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被內力震得四分五裂,寒墨夜如今病重,內力施展不開,誰知卻是將鬱唯楚抱入懷中護著,足尖立地而起,飛身一躍腳伐翩翩的落於一側。


    沒了馬車的阻擋,眼前的場景狀況一覽無餘。


    鬱唯楚被寒墨夜緊緊的牽著手,他的眸色淡漠冷冽,目光淡淡的投向前方。


    蒙麵人共有四人,三人手持長劍,兩個纏著曲漓,剩餘的兩人麵麵相覷了一眼,隨後朝鬱唯楚和寒墨夜攻來。


    這蒙麵人也許是精挑細選的,功力皆是上乘,著實難以對付。


    曲漓偶爾分心看向寒墨夜那邊的情況,那兩個纏著他的蒙麵人便能迅速攻擊他的要害之處。


    他想脫身去幫寒墨夜,那兩個蒙麵人卻時時刻刻都糾纏著他不放,死活都脫離不開。


    鬱唯楚深知寒墨夜的身子虛弱,那兩個蒙麵人衝過來的時候,她的心髒陡然亂了好幾拍,腳下的步子不自覺的往寒墨夜的身前挪了挪。


    她哪裏會什麽武功,現代學的武術都隻是半吊子,絲毫不起作用,會擋在寒墨夜的跟前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思。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經擋在了男人的身前。


    時間無限拉長放慢,似乎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這麽漫長,實則不過一瞬之間。


    在這般無比煎熬等死的過程裏,忽然聽到身後的男人低沉悅耳的喚了她一聲,鬱唯楚下意識的迴應,“王爺?”


    “不要想其他的事情,氣沉丹田,雙手掌心凝力。”


    鬱唯楚學的是中醫學,穴位略有精通,時間這麽緊迫她也顧不得想些什麽,寒墨夜說什麽她就做什麽。


    依言,她的身體四肢都仿佛暖了起來,凝聚一股熱流在掌心,鬱唯楚對這種事情是又慌又亂,而她是第一次控住這種東西,甚是不熟練,那熱流聚集在掌心之間,隨時都要奔湧出來。


    鬱唯楚想哭,“它好像不受控住……”


    話音一落,寒墨夜忽然就沉默的覆上來,自後而前的握住了她的手,一隻手環住了她的腰身,看準你想要揍的人,“不必理會其他,跟著本王,嗯?”


    鬱唯楚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迴答他,那兩個人蒙麵人一人持劍一人出拳,直麵攻擊而來。


    鬱唯楚當即咬唇閉眼,她什麽都看不見,對於危險的逼近反倒更為靈敏。


    男人將她的腰身一旋,拽住了她的手腕,單手對付那個持劍的蒙麵人。


    而那廂鬱唯楚下意識的睜眼,誰知一睜開眼前便有一個蒙麵人對她出拳,那麽猝不及防的條件反射下,她的麵色驟變,想也不想的將掌心凝起來的熱流朝那人劈了過去。


    隻是那人似是對她十分戒備,對於她的攻勢十分了解,堪堪的避開,正待下一步動作,鬱唯楚的身子又被男人重新抓了迴去。


    那兩個蒙麵人則背對著背聚到了一起,又是對視了一眼。


    寒墨夜黝黑的眸子倪了她一眼,“大概知道怎麽出手了麽?”


    鬱唯楚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一定要這麽血腥麽?”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低沉的嗓音中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就當是過手,也當本王是你的師父,不要亂想其他。”


    鬱唯楚還沒有機會想完,身子便被男人重重一推,推到了前方。


    她低低的叫了一聲,那兩個蒙麵人以為她要出手,二話不說便朝她攻了過來。


    也許是會了那麽一招,所以鬱唯楚反應起來也沒有那麽遲鈍。


    隻是她內力渾厚,功力高深莫測,如今卻像是什麽都不會的初學者,迴擊的毫無章法,起初對方摸不清她的招式,所以能占上風,可之後……


    男人眸色晦澀難懂,唇色極是慘淡的沒有任何顏色,低聲提醒,“攻他下盤。”


    “左踢腿,右出拳。”


    “攻上盤,胸,口,腰跡。”


    “一把破劍沒什麽好怕,不要躲。”


    持劍的蒙麵人,“……”


    鬱唯楚,“……”


    不要那麽大聲的說出來啊王爺師父――


    很丟人啊喂。


    三人過招,鬱唯楚雖攻勢顯弱,但功力應該比那兩人要厲害些,半斤八兩的幾人打在一塊,不贏也不輸,就這麽死死纏著。


    鬱唯楚隻是躲,一邊拆招一邊喘著氣道,“咱能不能……好好說會話,就這麽打著……你們的手不累麽?”


    那兩個蒙麵人畢竟蒙著臉麵,看不出什麽表情來。


    隻是其中一人倪著她的眸色尤為狠辣,趁空隙見朝身側的蒙麵人做了一個手勢,之後那個蒙麵人便朝寒墨夜那邊攻去。


    而那個手持長劍的人看著鬱唯楚,見她也要朝寒墨夜那邊跑去,不由糾纏上前,冷嗤了一聲。


    “看你,死過一次把畢生的功夫都給忘得一幹二淨了,還得讓人幫你記起來,怎麽運功……”


    鬱唯楚的心狠狠一震,烏黑透亮的眸倏地朝那人望去。


    這個世上,有無數的人說她是蘇涼。


    卻從來沒有人說過,蘇涼是死過一次的人。


    “所以呢……”鬱唯楚上下打量了一邊蒙麵人,那人的長劍從她的臉上險險劃過,“你現在想怎麽對付我?”


    蒙麵人的聲音較為清脆,便是有心掩飾也無法改變屬於女兒家的音質。


    她陰陰沉沉的笑了一聲,“現在不已經是在對付你了麽,蘇涼――”


    鬱唯楚緊緊的咬了咬唇,視線觸及到寒墨夜那邊,見他雖算是遊刃有餘,但臉色卻是愈發的慘白,她凝了凝眸,就這麽分心的一刹那,胳膊上猛地一疼。


    蒙麵人輕輕的歡快的笑了起來,“哦,又是右手被傷了……”


    鬱唯楚不屑的看著她,極盡嘲諷之意,她一直出於被動的狀態,忽地上前攻向蒙麵人,蒙麵人長劍一揮,正要朝鬱唯楚的麵盤上刺去。


    誰料,鬱唯楚竟是硬生生的抓住了那劍身,殷紅宛若玫瑰的液體緩緩從劍身下溢出。


    蒙麵人微微怔住,眼前的女人眉清目秀,眉目間甚至還帶著那麽點陰冷,“我是沒什麽本事,活的好,活的不好,都注定要死……”


    劍身猛地被扳斷,哐啷一聲清脆入耳,女人轉眼揮出的斷劍,直直的擊向那正對著寒墨夜出拳的蒙麵人,“但你沒權利,對我下手。”


    有一些人,天生帶著傲骨。


    平素就算再卑微渺小,也總會因一人而強大。


    鬱唯楚靜靜的看著那把斷劍刺入那蒙麵人的左肩,而後冷冷淡淡的倪向身前的蒙麵人,“要繼續麽,我不怕死,你也不怕麽?”


    蒙麵人眸底似是有些不可思議,卻又可以接受,“你以前雖冷血,但到底是珍惜自己的……”


    絕不會,擺出這麽一副不畏生死的姿態來。


    畢竟,蘇涼還有大仇未報,更有值得珍愛的人在身邊,等著她去保護。


    如今……


    原來……是真的變了。


    ……


    …………


    那蒙麵人說撤就撤,不帶走一絲雲彩。


    鬱唯楚深深的吸了口氣,忙跑到寒墨夜的身前。


    曲漓也跟著跑了過來。


    不知寒墨夜是否是體力不支,已經坐在盤腿坐在了地麵上。


    鬱唯楚看著男人清俊白皙的臉上毫無血色,眉心一壓,瀲灩的唇角緊緊的抿了起來。


    曲漓趕忙替他把脈。


    寒墨夜的視線靜靜的落在她手上的兩處傷口,眸底陡然陰鷙,他的臉色極為難看,“曲漓,幫她處理傷口。”


    鬱唯楚看了眼手掌上的傷,再看向胳膊上輕微的劍傷,衝著寒墨夜笑了下,“不礙事,我還沒有受過這種傷呢,鞭傷箭傷,還不曾受過劍傷,讓我過過癮先。”


    曲漓倪了她一眼,沒有動作。


    寒墨夜眸底湧起一抹戾氣,嗓音極低極深,“曲漓。”


    曲漓當即就變了臉,“你現在什麽德行,啊,小小的傷口比得上你這個快死的人麽啊?!”他心煩意亂的甩開了寒墨夜的手,站起了身子,深深的吐了一口鬱結之氣,“你現在動了內力,不好好調養生息,還在這裏指手畫腳,你這是要氣死我啊氣死我?!”


    鬱唯楚忽然伸出手,覆上了寒墨夜的手背。


    她許是沒有傷過人,或者拿過劍,雙手一直在抖。


    很細微的,不碰觸無法感覺出來。


    “別說那麽多了,你趕緊調養生息,我等會就去包紮。”


    寒墨夜目光深邃沉斂的盯著她微微發白的臉,溫熱的大掌緊緊的收了起來,他像是不能動彈,隻是盯著她的傷處死死的抿著唇,鬱唯楚安撫的摸了摸他的手背,眼眸垂下,卻忽地聽他沉著嗓音,聲音狠戾,“沒有下次。”


    鬱唯楚細長的眉睫輕顫,唇角揚起一抹笑來,眸底卻漸漸溢滿了猩紅。


    她深深的唿了口氣,不知為何一直堵在胸口上的鬱氣倏忽之間消散的一幹二淨。


    她緊緊抓著男人的手腕,傾身上前,緩緩的閉上眼睛,在男人顏色慘淡的嘴唇上落下淡淡一吻。


    而後緩緩退離開來,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在男人黝黑深邃眼睛微微一震的注視下,笑靨如花,“不是一直想要小的喜歡王爺麽,等王爺身子好些了,小的就和王爺……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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