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麽不小心!給哥看看,摔到哪裏了?”


    前廳明亮的燈光下,程錚抬起她白皙柔軟的小手仔細檢查,偏黑卻俊朗的麵容掛著毫不掩飾的關切。


    寧思緣抽迴手去拿起髒兮兮油膩膩的抹布,溫溫柔柔的笑道:“沒事,程哥,我去擦桌子。”


    黃毛的事她並不打算告訴程錚,可程錚一直跟在她身後轉來轉去,拖鞋踩得啪嗒啪嗒的。


    “寧妹妹,你看我都追你那麽久了,好歹給哥點麵子,給個機會唄?”


    寧思緣隻是清淺的笑笑,將抹布拿去衛生間去清洗,要關門的時候又程錚支起一條腿給攔住。


    對麵程錚的無賴,寧思緣隻好柔聲道:“程哥,我生過孩子。”


    程錚“嘁”了一聲,叼著煙眯著眼,上下打量眼前這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兒,特別是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


    “我說寧妹妹,你不是說有了男人就是生了孩子,你把哥當傻子玩兒呢?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個準信,就別想上廁所!”


    寧思緣眨了眨眼,微笑提醒道:“首先,程哥得讓老板娘同意才行。”


    程錚:“……”


    木門終於被關上,還被程錚尤不解氣的給狠狠踢了一腳,脆弱的門板震動得搖搖欲墜。


    寧思緣唇角一抽,對著模糊的鏡子揉了揉印著指痕的下巴,擰眉道:“程哥,吳燕燕很好,你應該聽老板娘的。”


    程錚一直靠在門外抽煙,聞言又是一腳踹到門上,惡狠狠道:“給哥說!我媽是不是又跟你嘰歪什麽了?”


    寧思緣放下自然卷的長發遮掩,正要說話,外麵傳來老板娘的大嗓門,從門外一路狂吼進來。


    “小寧你輕點!把門摔壞了扣你工錢!快點出去看看!有客人上門了!媽呀!外地來的好大群肥羊啊!”


    貧瘠的五鄉鎮上生意難做,收拾幹淨就可以關門了,沒想到現在還有客人上門吃飯。


    老板娘催促的敲了幾下衛生間房門,得到寧思緣的迴答才興奮的迎出去,還不忘將程錚給拽了出去。


    “臭小子!小寧在上廁所呢,你杵在這兒做什麽?老娘跟你說多少次了,小寧不適合做媳婦兒,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何況還拖著個半死不活的媽……”


    程錚不耐煩的扯著老板娘的胖粗手,嬉皮笑臉的道:“慈禧太後你忙,小心你的大肥羊跑了!”


    “臭小子!”老板娘擰了他一把,笑得滿臉橫肉打顫的招唿顧客去了。


    等寧思緣關掉水龍頭,擰幹抹布打開門出去的時候,前廳已經坐下了滿滿當當兩桌人。


    清一色的平頭,黑色西裝,一個個的年輕男人身材魁梧健碩,連坐姿都是昂首挺胸的。


    寧思緣被嚇了一跳,不是因為這些西裝男的浩瀚陣勢,而是門外路燈下停著的黑色豪車。


    不是一輛,而是兩輛,一模一樣的同款,還有那捏著香煙,正徐步走進來的高大男人。


    男人穿著質地優良的煙灰色襯衣和黑色長褲,有型的短發濃密漆黑,輪廓深邃的五官宛如刀削斧鑿,一筆一劃渾然天成。


    在寧思緣的印象裏,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一個人,外表英俊,氣質高冷,仿佛天生的上位者般的霸氣,如君臨天下。


    寧思緣不由有些出神,直到被程錚給捂住眼睛,磨著牙在耳邊低聲道:“寧妹妹!想不到你也這麽花癡!”


    寧思緣耳根有些泛紅的去掰程錚的手指,腦海裏卻是剛才男人瞥過來一眼時,似笑非笑挑起薄唇的樣子。


    “小寧小寧!”老板娘咋唿唿的衝過來,一把撂開不肯撒手的程錚,將寧思緣推向小廚房。


    “小寧,他們是海城過來的,吃不慣我們的地方菜,你不是會做海城菜嗎?你來做!”


    老板娘舍不得到嘴的肥鴨子,寧思緣討價還價:“這是加班,分紅我要一半。”


    “就你賊精!”老板娘翻了個大顧眼:“一半就一半,用心做,別毀了我們十裏香的招牌!”


    寧思緣抽了抽嘴角,拿起油膩膩的圍裙係上,跟程老板交涉了一下食材,熟練的做起菜來。


    程老板嗬嗬的笑:“小寧啊,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還切菜都不會,現在比我還厲害了!”


    “那還要多謝老板的教導有方。”寧思緣由衷的道謝,盡管雙手不再青蔥白嫩,卻並不可惜。


    程老板擺了擺手,忍不住感歎:“阿錚那臭小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是睡著都會笑醒咯!”


    寧思緣笑而不語,一道道的做出家常小炒,雖談不上華麗,卻清淡可口。


    等到最後一道山藥小排湯做好,寧思緣這才收拾幹淨,從煙熏油膩的廚房裏出去。


    前廳兩桌客人都已經散了,留下風卷殘雲後滿桌狼藉的空盤子,讓寧思緣頗有成就感。


    外麵的兩輛豪車還在,可一個人都沒看到,正在疑惑張望,身後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找我?”


    耳蝸吹進男人含著淡淡煙草的灼熱氣息,寧思緣嚇了一跳,手裏的碗筷稀裏嘩啦的摔了一地。


    “你……”寧思緣反應很快的拉開距離,又急忙咬住唇,將下意識出口的聲音咽進肚子裏。


    可老板娘是何等眼尖耳尖之輩,不知道在閣樓上麵做什麽,大嗓門伴著翻箱倒櫃聲傳下來。


    “小寧!你是錢多了是不是?扣工資!別收了!把客人們帶到後院去,給他們把房間收拾了!”


    老板娘扭著肥胖的腰身蹣跚著下樓,黑著臉將一串鑰匙丟給寧思緣,對著男人時,卻笑得諂媚無比。


    “盛先生,你們跟著小寧過去就行了,我這兒可比外麵的那些旅館便宜多了,又安靜又安全又……”


    老板娘劈裏啪啦的自賣自誇,唾沫橫飛的,根本沒發現寧思緣擦著臉,早已一陣風似的溜了。


    男人單手插在褲兜裏,看著女人鮮活靈動的背影,深沉幽邃的黑眸裏裂開波紋,轉瞬即逝。


    *


    徐家挺會做生意,前麵是餐館,後麵是旅館,應該說是沒有營業執照的普通民房。


    後院裏有六間房,寧思緣以十裏香員工的名義,要求包吃包住的要了一間,剩下的正好都空著。


    寧思緣不管那麽多的男人怎麽分配,按照老板娘的吩咐整理著破舊發黴的房間,還順手砸死了兩隻蜘蛛,踩死三隻蟑螂。


    正追著一隻老鼠滿屋跑的時候,男人出現在門外,緩緩吐出口中醞釀已久的顧煙,模糊了冷峻的五官。


    “女人,辛苦了。”


    一句仿若情人間的言語,激得寧思緣心跳失去頻率,咬著牙提醒道:“盛先生是吧?我的名字叫寧思緣。”


    盛權宗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聲,碾滅香煙走進房間,可身高原因,還得微微彎腰才能進去。


    寧思緣不由笑了,溫溫柔柔的靜謐笑容,眸中卻狡黠閃爍:“盛先生不必多禮。”


    盛權宗抹了把頭頂的蜘蛛網,挑起濃密劍眉,一步步的逼近她:“女人,膽子不小。”


    男人高大巍峨的身影,被燈光拉得更長更廣,如山一般的壓倒下來,寧思緣嚇得貼上了牆壁。


    男人就單手撐著牆壁,修長骨節的手指撩開她腮邊長發,粗糲的指腹擦過細膩柔滑的肌膚。


    寧思緣打了個寒顫,連唿吸都窒息了起來,一雙小手死死的抵著男人壓迫在胸前的強大力量。


    “盛先生請自重!”寧思緣別開臉,被男人摩擦過的青紫指痕處,竟然透出了桃花一般的暈紅。


    盛權宗看著她黑黝黝的頭頂,強迫的抬起她的下巴,淩厲黑眸深邃,愈加的暗沉。


    “思緣?思緣是你嗎?思緣?”


    院子裏忽然傳來女人的唿喊聲,全身僵硬的寧思緣急忙喊:“媽!我在這兒呢!”


    寧思緣終於推開了穩如泰山的男人,像身後有鬼似的倉惶跑出去,吸著氣緩解著壓抑在喉間的唿吸。


    “思緣?”寧青碧杵著拐杖,在黑暗的院子裏麵,伸著一隻手在空氣裏到處亂摸。


    “媽,你怎麽出來了?”寧思緣擦了擦額頭浸出的冷汗,過去攙扶著寧青碧往她們的小房間走去。


    寧青碧看不見,疑惑的問:“院子裏住了人?你剛才在跟誰說話?沒被欺負吧?”


    “……沒有。”寧思緣柔聲說話,轉頭往後麵看,可房間裏的燈光已經滅了,一片黑暗。


    那個男人融入夜色之間,就如同這濃黑的夜色一般,神秘,危險,讓寧思緣莫名的心生恐懼。


    她是潛意識的在避而遠之,可一晚兩次的偶遇,還有男人對她的態度,實在詭異……


    “思緣,快去洗澡睡覺吧,天天起早貪黑的,哎……”


    寧青碧心疼寧思緣,年近五十的女人頭發已經半顧,臉上沒有飽經風霜,有的隻是大半張臉的駭人傷疤。


    寧思緣口中應著,卻還是扶著寧青碧上了床,給她蓋上毯子,難受的道:“媽,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傻孩子,都過了三年了,你還說這樣的話,有沒有把我當成媽媽?”寧青碧佯裝生氣的責備。


    寧思緣幹澀的彎了彎唇角,在寧青碧的催促下換上了睡衣,爬到了上床,臉都不洗的就睡了。


    她本來有每天洗澡的習慣,可想到整個後院就隻有那麽一個浴室,而且今晚住進了那麽多的男人,特別是那個人……


    腦海裏翻來覆去都是男人低頭靠近的那一幕,深邃得仿若磁場般的黑眸,像是要把她給吸進去,逃無所逃。


    寧思緣不可抑製的打了個寒顫,懊惱的抓著長頭發,將毯子扯過來蓋住腦袋,眼不見,心卻難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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