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馬周本人也要準備準備私事,年根上要送年禮。


    他這兩年結識的人不少了,主要是他向人求教治學之策,讓孔穎達代為引見了不少人,此番上疏卻是差不多都給得罪了,不過年禮還是要送的,就算是略表歉意。


    對此馬周倒是看得開,他雖然是長安海事學院的祭酒,人卻不在文壇之列,而且他沒有家世傍身,和那些人也結交不來。


    請教可以,但論不上交情,所以得罪也就得罪了。


    送給吳王的年禮要琢磨一下,他讓李客卿給吳王畫了一副觀音圖,吳王的心事他是知道的,不就是無後嘛?正好拜拜觀音。


    元老那裏也要去一趟,人家都快把這裏當家了,什麽事都忙前忙後的幫忙,不光和馬周熟識,和院中的師生也熟。


    尊敬他的會叫上一聲元公,年輕人則在他吹胡子瞪眼中,都按照他的要求叫了元伯。


    不用說了,這是元朗的老父親,當年在馬邑給李靖養馬的元老頭是也。


    …………


    他家現在算是生發了起來,因為和李靖是連襟兄弟,也就進入到了外戚的行列。


    而且不說他本人和皇帝有舊,他的兒子元朗也和皇帝情同手足,現在任職京兆尹,朝廷重臣之一無疑。


    他們是鮮卑元姓後裔,北魏孝文帝時期拓跋氏改了元姓,傳至今日,分支極多,大部分沒有什麽血緣關係。


    所以看似人數不少,實則沒有任何凝聚力,不像那些漢姓大族,有主枝在,枝葉再多也有個祖地祖祠之類可以讓子孫後代知道自己來自何方。


    元老頭這一脈在之前更是標準的破落戶,如今起勢了,卻是有不少人攀附了上來,弄的元老頭很是心煩。


    於是也就不太願意在家裏待著,時常到海事學院這邊來釣魚,一來二去和這邊就親近了起來。


    元老頭脾氣不好,可心腸不錯,不然當年他也不會容李破帶著個妹妹到郡府中養馬,所以說元老頭是那種標準的麵惡心善之人。


    海事學院這邊的學生都皮實,被他罵上幾句,甚至是踢打上幾腳也沒什麽,讓元老頭過的十分愉快。


    而作為海事學院的祭酒,年根上理當去拜會一番。


    …………


    “河道那邊來年還要加固一下,今年夏天雨水多,差點就漫了堤。”


    “這事工部來人當時就說了的,隻要戶部撥下錢糧,秋天就能修好,隻是戶部那邊拖了拖,冬天就不好動工了。”


    馬周點了點頭,十分懷念找吳王撥款那會,吳王殿下可比戶部大氣多了,隻要你敢開口,他就敢給,真是財大氣粗到了極點,根本沒拿錢當錢。


    “明年房子還是要多建一些,就建在西邊那塊空地上便可,你們商議一下,和其他的一起報給戶部。”


    屋中的幾個屬官麵露難色,跟戶部討要錢糧可不容易,每次都要費上不少唇舌不說,人家還不一定能答應。


    就算答應下來,也得拖上一段時間。


    這還不是戶部的人故意為難,現在大唐各處都在進行工程建設,要錢要糧的地方太多,而且國庫並不充盈,戶部且得精打細算,能省則省呢。


    而且跟朝廷要錢糧,自古以來乃至於以後都是一個樣子,很多時候都是今次若是駁迴了你的申請,也就沒有下次了。


    屬官們為難之處就在於,事情辦不成沒關係,可要是耽誤了海事學院的規劃,那才是糟糕至極。


    馬周看著他們這副模樣就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戶部不準,如今大桉一起,眾人矚目,不說咱們有何麻煩,隻說咱們的請求,戶部卻是需要仔細掂量才成了。


    正好借著這個時機,把明年的錢糧都要下來,以免一拖再拖的讓人難受。”


    屬官們紛紛拜服,祭酒膽子不小,這才險些被督查寺的人查辦,就借起了這種東風,估計即便諸葛重生,怕是也要道上一聲佩服的。


    而馬周想辦的事情,隻要決定好了,就會不遺餘力的去促成,這種作風也是他在海事學院任上得人敬重的主要原因之一。


    海事學院沒有長安書院那麽繁榮,可建設上卻已經把長安書院遠遠拋在了身後,長安書院才多大,海事學院廣那個大湖,就能包下兩個書院。


    不得不說,這都是馬周的功勞,開湖的時候,他就打起了主意,沿著幾條河道把周圍的土地都看好了,然後去找元朗說話,把周圍大塊的土地都劃歸了海事學院。


    到了現在,要建什麽,盡可以建設,根本不用再為征地之事發愁。


    “祭酒,房子現在夠用著呢,怎麽還要新建一些?”有人問道。


    馬周耐心解釋,“說到這個,你們要準備準備,過年我要上書,多招生員入學,這事本來之前就該跟你們商量的,可是你們也看到了,哪裏顧得上?


    如今學院建好已近三載,生員還不到千人,教授們都閑得很……”


    屬官們都笑了起來,估計是想起了今年有個姓張的教授,閑著沒事去跟元老頭下棋,就在水邊上。


    兩人下棋下的興起,較了真,最後元老頭輸了,那廝得意的不成,說了些不好聽的,讓元老頭惱羞成怒,一腳把人給踹水裏去了,還拿著根棒子在岸邊守著不讓他上岸。


    泡了那廝小半個時辰,元老頭才算消氣,把人弄上來還好一頓埋汰。


    說什麽你這個教授也別當了,下了水像條死魚,盡是瞎撲騰,別把孩子們都教差了,差點沒把張教授給氣死過去。


    後果就是元老頭再想找人下棋就找不到對手了……


    至於教授們到底閑不閑,那不重要,祭酒說他們清閑,那他們就是太過清閑了些。


    一個屬官問道:“那祭酒打算多招多少生員?”


    馬周早就想好了,“三年下來,諸事皆備,俺打算再招千人入學,這兩年生員都是七拚八湊,如今卻非難事了,我大唐水軍揚威於東海之上,水軍將來必缺才幹之士。


    能看到的人應該不在少數,隻要咱們海事學院放出風聲,定然不會再如當初一般無人問津。


    而這就是我想說的另外一件事,兩年之後,咱們的學生就要出去應募,所以這兩年要精益求精,加緊操練。


    要讓人曉得,隻要是咱們海事學院出去的人,皆非等閑之輩,來之能用,用之可戰,待他們揚得姓名,能夠立足於軍中,自也少不了咱們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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