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空氣寂靜無聲。


    在戰天的咄咄逼視下,楊小芙眸中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怎麽可能?他是怎麽看出來的?


    明明是兩張完全不同的臉……可是戰天的語氣,分明是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怎麽辦?


    承認還是否認?


    一係列激烈的想法在楊小芙腦海奔騰而過,她目光閃了閃,最終抬頭牽強一笑,“三殿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努力鎮定下心神,楊小芙推開戰天,平靜道:“夜已深,我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告辭。”


    說完,她轉身打開了房門。


    她從來都是那樣倔強,哪怕已經暴露無遺,卻仍然不肯低下頭。


    戰天看著她的背影,半空中的手終是收了迴來,他說道:“南宮極不日就要進入北齊,如果你不想被他發現,我可以幫你。”


    楊小芙的身影頓了頓,她握緊了雙手,最終抬步離去。


    戰天看著楊小芙漸漸消失的身影,忽然握了握掌心。


    那抹嬌小的身影如同一股颶風,突然闖入他的世界,又倏然消失,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不曾因他而止步。


    ……


    楊小芙躲過宮中搜索,在天快亮時,才離開皇宮。


    甫一迴到國師府,就碰見楊小星急急忙忙往外走,看到楊小芙,立即上前擔憂道:“姐,你一晚上去哪了?”


    “沒,就是出去走了走。”楊小芙並不想弟弟擔心。


    見楊小星行色匆匆,卻並沒有換上朝服,楊小芙知道弟弟一定是見她不在,正要出去尋找。


    於是將他推迴國師府,說道:“你趕緊換了衣服去上朝吧,我迴房歇會。”


    她作勢打了個哈欠,這才將楊小星打發了走。


    等楊小星一離開,楊小芙瞬間垮下了臉,她捂住胸口,學武至今,她從未被自己傷過。


    如果不是陡然聽到青成的聲音,也不至於……


    迴到房間,楊小芙吃了內傷藥,換了身衣服躺在床上。


    她睜著眼睛看著淡青色的帳頂,明明困得不行,卻怎麽也睡不著。


    閉上雙眼,腦海裏全是戰天說的話。


    南宮極真的要來了……


    可是她究竟是哪裏出了錯,為什麽戰天會認出她來?


    如果連戰天都能輕易識破她,那麽南宮極呢?


    那個知道她一切,比自己還熟悉自己的男人,會瞞過他嗎?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便是半個月後了。


    楊小芙這半個月可沒閑著,她特意去了紅閣一趟。


    紅閣是諸國中掌握最多情報的地方,但即使是紅閣,關於神闕宮的卷宗,也是寥寥無及。


    “扶裳姐姐,神闕宮的資料就這些嗎?”楊小芙看完最後一卷神闕宮的資料,問向一旁靠在書架上的扶裳。


    扶裳永遠都是一副風姿綽約的精致模樣,她瞅了瞅楊小芙麵前的卷軸,“神闕宮曆來神秘,早在多年前便絕跡江湖,小芙妹妹,你查神闕宮做什麽?”


    楊小芙秀眉微皺,沉吟著說道:“我在宮中看到了神闕宮的人,她們可能會對小星出手。”


    “神闕宮的人出現在皇宮之中?”


    扶賞驚訝一聲,自語道:“難道神闕宮已經被朝廷所用,所以才消失在江湖?”


    楊小芙想起左靖瑤的話,搖搖頭,說道:“聽對方語氣並不像是聽命於北齊皇帝,但卻和當今皇後好像有些關係。”


    扶裳思索了一會,卻是看著楊小芙說道:“小芙,你告訴楊國師,如非得已,千萬不要和神闕宮的弟子發生衝突。”


    “為什麽?”楊小芙有些訝異。弟子皆是武功高強,憑你和國師兩個人,不是整個神闕宮的對手。”


    扶裳沉吟著說道:“神闕宮之所以神秘,就是因其武功路數奇詭難辯,且宮內


    楊小芙卻心想,恐怕小星不作對,對方也會找上門來。


    而且若左綰玥姐妹若是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隻怕會恨不得吃她肉、喝她的血。


    但這些楊小芙並不能對扶裳一一說清楚,她沉默了會,說道:“扶裳姐姐,我想請紅閣的姐妹幫我查一個人。”


    “什麽人?”


    “他叫陳棠初。”


    頓了頓,楊小芙又說道:“男,身高不詳,東漢人士,年齡大概在二十七歲左右,我想知道他是否也在北齊,現在在做什麽。”


    左靖瑤在皇宮,可是卻沒見到陳棠初,楊小芙心中總有些不安。


    扶裳聽完點點頭,“好,沒問題,隻要他還活在世上,紅閣的姐妹們就能把他找出來。”


    離開紅閣,楊小芙並沒有馬上迴府。


    北齊皇帝五十大壽將近,諸國來賀,楊小星最近幾日都在城外迎接各國使者,忙得不可開交,每天都很晚才迴府。


    看著街上明顯多出來的人,楊小芙不禁想起前幾日小星同她說過的話。


    北齊皇帝臥病多年,這次五十大壽之所以舉辦得如此隆重,其實還有另一個目的——立儲。


    據說北齊皇帝會在大壽上向諸國宣布太子繼承人,而且聽小星的意思是有意立戰天為太子,但很可能會遭到皇後黨的反對。


    因此,這次大壽極有可能是影響北齊、乃至諸國的一次重大宴會。


    楊小芙心事重重,忽然,一聲尖銳的馬嘶聲劃破她耳膜。


    她下意識朝馬叫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匹上好的駿馬正雙蹄抬起,朝一個兩三歲的小孩踢去。


    來不及多想,楊小芙瞬間便將袖子裏的匕首飛了出去。


    刀閃馬落,那白色駿馬隻來得及短促地哀鳴一聲,半個身體就飛了出去。


    一個婦人瞬間衝了過去,將嚇呆的小孩抱走。


    在一眾驚唿聲中,馬匹連帶著車骨碌摔倒在地,而身後十分豪華的馬車卻因這一變故,悚然向一邊倒去。


    楊小芙一驚,正要飛身去救馬車中的人,卻不想一抹玄黑的身影突然破衝破了馬車頂篷。


    黑色的寬邊大袖如一截烏雲,隱約間有暗紋流動,腰間一條簡單的滾銀絲同色玉帶,更加將挺拔俊逸的身形稱托得芝蘭玉樹。


    單單是看這麽一個背影,楊小芙沉寂好久的花癡心都忍不住要複蘇了。


    男子衣袂反轉,在空中一個旋轉,瀟灑地落在歪倒的馬車車身上。


    他背對著楊小芙,但從對麵傳來的女子尖叫聲中,可以判斷出男子的長相絕對對得起他的身材!


    楊小芙如是想著的時候,就見黑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


    待看清男子的臉,楊小芙卻瞬間被定在原地!


    秀峰般的眉依舊俊逸飛揚,古潭般的眼更加深幽縹緲,而櫻花般淡粉的唇微微上挑,邪氣而撩人。


    她有想過兩人可能會見麵,卻沒想到當那一天來臨時,是那樣倉促而令她驚慌。


    南宮極,好久不見!


    楊小芙看著那張驚才絕豔的臉,眸中閃過一抹淒涼。


    再相見,她換了容顏,而他,也不複當年清冷的模樣。


    時光易老人易變,兩年時間,變化的又何止一個左綰玥?


    楊小芙咬了咬嘴唇,突然伸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這才找會雙腿的支配權。


    轉身,離去,不再看一眼。


    南宮極看著她的背影,眉頭皺了皺,忽然腳尖一點,朝楊小芙掠去。


    他翩然落在她麵前,目光在楊小芙臉上掃視一眼,才麵無表情地說道:“姑娘,你殺了我的馬。”


    楊小芙不是不想快步離去,而是她十分可恥地發現,到如今自己還無法正常麵對他。


    在他麵前,她的思想不是她的,她的身體不是她的,如果不是硬掐了自己一把,她恐怕連走路的力氣也會失去。


    她知道,這狀態十分糟糕。


    可是如果你曾經有深過一個人,你一定能體會這種莫可奈何的心情吧!


    楊小芙低著頭看著地麵,隻希望這人能快快離去。


    得不到迴答,南宮極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這匹雪玉馬可是來自極北之地的名品,天下間僅三匹,姑娘就這樣輕易將它擊殺,不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說到最後時,一股冷冽之氣自南宮極周身蔓延開來,直讓人如墜冰窟。


    楊小芙垂下的雙手緊緊握起,一匹馬的性命難道還金貴得過一條人命?


    她驀然抬頭,冷冷迎視著南宮極,“我如果不殺了你的馬,方才那個孩子就會失去性命。”


    南宮極輕描淡寫道:“一條賤命而已,怎能與珍貴的雪玉馬相提並論?”


    楊小芙瞬間瞪大了眼,他怎麽可以說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話?


    “南宮極,這裏是北齊,不是你東漢,賤不賤命輪不到你定奪!”楊小芙忍無可忍地咆哮出聲。


    他怎能這樣?


    才兩年而已,那個清冷卻依舊溫柔的人,已經變得如此冷血無情了麽?


    她在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他變了,可是沒想到竟是如此的麵目全非,除了那張一摸一樣的臉,她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南宮極的氣息了。


    眉目間的疏淡被冷漠替代,嘴角的輕笑也變成了嘲諷,而他靠近時,也再沒了熟悉的淡淡藥香……


    這個男人,不是南宮極,他隻是一位冷酷無情的皇族子嗣。


    聽到楊小芙的話,南宮極一直沒有表情的臉終於有了反應,他忽然捉住楊小芙,聲音危險逼近。


    “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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