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誰敢暗算本皇子?”祈承德又驚又怒地看向四周。


    楊小芙看著那急射而來的黑影,卻是心中一驚,沒想到祈承德這個玩世不恭的皇子身邊竟然有這樣的高手!


    為避免給小星帶來麻煩,楊小芙頭也不迴地躍了出去。


    跟師父學習了兩年,她如今已算得上是一位武林高手了,加之那保鏢擔心有詐便也沒有追來。


    但是身後的左綰玥卻在看清她遠去的背影時,忍不住驚唿一聲!


    祈承德立即皺眉看她,“月妃知道那女子是誰?”


    左綰玥滿目震驚,好半晌才清醒過來,隨即搖了搖頭,自語道:“不可能,她已經死了,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可是,實在太像了!


    左綰玥忍不住又向楊小芙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個背影,和兩年前死在南蠻的左琴瑟,簡直如出一轍。


    可是南宮極極親自帶迴的消息,絕不會有假。


    而且,左琴瑟根本不會武功。


    思及此,左綰玥搖搖頭,對祈承德說道:“隻是背影和我那死去的堂妹有些相像罷了,大皇子,看來已經有人按捺不住,先向你出手了。”


    “你是說對方是戰天派來的?”祈承德雙目眯了眯,突然不耐煩揮揮手,“左綰玥,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給本皇子盡早將那個野種除掉,否則你也不必要留在父皇身邊了。”


    祈承德說完便大搖大擺地離去,徒留左綰玥站在原地,一臉陰翳地盯著他的背影。


    ……


    楊小芙自然沒想到自己無意間的一個行為,竟莫名地讓戰天背了黑鍋。


    她一邊向庭院裏麵疾步走去,一邊頻頻迴頭看祈承德有沒有追來,還好,沒人發現是她!


    正慶幸地迴頭,卻不料額頭一痛,似是撞上了一堵堅硬的牆。


    “唔……”


    楊小芙捂住腦袋抬頭,當看清眼前被撞的人時,忍不住驚訝出聲,“戰天?你怎麽在這?”


    今日楊小星設晏,是有請戰天前來的,隻是他來得較晚,所以楊小芙一直沒看到他。


    卻不想在這裏碰見了。


    戰天眉頭皺了皺,看著楊小芙的雙眼精光四射,“你認識我?”


    楊小芙被他看得一慌,這才驚覺方才語氣太過熟昵,忙退後一步,掩飾道:“啊,戰王爺威名遠揚,想不知道都難,嗬嗬……”


    對於楊小芙信手拈來的馬屁,戰天絲毫不為所動,他目光炯炯地盯住楊小芙,“戰天這個名字,北齊沒有幾個人知道,說,你是誰?”


    糟糕!


    一時心急忘了他現在是北齊三皇子,以前的名字自然是不能用的。


    現在他叫什麽來著?


    楊小芙眼急速在腦海裏搜刮了一番,卻懊惱地發現,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戰天的新名字!


    以戰天的性格,若她現在不給出一完美的解釋,他一定會窮追到底。


    楊小芙偷偷抬眼,卻發現戰天目光越來越沉,她咬了咬唇,突然腳下微動,竟打算轉身而逃。


    “想逃?”


    戰天冷哼一聲,大掌一伸,便準確無誤地抓住了楊小芙的肩膀。


    楊小芙本撒歡了逃跑,跑著跑著,突然發現不對勁,側首一看,一隻鐵鑄般的大手正鉗在肩上。


    她瞪了兩眼,立刻對身後說道:“放手!”


    “誰派你來的?”戰天冷聲質問,直接將楊小芙當成了某國的奸細。


    楊小芙:“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戰天:“你是如何知道本皇子以前的名字的?”


    楊小芙:“你懂不懂男女授受不親?”


    戰天:“你接近本王有什麽目的?”


    ……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地自顧說了一通,楊小芙忽然有種又氣又笑的衝動,兩年不見,這煞神還是一如繼往地蠻橫霸道!


    她頓了頓,忽然身子往後一靠,倒在了戰天懷裏,吐氣如蘭地說道:“女人接近男人,能有什麽目的?”


    說完,楊小芙還不忘抬頭,對他拋出一個極盡誘惑的媚眼。


    果然,戰天在短暫地愣怔後,立刻如甩燙手山芋一樣,將楊小芙甩了出去。


    楊小芙看準時機,就著那股力道在空中一躍,瞬間疾飛了出去。


    等戰天反應過來上當時,哪裏還看得見楊小芙的身影?


    他臉色青白交加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展開右手,隻見右手手心一個細小的針孔正躺在上麵。


    曾經,他也這樣被另一個女子算計過……


    這時,有丫鬟端著茶盞從附近經過,正含羞帶怯地偷偷打量這位剛迴朝的三殿下時,卻陡聽“呯!”的一聲,三殿下毫無預兆地倒在地上。


    ……


    楊小星匆匆找來時,楊小芙正躲在自己房間悔恨不已。


    千不該萬不該,在換了份後還保有以前的習慣。


    她伸手摸了摸方才被戰天抓住的肩頭,那裏的銀針已經不知去向,但楊小芙很肯定,戰天恐怕再一次中了假死藥!


    “姐,你對三殿下做了什麽?”


    楊小星匆匆推開房門,正見到楊小芙一張垂頭喪氣的臉,怔了怔,不禁說道:“三殿下真是中了你的假死藥?”


    楊小芙懊惱地點點頭,“小星,他可能會發現我。”


    見楊小星一副懵懂的表情,楊小芙又小聲補充,“以前在東漢,我用這藥對付過他……”


    楊小星無語地看了自家姐姐一眼,這馬虎的毛病真是到哪都一樣,他沉吟了會,說道:“你這假死藥分辨率太高,恐怕這異世除了你有,沒有第二人,三殿下懷疑你也不足為奇。”


    “所以我……”楊小芙頭幾乎垂到桌麵了,灰心道:“我還是離開吧。”


    這北齊不僅有以前的熟人,還有仇人,若讓大家知道她以前的身份,必定又是一番風雨。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想和左琴瑟這個身份,再有任何瓜葛。


    她現在隻想做楊小芙,和小星在一起,這樣很好。


    有時候,哪怕假裝忘記,也好過痛苦地活過一輩子。


    楊小星看著她眼底的黯淡,歎息一聲,突然伸手摸了摸楊小芙的頭,“我的傻姐姐,別一出事就躲在自己的烏龜殼裏一個人胡思亂想,就算三殿下懷疑,那也隻是懷疑。”


    此刻的楊小星倒真像一個兄長般,安撫著楊小芙,“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楊小星的妹妹,看看咱倆這長相,就算三殿下懷疑你,也不可能把你和左將軍的女兒聯想到一起。”


    “相反,姐姐若一直躲著避著,反更引人注意。”


    楊小星好一番開導,楊小芙才唯唯喏喏跟著他去向戰天賠禮道歉。


    看著楊小芙低眉斂目的模樣,楊小星調皮地眨眨眼,“姐,我這個兄長當得可稱職?”


    楊小芙瞪他一眼,“不管你現在多大,我都是姐姐!”


    這小子,還蹬鼻子上眼了。


    ……


    在楊小星簡要的敘述中,楊小芙才知道,原來戰天在北齊叫祈戰,生母是一位江湖女子,二十多年前已經去世。


    由於那名江湖女子一生不願入宮,所以戰天從小便流落在民間,幸好北齊皇帝從未放棄尋找,這才在東漢找迴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


    廂房中,戰天已經過了假死藥的時辰,幽幽轉醒。


    楊小芙姐弟兩人進去時,正看見他坐在塌上怔怔發呆。


    楊小芙有些驚訝,在她的印象當中,戰天一直是一個灑脫豪爽之人,從未見他露出如此神情。


    就好似在緬懷什麽難忘的東西一樣,輪廓分明的臉上竟略顯寂寞。


    “三殿下,舍妹玩劣,我代她向您賠罪。”楊小星一進屋便向戰天微微一禮,歉疚著說道。


    戰天迴過神來,目光在楊小芙麵上停了一瞬,眼中微露失望。


    楊小芙有點奇怪,但還是上前規規矩矩行了一禮,“方才多有得罪,還請三殿下恕罪。”


    戰天收迴目光,看著楊小星說道:“她是你妹妹?”


    “正是我失散多年的親人!”楊小星麵不改色。


    楊小芙聽著他隨口拈來的台詞,心中好笑,卻不料戰天忽地抬手,一抹銀光驟然朝她眉心射來。


    楊小芙心中一凜,立即側身,伸出兩指,準確地夾住了那抹銀光。


    正是自己藏在肩頭不見了的那根銀針。


    戰天冷冷望著她,問:“這枚銀針你從何而來?”


    楊小芙垂著頭,心想再說這是自己的,他肯定不相信,於是低聲說道:“這是一位朋友送給民女的。”


    “什麽朋友?”


    “好朋友。”


    空氣一滯,楊小星輕咳一聲,楊小芙這才抬頭看了戰天一眼,發現他臉色黑沉沉如同暴風雨來臨。


    她訕訕地笑了下,這才捏著嗓子細聲細氣道:“三年前,民女在東漢帝都遊玩時被人欺負,偶然碰到一少女相救,這枚銀針就是那少女贈於民女的。”


    “三年前?”戰天喃喃出聲,神色間有些惘然,“多管閑事,確實像她的風格。”


    他說完不再說話,倒叫楊小芙有些納悶。


    她這隨手拈來的謊言,沒想到戰天竟真相信了!


    於是,她立即說道:“殿下,天色不早了,如果沒什麽事,民女告退。”


    楊小星還有些事要與戰天商量,便留在了房中。


    楊小芙迴到自己房間時,天色已黑了下來。


    府中的賓客早已告辭離去,隻有府丁正點著燭火清掃庭院。


    楊小芙在房中靜靜坐了一會,聽著門外聲音漸熄,她忽然吹滅了房中蠟燭,在黑暗中換上了一套夜行衣。


    蒙住臉,楊小芙一個鯉魚打挺,鑽出了窗子,身姿矯健地朝著北齊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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