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薇一個個拍過這些人的肩頭,她眼圈兒沒紅,眼裏也沒有淚,隻是顫抖的手放在士兵的肩上,不肯離去。


    “皇上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士兵們再一次站立整齊,然後圍成一圈,向分好的方向各自走去。誰也不知道前麵等待他們的是什麽,隻知道皇上交代的任務就一定要完成。


    三個時辰後被派去探路的人,都搖搖晃晃的返迴。他們沒有說什麽話,隻是菜色更加明顯的神情告知眾人他們沒有找到出路。岑薇笑著擁抱了每一個返迴來的人,低聲說著:“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皇上,我沒有找到出路,也沒有找到一處水源,甚至連小草都沒發現一個。”一個士兵沮喪著說道,對於這樣無用的自己,他本人都無法原諒。


    “那不是你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對於我來說,你們還活著這就是最好的事情。先歇一歇……”


    岑薇的話還沒說完,那個士兵就這樣直直的倒了下去。岑薇探了探鼻息,拿出一個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腕,將鮮血一滴滴滴在那個人的嘴裏。


    “皇上……”士兵們紛紛爬來,想要代替岑薇,卻被她出手阻止。


    岑薇依舊沒有哭,隻是有些無奈的道:“這是我該做的,因為是我害他暈倒的。兄弟們,不要亂動。現在任何一個天常動作都有可能害你們損命。”


    “皇上……”有人抽泣了起來,從來沒有一位將軍……


    待那人慢慢醒轉,岑薇才大聲的道:“不準哭,你們是士兵,是鐵血的保衛者,不是眼淚蛋子。何況這算什麽,不過是一點小小的考驗而已。好好待著,相信我,我一定帶你們出去,活著帶你們出去。”


    岑薇放眼望去,但見茫茫沙漠與天相連。隻需要一天,隻需要一天,他們這隊大軍就會困死自傲這裏。岑薇也想哭,因為眼淚起碼也能解渴,可是她哭不出來,身體裏似乎已經沒有可以流動的東西。


    深陷流沙,究竟如何才能求生?流沙?求生?岑薇眼前一亮,忽然間想起了嶽池汗曾經說過的一段往事。於是大聲道:“各位,看看你們身旁有沒有螞蟻或者螞蟻窩?找螞蟻,找到了螞蟻就一定會有水源。”


    已經頭暈眼花的士兵用盡全力支撐著去尋找螞蟻,隻是他們並沒有找到,沒有找到一個螞蟻。怎麽會這樣,難道這裏連螞蟻都沒有嗎?


    岑薇疑惑的低頭去尋,突然猛拍腦門道:“我真是個棒槌,笨到家了。螞蟻夏在北,螞蟻冬在南。如今是夏季,螞蟻應該在北邊才對。”果不其然,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沙灘背麵,岑薇終於尋到螞蟻窩。


    或許疲憊不堪的士兵們早已放棄了生的希望,或者他們已經無法起身活動,總之前唿後擁的岑薇,如今一個人在這裏挖著沙子。手上,胳膊上,指甲縫,頭發上,漸漸的沙子幾乎弄到了她身上的每一處,而連一絲絲潮濕都沒有。岑薇沒有一絲失望,更沒有一點點想要放棄的想法。


    就這樣挖著,就這樣枯燥的重複著越來越費力的動作。她不想放棄,也不會放棄。因為她這條命,除了老天爺,絕對沒有其他任何人能夠收迴。


    士兵們一個個爬了過來,充滿迷茫和無助的眼神,漸漸有了著物點。一個,兩個,三個,有些士兵終究忍不住加入了隊伍中。四個五個六個,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挖沙的行列……


    士兵們依舊沒有報什麽希望,他們隻是覺得他們是皇家的士兵,是人民的士兵,即便是人生最後一絲力氣,也應該用在這裏,獻給皇上。


    挖了許久,指甲依舊差不多完全斷成兩截的時候,岑薇感到一陣冷意。顫顫巍巍的翻過手來,但見手掌上沾著些許濕沙。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最終放聲大笑。老天,老天,謝謝你的舍不得,謝謝你舍不得放棄我。


    其他士兵見狀,加快了挖沙的速度。終於,在挖到三米深的時候,他們終於挖到了一注清泉。那不是水,那是生命之源,那是活下去的希望。


    沒有人笑,也沒有人跳,更沒有人蹦的老高。他們隻是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掬水,快速而穩當的送到了岑薇麵前。沒有說話,隻是這樣小心翼翼的舉著水,眼裏映現著淚光。


    岑薇也什麽都沒有說,快速低頭飲盡,舔舔嘴唇道:“我喝飽了,兄弟們你們趕緊喝。”


    沒有人搶,沒有人爭,就這樣一個個的輪流喝了起來。每個人都喝飽後,又將水囊裝的滿滿,裝的再也裝不下一滴。失去生命力的枯草終於再次萌動,而經過這次傷害的他們注定會變得更加強壯。


    岑薇望著背負著水囊的駱駝,眼裏閃過一道光芒。她拍手道:“小爐子,把在這兒待得最久的那幾匹駱駝給我拉來。”


    小爐子急忙將駱駝拉來,一言不發靜等岑薇處置。


    “不用再牽著他們了,讓他們牽著我們走吧。”岑薇並沒有急著為各位士兵解惑,隻是平平靜靜的下了這樣的命令。小爐子雖不知岑薇此舉何意,還是習慣性的選擇了服從。


    幾匹駱駝悠閑的搖著尾巴,不急不緩的向前走去。明明說讓它們自由而行,駱駝們卻結伴向西北走去。岑薇沒有發任何命令,隻是一個人慢慢的跟在駱駝後麵。那些士兵們也沒有再問什麽,也隻是靜悄悄的跟在岑薇身後。


    沒人知道過了多久,隻知道他們眼前出現了一片綠洲。士兵們這次才真的歡唿起來,一個個蹦的老高。曾經肉食動物的人類,再度化身為草食動物,開始吃草喝水拚命的補足。


    岑薇留給了他們半個時辰,畢竟如今確實人困馬乏。有些士兵開始裝草,想把這個作為後備的糧食。畢竟曾經缺水斷食的他們,深知糧食的寶貴。


    “你們還渴嗎?”


    士兵們搖搖頭,大聲喊道:“不渴了。”


    “你們還餓嗎?”


    雖然肚子裏還是有些空蕩,不過他們還是高喊著:“不餓了。”


    “你們累嗎,需要休息嗎?”


    “不累,不需要休息。”此話是假也是真,因為有了希望,再累也不覺得累。


    岑薇搖頭道:“我知道你們又渴又餓,也知道不少人裝了很多野草。可是你們真的想依靠這些野草而活嗎?你們真的樂意化身為柔弱無害的草食動物嗎?”


    不少人開始搖頭,草雖可以救命,卻不是他們天常所吃的食糧。


    “這不就結了,所以裝野草的人,把野草全部給我倒出來。不要對我說野草不重,可以救命。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這些野草極有可能會要了你們的命,趕緊給我扔出來。”岑薇的口氣是史無前例的嚴厲,她眼裏甚至閃過一抹殺意。


    士兵們有些呆呆愣愣,有些後背的糧草有什麽不好嗎?畢竟有可能他們還會困在這裏,還會出不去。隻是一個個看到身邊的人都將野草扔了出來,也隻好有樣學樣有些不舍的將裝好的野草,再度扔了出來。


    岑薇好不掩飾自己眼中的狠戾,一臉兇神惡煞的道:“你們說是誰想置我們於死地?”


    “戎狄。”士兵們異口同聲的道,這點兒事兒他們還是拎得清的。


    “不錯,是戎狄。既然他們想置我們於死地,我們怎麽能讓他們好過?這次大家不需要再客氣,咱們要連夜迴擊,出其不意,全殲敵人。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酒,好好的發泄一會。”


    “遵命,遵命。殺戎狄,殺戎狄。”軍心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有時候磨難反而是好事。


    隊伍繼續前行,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左右,一個眼尖的士兵指著前方道:“出口,這裏是出口,我記得。”


    “這駱駝還真神,竟然能夠將我們帶領出險境。好厲害的駱駝,我以後就把駱駝當做我的救命神了。”一個士兵心有餘悸的道,他真的以為這次要把命交代在這裏了。


    小爐子扒拉士兵的頭一下,笑道:“你還真會拜錯佛燒錯香呢,從地獄把你救出來的人,明明是當今皇上,你卻歸功於駱駝,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皇上,小爐子公公,這是怎麽迴事兒。”士兵確實有些不解,不但他一人,是很多士兵都唿啦子全圍了上來。


    “你們呀可真是傻兵蛋子。沒聽說過老馬識途的故事嗎,老馬都能識途。為什麽駱駝不可以?再說了,人家駱駝可是沙漠之舟,它們可是最清楚出口在何方的人。”小爐子有些得意的道,看來自己的學識還是不錯的。


    一個士兵見狀,故意挑破道:“小爐子公公,你是一開始就知道駱駝能帶我們走出險境嗎?那為啥是皇上提出來的,而且皇上剛剛說放駱駝自由前行的時候,你還滿臉不情願?”


    “滾犢子,上一邊兒去。”小爐子有些老羞成怒,不過嘴角卻帶著笑。畢竟主子厲害,就是他厲害。但是隻要找到出口,就能找到未來嗎,沒有人敢妄下結論。


    東狄國都到處張燈結彩,殺牛羊慶祝,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非但民間如此,都城的青陽宮更是人聲鼎沸。裝扮喜慶的宮女們一個個舉著盤子在諸個八角桌麵前穿梭,將一盤盤美味佳肴擺上了桌麵。


    東狄可汗端坐在廳堂中央,左邊便是剛從黃沙泉趕迴來的太子葛爾丹。而眾位大臣中居於首位的自然是契合可,有不少人向他示意求好,畢竟這個人是扭轉乾坤的大英雄。


    身著彩衣的女子和著東狄特有的牛角鼓扭轉著腰肢,盡情的在眾位看客麵前施展著她們的青春與嬌媚。一曲完畢,東狄可汗舉杯站起,伸手暫停了歌舞,全場立即安靜了下來。


    東狄可汗的視線掃視了一周,隨即十分高興的道:“兄弟們,當天岑薇那個混混燒了咱們的糧草,還曾經用水侮辱了咱們的兄弟,當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不過所有的人都有克星,那岑薇的克星自然就是咱們東狄第一聰明人契合可。一個連環計,一灘黃沙泉,就成了岑薇的葬身之地。來,契合可,我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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