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蘇緊緊的跟在寒墨夜的身後。


    男人傷勢未愈,右手上還包紮著厚厚的一層紗布,清冷的麵色上倒沒有多少蒼白之色,比起那日在山上的反應,他已然正常太多。


    落蘇看著他走到蘇府,仿若是有些猶豫,也不知是怕打擾到旁人,還是心生畏懼了,但到底還是上前道了句。


    “我想拜訪世子,能否通報一下?”


    那守衛恭敬的迴禮,“世子已經出府了,此刻並不在府內,公子請迴罷。”


    寒墨夜湛黑的眼眸微微動了動,“她去哪裏了?”


    那守衛麵麵相覷了一眼,而後又看向寒墨夜,男人的唇角輕輕的勾起一抹笑意,“在下是世子的朋友,前幾日也來過蘇府和世子一起出街遊玩的,不知你們還有沒有印象?”


    聽言,其中一名侍衛似乎是想了起來,確有其事,這才拱著手朝他道,“雖然不能很肯定,但來接世子離府的人,應該是攝政王府裏的人,公子若有急事,可以去攝政王府瞧一瞧,興許能碰見世子。”


    攝政王……府?


    男人低沉的聲音暗念著這四個字,節骨分明的手指相互摩挲了下,漆黑深邃的眸裏染上了星星點點的冷光,落蘇上前看他,“主子,既然世子外出了,不然我們就先迴客棧罷?”


    以寒墨夜這種情況,其實不太好再見鬱唯楚。


    何況鬱唯楚現在還在鳳瀾的府裏,指不定在說說笑笑,如果被寒墨夜瞧見了……


    事情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男人微微測了身,他倪了落蘇一眼,薄唇吐著低沉清晰的字眼,嗓音淡漠,“你可以先迴客棧。”


    落蘇緊緊抿唇,看著他轉身朝攝政王府那邊走去。


    她的眉頭死死的皺著,默了一瞬還是跟了上去。


    蘇府和攝政王府離的不是很近,但也不是很遠。


    男人的腳力很好,步子也大,到了攝政王府的時候,他卻也不知怎麽想的,直接繞開了大門走向側門那邊。


    落蘇雲裏霧裏,尚未弄明白便看著他足尖點地,輕輕躍上牆頭落進了攝政王府。


    落蘇,“……”


    她目瞪口呆了片刻,剛想也學他那般闖進府邸,但轉念一想這要是被抓住了定然是要被逐出府來,指不定還會惹上什麽麻煩,給寒墨夜拖了後腿,她又慌慌忙忙的跑向了攝政王府的大門,說是要見攝政王。


    寒墨夜來過攝政王府,當初為尋到鬱唯楚的下落,他把蘇府和攝政王府裏裏外外都摸了個遍。


    如今走動起來自然也容易。


    況且攝政王府白日裏的巡防比晚上的要鬆懈很多。


    鳳瀾和鬱唯楚見麵,會是在哪裏見麵


    寒墨夜並沒有多想,遠遠的觀看了下書房和大廳,那門外沒有人守著,窗戶也緊緊關著,想來應該是沒有人在。


    漫無目的地尋著,驀然間想起,這個府邸連著的還有一座小苑。


    他身形一動,朝那座小苑躍去。


    苑內涼風徐徐,木棉樹的葉子剛冒出了點芽頭,可花卻已撒落一地。


    納蘭國的冬天沒有順天國的冷,迴暖的時間也快,亭內坐著喝茶聊天的人,身上穿的也不多。


    他站在高大的幾近百年的木棉樹上,視線落在那樹下方不遠處的男女的麵容上。


    他們正說著些什麽,一貫溫雅斯文的男人唇角噙著笑,撚了一塊糕點,遞到鬱唯楚的跟前。


    鬱唯楚也笑,距離有些遠,他看不清楚她麵上的笑意有多深,隻是見她抬起手,接過了鳳瀾手中的糕點,塞進嘴裏慢慢的咀嚼起來。


    與此同時,那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還揚起手落在鬱唯楚的頭發上,似乎在詢問著什麽。


    寒墨夜的眉眼一皺,眸底的不悅難以遮掩,他剛想飛身旋下,見鬱唯楚自己避開了,又穩穩當當的站迴了原位。


    然那個女扮男裝的女人嬌俏的臉上,卻是堆滿了笑意,主動和鳳瀾說著話。


    纖長節骨分明的手一點一點的攥緊了身旁的樹枝,指尖泛著白色,男人精致的眉眼間落下一層淡淡的陰霾和黯淡,他垂了垂眸,移開了視線不再看他們,唇角緩緩勾出了自嘲的弧度。


    那個女人現在明明還是他名正言順的妃子,他卻像是個偷偷喜歡人家,不能輕易靠近甚至連情話都說不得的陌路人。


    而那個鳳瀾,,卻可以如此輕易奪了她的笑容,得了她的目光,甚至與她花前月下,談笑生風。


    心下像是被什麽揪著一般,妒意怒意痛意一起糾纏著湧上,壓都壓不住,男人深深的吸了口氣,將視線重新落迴亭內的男女身上。


    隻是再看一眼,他漆黑的眼卻倏地眯成了一條細細的縫,眸底的神色轉瞬陰鷙了幾分。


    眼中的女人的唇被人輕輕的貼合著,她麵上的神色被臉頰的碎發遮掩住,他看不清楚,鳳瀾的眸子深深的凝著她的眼睛,眼裏透著什麽就算距離遠他也能猜到什麽。


    他的手死死的攥著手裏的樹枝,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們看。


    他在等,在等那個女人推開鳳瀾,甩手給鳳瀾幾巴掌。


    但等來的卻是那個女人呆若木雞,鳳瀾緩緩閉上眼,逐漸深吻於她……


    啪嗒一下,清脆的一聲響動,手裏頭的樹枝被人用力的掰斷,男人身形一躍,從高大的木棉樹下旋身衝下。


    ……


    …………


    眼前的男人溫熱的唇貼著她的,漆黑的眸深深的凝視著她,聲聲呢喃低語,聲聲近乎哀求之喃。


    “不要再反抗本王了好不好?就為本王妥協一次,好不好?”


    鬱唯楚心中狠狠一顫,難以言語的望著鳳瀾。


    曾聽陸清清說過,蘇涼喜歡的人是鳳瀾。


    如今蘇涼已死,留下的情人卻依舊對她情有獨鍾。


    甚至掩住屏蔽了自己眼前的一切,哪怕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她與蘇涼的不同,卻依舊選擇包容和深愛。


    鬱唯楚還在走神思索自己和蘇涼之間的區別,鳳瀾已當她是默認,慢慢的閉上眼睛,伸手扣著她的後頸,在她的唇上細細摩挲輕吻,鬱唯楚渾身一震,本能的推開,他卻不舍再退,緊緊的扣著她的雙手,更加強勢的侵,入她的唇齒間。


    那麽火熱的場麵,著實叫她不適應。


    鬱唯楚推又推不開,雙手被緊緊的捉住,後頸也被扣住。


    當鳳瀾的舌,頭糾纏進來的時候,她甚至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已經顧不得會不會弄傷他的腿。


    她毫不遲疑的抬腳,正要往他的腿上狠狠踩去的時候,鳳瀾已經悶哼一聲,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從她的身上下去了。


    鳳瀾毫無防備,鬱唯楚也毫無防備,那人襲擊的太突然,鳳瀾和他的輪椅一同倒下去的時候,鬱唯楚還呆呆愣愣的維持著現狀。


    隻是她的胳膊一痛,被人大力的拽起,鬱唯楚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耳邊風聲唿唿,等迴過神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在了另一個男人的跟前。


    那人黝黑的眸中藏著滔天的怒意,涼薄的唇角緊緊的抿著,他死死的盯著她的唇,抬起手用他粗糲的指腹不斷的擦拭,似乎是想將她唇上的什麽東西擦掉。


    他的力道之大,一點都沒有溫柔可言,鬱唯楚被他擦得發疼,蹙著眉伸手去推他,“幹什麽你,放開――”


    鳳瀾腿上有傷,被人一拳倫在地上,唇角處都溢出了血色來,他站起身來,腿上還不大方便,見寒墨夜正抓著鬱唯楚的手不放,狹長的眼眸一寒,也不管腿上的傷勢徑直上前欲要朝寒墨夜重重的出掌,“你放開她!


    不過寒墨夜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渾身的戾氣滲人,他的手一直磨擦著鬱唯楚的唇,擦的她的唇更是紅通一片,鳳瀾掌風襲來的時候,他更像是要大開殺戒一般,以十足的力道迴饋過去。


    饒是鳳瀾武藝高強,內力深厚,卻不知寒墨夜這般不怕死,膽敢在他的地盤大開殺戒,一時誤差被他的掌風壓倒在地。


    頭暈目眩大吐了口血。


    鬱唯楚眼眸一震,心下一顫,“鳳瀾……”


    她趕忙掙脫開鳳瀾的手,奈何寒墨夜纏的緊,她便反手一勾,將寒墨夜的手擒住,而後用陸清清教她的招式一板一眼的和他過招。


    她的招式雖然有跡可循,也更為的正式一點,但眼下這個男人像是發瘋了一樣。


    她的手剛揪住他的衣襟,便被他用力的扣住,之後他眸色更加陰鷙的拽住她的胳膊扣住她的腰身,便將她牢牢的鎖在懷裏躍出了小苑。


    待視線漸漸迴歸正常之後,眼前已經沒了鬱唯楚和寒墨夜的蹤跡,鳳瀾的眸色狠戾,緊抿著唇重重的往地上捶了一拳。


    小苑內沒有侍衛也沒有任何的外人出入。


    鳳瀾大喊一聲錦書,守在院外的錦書這才風風火火的衝進苑內,隻是跟前的男人麵色鐵青,“傳本王指令,靖王不受納蘭規矩,對本王大肆出手,現全麵緝拿靖王,他若反抗你們便可殺之,誰都不可手軟。”


    錦書拱手,“屬下遵命。”


    落蘇尚在門外等候,她在外邊等的心急火燎,側身正不知看些什麽,然眼前的黑影一閃而過,速度極快但她的眼力好,勉強還是可以看出是她家主子的身形,以及……


    鬱唯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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