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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圓在登城車上一躍而起,大斧像旋風一般掃過,將攢刺上來的兩柄長槍斬斷,順勢撞進城頭守軍當中。


    身上叮當作響,也不知挨了幾下,全被他身上的堅甲擋住。


    強壯高大的河北大漢,吼聲如雷,像一頭發怒的野獸般在城頭守軍當中肆虐開來。


    大斧左劈右剁,蠻不講理的撞開敵人的兵刃,斬開敵人的肌膚,劈開敵人的骨頭,每一下,皆有人被他砍翻在地,隻是片刻功夫,便已連殺數人,渾身浴血。


    在遼東風雪中歸來的領兵軍官,一旦兇性大發,竟是像兇獸一般橫衝直撞無人可製。


    雖然李破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軍中大將身先士卒,像個死士一般衝在前麵。


    可在兩軍廝殺的冷兵器戰場上,這種行為造成的效果是極為驚人的。


    將乃一軍之肝膽,說的其實一點都沒錯。


    主將如此勇烈,攻城大軍的士氣幾乎瞬間便攀上了高峰。


    三軍齊唿,登城將士奮不顧死,攀上城頭與敵拚殺。


    這一刻,攻城大軍展露出來的瘋狂氣勢是如此的驚人而又勢不可擋。


    在這樣的攻勢麵前,士氣低落,兼又群龍無首的唐軍守軍,就顯得過於羸弱遲鈍了。


    這幾乎是一錘定音的效果。


    城東處薑寶誼還在率部拚力抵抗,城北卻已經風雲突變。


    登上城頭的士卒越來越多,根本沒什麽僵持,唐軍潰散跡象越來越明顯,崩潰的也越來越快。


    已經被撞的頗為殘破的介休城城門在吱吱呀呀聲中打開,已經聚集在城門之外的大軍一擁而入。


    介休城破。


    …………………………


    待城中煙氣消散,陽光再次通透的照入介休城中的時候,城中除了一些地方依舊隱約有著喊殺之聲,那是一些不願被俘的唐軍將領在率領殘部垂死掙紮外,大軍已經完全占據了介休四城城牆,控製住了局麵。


    大批的唐軍士卒,被煙氣熏的涕淚橫流,在棄械者免死,跪地者不殺的唿喊聲中,茫然的拋下武器,跪伏在地,成為了敵人的俘虜。


    有很多人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介休城到底是怎麽被攻破的呢。


    唐武德二年三月。


    李破率大軍南下。


    三萬唐軍固守介休,李破率大軍攻城不過兩日,破介休城,三萬餘唐軍盡歿於此。


    有趣兒的是,張倫接李破將令先中軍入城,遍尋李仲文不獲,想要砍了鼻青臉腫,猶自罵不絕口的薑寶誼的時候,卻又被李破派人所止。


    張倫撓著大胡子,有點不知所措。


    李仲文也就算了,他是真想砍了薑寶誼這個廢物。


    可入城轉了一圈,誰也沒殺成,本應該鬆上一口氣的他,卻突然覺得頗為遺憾了。


    人啊,就是這麽奇妙的動物。


    李仲文見機的是快,可他並未能逃的多遠,在汾水邊兒上便被步群率兵追上,可以說,此時介休方圓數十裏之內,盡都是並代大軍的斥候在逡巡。


    介休已徹底成為孤城一座,城破之際,誰也別想偷偷溜走,除非你跳了汾水。


    一番短暫的廝殺過後,步群算是撿了個大便宜,將李仲文捆成粽子送到了已經身在介休城內的李破麵前。


    李破此時心情不算太美妙,陳圓是被人抬下來的,屁股上被人砍了兩刀,還差點被人抹了脖子,頭皮也被削掉了老大一塊兒。


    這位算是印證了李破的一個觀點,根本沒有那種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絕世猛將,大家都是肉體凡胎,誰也不比誰多個無敵光環兒。


    而且,勇猛的家夥通常都死的比較快些。


    軍中的大夫給陳圓驗看了一下傷勢,隨即稟報李破,傷勢雖重了些,可隻要善加休養,應無大礙。


    李破這才算鬆了口氣,要是攻破介休,卻損了陳圓這樣的心腹將領,他寧願拿介休來換陳圓一命。


    當年在遼東一路同行,那種患難與共的情義是常人難以理解的,直如兄弟,可托生死。


    那些人當中,有的人已和李破分道揚鑣不論,其餘人等,李破都是關照有加,隻要還活著的,如今都已是官職加身了。


    而有的則已戰死沙場……


    李破不知道,當年在恆安鎮軍中跟眾人說的全始全終能夠兌現幾分,又有誰能一直陪他走到最後呢?


    不過不管怎麽說,此戰大勝,全軍聚於介休內外,軍中將校士卒皆都歡喜有加。


    陳圓的重傷,也為李破解決了一個難題。


    戰後論功行賞,就沒人來跟已經趴在了床上的陳圓爭搶了。


    宇文鑊和尉遲偕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陳圓的資曆太老了,李破又不是一個太過看重出身的人,他們如再強行爭功,恐怕就要麵對李破的怒火了。


    唐軍介州總管李仲文被俘,他死的很幹脆。


    和殺幽州總管羅藝等人差不多,李破殺心即起,就不會再再有任何猶疑,連見也未見其人,便令人斬殺李仲文於介休城外。


    並將其首級傳示唐軍各部。


    兩萬餘唐軍降卒有人木然看著,有的則恨恨吐著唾沫,有的則震恐非常。


    唐軍征戰至今,像李仲文這樣的人死的可不多。


    應該說他是李淵起兵以來,被敵人斬殺的最高一級軍事將領,出身上也極為顯赫,西魏八柱國之一的上柱國李弼的孫兒啊,就這麽被砍了腦袋。


    這非常的不符合人們的認知,這樣的人不應該是厚加恩遇,拉攏為先嗎?怎麽就會被砍了腦袋呢?


    另外一位副總管薑寶誼的遭遇就比較正常了。


    先是見了李破,此人倔強不屈,大罵連聲,隨後卻沒有步上李仲文的後塵,而是被羈押於軍中。


    幾日之後,因“看守不牢”,被此人奪馬逃了,四處追捕不獲,薑寶誼“神奇”的逃迴了南邊兒。


    因其忠貞不屈,深有才幹,再得李淵重用不提。


    介休攻防之戰,至此也就結束了。


    大勝之下,俘獲唐軍兩萬餘眾,其餘……嗯,也就沒什麽了。


    唐軍輜重也就那麽點,說不上少,卻也絕對不多,大多都是粗糙的粟米,破衣爛衫的一大堆,可以說,唐軍的補給真不怎麽樣。


    然後就是一座亂七八糟的介休城了。


    這一戰短促而激烈,所獲也並不算多,如果是平常戰事,應該算是得不償失的一戰,因為在介休城下,並代大軍傷亡了三千餘眾,相對於一座小城而言,這樣的傷亡卻是有些大了。


    可有的時候,得失之間並不能以單純的數字來衡量。


    介休一下,整個並州終於變得完整了起來,後來人稱之為太原盆地的地方,就大致上掌握在了李破手中。


    而晉陽以南的耕地,更是倍於並州北部,這才算是太原盆地中輕易不能被敵人入侵的腹心之地。


    有了平遙,介休等郡縣作為依托,並代兩州的視野一下就開闊了起來。


    再要南下,西邊可入上黨,南下便是河東腹地,這些地方在七八年前,都屬於晉地的富庶地域,無論人口還是耕地,皆非並代這樣的邊塞可比。


    隻是如今天下人口大減,田地陸續荒蕪,這些地方也不例外,尤其是李淵占據長安之後,加力經營蜀中,關中諸地,對晉地有所忽視,讓這些地方的元氣並沒有恢複多少罷了。


    當然,還是那句老話,晉地是如今天下經曆戰亂最少的地區,略有貧瘠不假,可確實是王者之資無疑。


    李破沒有急著領兵繼續南下,如今他所圖已大,用兵開始轉於沉穩。


    隨即,他便令步群率兵去取隰城,當年的西河郡郡治所在。


    接著又令宇文鑊,尉遲信等人率步軍增援雀鼠穀,那是大軍南下的必經之路,唐軍兵力不足未能守之,他卻不虞於此。


    在李破的打算之中,今年的第二戰,可能就是和唐軍援軍一戰了,若能一戰而潰唐軍援軍,那麽晉地還有誰能相抗?


    除非駐守潼關的唐軍北上,不然的話,和當年李淵起兵南下的情形應該差不多,西京長安便會在大軍兵鋒之下了。


    李破駐於介休,準備恢複西河郡舊稱,傳書於晉陽,晉樓煩郡丞張雲智為西河郡太守,令其盡快到任。


    當然,西河郡如今算是空空如野,大片的良田都荒著呢,這需要很多人口來填充。


    李破並不急躁,先從唐軍降俘中挑出精壯者三千人,補入步軍,其餘皆按府兵編製,散於西河郡之內耕種田地,經過戰亂之後的西河郡算是多了一些居民出來。


    之後李破也就變不出什麽花樣來了,想要保證今年西河郡的農時,那是不用想了。


    (阿草關心則亂,書友們還是看書吧,阿草有點傻,去其他幾個在作者圈裏發言的作者的作品裏瞧了瞧,風平浪靜,什麽都沒有,就阿草心神不寧,在作品裏說了兩句,簡直就像是豎起了個靶子……


    好吧,阿草不年輕了,生活過的也很不錯,不談愛國不愛國,反正不希望有戰爭發生在中國家門口,這點心意還望讀者們充分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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