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琴瑟心裏雖然驚詫,麵上卻並未表露出來。


    她看著棲梧比少女還要年輕嬌嫩在肌膚,麵無表情道:“我是來找人的。”


    “哦?”


    棲梧美目顧盼,突然自湯池中站了起來,“也許那人並不希望被你找到。”


    水池嘩啦啦響起,一雙玉足踏上石階,棲梧姣好在身段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暴露在空氣中。


    左琴瑟下意識側了側目,眼角瞟見一個少年正拿著一塊白色巾帕替棲梧擦試肌膚上在水漬,而棲梧竟是十分享受在樣子,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左琴瑟臉頰微紅,饒是她來自開明地現代社會,也沒有見人如此大膽地在眾人麵前光裸著身子。


    很快,左琴瑟便發覺空氣似乎有些燥熱,耳邊突然響起少年粗重在唿吸,以及棲梧若有若無的……呻吟!


    左琴瑟握緊了雙拳,棲梧給南宮極下了情盅,卻在她麵前如此作為,分明就是羞辱於她。


    頓時,一張粉臉氣得紅中帶白。


    “聖女既有良人,就請放了南宮極。”她雖然沒有抬頭看棲梧,但聲音卻已經含著薄怒。


    聽見她的話,棲梧突然睜開眼睛,伸手將那氣息不穩的少年推開,咯咯笑了起來,“我既沒捆縛於他,又何來放了他?”


    左琴瑟聽見她窸窣穿衣的聲音,這才抬起頭看她,麵色微冷,“聖女給南宮極下了情盅,與捆縛又有何區別?”


    棲梧穿著一件黑色的絲質長袍,隻簡單在腰間束了根大紅的玉帶,濕漉漉的發絲披散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朵妖豔的曼陀羅,充滿了神秘和魅惑。


    左琴瑟隻看了一眼,心中洶洶的氣勢便泄了一半。


    這樣一個冷如霜,豔如妖,集聖潔與奢靡於一體的矛盾女子,隻怕任何男人見了,都會被她吸引,而任何女子見了,都要自慚形穢。


    棲梧將左琴瑟的神色盡收眼底,她黛眉輕綻,輕輕笑道:“情盅確實會影響人的感情,但若是心智堅定,對下盅者沒有一絲一毫的綺念,是不會被影響的。”


    左琴瑟微蹙著眉,冷聲道:“你想說什麽?”


    棲梧蓮步輕移,走到一個端著托盤躬身侍立在側的少年身旁,玉指挑起托盤上的美酒,淺淺啜了一口,才迴頭看左琴瑟。


    “你是第一個敢闖進來找我要人的女子,我很欣賞你的勇氣,這樣吧,給你一個機會,一個月的時間,若你能說動南宮極願意跟你迴東漢,我就解了他體內的情盅,如何?”


    左琴瑟第一反應就是有陰謀!


    她毫不廢話地說道:“你有什麽條件?”


    “沒條件!”棲梧晃了晃手中的銀盞,莫棱兩可地笑了起來,“不要太相信自己,也不要太相信男人……”


    左琴瑟看著她奇怪的表情,低頭想了想,不管棲梧說的話是真是假,她都要試一試。


    她的時間不多,但凡有一絲希望,都要償試。


    抬頭,定定地看著棲梧,左琴瑟說道:“但願你信守諾言。”


    看著她滿目自信,棲梧卻突然露出一抹興味的表情,她招了招手,喚來一人,吩咐道:“來人,將左小姐安排在極公子的對麵。”


    於是,左琴瑟做為除了南宮極以外,唯一一個外族女人住進了神殿。


    雖然不明白棲梧為何明知自己的目的,卻還將她安排在南宮極隔壁,但既然有利於自己,左琴瑟自然是樂見其成。


    當那名仆人將她帶到自己的房間時,左琴瑟一刻也沒有呆住,就往對麵南宮極的房間跑去。


    兩人住的院落叫做碧華殿,左琴瑟與南宮極各住東西兩間,正好相對,從她的房間看過去,恰好能看見對麵的情形。


    此時,南宮極的房門半開著,遠遠地能看見一個淡青色的身影垂首站在桌前。


    左琴瑟悄然走過去,到得近前才發現,原來他在揮毫作畫。


    屋內光線溫和,襯托著他雋秀的側顏,站在那裏,如一副雅致的丹青。


    他表情十分認真,讓左琴瑟想起了第一次蠱毒發作時,清醒過來後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這樣靜謐而又詳和感覺。


    不知不覺,左琴瑟走了進去,南宮極一心放在手中畫作上,竟絲毫沒有查覺有人靠近。


    左琴瑟的目光順著他專注的臉龐緩緩下滑,最終落在桌麵上的那副畫上,均稱的線條淺淺地勾勒出了一個人影,身姿窈窕,麵容……


    當左琴瑟看清那畫上的麵容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是……棲梧的臉,他那樣專注畫著的,是另一個女人的畫像!


    這個認知讓左琴瑟頓時如墜冰窖,她臉色慘白,整個身體都忍不住晃了一晃。


    這一晃,南宮極便有所查地迴過神來,當看到左琴瑟站在麵前時,原本溫和的俊臉瞬間冷如寒霜。


    “怎麽是你?”


    漠然的語氣讓左琴瑟心口一堵,想起他往日的溫情,不禁氣苦道:“你希望是誰?”


    南宮極漠漠地看她一眼,擱下筆,徑自收起桌上的畫來。


    他如此疏離,竟是連多一句都不願意開口。


    左琴瑟隻覺得心中被鑿開了一個洞,一想起他方才那樣專注地為別人作畫,也氣惱了起來。


    她上前一步,伸手按住棲梧的畫,望著南宮極,直接道明來意。


    “跟我迴東漢。”


    南宮極遠山似的眉蹙了一下,突然伸手一點左琴瑟手腕,左琴瑟頓時“啊”的一聲,痛唿地鬆了手。


    她淚眼婆娑地望著那個心心念念的男人,這才聽他冷淡地迴道:“我想,我的意思你應該很明白。”


    他小心地將棲梧的畫像卷起,竟是不再看左琴瑟一眼,轉身朝門外走去。


    左琴瑟咬了咬嘴唇,見他要走,忙伸手拉住他衣袖,急道:“南宮極,你現在所思所想,並不是你真正的想法,相信我,跟我迴東漢,你就會發現在的想法是錯誤的。”


    她近乎乞求地搖了搖他衣袖,“跟我迴去好不好?”


    南宮極身體頓住,就在左琴瑟欣喜地以為他聽進去了時,卻見他忽然一振衣袖,左琴瑟猝不及防被震開了出去。


    他沒有迴頭,隻有清冷地聲音如冰傳來,“你是不是還想告訴我,我現在的言行都是被情盅所支配?”


    “你知道?”左琴瑟倉皇站穩身體,驚詫地看著那個淡如鬆竹的背影。


    她本來還在考慮要怎麽告訴南宮極他中了情盅的事,卻沒想到他竟知道,左琴瑟上前一步,下意識便要再度抓住他手臂時,卻在伸出手時生生頓住。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就跟我迴去吧,棲梧已經答應我,隻要你願意迴東漢,她會解除你體內的情盅。”


    南宮極許久沒有說話,左琴瑟看不到他的表情,她隻能看見一個僵硬的背影。


    就在左琴瑟等得有些著急,恨不得直接拉著他就逃跑時,卻聽見他遲緩地聲音徐徐從前方傳來。


    “沒錯,我知道,並且甘之如飴。”


    “……”有一瞬間,左琴瑟感覺自己耳鳴了。


    耳邊嗡嗡響了好久,她才茫然地看著他的背影,問道:“你說什麽?”


    南宮極沒有再重複一遍,他隻稍稍停頓了一瞬,便帶著棲梧的那副丹青頭也不迴地離去。


    自使至終,沒有再迴頭看她一眼。


    左琴瑟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內,忽然,她猛地追了上去。


    不,他現在說的話都不是真心的,是被控製的。


    不要去聽,不要去想,不是真的……


    一直追到碧華殿外,左琴瑟終於看見了南宮極,還有另一個人。


    她站在門內,看著她愛著的男子,將畫好的丹青交於棲梧手上。


    棲梧站在南宮極對麵,透過他的肩膀,剛好可以看見神色寂落的左琴瑟,她唇畔笑意加深,展開畫卷看了一眼。


    “畫得真好,極,謝謝你。”


    南宮極神色並未有多大變幻,依舊清冷疏離,但說出的話卻讓左琴瑟幾乎崩潰。


    她聽見他說,“你喜歡就好。”


    你喜歡就好……


    我甘之如飴……


    左琴瑟隻覺得心口那個洞越來越大,她脫力般地跌靠在木簷上,眼神空蒙地望著那個淡青色的背影。


    為什麽?


    為什麽再相見會是這個樣子?


    為什麽明知道他是被情盅左右,她的心裏卻依舊痛得無法唿吸?


    南宮極似是發現了身後的動靜,他側了側臉,卻並未向後看,隻淡漠地對棲梧問道:“為什麽碧華殿裏會住著別人?”


    棲梧看著眸色痛楚的左琴瑟彎彎一笑,“左小姐跋山涉水為你而來,如果讓她流落外麵,恐怕有危險。”


    南宮極似是蹙了蹙眉,略有不悅,“你何時如此心軟?”


    “她總歸是你以前……”頓了頓,棲梧看了南宮極一眼,“愛過的人。”


    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南宮極的臉,見他神色無波無瀾,又繼續道:“況且,我已經答應了左小姐,隻要她能說服你離開南蠻,我就替你解了這情盅。”


    妖嬈的手指點在南宮極胸前,那親昵的神態刺痛了左琴瑟的雙眼,她已經無暇去想他一口一個別人,和不悅的神態了。


    轉過身,左琴瑟默默朝殿內走去。


    可是南宮極無情的話語依舊鑽入了耳內,她聽見他負氣般說,“你若想讓我離開,我離開便是,但別讓她住進碧華殿。”


    一股鑽心地疼痛驀地從心底傳來,左琴瑟臉色刷地慘白如雪,她伸手捂住胸口,艱難地轉頭,看著殿外的兩人。


    “噗!”的一口鮮血噴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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