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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速將昏倒後的百裏相若扶到軟榻上,接過莫離遞上來的幹錦帕,藍小陌心疼的為他擦拭臉上的雨水和淚痕。方才百裏相若倒地前,她的一聲驚唿,引來了不遠處的莫離和無殤。


    麵前昏睡著的人又瘦了。他俊美無雙的容顏,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連平日裏紅潤的嘴唇,都黯淡無光。藍小陌的心,莫名的又痛了起來。


    看著他濕漉漉的白袍冰涼的貼在身上,藍小陌明白,應馬上為他換上幹淨衣裳,否則,非染上風寒不可。斜睨到一旁無殤準備的白色袍子,她輕輕的揮了揮手,鳳眸沒有任何閃躲:“你們兩個,先到屏風外等等。”


    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甚至還有輕微的潔癖。這些,她都知道,都知道。


    莫離詫異的望著娘子的舉動。都說男女授受不親,這個時候,該避嫌的應是娘子啊。正要開口說些什麽,他卻被師兄輕扯衣袖,帶出了內室。


    感受到榻上的人,似乎越來越紊亂的唿吸,藍小陌顧不上男女之別,動作生澀的將他衣裳盡褪。拿起疊好的男裝,她琢磨著可能正確的方式,極小心的為他穿戴整齊。


    他的身子很美,美得有些不似凡人。即便是現在,他安靜的像個嬰兒,低垂著濃密的睫毛,昏睡在她的榻上。她也覺著,這世間,不會有誰比他更好看。


    同樣的,不會再有誰,能像他這般,住進她的心裏;並讓她真真切切的明白,真愛與付出後,快樂的極致與悲痛的絕望。


    她承認,她有很重的私心。溫熱的指腹滑過他的每一寸雪白的肌膚,她恨不能將他的樣子刻進骨子裏,此生此世,不再忘記。觸摸著她曾經擁有過的美好,細細的數著他們短暫但刻骨銘心的愛,她的淚,止不住落了下來。


    若,哪怕隻有一次,哪怕隻是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請讓她,以自己的身份,愛你一次,好麽?


    將最後的腰帶係好,取過她床上的蠶絲被,溫柔的替他蓋好後,藍小陌才讓無殤進來為他把脈。她不相信,隻是淋了雨,他會支持不住的病倒。美目暗了暗,定是有其它她還不知道的隱情!


    “如何?”


    藍小陌略顯焦急的詢問。無殤在給她把脈時,也不曾用過這麽長的時間。看著無殤素來從容的眸底,罕見的泛起陣陣漣漪,她的心,也跟著糾了起來。


    無殤心下猛地一跳,麵上卻是極平靜的。也不知是因為百裏相若的病情,還是因為她的過分在意,總之,他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尤其是心底,酸酸的滋味,像是發酵後的米酒,噗通噗通的冒著泡。


    許久,他輕柔的收迴骨節分明的右手,猶豫片刻後,他避重就輕,故作無事:“並無大礙。隻是染了風寒,加上身子弱,一時不慎便暈厥。按照方子喝下藥,高燒退了自會醒來。”


    言罷,他將寫好的藥方遞給莫離,示意莫離去廚房煎藥。


    直到莫離徹徹底底的消失在她的院落,藍小陌抬頭望向心事重重的無殤,堅定道:“你知道我想聽的,並不是這個結果。”


    連火魔都一刻不離的趴在百裏相若的枕頭邊上,那魂不守舍的表情,以及時不時發出的嗚咽聲,都證明了她的猜想。


    無殤正在擱置狼毫筆的手一頓。聰明如她,她又怎會輕易的相信,他漏洞百出的說辭?無奈的在心底自嘲一笑,他定定的看著百裏相若絕美的容顏,艱難的開口:“他受了極重的內傷,身子…。大不如從前。可他身上並沒有外力致傷的痕跡,倒像是被一塊玄鐵吸幹了精元,怎麽探也探不出病因來。”


    藍小陌一怔,震驚的瞪大了雙目。怎會…。怎會這樣?!


    她知道他受傷格外嚴重,但也不曾想過,連深得毒仙子真傳的公子無殤也尋不出病因!要知道,就算是她體內罕見的奪命魂,無數個江湖郎中看過,也就隻有無殤,能準確的判斷出。可如今,這是連一絲好轉的希望都沒有了麽?!


    天,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受的內傷?又是被誰傷成這樣!


    心底的疼痛如潮水般襲來,她強忍下奪眶而出的眼淚,沙啞著嗓子,繼續詢問:“那他……。還剩多少功力?”


    “不到三成。”


    嗚!


    藍小陌趕緊背過身子,慌亂的捂住就要痛哭出聲的嘴。一道銀白的閃電,忽的劃破長空,接著是響雷滾滾。暴風雨不但不停止,反而更加的肆掠,一如她此刻哀慟的心!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定是有苦難言!他是龍炎國的神、他是百姓的驕傲、他站在江湖的最高峰俯瞰眾生;一個心高氣傲、唿風喚雨的人,可如今隻剩下不到三成的功力,在這個唯武獨尊的大陸,他又該如何麵對外人?如何麵對自己!


    見她極其難受的微弓著背、忍不住的哆嗦,卻依然不願喊出聲來,無殤的心,難受的連唿吸都困難。她沒有忘記百裏相若,從來就沒有忘記過,無論她如何掩飾、如何欺騙自己欺騙他們,她的心,從來都有他,隻有他一人!


    風一般飄過去環住她不斷下沉的身體,無殤硬生生將她的手從她的嘴中奪了出來。右手食指上鮮紅的牙齒印,證明了她該有多麽的痛,才會矛盾的這般既愛又恨?!


    她這樣子,竟讓無殤無端端的害怕起來。顫抖著雙手捧起她梨花帶雨的臉,他輕輕的拭去她嘴角殘留的鮮血,用一種幾近哭泣的語氣哄道:“他定有難言之隱,才這般的委屈自己。他心性極高,若是他不說,我們誰也問不出來;誰也,無能為力。”


    “娘子,你怎麽了?”


    端著藥進來的莫離,入眼便看見娘子被師兄摟在懷中。那哆嗦著的嬌小背影和刻意壓低的抽噎聲,都讓他心頭閃過很不好的預感。他疾步奔至娘子身邊,伸出去的手還未觸碰到她肩膀,她便微微側了側,背對著他胡亂的擦了一把臉。


    她定是不想被別人看見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樣。


    吸了吸鼻頭,迴頭。她掩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盡量的平穩心態,接過莫離手中的藥,扯出一個憂傷的笑:“我來。”


    ------題外話------


    妹紙們,小劇透一下,下一章還是會寫若若,偶滴最愛,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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