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唯楚瞳孔重重一縮,“已經遣人做著喜帖了?!”


    陸清清嗯了一聲,“王爺很看重,與郡主你的婚事。”


    鬱唯楚身子霎時像是被抽幹了力氣,軟綿綿的癱坐在了床榻上。


    鳳瀾,這是要斷了她的後路啊。


    ……


    在此之後,鬱唯楚愣是沒敢再睡,徹徹底底的被嚇醒了。


    到了用晚膳的時候,蘇伯公又提及此事,鬱唯楚的腦袋隱隱作痛,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帝都外,她和鳳瀾即將大婚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不可開交,都已經是這般情況,她總不能就這麽入宮,與老皇帝說她不嫁鳳瀾罷


    事情鬧得越大,她就越難下手。


    誰讓她還欠著人家恩情。


    女扮男裝這件事她大可不理,畢竟這是蘇涼惹出來的事端,不歸她的問題。


    可當初她獻血,鳳瀾舍去修為為她渡真氣續命,高山上為她驅狼群,此等為她出生入死的事情,她還真不是鐵石心腸,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最後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方法了,鬱唯楚便披上一件外衫,往鳳瀾的府邸趕去。


    陸清清想作陪來著,隻是鬱唯楚不讓,她便不能跟著。


    低低的囑咐了句,讓她凡事小心些。


    鬱唯楚嗯了一聲。


    似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她轉過身來問陸清清,“蘇涼最討厭什麽東西,比方說不喜歡吃什麽?”


    陸清清靜默了下,“你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我比你還了解知道不成?”


    鬱唯楚,“……”


    她摸了摸鼻尖,“就是在我失憶之前,受傷之前,我不喜歡吃什麽,或者有什麽很討厭的東西?”


    陸清清的瞳眸微微縮著。


    她凝視著鬱唯楚清秀的麵容,熟悉而又陌生,“你沒有特別的喜好,也沒有什麽特別不喜的東西,隻是酒量有點差,所以不大喜歡喝酒就是了。”


    但怎麽說,蘇涼便是不會喝酒,隻要她有機會用內力將那些喝進去的酒水給逼出來,也便都無所謂。


    鬱唯楚默了默,感覺蘇涼與她在這方麵,相似度還是很強的。


    也便是說,她除了武藝技藝以及不懂納蘭的文字,這些與蘇涼有些不同之外,大都都是相似相符的。


    偏偏這些都還有個特別好的理由可以掩蓋,畢竟失憶的人你想怎麽尋迴當初那些本事……


    也難怪鳳瀾總說她這是在推辭,或者是在忽悠他。


    一點也不相信她所說的,蘇涼不是她,她不是蘇涼。


    眼下也才有了這種事端,叫人防不勝防。


    鬱唯楚不會騎馬,便讓陸清清備好馬車,陸清清給她配了個武藝不錯的車夫,驅著馬車往王府趕去。


    等馬車漸行漸遠,陸清清這才深深的歎了口氣,從馬車上收迴了視線。


    昨日她為蘇涼換衣的時候,她的身上痕,跡遍布,青青,紫紫的很是嚇人,就像是受過什麽虐,待一般,她身上也曾有過這樣的痕,跡,但隻是一星半點,足以見得擄走蘇涼的人,對她的占,有欲是有多強,又足以見得,那人對蘇涼有多不憐惜。


    她希望蘇涼可以嫁給鳳瀾的真正原因,除卻鳳瀾會將她照顧的很好之外,也能在一定的程度上,將蘇涼好生保護起來。


    蘇府沒了男主人,沒了大將軍,若非蘇涼一人撐著,早已是敗落的差不多了。


    如今蘇涼換迴了女兒身,若身後沒有一個靠得住的大山,蘇府倒了不說,連帶著蘇涼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陸清清垂著眉眼,清亮明媚的眸子裏溢著絲水霧,恍然間記起蘇伯公與她說的話――


    【在這世上,誰生誰死,都與老夫無關,老夫隻想涼小子能平平安安活到老,至少要活到老夫這個歲數,,誰若不長眼敢害她,老夫便是拚了命,也要將那人除去,保我涼小子安平快活。】


    “清清亦然,”她的眼眶裏滾落出淚意來,唇角彎彎的笑著,“絕不能再讓你受苦。”


    哪怕……你不是蘇涼。


    她眼睛上的淚意尚未收斂起來,剛一轉身,便避無可避的撞見了一人的眼眸裏。


    那人身子欣長,沉入黑夜之中,高大的身子站在那裏,漆黑深邃的眼眸看向她這邊,涼薄的唇角染著似笑非笑。


    等瞥及她眼眸裏的淚意的時候,男人的眸色微沉下來,有些不悅的開口,“每迴見著你,你似乎都在哭?”


    陸清清連忙抬了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濕潤。


    纖細兒微卷的睫毛輕輕的顫抖了下,她摸了一把臉,將麵上所有的神色都收斂起來之後,便朝男人走去,“不是約好了,等郡主的婚事辦完,我再還債的,你怎麽今日就來了?”


    男人的氣質矜貴優雅大方,抬起手,有些粗糲的指腹摸了摸她的眼角,女人下意識的避開,被他強行的攬入懷中,“又在為那蘇涼哭?”


    其實算不得是哭,隻是特別的心疼蘇涼,也特別的瞧不起自己。


    蘇涼已死,她是很清楚的。


    現在另一個蘇涼在她的身邊,她都無能護住她,那種無助感,著實讓她忍不住的奔潰。


    陸清清悶著聲音不說話。


    男人的眼角挑出絲絲的涼意來,淡淡然啟唇,“為蘇涼哭為蘇涼笑,你難道喜歡女人?”


    陸清清,“……”


    她無言以對,扯開話題,“你來這裏做什麽,還敢光明正大的抱我,不怕被王爺的人瞧見?”


    林漠君望著前方的視線,淡漠的令人不寒而栗,“有件事要提前告訴你,免得你日後生本相的氣。”


    “嗯?”


    “蘇涼嫁不得六王,也嫁不了六王,你別多在其中摻合。”


    ……


    鬱唯楚到了攝政王府。


    如今鳳瀾已經不再是攝政王,高門上方的牌匾不知何時取了下來,換上了六王府三個大字。


    鬱唯楚注意到這個細節,細細長長的眼睫一顫,微微的抿了抿唇角。


    蘇涼是個熟麵孔了,何況她現在還有可能是未來的六王妃,她要見鳳瀾,自然是無人敢阻攔的。


    隻是鬱唯楚走著走著,忽就頓住了腳步。


    一瞬間不知究竟該不該往前走去。


    她考慮了一路,也深思熟慮了一路。


    當初她已經不止一次說過,自己不是蘇涼,可惜實際行動上沒辦法有多少改變。


    現在若是和鳳瀾再多說一遍,其效果也便真的隻是多說一遍的效果。


    並沒有什麽用處。


    鬱唯楚蹙著眉頭低著眼眸站在夜色下,黑色的長發飄逸,綁好的長發垂在她的肩膀上,很有清純女兒家的感覺。


    她想不到什麽來,剛要轉身離去,便猛地聽見鳳瀾的書房那邊,傳來一聲清脆的響動聲。


    是什麽東西被打翻在地的聲音。


    鬱唯楚的腳步再次頓住,停滯了幾秒之後,還是選擇了離開。


    她現在已經恢複了女兒身,可以有女子的打扮,可以梳精美而漂亮的發髻,戴各式各樣的簪子珠花。


    要來見鳳瀾時,陸清清在她的發髻上別了一直梨花簪子,潔白無暇。


    她剛往大門那邊走了幾步,身後便響了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朝著她這邊走過來。


    鬱唯楚忽然咽了咽口水,不會是鳳瀾這麽快就知道她來了,而現在又準備跑了罷?


    等身後那人氣勢洶洶的繞開她,不曾給過她半點眼神,徑直往前走的時候,鬱唯楚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很快,走在前頭的那人頓了頓腳步,像是在思索些什麽,而後轉過身來看向鬱唯楚。


    “蘇涼?”


    鬱唯楚眼眸閃了閃,抬眸望向前邊站著的女子。


    這個姑娘她認識,當初她獻血完之後昏迷不醒,聽聞還是眼前這個女人將她從鬼門關給拉迴來的。


    而昨日也有一麵之緣。


    她對冷曦月的印象停留在當初的救命之恩上,雖說下令讓她為自己瞧病的人是鳳瀾,但鬱唯楚與她說話,到底還是客客氣氣的,“曦月姑娘。”


    冷曦月看了看她,又瞧了瞧她的身後,低低笑開,彎彎的柳葉眉上在不知不覺中覆上了一層冷意。


    “這麽晚,你是來尋王爺的?”


    光是聽語氣,鬱唯楚都能從她的聲音中聽出濃濃的不滿。


    她沉默了下,“我本來有些事情,想要跟王爺說的,不過現在覺得沒什麽必要,所以便打算迴府了。”


    冷曦月聽言,溫靜的臉上蕩開一抹冷冷的笑意,昔日的溫柔賢淑在此刻全都化為灰燼。


    “王爺為你放棄了大好前程,你可知,一旦他舍棄了攝政王這個身份,代表了什麽?”


    代表了,他會失去和鳳執爭奪皇位的資格。


    鳳執是太子,如今手上的權勢也大,還有順天國靖王的支撐,更是不可小覷的厲害角色。


    一旦他強勢迴歸,一無所有的鳳瀾拿什麽跟他爭?!


    鬱唯楚被她罵的莫名其妙,但看過的書也不少,皇家人最忌諱的就是無權無勢,最忌憚的也是有權有勢。


    可後者尚能自保,前者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我希望你能自己擔著點擔子,莫要出了什麽事情就找王爺幫忙。”


    冷曦月深深的吸了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也忍住朝鬱唯楚逼近的衝動,“看在王爺護了你這麽多年的份上,你放過他罷,別再纏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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