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唯楚的麵色漸漸的清冷沉靜,就這樣看著她並不言語。


    落蘇知她失憶,多說也是浪費口水。


    她轉身就走,似乎是有人尋她,掩麵迴去的半路中還有人追上她,不知跟她說了些什麽,落蘇悲戚的臉上立即轉了喜色,“真的麽,那我們馬上迴去。”


    陸清清和鬱唯楚依舊站在攝政王的府邸外。


    “看她那樣子,人應該是尋迴來了。”陸清清撇了撇嘴,側首看向鬱唯楚,“既然沒我們的事了,那我們現在迴府吃好吃的罷。”


    鬱唯楚輕輕的眨了眨眼。


    她哦了一聲,扁著眼深深的歎了口氣,她睇著陸清清,有些無奈的道,“我突然想起來,我最近胖了三四斤,今天我要減肥,就不吃了。”


    陸清清,“……”


    喂喂喂,是誰剛剛還說要吃三頓大餐來著?!


    變臉變得這麽快,蘇伯公他老人家知道麽?!


    ……


    …………


    寒墨夜並沒有住在驛站,而是住在了帝都的客棧裏。


    落蘇趕迴去的時候,他已經歇下了。


    郎中正在那桌子上寫著方子。


    落蘇從窗外遠遠的看了寒墨夜一眼,見他的臉上血色全無,唇色蒼白如雪,心都要碎了。


    她輕輕的合上窗戶,攥著千世的衣衫就問,“主子怎麽樣了?”


    千世的麵色頗有些凝重,緊緊的抿著唇,並沒有說話。


    落蘇心下一涼,又去揪那正停下筆的郎中的胳膊,“我主子他怎麽樣了?!”


    那郎中連聲哎了好幾聲,示意她鬆手。


    落蘇隻是一時著急,動作也難免出格了些,畢竟是江湖兒女,她不計較這些禮節。


    不過那郎中裝模作樣的樣子,叫她不想放也得放開。


    “外傷的話,右手傷的嚴重一點,這段時間切忌不能讓他沾水了。”


    郎中注視著手上的藥單,眉頭皺的死死的。


    “不過他在最近,情緒似乎有些大起大落,時喜時悲不說,似乎胸口那邊還凝著鬱結之氣未消散開來,現在雖然看似是大動幹戈了一場,身子疲勞不堪,但也隻是消磨了他軀體上的意誌,精神上極為脆弱,這段時間,就不要再做什麽事情,刺激他了。”


    雖然郎中說的,前半句他們聽得懂,後邊的話隻聽懂了最後一句,但不影響他們理解。


    和當日曲漓說的話一模一樣,不能再讓寒墨夜受刺激。


    所以王府上上下下,哪怕是開著紅色的花都直接給拔除了。


    那郎中哎了一聲,“我便隻收你們的藥錢罷,看診費就不必了,好好照顧你們的主子,莫要讓他再次受激。”


    “他這病情不可再惡化,否則……哪一日瘋瘋癲癲,成了癡人,也真說不準啊……”


    千世麵無表情的道了聲謝。


    那郎中歎了聲,拂袖離去。


    屋外頓時剩下落蘇和千世二人。


    靜謐的仿若落下根針來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落蘇的身子驀然一軟,她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


    都說外傷易治,心病難醫……


    何況鬱唯楚如今就在這帝都裏,但凡主子聽勸,他也不會淪落至此。


    千世伸出手安撫著她,她的神色悲呦,慢慢的將臉埋在了千世的衣袍之中,“千世……該怎麽辦,主子該怎麽辦?!”


    那郎中和曲漓說的話如此驚人的相似。


    倘若哪一日寒墨夜真的成了癡兒,是否真的是種解脫……


    還是,隻是另一種悲慘人生的開端?


    ……


    …………


    攝政王受傷,老皇帝便下令讓他休息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的政事由他來打理。


    不過聽說是被貴妃娘娘給拒絕了。


    還說什麽隻是受了一點輕傷,怎麽能與國家大事相提並論。


    早朝下了之後,鳳瀾迴府貴妃卻全權封鎖起來,不讓任何外人靠近。


    鬱唯楚從蘇府那邊過來探望鳳瀾的時候,竟也稀奇般的被拒了。


    陸清清說,貴妃這些年的做派就是這樣。


    我行我素,唯我獨尊的。


    鬱唯楚不語,隻是將手中帶過來的藥材遞給攝政王的守衛,而後讓那守衛記得送進去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一連過了三天,鬱唯楚過的都十分風平浪靜。


    鳳瀾那裏她無法登門造訪千恩萬謝,自然就是在自己的府裏除了吃就是睡,蘇伯公來尋她練劍的時候,鬱唯楚還撇了撇嘴道,“我不要。”


    蘇伯公吹胡子瞪眼。


    “為什麽,你成天就知道吃吃吃睡睡睡,再不做點什麽你就成豬了!”


    鬱唯楚閉著眼繼續睡,有氣無力的道,“那不是春困麽,春困要理解啊……”


    ……你前段時間說要冬眠,現在又春困……


    蘇伯公被鬱唯楚晾在了一旁,氣唿唿的站在一下之後便走了。


    因為上一次被狼群圍困的事情,所以鬱唯楚迴府之後,蘇伯公都會讓陸清清陪著鬱唯楚習武練劍。


    他特別不能理解的就是,就算蘇涼身子不適,但畢竟和順天國的靖王爺呆在一塊,憑他們兩個人的本事,還會打不死那一批狼群?!


    陸清清不便說的太多,畢竟蘇涼已經失去了記憶。


    而鬱唯楚是不敢對老爺子說她不是蘇涼,怕他一把年紀了萬一一個高血壓啊高血脂啊高老莊啊……呸呸呸,心肌梗塞啊就這麽過去了。


    第一天練劍陸清清有教她基本的運力,而後也教會她基本的劍法招式。


    隻是鬱唯楚像是無心向學,趁陸清清一不留神就偷懶去了。


    等第三日的時候,鳳瀾的府邸來人了,請蘇涼過攝政王的府邸坐坐。


    陸清清和蘇伯公這才放過了她。


    ……


    貴妃不能長期留在宮外,如今鳳瀾傷勢已經無礙,自然是打道迴府了。


    不過鬱唯楚不清楚,東瞧瞧西看看的環顧四周,男人低眉淺笑,給鬱唯楚斟了杯茶水。


    “這幾日聽說你都來看本王了。”


    鬱唯楚啊了一聲迴魂,又連連哦了兩聲,端起茶裝模作樣的淺酌了下。


    “不過我都被人給攔在門外了。”


    男人坐在輪椅上,腿上的傷勢隻是愈合了傷口,但若是劇烈運動還是很容易再次破裂開來,貴妃特意命人打造了這個輪椅,以供鳳瀾出入方便。


    他的心情似乎很愉悅,眉眼間都是展開的,涼薄的唇角也微微上揚著。


    “那些都是母妃的人,日後不會有人再攔你了。”


    他拈起一塊糕點遞到鬱唯楚的唇邊。


    鬱唯楚輕輕的眨了下眼眸。


    她訕訕的笑了下,道了聲謝謝,而後伸出手將他手上的糕點取了過來,再塞進嘴裏。


    男人的眼眸一暗,俊雅的臉上卻依舊柔和。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語氣恰到好處的溫和,“好吃麽?”


    這氣氛莫名其妙的就曖,昧起來了。


    鬱唯楚的瞳孔微微縮了下,隨即趕忙咳了兩聲,避開他的手,看著他道,“挺好的挺好的。”


    “哦那個……”她扯開話題,“那日多謝王爺舍命搭救了,如果不是王爺解了我和靖王爺的危機,現在我和靖王爺在哪裏還都不知道呢。”


    “隻是……”她深深的歎了口氣,輕輕的咬了咬唇角,“日後還是不要這樣做了,我還不了王爺的大恩。


    鳳瀾唇角上的笑意微微收斂了下。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本王沒想過要你還。”


    鬱唯楚的眉頭皺的更深更緊,瀲灩的唇角咬的更重了些。


    男人低低緩緩的聲音入耳,清悅動人宛若清風。


    “當時聽到你的聲音,本王怎麽可能會丟你一人在山頂,自然是殺上去,就算初始難以應付太多,也便是受點輕傷,”他的眼眸漆黑如子夜,深深的絞著她的眼,“何況你的身子如此虛弱,殺了本王也不會讓你一人留在那裏,受餓狼之迫,挨寒風之苦。”


    【何況你的身子如此虛弱,殺了本王也不會讓你一人留在那裏,受餓狼之迫,挨寒風之苦。】


    鬱唯楚的眼眸一震,烏黑狹長的眼眸驀然湧上了紅絲來。


    她攥了攥衣角,心下不知該作何滋味。


    眼前的人喜歡的是這個身體的本尊,可受益的人卻是另外一個靈魂……


    “這份恩我會報,但情我鬱唯楚真的還不了……”她低下頭絞著雙手一字一句清晰的開口,“王爺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下頜驀然一重,鬱唯楚的臉被迫抬了起來。


    她對上鳳瀾的深情款款的視線,男人的唇微微抿著,宛若子夜般湛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望著她,“本王是心甘情願的。”


    鬱唯楚的眸色深沉的看著他。


    說實話,這麽個大好男人,願意為他所深愛的女人風雨來雨裏去,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的為他所深愛的人付出……


    她是很羨慕的。


    更是感動不已的。


    但……


    “也許你還是會罵我,還是會說要殺了我……”鬱唯楚靜靜的注視著鳳瀾,“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真的不是蘇……唔。”


    她當即掙紮,卻被男人牢牢的扣在了懷裏,他溫熱的唇貼著她的,漆黑的眸深深的凝視著她,聲聲呢喃低語,聲聲近乎哀求之喃。


    “不要再反抗本王了好不好?就為本王妥協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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