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化裝舞會
黑馬王子決戰白馬王子 作者：久久玲瓏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很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以此來祭奠她早逝的愛情，可是，跑遠後她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不知為何，心裏明明難受得要死，卻一滴淚水也流不出來。
迴到家裏，春嬸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拉著她心疼地說：“水晶，你這孩子，終於迴來了，天奇找你找瘋了！”
她去給天奇打電話報平安，水晶默默地走上樓，洗了個澡，然後上床睡覺。五分鍾後樓下傳來車子的聲響，天奇風風火火地趕迴來了。一迴來就跑到她房間裏，把半死不活的她從床上拉起來。
“一整天都看不到你人，打電話也不接，你跑去哪裏了？”
一聽到天奇這質問的語氣，水晶委屈地直想哭，捶打著他，說：“你就知道罵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她推著他往門口走，嘴巴噘得老高。天奇迴過身來，趁她不注意一把舉起她，笑著說：“好了，別耍小孩子脾氣了，哥還不是擔心你啊！”
水晶被他舉得高高的，心裏老大不滿意，掙紮著跳下來，再次往被窩裏鑽，一邊說：“人家要睡覺了！”
“這麽早就睡覺可不是你的風格哦？”天奇嬉皮笑臉地坐在她的床前，打趣道，“給哥說說看，今天去哪裏了？對了，你那個原城奕也不在學校吧？兩個人都關機，是不是密謀私奔啊？快點從實招來！”
天奇的話無疑往她的傷口上灑下一把鹽，再次觸及她的痛。她躲在被子裏不肯答話，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哭出聲音來。
見她這個樣子，天奇也嚴肅了起來，柔聲問：“水晶，你這幾天真的很不對勁，怎麽啦？原城奕那小子欺負你啦？告訴哥，哥幫你出氣。”
“哥，你出去好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恩？好吧。”天奇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默默地退出房間。
水晶正感激他的知趣，想一個人躲在被窩裏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誰知他又推開門，說：“妹，別難過了，明天哥哥幫你介紹一個又高又帥的男朋友，保證比你那個原城奕強！”
依舊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水晶恨不得將他直接從陽台上推下去，摔死他得了。她氣急敗壞地拿起枕邊的鬧鍾向他砸去，哪知平時眼力差得要命的她，此會兒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天奇那張帥氣迷人的臉上。隻聽到可憐的鄭天奇發出“噢”地一聲慘叫，說：“妹妹，你這樣子是會砸死人的。”
“我就是想砸死你！”水晶憤恨地叫囔道，一麵從床上跳起來，走過去“嘭”地一聲把門反鎖了。
屋子裏終於隻有她一個人了，天奇在門外吵吵囔囔地站了一會兒，便無趣地離開了。
四周安靜了下來。水晶氣惱地把自己埋進被子裏，腦子裏想著明天該怎樣去麵對那兩個人，直到半夜還翻來覆去睡不著。於是打開筆記本，登上qq，和網友胡侃到淩晨。
次日，吃早餐的時候，水晶發現天奇臉上掛彩了，驚愕地問：“你昨天和誰打架了？怎麽傷成這樣啊？”
“和誰打架？和鬧鍾打架！”天奇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無半點責備的意思。他看她的眼神，還像小時候那樣滿是寵溺。
水晶這想起昨晚拿鬧鍾扔他的事情，沒想到還真的把他砸傷了，心裏不覺有點過意不去，但嘴上仍舊挖苦道：“活該，誰叫你打擾本小姐睡覺呀！”
第二節
在家裏窩了三天，任天奇怎麽拉她都不肯去上學。
第三天傍晚，水晶正坐在床上看著漫畫，一群人衝了進來。能夠在她家自由進出、橫衝直闖的，除了那群時不時跑過來蹭吃蹭喝的死黨還有誰！
“水晶，你怎麽還睡著呀？”說話的是同桌肖蕾惜，她直接衝過來掀開水晶的被子，把她從床上拉起來，興致勃勃地說：“今天晚上的化裝舞會你可不要錯過啦，快點起來吧！我們特意來叫你呢！”
說起化裝舞會，女孩子們便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了。水晶一聽這些喧鬧的聲音就覺得心煩，繼續躺在床上看她的漫畫，一麵不耐煩地說：“我不去！”
她看到胡琴款款走進來，頭上別著那隻閃閃發亮的心形發夾。那發夾刺得她的眼睛一陣陣生疼。
“聽說你病了，不要緊吧？”她走到她的床前柔聲問道，伸出一雙柔荑輕輕地摸著她的額頭。
“看她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哪像生病了呀！”肖蕾惜嬉笑著說，“八成是不想去上課裝病！”
“蕾惜，你不要亂說哦。”胡琴剜了蕾惜一眼，又轉過來對水晶笑笑：“城奕也過來了，你要不要起來？”
城奕？水晶這會兒才意識到胡琴一直親昵地稱唿他為“城奕”，而她自己向來都是連名帶姓地稱唿他為“原城奕”。
看著她若無其事的樣子，水晶突然覺得悲傷。她明明知道她喜歡原城奕，怎麽還能裝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我不想見他，我也不想見你！”
“水晶，你為什麽這麽說？”胡琴露出驚愕的表情，水晶覺得好笑，她竟然擺出這樣一副無辜的神情問她為什麽！她奪走了她最心愛的男孩，卻還要在這裏裝糊塗。
這時，天奇走了進來，對水晶說道：“既然同學們都來請你去，你就一塊去吧！”水晶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家夥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哪裏明白她所受的煎熬！到時在舞會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男孩摟著別的女孩翩翩起舞，她將會多麽難過。特別是這個女孩還是南中新一代校花，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她能想象得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一邊，看著大夥兒衝這對翩翩起舞的金童玉女嘖嘖稱讚的情景。
“我不舒服，不要去！”
“水晶，你就別裝了，快點起來吧！”肖蕾惜毫不客氣地再次把她拉起來，囔道：“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哦！快點換衣服吧！”
“城奕還在下麵等哦！”胡琴笑了笑，可人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動心的。
水晶望了望她頭上的發夾，從床上爬起來，努了努嘴，說：“好，我去！”
她為什麽要窩在家裏大門不出，想逃避現實嗎？想當縮頭烏龜嗎？她鄭水晶才不願意！她才不要躲起來，可憐巴巴地舔著自己的傷口呢！
她迅速換好衣服，稍稍梳洗了一下便和大夥兒出門了。原城奕見到她，顯得非常沉默，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默默地走在大夥兒後麵。
他眼睛裏帶著一絲隱忍的憂傷，這絲憂傷看得水晶的心狠狠地疼起來。在她的眼裏，他向來是個開朗的人，無論遇到什麽總是樂嗬嗬的。可是現在，他也變得多愁善感了。
她不清楚他和胡琴發展的怎麽樣了，她不敢去問。但是，看他們中規中矩的樣子，似乎還在保持紳士淑女的矜持。
第三節
到學校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學校裏到處是戴著各式麵具的學生在走來走去。趕到活動中心，那邊已經是人滿為患了。
水晶帶著胡琴幫她準備好的白色羽毛麵具，塗著很厚重的眼影，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像黑暗中發著藍光的貓眼睛。
她以前很喜歡參加這樣的活動，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不願出現在人群裏，特別是有原城奕和胡琴這對耀眼的男女在的地方，她的悲傷與嫉妒根本無所遁形，這讓她恨不得找個無人的角落躲起來。
她的雙眼一直盯著他們在看，兩個人舉手投足間的默契讓她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很相配。這一天，原城奕穿著一套白色的西裝，站在人群中分外引人注目，不斷有女生找他搭訕。他一如既往的紳士，對任何人都是那樣彬彬有禮、那樣熱情。
胡琴是舞會上最耀眼的女生，散發的光芒讓周邊所有的美女都黯然失色。所有的人，包括女生的目光都圍著她在轉，但是男生們隻能對她敬而遠之，因為她的身邊站著一個讓南中所有學生都敬畏的人——鄭天奇。女生們看她的目光雖然充滿了嫉妒與仇視，但是她們不得不甘拜下風。
看著胡琴和自己的哥哥如此親昵，水晶突然感覺迷茫。胡琴到底是喜歡原城奕，還是天奇？這兩個男生她到底要選擇哪個呢？她和胡琴雖然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她一直都摸不清胡琴內心深處的想法。這個美麗高雅的女子，對任何人都溫和體貼，但另一方麵，她似乎對身邊的每個男生都是那樣漫不經心、若即若離。
“水晶，你們三個最近好像很不對勁哦？”肖蕾惜好奇地問她。
“我們怎麽啦？”水晶苦笑，眼睛輕輕地瞟了原城奕一下。
“大家都在傳呢！說胡琴喜歡原城奕，可是原城奕卻喜歡上了你，所以胡琴隻好接受你哥哥的追求了。不過，說實在的，換成我啊，我一定毫不猶豫地選擇酷酷的天奇哥！”
“你說反了吧！”水晶苦笑一聲，如果原城奕喜歡的人真的她，那將是沒麽完美的一個結局啊！可惜，他喜歡的人是胡琴。一想起他給胡琴戴上那個心形發夾的情形，她的心就難受得無法唿吸，似乎要死掉一樣。
舞會剛開始，她就已經產生了逃走的想法。她看到阿東笑嘻嘻地向她走過來，這家夥帶著一頂尖尖的帽子，披著一件不知道從哪裏弄過來的黑色披風，看著來很滑稽。
“水晶妹妹，好幾天沒看到你了！聽說你失戀在家休養生息，準備重整旗鼓東山再起是嗎？”
“我很煩！你不要和我說話。”水晶悶悶不樂地說道，不知道又是哪個大嘴巴把她這點破事抖了出去，讓她被人當笑話一樣看！
“年紀輕輕煩什麽呢！不就是失戀了嘛，犯不著生氣！”阿東嬉皮笑臉地說，“哥哥幫你介紹一個男朋友，保證比那娘娘腔帥！”
他指了指身邊一個高大的男生，水晶聽到他稱原城奕為“娘娘腔”，心裏怒火直燒，哪裏還有什麽心情看帥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你走開！！”
“水晶妹妹，別發火嘛！我還不是想逗你開心啊！”阿東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笑道：“你不喜歡他就算了，我知道你喜歡成績好的男生，哪，下次我把全校第一名介紹給你呀！楊青雲，你應該聽說過吧？
“我不需要你幫我介紹什麽男朋友！！你現在最好走得遠遠的，看到你我就沒什麽好心情！”水晶毫不領情地說道，目光忍不住再一次望向原城奕。他和胡琴安靜地坐在一起，不時側頭說幾句什麽，再看哥哥天奇正和幾個長得高挑的女生談笑風生。是誰說胡琴和天奇在一起，看這情況怎麽都不像！
“水晶妹妹，為了一個男人你至於這樣嗎？”阿東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抬起頭恰好看到顏澤朝這邊走過來，連忙把他拉過來，對水晶說，“妹妹，顏澤這小子最近也和女朋友分手了，我看啊，你們兩個同命相憐的人就相互安慰安慰吧！”
阿東把水晶丟給顏澤，然後找美女們聊天去了。水晶看到同桌肖蕾惜被他逗得眉開眼笑的樣子，心裏那個急啊！但是，自己也正處於失戀中，哪裏還有閑工夫管其他人的事情。
“你和丁可可分手啦？是你甩她，還是她被甩？”她望著顏澤帶著麵罩的臉，想看清他的神情。他隻是笑笑，眼睛裏是一潭濃的化不開的溫柔。
顏澤是個隨和的男生，在任何情況下，依舊保持那副笑嗬嗬的神態。談話的時候，總喜歡認真地看著對方的臉，眼神專注而執著。
他沒有迴答她的問題，卻反問她和原城奕的進展，他看到水晶陷入深深的憂傷中。
她苦笑了一下，說：“胡琴那麽漂亮溫柔，換成我也會喜歡她！”
“別那麽灰心，你也有你的可愛之處啊，是原城奕那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若是他，我一定會更喜歡你的！”
“你就會逗我開心！”
“我說的是真心話！”顏澤認真地說道，這個時候，主持人宣布集體舞開始了，水晶下意識地朝原城奕那邊望了望，他一個人悶頭悶腦地坐在那兒，胡琴則在哥哥的邀請下款款走入舞台。
“還看著發呆，這麽好的機會還不快去！”顏澤笑著說道。
“我？”水晶遲疑了一下，要女生主動邀請他跳舞嗎？換在以前，她會毫不顧忌地走上去，朝他伸出芊芊玉手，可是現在他們的關係是如此尷尬！他都已經拒絕她了，她怎麽好意思再糾纏不休？
遲疑中已經有一個穿白色長裙的女生向他走過去了，水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白馬王子紳士地接受了別的女孩的請求，沮喪不已。
“遲疑的後果！”顏澤笑著說，然後也不等她反映便牽起了她的手。水晶木木地跟他走進舞池，心不在焉地隨著他一同輕舞。
原城奕和那女孩的舞技都很不錯，舞步輕揚，如在花中飛舞的蝴蝶，那麽自在、那麽輕車熟路，很快大夥的目光就被吸引了過去。而水晶向來缺乏動作細胞，加上眼睛老望著原城奕那對，頻頻踩到顏澤的腳。好在顏澤脾氣好，每次被她踩到都隻是溫和地衝她笑笑，沒有一點抱怨。
“水晶，別沮喪！等下看我的！”顏澤朝她詭異地笑了笑，水晶正思量他要搞什麽鬼，隻覺自己被他用力一推，頓時失去控製般，飄飄然幾乎要摔倒，卻恰好倒在一個人的懷中，定神一看，此人正是原城奕，而原城奕手上的女伴早已被顏澤拉過去了。顏澤朝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
第四節
當水晶倒在原城奕懷裏時，她感覺時間似乎已經過了一個世紀般，雖然隻是幾天沒見他，他的氣息卻讓她沒來由地感覺陌生。她忍不住眼眶濕濕的，癡癡地望著他的臉。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明亮，隻是裏麵隱含著一絲不易發現的憂傷。
喉嚨是幹澀的，最後，她隻能說出這句話：“我……我不太會跳舞！”
“沒關係，你慢慢跟著我來就是了！”他的聲音讓她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柔和的聲音飄入她的耳中，在她心裏引起陣陣漣漪。她是多麽迷戀這個聲音啊！
突然，他僵了一下，望著她的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水晶不知道他憂傷的眼眸中隱含著什麽。隻聽到他喃喃地說：“她把這個發夾給你了嗎？”
因為帶著白色的大羽毛眼罩，他剛剛才看到她頭上帶著那隻心形發夾，閃閃的光芒讓他如鯁在喉。那個曾經迷戀他到癡狂的女孩已經不複存在了嗎？她竟然把他們之間的信物給了另外一個女孩！
“什麽給了我？你是指我頭上的發夾嗎？”水晶苦笑了一下，說，“你給她的那隻不是還戴在她頭上嗎？”
水晶望著他，思索了一下，心有不甘地說：“不過，我實在想不懂，你送她什麽不好，為什麽要把我給你的發夾送給她呢？”
這個水晶一直想質問他的一個問題，今天終於痛痛快快地說出來了。她看到他愣住了，停下舞步木木地望著她，臉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是感到愧疚了嗎？水晶吸了口氣，眼中溢滿了閃閃淚花，哽咽地說：“我送給你的東西，你卻把它送給別的女孩，你不知道這樣我會很難受嗎？”
在人潮湧動的舞池中，兩個人都停了下來，麵對麵地望著，久久說不出話來。四周的一切都沒有了，舞池中似乎就隻有他們兩個，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彼此。原城奕的不可思議，水晶的悲傷，在凝視對方的眼神裏一露無餘。
“什麽？你才是——”原城奕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原來胡琴不是——”
巨大的音響聲淹沒了他的聲音，他看到美麗高雅的胡琴在鄭天奇的牽引下翩翩起舞，頭上的發夾在一閃一閃的燈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他的腦子在飛速轉動著，好調整自己的思緒，讓自己盡快相信這個事實，可是，最開始的時候，帶著心形水晶發夾走向他的女孩明明就是她啊！那個在林蔭道上對著他微笑，讓他瞬間想到那十多封信以及字裏行間那個癡情的女孩明明就是胡琴，對此，他一直深信不疑。可是，現在事實卻告訴他，那隻是他的錯覺，“心形女孩”其實是水晶——那個一直在努力靠近他女孩子！
舞曲到最高潮的時候，所有人都激動起來，大家都歡快地交換自己的舞伴，隻有原城奕和水晶兩個人，依舊木訥地站在原地癡癡地看著對方，任周邊的人把他們碰來碰去。突然，原城奕被一個女孩拉了過去，一個穿黑色衣服的高大的男生向水晶伸出了手，盡管不是很樂意，因為但水晶還是把自己的手交給了他。
他戴著一個黑色的眼罩，扮成海盜的樣子。男生是那種寡言少語的人，而水晶隻顧埋頭想自己的事情，跳舞的時候，彼此都沒有說一句話。他們的配合是非常糟糕的，不是水晶踩他的腳，就是他踩到水晶的腳。他是那樣高大的男生，一腳踩在水晶腳上，幾乎要把她細細的骨頭踩碎。舞曲結束後，兩個人都筋疲力盡了。
“你怎麽迴事？”水晶忍不住抱怨說，“我的腳都被你踩腫了。”
她蹲下去，揉了揉痛得要命的腳，摘下麵具就著燈光仔細一看，腳背竟然真的青腫了。
她氣勢洶洶地站起來，鬱悶地叫囔道：“都是你做的好事！你看，我的腳都已經廢了！”
“你不是也踩到我了！”男生冷冷地說道，話語中帶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漠。看到她臉龐的那一霎那，竟然有一種昏眩、令人窒息的感覺，他感到自己被一股難以控製的力量牽絆住，整個人陷入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中，是憂傷，是痛苦，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隻覺得那一瞬間他似乎掉入了一個黑暗無邊的深洞，怎麽爬也爬不出來。
“水晶！怎麽就摘下麵罩了！”他聽到旁邊一個聲音這麽喊道。
水晶！果然是她！
世界頓時失去了顏色，變得灰茫茫的一片。亮起來的燈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隻是他前麵那雙像貓一樣詭異的圓眼，使得他渾身猛地一顫。他望著她那張俏皮而驕橫的臉，記憶的帷幕漸漸拉開，多年來一直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痛如休眠的火山，此刻已經徹底地爆發。他感覺到刺骨地寒冷，全身不住地哆嗦著。他的眼睛如一潭靜默的死水，整個人似乎陷入一個可怕的夢魘當中，久久無法自拔。
是的，一個人再怎麽成長，再怎麽變化，她的眼睛、她的神態是難以改變的。這樣一雙詭異的圓眼睛，一直都印刻在他的內心深處，無法泯滅。盡管他用了十多年的時間努力去淡忘這段記憶，包括與這段記憶相關的所有人和事物，他也以為自己已經忘卻了，可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一切的一切，像暴風雨即將來臨時的烏雲，張牙舞爪地朝他席卷而來。
“豆芽菜！”他的耳邊又出現這樣一個稚嫩而淩厲的聲音，這個聲音曾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噩夢當中，一下下強烈而厚重地撞擊著他的心髒。很多個晚上，他突然被一陣喧鬧聲嚇醒，驚醒後的他忘記了自己曾做過什麽可怕的夢，隻覺得非常害怕、非常無助，像一個走失在荒野的孩子。似乎那些喧鬧聲是衝著他而來的，混亂中，他仿佛聽到孩子們嘲弄的笑聲，他們沒心沒肺地大肆喊著：“豆芽菜！私生子，雜種！雜種啊！！”他害怕得躲進被子當中，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膝。
第五節
他的樣子讓水晶感到害怕，但更多是大惑不解。他為什麽這樣看著她，難道她什麽時候得罪過他嗎？可是，她並不認識他啊！是因為戴著眼罩的關係，所以才沒認出來嗎？
她走上去，用她特有的頑逆的眼神看著他，冷不防伸出手摘下他的眼罩，說：“你幹嘛這樣看著我，本小姐和你有仇哇？”
認真地看他，那的確是個英俊非凡、帥氣迷人的男生。濃眉大眼，雙眼皮深得出奇，高挺的鼻子，薄而緊抿的嘴唇，線條完美的下巴。皮膚有些黑，但肌肉結實，與白白淨淨、文質彬彬的原城奕，或高瘦溫和的顏澤完全兩種類型。他就像一匹野馬，渾身散發放蕩不羈、狂野的氣息。
“天啦！好眼熟的一張臉啊！”水晶在心裏唿喊，“這個人我絕對見過，而且不止見過一次。”
她的大腦急速運轉著，細細搜索記憶的瞬間，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見到過他！隻覺得他那雙巨大無比的眼睛，以及他微微上揚的、帶著一絲玩味與倔強的嘴唇，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麽熟悉，卻又那麽遙遠，似乎在上輩子見過。
隻是，她沒想到他會如此大火，像一頭暴怒的獅子，重重地打掉她的手，用一種可以說是惡狠狠地眼神瞪著她，仿佛要將她殺死於無形中。水晶被他這麽一撥，踩著高跟鞋的腳沒站穩，打了個趔趄後撲倒在旁邊的肖蕾惜身上。
“喂！你——”她站直了，正要發火，隻見那小子漫不經心地望了她一眼，揚長而去，把水晶氣得直跺腳。
這時，顏澤和阿東已經走了過來，衝著那男生的背影叫囂：“原扶森，你這臭小子，找死啊！”
什麽！原扶森？他就是原扶森！水晶吃驚得嘴巴張得巨大，幾乎能塞進一個雞蛋。原來這個人就是原扶森啊，學校唯一敢跟天奇抗衡的家夥！可是，彩麗姐她們不是說他長得跟張飛一樣野蠻粗獷嗎？每次聽到“扶森”這個字眼，水晶眼前就出現一個齜牙咧嘴、怒目圓睜、滿臉胡須的莽漢，哪裏能和眼前這位英氣逼人的帥哥掛得上鉤！
“他……他真的是原扶森！”
“水晶妹妹，你逗我們玩吧？原扶森你都不認識啊？”阿東笑嘻嘻地說。
“原扶森這麽帥！”
“他那個樣子也叫帥嗎？黑不溜秋的，一雙眼睛跟牛眼似的。喂，水晶妹妹，你不要喜歡上他哦，那小子可是你哥哥的天敵！”
“我會喜歡上這種傲慢無禮的家夥？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來，哼！”水晶嘟著嘴不屑一顧地說道，想到他對自己毫不憐香惜玉、粗魯無禮的態度，水晶就窩著一股子火。
她想到了他的哥哥原城奕，原城奕就是風度翩翩的白馬王子，一舉一動都帶著王子的貴氣。這決然不同的兩個人真的是有血緣關係的兩兄弟嗎？這讓她怎麽都覺得費解。
她下意識地去找他，旁邊的肖蕾惜卻告訴她，原城奕在舞曲結束後就離開了。
迴到家裏，春嬸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拉著她心疼地說：“水晶，你這孩子，終於迴來了，天奇找你找瘋了！”
她去給天奇打電話報平安，水晶默默地走上樓，洗了個澡，然後上床睡覺。五分鍾後樓下傳來車子的聲響，天奇風風火火地趕迴來了。一迴來就跑到她房間裏，把半死不活的她從床上拉起來。
“一整天都看不到你人，打電話也不接，你跑去哪裏了？”
一聽到天奇這質問的語氣，水晶委屈地直想哭，捶打著他，說：“你就知道罵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她推著他往門口走，嘴巴噘得老高。天奇迴過身來，趁她不注意一把舉起她，笑著說：“好了，別耍小孩子脾氣了，哥還不是擔心你啊！”
水晶被他舉得高高的，心裏老大不滿意，掙紮著跳下來，再次往被窩裏鑽，一邊說：“人家要睡覺了！”
“這麽早就睡覺可不是你的風格哦？”天奇嬉皮笑臉地坐在她的床前，打趣道，“給哥說說看，今天去哪裏了？對了，你那個原城奕也不在學校吧？兩個人都關機，是不是密謀私奔啊？快點從實招來！”
天奇的話無疑往她的傷口上灑下一把鹽，再次觸及她的痛。她躲在被子裏不肯答話，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哭出聲音來。
見她這個樣子，天奇也嚴肅了起來，柔聲問：“水晶，你這幾天真的很不對勁，怎麽啦？原城奕那小子欺負你啦？告訴哥，哥幫你出氣。”
“哥，你出去好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恩？好吧。”天奇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默默地退出房間。
水晶正感激他的知趣，想一個人躲在被窩裏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誰知他又推開門，說：“妹，別難過了，明天哥哥幫你介紹一個又高又帥的男朋友，保證比你那個原城奕強！”
依舊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水晶恨不得將他直接從陽台上推下去，摔死他得了。她氣急敗壞地拿起枕邊的鬧鍾向他砸去，哪知平時眼力差得要命的她，此會兒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天奇那張帥氣迷人的臉上。隻聽到可憐的鄭天奇發出“噢”地一聲慘叫，說：“妹妹，你這樣子是會砸死人的。”
“我就是想砸死你！”水晶憤恨地叫囔道，一麵從床上跳起來，走過去“嘭”地一聲把門反鎖了。
屋子裏終於隻有她一個人了，天奇在門外吵吵囔囔地站了一會兒，便無趣地離開了。
四周安靜了下來。水晶氣惱地把自己埋進被子裏，腦子裏想著明天該怎樣去麵對那兩個人，直到半夜還翻來覆去睡不著。於是打開筆記本，登上qq，和網友胡侃到淩晨。
次日，吃早餐的時候，水晶發現天奇臉上掛彩了，驚愕地問：“你昨天和誰打架了？怎麽傷成這樣啊？”
“和誰打架？和鬧鍾打架！”天奇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無半點責備的意思。他看她的眼神，還像小時候那樣滿是寵溺。
水晶這想起昨晚拿鬧鍾扔他的事情，沒想到還真的把他砸傷了，心裏不覺有點過意不去，但嘴上仍舊挖苦道：“活該，誰叫你打擾本小姐睡覺呀！”
第二節
在家裏窩了三天，任天奇怎麽拉她都不肯去上學。
第三天傍晚，水晶正坐在床上看著漫畫，一群人衝了進來。能夠在她家自由進出、橫衝直闖的，除了那群時不時跑過來蹭吃蹭喝的死黨還有誰！
“水晶，你怎麽還睡著呀？”說話的是同桌肖蕾惜，她直接衝過來掀開水晶的被子，把她從床上拉起來，興致勃勃地說：“今天晚上的化裝舞會你可不要錯過啦，快點起來吧！我們特意來叫你呢！”
說起化裝舞會，女孩子們便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了。水晶一聽這些喧鬧的聲音就覺得心煩，繼續躺在床上看她的漫畫，一麵不耐煩地說：“我不去！”
她看到胡琴款款走進來，頭上別著那隻閃閃發亮的心形發夾。那發夾刺得她的眼睛一陣陣生疼。
“聽說你病了，不要緊吧？”她走到她的床前柔聲問道，伸出一雙柔荑輕輕地摸著她的額頭。
“看她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哪像生病了呀！”肖蕾惜嬉笑著說，“八成是不想去上課裝病！”
“蕾惜，你不要亂說哦。”胡琴剜了蕾惜一眼，又轉過來對水晶笑笑：“城奕也過來了，你要不要起來？”
城奕？水晶這會兒才意識到胡琴一直親昵地稱唿他為“城奕”，而她自己向來都是連名帶姓地稱唿他為“原城奕”。
看著她若無其事的樣子，水晶突然覺得悲傷。她明明知道她喜歡原城奕，怎麽還能裝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我不想見他，我也不想見你！”
“水晶，你為什麽這麽說？”胡琴露出驚愕的表情，水晶覺得好笑，她竟然擺出這樣一副無辜的神情問她為什麽！她奪走了她最心愛的男孩，卻還要在這裏裝糊塗。
這時，天奇走了進來，對水晶說道：“既然同學們都來請你去，你就一塊去吧！”水晶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家夥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哪裏明白她所受的煎熬！到時在舞會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男孩摟著別的女孩翩翩起舞，她將會多麽難過。特別是這個女孩還是南中新一代校花，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她能想象得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一邊，看著大夥兒衝這對翩翩起舞的金童玉女嘖嘖稱讚的情景。
“我不舒服，不要去！”
“水晶，你就別裝了，快點起來吧！”肖蕾惜毫不客氣地再次把她拉起來，囔道：“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哦！快點換衣服吧！”
“城奕還在下麵等哦！”胡琴笑了笑，可人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動心的。
水晶望了望她頭上的發夾，從床上爬起來，努了努嘴，說：“好，我去！”
她為什麽要窩在家裏大門不出，想逃避現實嗎？想當縮頭烏龜嗎？她鄭水晶才不願意！她才不要躲起來，可憐巴巴地舔著自己的傷口呢！
她迅速換好衣服，稍稍梳洗了一下便和大夥兒出門了。原城奕見到她，顯得非常沉默，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默默地走在大夥兒後麵。
他眼睛裏帶著一絲隱忍的憂傷，這絲憂傷看得水晶的心狠狠地疼起來。在她的眼裏，他向來是個開朗的人，無論遇到什麽總是樂嗬嗬的。可是現在，他也變得多愁善感了。
她不清楚他和胡琴發展的怎麽樣了，她不敢去問。但是，看他們中規中矩的樣子，似乎還在保持紳士淑女的矜持。
第三節
到學校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學校裏到處是戴著各式麵具的學生在走來走去。趕到活動中心，那邊已經是人滿為患了。
水晶帶著胡琴幫她準備好的白色羽毛麵具，塗著很厚重的眼影，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像黑暗中發著藍光的貓眼睛。
她以前很喜歡參加這樣的活動，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不願出現在人群裏，特別是有原城奕和胡琴這對耀眼的男女在的地方，她的悲傷與嫉妒根本無所遁形，這讓她恨不得找個無人的角落躲起來。
她的雙眼一直盯著他們在看，兩個人舉手投足間的默契讓她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很相配。這一天，原城奕穿著一套白色的西裝，站在人群中分外引人注目，不斷有女生找他搭訕。他一如既往的紳士，對任何人都是那樣彬彬有禮、那樣熱情。
胡琴是舞會上最耀眼的女生，散發的光芒讓周邊所有的美女都黯然失色。所有的人，包括女生的目光都圍著她在轉，但是男生們隻能對她敬而遠之，因為她的身邊站著一個讓南中所有學生都敬畏的人——鄭天奇。女生們看她的目光雖然充滿了嫉妒與仇視，但是她們不得不甘拜下風。
看著胡琴和自己的哥哥如此親昵，水晶突然感覺迷茫。胡琴到底是喜歡原城奕，還是天奇？這兩個男生她到底要選擇哪個呢？她和胡琴雖然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她一直都摸不清胡琴內心深處的想法。這個美麗高雅的女子，對任何人都溫和體貼，但另一方麵，她似乎對身邊的每個男生都是那樣漫不經心、若即若離。
“水晶，你們三個最近好像很不對勁哦？”肖蕾惜好奇地問她。
“我們怎麽啦？”水晶苦笑，眼睛輕輕地瞟了原城奕一下。
“大家都在傳呢！說胡琴喜歡原城奕，可是原城奕卻喜歡上了你，所以胡琴隻好接受你哥哥的追求了。不過，說實在的，換成我啊，我一定毫不猶豫地選擇酷酷的天奇哥！”
“你說反了吧！”水晶苦笑一聲，如果原城奕喜歡的人真的她，那將是沒麽完美的一個結局啊！可惜，他喜歡的人是胡琴。一想起他給胡琴戴上那個心形發夾的情形，她的心就難受得無法唿吸，似乎要死掉一樣。
舞會剛開始，她就已經產生了逃走的想法。她看到阿東笑嘻嘻地向她走過來，這家夥帶著一頂尖尖的帽子，披著一件不知道從哪裏弄過來的黑色披風，看著來很滑稽。
“水晶妹妹，好幾天沒看到你了！聽說你失戀在家休養生息，準備重整旗鼓東山再起是嗎？”
“我很煩！你不要和我說話。”水晶悶悶不樂地說道，不知道又是哪個大嘴巴把她這點破事抖了出去，讓她被人當笑話一樣看！
“年紀輕輕煩什麽呢！不就是失戀了嘛，犯不著生氣！”阿東嬉皮笑臉地說，“哥哥幫你介紹一個男朋友，保證比那娘娘腔帥！”
他指了指身邊一個高大的男生，水晶聽到他稱原城奕為“娘娘腔”，心裏怒火直燒，哪裏還有什麽心情看帥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你走開！！”
“水晶妹妹，別發火嘛！我還不是想逗你開心啊！”阿東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笑道：“你不喜歡他就算了，我知道你喜歡成績好的男生，哪，下次我把全校第一名介紹給你呀！楊青雲，你應該聽說過吧？
“我不需要你幫我介紹什麽男朋友！！你現在最好走得遠遠的，看到你我就沒什麽好心情！”水晶毫不領情地說道，目光忍不住再一次望向原城奕。他和胡琴安靜地坐在一起，不時側頭說幾句什麽，再看哥哥天奇正和幾個長得高挑的女生談笑風生。是誰說胡琴和天奇在一起，看這情況怎麽都不像！
“水晶妹妹，為了一個男人你至於這樣嗎？”阿東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抬起頭恰好看到顏澤朝這邊走過來，連忙把他拉過來，對水晶說，“妹妹，顏澤這小子最近也和女朋友分手了，我看啊，你們兩個同命相憐的人就相互安慰安慰吧！”
阿東把水晶丟給顏澤，然後找美女們聊天去了。水晶看到同桌肖蕾惜被他逗得眉開眼笑的樣子，心裏那個急啊！但是，自己也正處於失戀中，哪裏還有閑工夫管其他人的事情。
“你和丁可可分手啦？是你甩她，還是她被甩？”她望著顏澤帶著麵罩的臉，想看清他的神情。他隻是笑笑，眼睛裏是一潭濃的化不開的溫柔。
顏澤是個隨和的男生，在任何情況下，依舊保持那副笑嗬嗬的神態。談話的時候，總喜歡認真地看著對方的臉，眼神專注而執著。
他沒有迴答她的問題，卻反問她和原城奕的進展，他看到水晶陷入深深的憂傷中。
她苦笑了一下，說：“胡琴那麽漂亮溫柔，換成我也會喜歡她！”
“別那麽灰心，你也有你的可愛之處啊，是原城奕那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若是他，我一定會更喜歡你的！”
“你就會逗我開心！”
“我說的是真心話！”顏澤認真地說道，這個時候，主持人宣布集體舞開始了，水晶下意識地朝原城奕那邊望了望，他一個人悶頭悶腦地坐在那兒，胡琴則在哥哥的邀請下款款走入舞台。
“還看著發呆，這麽好的機會還不快去！”顏澤笑著說道。
“我？”水晶遲疑了一下，要女生主動邀請他跳舞嗎？換在以前，她會毫不顧忌地走上去，朝他伸出芊芊玉手，可是現在他們的關係是如此尷尬！他都已經拒絕她了，她怎麽好意思再糾纏不休？
遲疑中已經有一個穿白色長裙的女生向他走過去了，水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白馬王子紳士地接受了別的女孩的請求，沮喪不已。
“遲疑的後果！”顏澤笑著說，然後也不等她反映便牽起了她的手。水晶木木地跟他走進舞池，心不在焉地隨著他一同輕舞。
原城奕和那女孩的舞技都很不錯，舞步輕揚，如在花中飛舞的蝴蝶，那麽自在、那麽輕車熟路，很快大夥的目光就被吸引了過去。而水晶向來缺乏動作細胞，加上眼睛老望著原城奕那對，頻頻踩到顏澤的腳。好在顏澤脾氣好，每次被她踩到都隻是溫和地衝她笑笑，沒有一點抱怨。
“水晶，別沮喪！等下看我的！”顏澤朝她詭異地笑了笑，水晶正思量他要搞什麽鬼，隻覺自己被他用力一推，頓時失去控製般，飄飄然幾乎要摔倒，卻恰好倒在一個人的懷中，定神一看，此人正是原城奕，而原城奕手上的女伴早已被顏澤拉過去了。顏澤朝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
第四節
當水晶倒在原城奕懷裏時，她感覺時間似乎已經過了一個世紀般，雖然隻是幾天沒見他，他的氣息卻讓她沒來由地感覺陌生。她忍不住眼眶濕濕的，癡癡地望著他的臉。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明亮，隻是裏麵隱含著一絲不易發現的憂傷。
喉嚨是幹澀的，最後，她隻能說出這句話：“我……我不太會跳舞！”
“沒關係，你慢慢跟著我來就是了！”他的聲音讓她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柔和的聲音飄入她的耳中，在她心裏引起陣陣漣漪。她是多麽迷戀這個聲音啊！
突然，他僵了一下，望著她的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水晶不知道他憂傷的眼眸中隱含著什麽。隻聽到他喃喃地說：“她把這個發夾給你了嗎？”
因為帶著白色的大羽毛眼罩，他剛剛才看到她頭上帶著那隻心形發夾，閃閃的光芒讓他如鯁在喉。那個曾經迷戀他到癡狂的女孩已經不複存在了嗎？她竟然把他們之間的信物給了另外一個女孩！
“什麽給了我？你是指我頭上的發夾嗎？”水晶苦笑了一下，說，“你給她的那隻不是還戴在她頭上嗎？”
水晶望著他，思索了一下，心有不甘地說：“不過，我實在想不懂，你送她什麽不好，為什麽要把我給你的發夾送給她呢？”
這個水晶一直想質問他的一個問題，今天終於痛痛快快地說出來了。她看到他愣住了，停下舞步木木地望著她，臉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是感到愧疚了嗎？水晶吸了口氣，眼中溢滿了閃閃淚花，哽咽地說：“我送給你的東西，你卻把它送給別的女孩，你不知道這樣我會很難受嗎？”
在人潮湧動的舞池中，兩個人都停了下來，麵對麵地望著，久久說不出話來。四周的一切都沒有了，舞池中似乎就隻有他們兩個，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彼此。原城奕的不可思議，水晶的悲傷，在凝視對方的眼神裏一露無餘。
“什麽？你才是——”原城奕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原來胡琴不是——”
巨大的音響聲淹沒了他的聲音，他看到美麗高雅的胡琴在鄭天奇的牽引下翩翩起舞，頭上的發夾在一閃一閃的燈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他的腦子在飛速轉動著，好調整自己的思緒，讓自己盡快相信這個事實，可是，最開始的時候，帶著心形水晶發夾走向他的女孩明明就是她啊！那個在林蔭道上對著他微笑，讓他瞬間想到那十多封信以及字裏行間那個癡情的女孩明明就是胡琴，對此，他一直深信不疑。可是，現在事實卻告訴他，那隻是他的錯覺，“心形女孩”其實是水晶——那個一直在努力靠近他女孩子！
舞曲到最高潮的時候，所有人都激動起來，大家都歡快地交換自己的舞伴，隻有原城奕和水晶兩個人，依舊木訥地站在原地癡癡地看著對方，任周邊的人把他們碰來碰去。突然，原城奕被一個女孩拉了過去，一個穿黑色衣服的高大的男生向水晶伸出了手，盡管不是很樂意，因為但水晶還是把自己的手交給了他。
他戴著一個黑色的眼罩，扮成海盜的樣子。男生是那種寡言少語的人，而水晶隻顧埋頭想自己的事情，跳舞的時候，彼此都沒有說一句話。他們的配合是非常糟糕的，不是水晶踩他的腳，就是他踩到水晶的腳。他是那樣高大的男生，一腳踩在水晶腳上，幾乎要把她細細的骨頭踩碎。舞曲結束後，兩個人都筋疲力盡了。
“你怎麽迴事？”水晶忍不住抱怨說，“我的腳都被你踩腫了。”
她蹲下去，揉了揉痛得要命的腳，摘下麵具就著燈光仔細一看，腳背竟然真的青腫了。
她氣勢洶洶地站起來，鬱悶地叫囔道：“都是你做的好事！你看，我的腳都已經廢了！”
“你不是也踩到我了！”男生冷冷地說道，話語中帶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漠。看到她臉龐的那一霎那，竟然有一種昏眩、令人窒息的感覺，他感到自己被一股難以控製的力量牽絆住，整個人陷入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中，是憂傷，是痛苦，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隻覺得那一瞬間他似乎掉入了一個黑暗無邊的深洞，怎麽爬也爬不出來。
“水晶！怎麽就摘下麵罩了！”他聽到旁邊一個聲音這麽喊道。
水晶！果然是她！
世界頓時失去了顏色，變得灰茫茫的一片。亮起來的燈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隻是他前麵那雙像貓一樣詭異的圓眼，使得他渾身猛地一顫。他望著她那張俏皮而驕橫的臉，記憶的帷幕漸漸拉開，多年來一直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痛如休眠的火山，此刻已經徹底地爆發。他感覺到刺骨地寒冷，全身不住地哆嗦著。他的眼睛如一潭靜默的死水，整個人似乎陷入一個可怕的夢魘當中，久久無法自拔。
是的，一個人再怎麽成長，再怎麽變化，她的眼睛、她的神態是難以改變的。這樣一雙詭異的圓眼睛，一直都印刻在他的內心深處，無法泯滅。盡管他用了十多年的時間努力去淡忘這段記憶，包括與這段記憶相關的所有人和事物，他也以為自己已經忘卻了，可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一切的一切，像暴風雨即將來臨時的烏雲，張牙舞爪地朝他席卷而來。
“豆芽菜！”他的耳邊又出現這樣一個稚嫩而淩厲的聲音，這個聲音曾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噩夢當中，一下下強烈而厚重地撞擊著他的心髒。很多個晚上，他突然被一陣喧鬧聲嚇醒，驚醒後的他忘記了自己曾做過什麽可怕的夢，隻覺得非常害怕、非常無助，像一個走失在荒野的孩子。似乎那些喧鬧聲是衝著他而來的，混亂中，他仿佛聽到孩子們嘲弄的笑聲，他們沒心沒肺地大肆喊著：“豆芽菜！私生子，雜種！雜種啊！！”他害怕得躲進被子當中，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膝。
第五節
他的樣子讓水晶感到害怕，但更多是大惑不解。他為什麽這樣看著她，難道她什麽時候得罪過他嗎？可是，她並不認識他啊！是因為戴著眼罩的關係，所以才沒認出來嗎？
她走上去，用她特有的頑逆的眼神看著他，冷不防伸出手摘下他的眼罩，說：“你幹嘛這樣看著我，本小姐和你有仇哇？”
認真地看他，那的確是個英俊非凡、帥氣迷人的男生。濃眉大眼，雙眼皮深得出奇，高挺的鼻子，薄而緊抿的嘴唇，線條完美的下巴。皮膚有些黑，但肌肉結實，與白白淨淨、文質彬彬的原城奕，或高瘦溫和的顏澤完全兩種類型。他就像一匹野馬，渾身散發放蕩不羈、狂野的氣息。
“天啦！好眼熟的一張臉啊！”水晶在心裏唿喊，“這個人我絕對見過，而且不止見過一次。”
她的大腦急速運轉著，細細搜索記憶的瞬間，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見到過他！隻覺得他那雙巨大無比的眼睛，以及他微微上揚的、帶著一絲玩味與倔強的嘴唇，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麽熟悉，卻又那麽遙遠，似乎在上輩子見過。
隻是，她沒想到他會如此大火，像一頭暴怒的獅子，重重地打掉她的手，用一種可以說是惡狠狠地眼神瞪著她，仿佛要將她殺死於無形中。水晶被他這麽一撥，踩著高跟鞋的腳沒站穩，打了個趔趄後撲倒在旁邊的肖蕾惜身上。
“喂！你——”她站直了，正要發火，隻見那小子漫不經心地望了她一眼，揚長而去，把水晶氣得直跺腳。
這時，顏澤和阿東已經走了過來，衝著那男生的背影叫囂：“原扶森，你這臭小子，找死啊！”
什麽！原扶森？他就是原扶森！水晶吃驚得嘴巴張得巨大，幾乎能塞進一個雞蛋。原來這個人就是原扶森啊，學校唯一敢跟天奇抗衡的家夥！可是，彩麗姐她們不是說他長得跟張飛一樣野蠻粗獷嗎？每次聽到“扶森”這個字眼，水晶眼前就出現一個齜牙咧嘴、怒目圓睜、滿臉胡須的莽漢，哪裏能和眼前這位英氣逼人的帥哥掛得上鉤！
“他……他真的是原扶森！”
“水晶妹妹，你逗我們玩吧？原扶森你都不認識啊？”阿東笑嘻嘻地說。
“原扶森這麽帥！”
“他那個樣子也叫帥嗎？黑不溜秋的，一雙眼睛跟牛眼似的。喂，水晶妹妹，你不要喜歡上他哦，那小子可是你哥哥的天敵！”
“我會喜歡上這種傲慢無禮的家夥？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來，哼！”水晶嘟著嘴不屑一顧地說道，想到他對自己毫不憐香惜玉、粗魯無禮的態度，水晶就窩著一股子火。
她想到了他的哥哥原城奕，原城奕就是風度翩翩的白馬王子，一舉一動都帶著王子的貴氣。這決然不同的兩個人真的是有血緣關係的兩兄弟嗎？這讓她怎麽都覺得費解。
她下意識地去找他，旁邊的肖蕾惜卻告訴她，原城奕在舞曲結束後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