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正事,魏海棠顯然態度端正了許多,也不急著往外走了,站在原地條理清楚的跟赫連雲露講了大概的情況。


    那吳建豪呢還真的是左相大哥的兒子,左相出身貧寒,這麽多年一步一步從底層爬上了高位。可卻不是個數典忘祖的人,本來想照顧著點家鄉的親朋好友,讓親戚們的生活都好過些。可奈何這人啊,有了點勢力,就欺淩百姓,搶占美人。


    左相人不在家鄉,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恩照已經讓家裏的親戚仗勢欺人。今日發生如此大事,本來不想管的,可是家裏的老母親湊巧也在帝都,特別是這吳建豪又是左相大哥唯一的兒子……家母哭的他頭都痛了,隻能拉下臉麵,連夜來了暗牢。


    今日吳建豪如果欺負了別家女子倒還好說,可他偏偏是虎口拔毛,惹上了最不能惹的人。


    一惹公主殿下啊,還順帶驚動了帝都最有權勢——掌管刑部權利的兩位大人。


    在帝都誰都知道,這公主大人是帝君護在手心裏自己都不舍得她傷一根毫毛的,前些年異域貴族不要命的求娶後果大臣們都見到了,心知肚明的左相大人是愁的不知如何開口。


    “殿下,左相大人此時也在監察室,他想親自見您一麵,跟您賠禮道歉……您看……”魏海棠笑意淺淺,顯然也有些看熱鬧的成分。


    赫連雲露高挑的身子微微靠在黑漆的牆壁,一手夾著淩厲的刀片,拇指輕輕的把玩著泛著冷光的刀片,看著對方口若懸河的說著。


    暗牢微弱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她的臉色卻一派從容。


    “魏大人的話我也聽懂了。想必是左相大人顧念著家兄隻有這麽一個兒子,所以前來求情了。可是,此等敗類,在帝都就敢欺淩百姓,更何況在洛陽城?左相大人為官多年,自然知道不可徇私枉法,怎麽這一事關家人就以權謀私了?這樣吧,他想見本殿,可以。讓他明日一早親自上門,我們再談條件。”


    愣是魏海棠也是聽得一晃神,明日?


    “咳,明日左相大人要上早朝,可否換個時間?”


    “換個時間?不換~侄子的命要不要讓他自己好好想想。”


    赫連雲露倒是神色一片淡然,刑罰幽然的看了她一眼,挑高了眉頭:“其實今夜見左相對殿下來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左相為官多年,根基深厚,向來剛正不阿,不為權謀低頭。二皇子想拉攏都無從下手的人,殿下若是過分給他臉色看,今日結了仇,傷了老臣心,無異於把他推給了別人。”


    刑罰這偏袒的話說的有些出格,魏海棠都多看了他一眼,略微有些錯愕。


    “你說的很有道理。”


    赫連雲露姿態優雅的整理了袖口,將那飛刀收進袖子裏,微眯的眼掃了一眼暗房沒有動靜的男人。


    “我今夜可以見左相,但是他……兩位大人給個麵子,保他無礙。”


    刑罰眯起眼,掃了一眼房內的男人,勾唇:“可以。”


    “謝了。”


    越獄未果的某個男人,此時背朝著眾人,聽見赫連雲露替他求情,眸色始終含著探究之色。


    ——鳳鳴公主,真是妙人,對他胃口。可惜,他現在身陷牢獄,不然,該是忘年之交。


    *


    暗獄一樓拐彎角的房間。


    左相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壓在木質的椅子上,側臉,線條冷硬,卻又完美。


    從男人從容的姿態上,可以看出歲月的曆練。


    左相吳仁才,自幼便是神童,鬼才,以才學名動天下,弱冠之年一舉猛奪文試狀元,自此,官運亨通,平步青雲。


    “公主。”四十歲出頭的男人,卻保養的像是三十來歲的人,見她出現,站起了身。


    在官場多年的男人渾身都散發著精英般幹練的氣息,這種氣息,赫連雲露在以前出現上流貴族宴會時,在那些商界翻雲覆雨的權貴身上才見過。


    能讓左相親自上門寒暄的人,為數不多,更何況是女子。


    赫連雲露很懂得見好就收。


    “左相大人這麽晚前來,雲露心中有愧,這邊請,坐吧。”


    吳仁才臉上始終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動,也沒有什麽阿諛奉承的痕跡,這位官場常青樹已經多年沒有因為這種不堪的事情拉下臉子的事情跟人求情。


    “今晨之事,本相代替吳家道歉,殿下以及兩位大人秉公處置,本相沒有任何意見,隻求,殿下手下留情,留他一條命。”


    吳建豪,其實也算是吳家下一輩中的嫡長子。


    赫連雲露自己也是赫連皇族中這一輩中的嫡長皇女,自然知道在古代香火傳承的大家族裏,長子嫡孫的重要性。


    “本殿能夠理解。但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卻難以接受。吳公子此番強搶美女的行為和本殿搶美男有異曲同工之處,隻是,他不僅意欲搶人,連老嫗都不放過,命令屬下以刀相持。本殿自認為過去數年放蕩不羈,令無數美男與家人分離心中有愧,但是未曾想過因為搶強害的對方喪失性命。此乃失態嚴重之處,所以,輕饒他,是不可能的事情。”


    吳仁才第一次聽到赫連雲露用如此正緊且官方的語氣跟他討論要事:“殿下可有說謊,沒有傷及他人性命?賀大人家的小公子……”


    聽見對方狐疑,赫連雲露淺笑:“相信以左相的能耐不難知道,賀家小公子並非死於本殿之手。”


    吳仁才看她一副坦蕩的樣子,沉默了片刻:“本相有所懷疑,今日公主算是為本相證實了此事,如此,甚好。隻是,帝君金口玉言,賀家小公子永遠不能複活,這一樁罵名隻能掛在公主你的頭上,你可曾後悔?”


    赫連雲露不知道為什麽話題忽然轉移到了她的頭上。


    怎麽,吳宰相該考慮的事情難道不是怎麽就自家的侄子?


    可是如今,對方字裏行間透露的,是對她的興趣?


    “不悔。”


    吳仁才看著她,眼角蕩漾著細微的笑紋。


    她狐疑,這個中年男人應該不喜歡笑,怎麽,會憑空生出這笑眼紋。


    吳仁才也沒有繼續求情,他剛才說過,隻要吳建豪不死透,其他,該他承受的責罰,左相他都不會出手阻攔,這也算大義滅親了。


    “莫非本殿想錯了,左相大人大半夜的前來,不是為了家侄說幾句好話,讓我輕饒了他?隻是留他一條性命,左相就不怕本殿折騰的他半死不活?”


    “進了刑部。便是刑大人和魏大人著手處理的事,殿下施壓最多致死。兩位兩人秉公執法,哪怕本相開口,他們也不會徇私偏袒,事已至此,何必毀了本相的清譽。家門不幸,已經被人所嗤笑,若是在動用私權,怕明日帝君便要找本相喝茶了。”


    這個喝茶,吳仁才說的別有意味,赫連雲露瞬間也就懂了。


    也對,本來進了刑部就已經相當於鬧得半個朝廷都知道了,如果在眼皮子底下,還幹出了求情的事情。


    吳仁才這臉,也真該沒地方放了。


    ……


    吳仁才離開之後,她才幽幽的看向刑罰。


    對方優雅的喝茶,不動聲色挪開了目光,顯然是有意迴避她。


    朱雀送左相離開,現在陰森的一樓房間,隻有故意坐的老遠在窗邊吹風的魏海棠,赫連雲露,還有默默喝茶的刑罰。


    “刑大人和左相可是至交好友?”


    “何以見得?”刑罰抬眸,優雅的把杯子放在桌案上,看著她精致嫵媚的五官,眸中伸出浮現她勾人的笑容。


    “吳大人說的對。人已經交到刑部,本殿最多施壓弄死吳建豪,想要減輕他的罪,不容易。所以左丞相找本殿,不如找你。可是他偏偏想要見本殿?這是為何?”


    赫連雲露早前沒有細想,因為刑罰說的很有道理,吳仁才在官場頗有建樹,她和赫連雲狂奪皇位之前,不能把他得罪死。


    樹敵太多總不是好事。


    可是,如今一想,既然她見不見左相都一樣,那為何,要多此一舉?


    刑罰聞言轉過臉來,一手托著下顎,重重的唿了一口氣:“大概,左相大人對殿下的變化,很感興趣?”


    刑罰這男人,很擅長推皮球,順勢把問題一拋,還想要找她解答不成。


    赫連雲露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在這種地方感覺到空氣很沉悶,剛才在暗室有呆了很久,現在有些喘不過氣來。


    刑罰見她不舒服,給她倒了一杯清水,起身朝她走來。


    將溫熱的水推到她的麵前,才解釋。


    “左相麵熱心冷,如果吳家拖了他的後退,他斷了整個家族都有可能。所以,區區吳建豪不足以讓他出馬,真正讓他好奇的,是公主你。”


    她蹙眉:“本殿有什麽地方讓左相大人感到好奇的?”


    “從前欺淩百姓,掠奪美男的公主殿下,忽然變得為民除害了。不僅揪住了待人還安頓好了商戶。為了避免兩位老人受到牽連,更是特意派人在暗中守著他們。這是為何呢,公主變化這麽大,不僅左相好奇,本官也很好奇,公主可否為好奇之人解答一二?”


    刑罰靜靜的看著她,視線幽深具有穿透性,似乎想要將她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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