裕王都哭著叫大伯救我。

    “這兩隨弟妹挑,要哪個是哪個。”

    恭王跟拎小雞一樣把兩兒子提溜進純王府的正房,按著滿都護跪在地上說:“叫娘,現在就叫。”

    滿都護不依,抱著常寧的胳膊狂搖頭大嚎:“阿瑪你不要兒子了嗎不要兒子了嗎!”

    恭王一個巴掌扇在他腦門上,指著一邊渾渾噩噩地尚佳氏道:“從今兒起這就是你娘了,叫,趕緊得!”

    滿都護梗著脖子死也不肯:“我有娘,我有娘。”

    恭王又是一個大嘴巴子:“叫!”

    恭王按著滿都護往地上磕頭,滿都護哪裏敵得過自己親爹的勁,最後隻能磕在地上邊哭邊叫娘。

    見滿都護叫了,恭王又按著海善吼道:“叫娘。”

    海善才六歲,早就嚇得隻會哭不會說話,被恭王吼了逼問了三迴才在哭成裏抽噎著叫出一聲娘。

    恭王走到抱著大枕頭的尚佳氏身邊小心,他瞧著一臉呆滯的尚佳氏眼眶發紅。翼翼地說:“弟妹,你瞧瞧兒子們都來了,你別怕,你有兒子了啊。”

    尚佳氏且抱著攥金枝的方枕,迷茫地瞧向地上兩崩潰大哭的孩子,這時裕王也抱著試一試的心過來幫腔:“弟妹啊,你瞧瞧,這不是你的兒子嗎。”

    尚佳氏左瞧右瞧突然放聲大叫:“不是的不是的,福爾庫倫呢,我的兒子呢,皇上把他帶走了是不是,是不是!他要殺他,跟殺吳世霖一樣,還有哥哥。”

    她看見裕王一下渾身發抖往地上跪著開始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饒奴才兒子一命啊,奴才願意去死,饒奴才兒子一命啊。”

    先帝諸子裏就屬裕王和皇帝長得最像,恭王身更長但精瘦,純王則柔弱多病,皇帝和裕王都是圓臉肩寬,有時並肩站著,隻看背影不是特別親近之人都容易混淆,此時糊塗了的尚佳氏就是把裕王當成了皇帝。

    裕王閉上眼,兩眼都止不住的眼淚,尚佳氏的乳母跪在旁邊把尚佳氏摟在懷裏:“小姐您看錯了啊,這是裕王啊。”

    尚佳氏已經入了魔怔,又哭又磕頭,一聲一聲磕死在地上,隻把頭都磕破了。乳母抱著自家小姐淚流滿麵朝兩位王爺道:“二位王爺這怕是沒用,五爺的這兩阿哥和世子小阿哥差太遠了。”

    恭王泄了氣,叫管事的進來把兩礙事的兒子給弄出去,問自己二哥說:“怎麽辦,咱們都沒和福爾庫倫一樣大的孩子。”

    裕王睜開眼,眼神裏透著一股子堅毅和決絕:“他有,咱們去問他要。”

    ···

    塞外鬆花江之畔,皇帝的鑾駕正在迴盛京的路上,今日打牲烏拉總管衙門正敬獻當地貢米所做之米飯,太子坐在皇帝下手,其餘幾位親近大臣也各得了一碗賞賜。

    正值君臣共樂之時,梁九功自外走來手裏端著一個木盒上有內務府火漆,一看就知道是京中加急送來。皇帝還未出聲,太子先聲奪人焦急說:“京中怎麽了?可是老祖宗有事?”

    皇帝展顏一笑,雖然心中同樣焦急還是為太子的至孝之心感動,他對太子道:“胤礽,把盒子給朕。”

    太子從梁九功手裏接過又恭敬遞給皇父,皇帝拿身邊一柄小刀迅速撬開盒子上的封印,拿出裏麵的黃紙細細讀來,太子坐得近偷偷瞧了一眼覺得不像是內務府哪位總管大臣的筆記,似乎像是他的大伯裕王所寫?

    皇帝則是乍看之下眉頭深鎖,不一會兒把黃紙放迴了盒中擱在一旁。索額圖是在座大臣中資曆最長之人此刻他說話最是合適:“皇上,京中可有事?”

    “沒什麽大事。倒是諸卿這飯用的如何,吃著一碗飯可要飲水思源,惦記著先輩創業之艱。”

    諸臣自然離座拱手下拜稱不讓,皇帝虛抬手讓他們坐下,手指節敲了一下剛剛的木盒問索額圖:“尚藩和吳藩的署人都押解迴京了嗎?”

    “大部都已到京,總共人口將近上萬,按照內務府草擬如編入包衣可能需

    要一兩年時間梳理劃分。”

    皇帝抬手製止他:“朕說過,不是包衣是辛者庫管領下,你去再草擬一個諭旨把朕的話說清楚說明白,尚藩吳藩乃罪逆之後,即使入辛者庫管領下也不低於原辛者庫人,實乃賤人罪人,不可與我八旗其他人相提並論。”

    索額圖微一沉吟,迴道:“迴稟皇上,這吳應熊家人等當年下獄收監後一直沒有懲處,是否也按照吳藩之人進行處置?”

    皇帝一挑眉:“大逆之首,索額圖你為何有這一問?自然如此。”

    “這……吳應熊家人也是公主……”索額圖低著頭,又和旁邊的吳正治交換了個眼神。

    他們的小動作皇帝自然看在眼裏,他冷著臉嗬斥道:“剩下的都是些什麽東西,是公主所出了還是公主所親了?都是吳應熊的小妾或者小妾子女,也堪用公主來做庇佑了?”

    索額圖唯唯諾諾言稱不敢,近日皇帝對三藩處置步步緊逼,雖然遠在塞外諸臣卻能明顯感受到皇帝心係此事。而此刻再度疾言厲色談及嚴懲,似乎和剛剛內務府送來的折子有關。

    索額圖一行退出皇帝行幄,隻有太子在內由皇帝考教功課,索額圖站在行幄外得意地撚了下胡須,同時招了手讓自己隨從過來,“去派個人迴京打聽下,京中可出了什麽事,有事速速來報。”

    隨從立刻去了,索額圖迴頭看了眼行幄內聽著飄出的太子稚嫩的背書聲,心中感歎:我赫舍裏氏還好有個護身符啊……

    ···

    這日一早,蓁蓁本等著蘇麻喇姑送早膳進來,卻隻等來秋華來傳話說蘇麻喇姑一早就要了馬匹帶著些東西出去了。

    蓁蓁一聽就急了:“蘇嬤嬤多大年紀了?你們怎麽能讓她自己出去呢?秋華你快領著人去追,快去快去。”

    雖然蘇麻喇姑在盛京生活多年,又長於草原素善騎馬,但畢竟是年近七旬之人,如何能讓人放心獨自出門?

    等了約一個時辰,秋華才迴來與她耳語:“奴才找到了。”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蓁蓁撫著胸口念著阿彌陀佛,但秋華卻神色異樣,她不由問,“怎麽了?有何不妥?”

    “找到的時候,蘇嬤嬤在昭陵妃園寢。”

    “如何?”

    “在祭奠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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