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厲行,你幹什麽啊?萍姨還在……”


    南悅兮冰涼的小臉被男人大掌托起,她似乎感受到了男人薄唇縫隙裏噴灑的濕熱,嚇得急忙出聲製止,一雙小手也胡亂推著眼前如山沉重的壓迫來源。


    男人卻紋絲不動,也並沒有再近一毫米進入侵犯的領域,聲音壓得格外低沉,“會彈《卡農》嗎?”


    南悅兮愣了愣,猛地就想到了蘇純淨之前的提議,其實蘇純淨是很聰明的,他采取蘇純淨的辦法也無可厚非。


    現在情況不容她拐彎抹角,於是果斷的點了點頭,卻謙虛道:“會是會,就是我的水準不及你一半。”


    她還記得,在墓園裏的那一夜,她有幸見到他親密握著蘇純淨的柔荑,手把手的在鋼琴黑白鍵上溫柔遊走。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蘇純淨,也是第一次見識她名義上老公的琴技,很深入肺腑,是印象尤為深刻的琴瑟和鳴。


    南悅兮苦澀勾唇,言厲行似有所查,垂眸看著她灰暗的眸子也無法遮掩的傷情,像是支離破碎的浮萍在飄搖。


    他冷沉的黑眸越來越深,撐在門板上的手指也握得越來越緊,又猛地鬆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到窗邊的鋼琴邊上。


    這台鋼琴是蘇純淨給榮萍布置的,房間裏的所有格局,都是蘇純淨都打理的,榮萍也很滿意,直誇蘇純淨乖巧懂事又賢惠。


    言厲行將南悅兮按在凳子上,這才將另一隻手強行製著的榮萍拉到旁邊的沙發坐下來,榮萍頭暈眼花的渾渾噩噩的,直抱著言厲行哭著要毒品。


    毒品真是個害人不淺的東西,南悅兮抿著唇深吸了口氣,纖細的手指摸索著一遍鋼琴的黑白鍵,手指輕盈的落在了上麵,發出婉轉而清綿的鋼琴聲。


    她從小就在媽媽的嚴格教導下學習各種才藝,鋼琴自然必不可少,即使是瞎子,她一碰就能摸出位置,從略略的生疏到熟練,不過短短的三秒適應時間。


    她曾經也想成為南家最驕傲最出色的小公主,可是最終,她還是敗給了命運,父母和爺爺的去世,南家的落魄凋零,這一切的禍源,竟然是來自這裏。


    即使孟老沒有殺害她的爸爸媽媽,可是,要不是蘇純淨這件事,他們南家何至於此?為什麽?她的哥哥連夏綰綰的求愛都拒絕,為什麽會強暴蘇純淨?


    南悅兮的琴聲從委婉變得淩厲,似乎夾雜著怨氣和仇恨,言厲行聽得皺起了濃密飛揚的劍眉,但榮萍也鬧得厲害,沉默了兩秒,緩聲道:“媽,你一直問我是怎麽認識小純,怎麽認識孟老的,現在我就告訴你。”


    南悅兮:“……”


    她以為言厲行隻會選擇蘇純淨的方法,沒想到還是采取了她的提議,對於言厲行的過往,她其實也挺好奇的,而且還是怎麽認識蘇純淨……


    榮萍在聽到言厲行的聲音之後,似乎也呆愣了一下,然後迷蒙的通紅眼眸,掛著眼淚看著言厲行,仿佛在期待著什麽。


    榮萍的確是不知道這些事的,盡管蘇純淨是在她身邊長大的,榮萍也曾經追問過,但蘇純淨並沒有主動越權的告訴榮萍。


    蘇純淨是很聰明的,知道什麽該說什麽該做,絕對不會碰觸到言厲行的底線,一直給人的感覺都是聰明賢惠。


    當然,言厲行和蘇純淨相識,是因為言氏集團和蘇氏集團之間的合作關係,蘇父帶著“愛女”蘇純淨去到言家做客,說是介紹蘇純淨一個年紀相仿的小哥哥認識。


    那時他們才六七歲,那麽小就認識了,南悅兮一邊彈著鋼琴一邊聽著,連曲調都彈錯了好幾個,可言厲行卻並未說他和蘇純淨的感情史,直接跳過,說到七歲那年見到孟老。


    南悅兮不爽了,心裏像是被貓兒抓撓似的癢,可很快就被言厲行口中的話題吸引了,比如他第一次打架,比如他第一次被孟老丟進滿是裝滿囚徒的訓練場。


    那些囚徒都是海裏鯊魚的糧食,孟老下令誰要殺掉當時不過十二歲的言厲行,就能活著離開,那一場殊死搏鬥該是多麽的慘烈血腥。


    言厲行從七歲就被孟老培養,一直都是當成一顆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在培養,言厲行卻為了被孟老給囚禁的榮萍,不得不接受我為魚肉的殘酷生存方式。


    南悅兮聽著言厲行說的這些故事,聽起來那麽虛無縹緲,卻在腦海裏活靈活現的組成了一幅幅完整的畫卷,小小年紀的言厲行,似乎也在腦海裏鮮明起來。


    她甚至想起,在夏綰綰家門外那一場群毆,那一個站在重重小混混之間被圍困的少年,黑色的襯衣,黑色的長褲,就像是跟濃黑的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他深邃而狹長的鳳眸略微上挑,刀削般的薄唇似乎抿著一絲玩味的笑意,就那麽肆意而嘲弄的看著小小年紀的她美女就英雄,哦,應該是女童救大哥哥。


    他比她大了整整九歲,那年二十出頭,已經有足夠的能力解決掉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她卻冒出去多管閑事,反倒把自己嚇得屁滾尿流。


    南悅兮不由臊紅了耳根,覺得自己以前真是太丟人了,她一直沒想到那才是她和他的第一次見麵,說什麽救命之恩,一見鍾情,對一個不足十二歲的女孩?騙小孩呢?可笑!


    南悅兮氣憤不已,鋼琴亂彈,連窗外的霍聿傾都聽不下去了,敲著窗戶道:“是誰這麽手殘在製造噪音呢?厲行,要不換我來彈?”


    南悅兮:“……”


    迴應霍聿傾的,是“嘩啦”一聲窗戶窗簾全自動的完全封閉,光線陰暗下來的房間瞬間亮起一盞幽幽的壁燈。


    那盞壁燈就在南悅兮的旁邊,映照著她半張精致的側顏,暖橘色的燈光給人很溫馨很寧靜的柔和感覺,朦朦朧朧如夢似幻,可惜南悅兮什麽都看不到。


    榮萍折騰的動靜不再那麽強烈了,在反複彈著《卡農》的鋼琴聲裏越來越弱,到最後沒有了半分的聲響,似乎已經睡了過去。


    南悅兮正要停止最後一個音階,手臂一緊,男人純澈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將她裹覆,像是一張密密麻麻交織的大網,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言厲行,你放開我,萍姨她……”


    “不是說醜媳婦見公婆嗎?”男人打斷她,修長有力的手指透著灼灼的溫度,摩擦著她被扭過去的下巴,“我不糾正你,你就不會自己改口了,是不是?”


    南悅兮受不了男人近在鼻息的濃烈蠱惑,的確是心跳亂了節奏的紊亂,但不是情動的表現,而是她……想吐!


    南悅兮捂著喉嚨一陣難受的幹嘔,這不是偽裝,是下意識的表現,她排斥他,惡心他,隻要他過分的靠近就直接反胃的嘔吐。


    言厲行輪廓深邃的俊顏陰沉得烏雲滾滾,有些咬牙切齒的抓住她纖細的肩膀將她提起來,“南悅兮!是你說會信任我的!你的信任在哪裏?若是因為孩子,孩子沒了我就不難受嗎?可孩子跟你之間我隻想保住你!你要因為一個孩子懲罰我到什麽時候?!”


    言厲行冷沉的聲音一貫都是波瀾不驚的,現在卻像是裂開的湖泊,透著南悅兮從未聽見過的一絲疼痛,像是一場幻覺,一句幻聽。


    她知道,那次在孟老舉起拐杖打向她的時候,他要是出聲求情,孟老打的就不是她的肚子,而是她的腦袋了。


    是的,她知道,她明白他是有苦衷的,可是,她無法容忍他對她的欺騙,他對她的利用,他對別的女人出軌!


    南悅兮笑了,小手在男人胸膛摸索著,最後停留在他硬邦邦的跳動穩健的鮮活心髒處,一下下的畫著圈圈,就跟以往挑逗他的時候一樣,說出的話卻格外冷漠絕情。


    “言厲行,你知道我不吃迴頭草,不管是盛哥哥,還是你,我想要離開,是你卑鄙無恥的用我姐姐的性命脅迫我留下來,我留下來了,你還要我以色侍人,像狗一樣對你搖尾乞憐嗎?”


    南悅兮骨子裏是驕傲的,她跟他虛以為蛇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再強迫她做她不喜歡做的事,她寧折不屈!


    像狗一樣對他搖尾乞憐,這句話太傷人,男人臉色陰沉得可怕,捏著她脆弱骨頭的手指也驀然施力,在她疼得臉色泛白的時候又猛然鬆開。


    這男人就是個暴力分子!一動怒就充滿了戾氣,像是要殺了她,南悅兮冷冷的抿著唇,手指按著自己疼痛不已的肩膀,下一刻卻被男人給代勞了。


    “疼為什麽不叫出來?逞強受苦的是自己!笨女人!”


    他捏著她的手臂揉著她的肩膀,很舒服的力道,一句笨女人,讓南悅兮恍惚間似乎迴到了和他在秋山相識的那段日子。


    她承認,她在秋山就已經對這男人動了心,怎麽可能不動心呢?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三番五次的舍命相救,她隻是個普通的女人,怎麽可能不感動,不心動?


    可誰又知道,那段讓她懵懂心動的日子,不過是男人下的一盤棋,不管他是因為蘇純淨而接近她,還是因為她十二歲那年的“救命之恩”,她始終都是他棋盤裏的一顆棋子。


    她還傻傻的以為,隻要自己喜歡他,他也喜歡她,她無條件的相信他那又怎麽樣?可她單純幼稚的想法所付出的代價,是血淋淋的慘痛。


    南悅兮越想越煩躁,抽迴自己的手臂,索然無味的冷淡的道:“這裏不需要我了吧?我先走了。”


    “走去哪裏?”男人一把將她扯迴去,就那麽將她按上鋼琴,脆弱的黑白鍵在難以支撐的重量下發出刺耳難聽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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