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蘇詢問還剩多少間可以住的空房。


    那農舍的主人見她似乎來頭不小,身後又站著一群穿衣不凡的人,頓時笑眯眯的道,“姑娘要多少間空房,就有多少間空房。”


    落蘇剛迴眸欲要問問寒墨夜的主意。


    然男人一個眼神掃過來,漆黑而深沉,眸底染著絲湛湛的晦暗。


    落蘇又默默的扭過了腦袋,“我們有十三個人,你有多少間空房?”


    農舍的主人剛想說全都可以住下。


    卻見落蘇笑眯眯的看著他,字句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十二間是罷?”


    掌櫃的一愣,落蘇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旁人瞧不見的視野裏,她的眸色異常深沉而溢滿威脅。


    “十二間也行,那你為我家主子和我家夫人,安排一間大房罷。其餘的,再來十一間空房。”


    農舍的主人雲裏霧裏的搞不清楚狀況,但眼前女人的威脅之意實在濃烈,他連連應了一聲,招唿著夥計,給他們引路去。


    邊上站著的官員一一與寒墨夜道別,眼神絲毫不敢落在他懷裏的女人身上。


    隨著農舍裏的下人,便去了自己暫居的地方。


    鬱唯楚還在裝睡,分毫不敢動彈。


    等過了一會,耳邊嘈雜的聲音都漸漸斂了下來,鬱唯楚便聽見落蘇道,“主子,這間農舍隻有十二間空房,為保險起見,主子和殊影睡在一起,也才不會讓那些大臣看出什麽貓膩。”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落蘇拱手退下,千世安置好馬匹之後,進了農舍。


    恰好瞧見寒墨夜抱著鬱唯楚路過大堂,他的目光跟隨了寒墨夜一陣子,等他拐了彎,不見身影之後,這才尋了落蘇,詢問他的房間。


    等落蘇應了之後,他又不解的出聲,“主子怎麽還抱著蘇涼,蘇涼不用迴屋麽?”


    落蘇淡然的撚了一塊茶點來吃,“迴什麽屋,主子就是想要和殊影呆在一個屋裏。”


    千世鎖眉疑惑的嗯了一聲。


    落蘇搖搖頭,“主子早上不是昏迷了很久,曲漓說他已經病發,,可主子從未在月圓之夜的白日裏病發過,曲漓也許是心急,直接取了殊影的血給主子喝了,一不小心取的有點多,殊影的臉色到現在都還慘白著呢,也許主子,是想彌補一下殊影罷…………”


    畢竟,他的病情越重,殊影的性命就越岌岌可危。


    何況,曲漓已經說了,主子再也撐不到半年了。


    按這個速度下去,連兩個月的時間都不知道能不能撐過……


    思及此,落蘇的心情驀然沉重下來,嘴裏咀嚼的香甜的糕點,也頓時失去了滋味。


    千世的眸色微深。


    默了半晌,他緩緩的坐了下來,給落蘇倒了一杯茶水,“千離很快就會帶最後一味藥迴來,主子好人福厚,自然撐得到那天。”


    落蘇仍是低落的嗯了一聲。


    千世拍了拍她的肩膀,勸慰道,“主子也不是不想救蘇涼,前些日子,他已經讓我聯係千離,去火炎山那邊求血蓮了,血蓮藥效很大,也許……能挽迴她的性命,也是說不定的。”


    落蘇一怔,呆呆的看向千世,“血蓮?”


    ……


    …………


    寒墨夜抱著鬱唯楚迴了房間,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了床榻上。


    農舍的屋子,自然比不得客棧的舒服。


    但勝在幹淨以及溫馨。


    鬱唯楚躺在穿上,時刻注意著周邊的動靜,她一心盼著男人的腳步聲響起,然而偏生就是沒有。


    過了半晌,她實在是餓的不行,直接便睜開了眼睛。


    寒墨夜正站在床沿邊上,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涼薄的唇角微微勾著,嗓音低沉。


    “醒了?”


    鬱唯楚眨巴眨巴的眼睛,最後囁嚅的嗯了一聲。


    ……她其實不是很想理會寒墨夜,昨晚的事情她都還沒有跟他算賬,這會他怎麽能當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依舊對她談笑生風?!


    男人看了她一會,方淡淡的道,“餓了罷,想吃什麽?”


    鬱唯楚掙紮了兩下,腦子裏哀念著,該繼續不理寒墨夜拒絕美食,以彰顯自己的節操,還是該接受該接受該接受呢?


    毫無疑問,鬱唯楚到底是沒能抵得住美食的誘惑,何況她現在是真的餓了。


    “我要吃肉,雞肉,雞腿,還有烤乳豬……”她頓了頓,又呐呐的反問了句,“會不會要求太多了,反正隻要是肉就可以了。”


    寒墨夜牽唇淡笑了聲,“嗯,本王遣人給你送來。”


    鬱唯楚目送他出了房門。


    這麽乖?


    寒墨夜何曾有過這麽乖訓的一麵?


    鬱唯楚納悶的摸了摸下巴,忽覺手腕微疼,她低眸瞧去,卻見自己的手腕處,細細的纏著幾圈紗布。


    鬱唯楚默了默,記憶裏,她最近好像沒受傷……?


    將紗布解開,一圈一圈的繞了下來,等完全將紗布解開,細微的類似於匕首劃傷之類的傷口赤,裸裸的入了眼簾,鬱唯楚微怔,一時之間腦袋竟空白了一片。


    不是罷?!


    就一個被強未遂,她還傻不愣登的直接割腕欲要自殺了?


    科學麽?!


    鬱唯楚趕緊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溫度是正常的,她這才深深的唿了口氣,視線瞥在自己的傷口上,眉頭深深的蹙起。


    難道說,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心理承受能力都變弱了……


    睡個覺也能夢遊?


    還能割腕?!


    寒墨夜迴屋之後,鬱唯楚已經把紗布重新纏好了。


    她順便還洗漱了一番,等他一迴來,她便蹦躂著上前,坐下身子,扛起雞肉就想吃。


    寒墨夜抬手製住了她,“先喝這碗湯。”


    鬱唯楚放眼瞧去,卻是什麽紅棗枸杞烏雞的,看的她一眼頭暈,“不不不,我不喜歡和這種東西。”


    男人將手裏的藥碗,遞到她的跟前,“不喜歡也得喝。”他幽深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她,“不然不許吃肉。”


    鬱唯楚,“……”


    她扁了眼,“王爺,答應我,咱翻臉別比翻書還快行麽,這樣對得起書麽?”


    寒墨夜垂了眸,沒有迴她的話,〝喝罷,涼了就不好喝了。”


    ……現在熱著她也沒覺得好喝啊


    鬱唯楚看了看自己手中肥嘟嘟的雞腿,又瞧了瞧碗裏的湯水,眉頭皺了又皺,到底還是一個沒骨氣的女人,俯身將那碗甜湯給喝完了。


    然後一個勁的咬著手裏的雞腿,去去味道。


    男人麵色淡漠,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她狼吞虎咽。


    一開始還好,但要是被盯得久了,量誰都受不住……


    鬱唯楚慢慢的抬起了眼簾,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後才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將手裏啃完一大半的雞腿,遞給他,“王爺,你要餓的話,這個你吃。”


    男人的視線瞥向她的手,鬱唯楚便笑吟吟的道,“沒事沒事,王爺你別客氣,這個你吃,我還有一個大雞腿呢。”


    寒墨夜,“……”


    他懶懶的倪了她一眼,“你自己吃。”


    鬱唯楚十分樂意的收迴了自己的手,笑眯眯的又啃了起來,她最喜歡老實人了。


    尤其是在吃食方麵有潔癖的人。


    簡直不要太可愛。


    屋內的氣氛很好,便是安靜,也不是那種壓抑著的靜謐。


    鬱唯楚許是吃飽了覺得心情舒暢,正眼看了男人一眼後,笑著道了句,“王爺今日的氣色還不錯啊,比昨日的要好太多了。”


    寒墨夜俊美的臉色微微一變,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存在感強的讓人無法直視,嗓音低低沉沉的。


    “所以?”


    所以……?


    鬱唯楚歪著腦袋看迴去,就誇他一下,還要問個所以,真的是……


    她撇了撇嘴,“所以比昨天好看。”


    寒墨夜的麵色怔了怔,愣了一會,甚至有些春暖花開的意味。


    他的薄唇覆上輕薄的笑意,“你喜歡就好。”


    鬱唯楚迷茫的掀了掀眼瞼,不過還是老實巴交的道了句。


    “小的是挺喜歡的王爺這張臉的,但王爺的脾性實在是太差強人意,”她重重的歎了口氣,“所以說啊,天物都是要暴斂的,這才能讓世界保持平衡。”


    寒墨夜的眸色倏地沉了下來,鬱唯楚哎了一聲,“你別變臉別變臉,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啊,再說,你昨晚又是羞辱我的,又是……”


    她的臉色漲紅了些,後邊的話愣是沒說出口,但說起此事來,底氣也明顯強了不少,“反正我都沒有跟你算昨晚的賬呢,你可沒有理由兇我。”


    男人幽深狹長的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所以,昨晚你打本王的那一巴掌,不是算賬?”


    鬱唯楚睜著眼眸,也不知自己是說瞎話還是說真話,“當然不是,我……小的那是為了讓王爺冷靜下來,效果很明顯啊,小的打了王爺一巴掌之後,王爺不是徹徹底底的冷靜下來了麽,對罷?”


    寒墨夜挑著眉頭,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不是算賬……”他淡淡靜靜的盯著她的臉,“也就是說,本王白挨了你一掌,嗯?”


    鬱唯楚眸色一滯,“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再讓本王親一次,本王就不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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