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本宮正愁要找什麽借口去砸了他們師家的門庭呢。”李欣將那大紅的拜帖往地上一扔,恨不能再在上麵跺上幾腳:“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把機會給本宮送上門了!”


    李欣睡了一覺起來後就收到了國公府送過來的拜帖。她原本就有些起床氣,此刻看到那拜貼上大紅的顏色便越發覺得刺眼,在加上昨天因為日記的事情跟張靖嘉鬧了一點點別扭,此刻這心情別提有多惡劣了。


    子嵐幾個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誰也不願意在這檔口上去招惹李欣。


    所以見到張靖嘉從外麵走進來時,大家俱是眼睛一亮,暗暗鬆了口氣,然後脆生生齊聲問候道:“先生金安!”


    總算有人來哄公主了。


    李欣轉了頭去看他,臉上卻扯不出笑容。


    張靖嘉則一路掛著笑緩緩朝著她走來,彎腰從地上撿起那張拜帖,看了一會兒才道:“八月初四?十天後啊……”


    他將帖子遞給子珍吩咐道:“好生替你們公主收著。這可是敲門磚,沒有這個進不了門的。”


    子珍抿嘴笑了下接下了。


    李欣卻接口說道:“怕什麽!大不了放一堆炸藥炸垮他們家大門!”


    要說她最想對誰家用炸藥,第一個是新衛的皇宮,第二個便是師家那大院子!


    師府從上到下,每一間屋子,每一顆花木,她都無比膈應,恨不能立刻就去摧毀!


    這是從幼年就形成的條件反射,哪怕她已經重生在了另一副軀殼裏,也不能減消她對這兩個地方一絲一毫的厭惡。


    張靖嘉走到她身邊坐下,拿著她喝過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在嘴裏品了品慢慢咽下,淡淡說道:“一下子將他們炸死。你心裏能舒服?難道你不想讓對方日日夜夜恨生生不了、恨死死不成?”


    李欣微微驚訝了一下:“你讚成我用那些折磨他們的毒藥了?”


    張靖嘉點了點頭。


    李欣更驚:“為什麽?”


    張靖嘉是個非常寬和的人,如果不是那人實在可恨,他通常不讚成李欣用那種殘忍的手段去折磨別人。


    他不喜歡直接麵對鮮血。他的方式是借力打力,或者直接對上公堂。


    報複的最高境界不是你滅了對方,而是你有能力滅了對方時,你卻選擇了寬容。在得知她得了那病之後,他便更加寬和,經常對她念叨這句話。


    他不希望李欣因為仇恨傷到自己。


    “因為看了光華公主的日記。”張靖嘉坦白道:“這世界上除了律法和道德需要我們去遵守,還有一樣東西叫公平。她,從未得到過這樣東西。”


    他深深的望了李欣一眼。臉上現出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憐憫:“這樣東西,有時候需要用鮮血去換取。”


    “她,吃了很多苦對嗎?”李欣一點都不在乎張靖嘉那同情的目光:“你全看完了是嗎?”


    張靖嘉嗯了一聲。將心裏的那些躁動平息後,他才接著說道:“我不知道她過得苦不苦,因為她不怎麽記錄那些不開心的事。除非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但往往也是一筆帶過。”


    比如她被人害死的孩子,對方的日記上隻有一句話:寶寶。安息。


    但是恰恰就是在那麽多歡快的字眼襯托下,那些時不時就冒出來的寒意凜人的不多的句子反而更叫人看得心驚膽戰。


    通過她的日記,張靖嘉的眼前漸漸明晰的現出一個堅強而開朗的女子。李欣的很多方麵都與她相似,但李欣沒有她那麽的寬容。


    可是寬容有什麽用呢?最後她的結局是帶著一身的傷痛離開了這個世界。不僅如此,她走後,她唯一的骨肉還要遭受那樣滅絕人性的折磨!


    如果殘忍才是這個社會得到公平的方式。那麽他妥協了。


    若是李欣能通過對敵人血肉上的折磨換取內心的平靜,他不僅不會反對,還會幫著她將那刀子和皮鞭準備好。就算她會因此成魔。他也不怕。


    “其實你說的對。”李欣見張靖嘉讚同自己原來的那些主意,嘴角終於勾了起來。她心情愉悅,但是話語裏有了另外的意思:“僅僅是在*上折磨對方是最下乘的報複方法。他們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嗎?過幾天我就親自上門,去看看他們有多相愛!”


    從相親相愛變成相愛相殺,李欣想應該不難吧。


    張靖嘉點了點頭:“我跟你一起去。”


    他停了下。又道:“想來那朱瀚廷也著急的很。我們這行蹤剛剛透露出去,他那邊就迅速找上門來了。”


    師家的拜帖送的這麽及時。自然是朱瀚廷的授意。


    李欣聽到朱瀚廷的名字,陽光明媚的臉上立刻又刷了一層寒霧:“我不會放過他的。等我先收拾了師家,再去跟他算賬。”


    “我們現在還無需有什麽大的動作。”張靖嘉說道:“對方既然有所行動,我們隻要靜觀其變就是了。”


    李欣點了點頭。


    張靖嘉看了一夜的李世慧的日記,此刻歇了會便覺得脖頸有些酸痛。他不由用手撐住腦袋,胳膊肘擱在桌子上,半遮了眼睛看著李欣。


    他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樣,也不說話,就那麽安安靜靜的看著對方,叫李欣覺得有些尷尬起來。


    於是她沒話找話的問道:“讓你派個人去調查師文慧的,你吩咐的誰?”


    張靖嘉的眼角被手掌撐得有些上揚。聽到李欣的問話,他往外叫了聲:“恆星!”


    很快,勁裝黑衣的恆星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這樣炎熱的夏季,別的人都換了淺色的衣裳以圖涼爽,唯有恆星一年四季隻穿這一種顏色的衣服。


    “先生。”他走進來準備聽候張靖嘉的差遣。


    張靖嘉身上穿的是一襲月白的織錦,淡淡的藍色光澤瑩瑩浮動在華服之上——自從脫了哥哥嫂嫂的孝後,他就不穿白色了。


    “你跟公主說說,那師文慧調查的怎樣了?”即使在下屬麵前,他也是這樣一副怡然懶散的樣子。


    雖然隻有一天半的時間。但是張靖嘉三個星隊中也有一批人早早就潛伏進了新衛這座城市。


    他們潛伏的時間不長,但是像師文慧這種沒什麽武力值的貴婦的消息卻是輕易就能弄到手。加上手上富裕,買通幾個不怎麽忠心的下人還是可以的。


    “迴殿下的話,”恆星連忙換了個方向,恭敬的對李欣迴道:“那師文慧目前是師府二房唯一的孩子,生母是洛清城。她比安邑郡主小了一歲,下麵還有個胞弟,已經死了好幾年了……”


    恆星說的這些她都知道,光華公主當年因為有孕在身被新衛的老皇帝接到宮中當成了要挾師景的人質。師景在南邊打了一年多的仗,李世慧便也在皇宮內呆了一年多。


    而洛清城便是在這一年裏由師老太爺做主給師景重新聘的一房平妻。師景欣然收納後對洛清城寵愛有加。先是生下了師文慧,然後又懷上了師文濤。


    可笑整個新衛就這麽一戶人家有平妻。老皇帝來這麽一出誰不知道是對師景娶了個南蠻公主的補償。而師景如此寵著平妻,不也明晃晃告訴世人他對阿娘隻是無奈的應付嗎?


    可盧嬤嬤一直都說是師景先糾纏的阿娘。


    “一年前。她嫁給了鄭國公府的世子安少蓮,但是皇上一直沒有授給她世子夫人的名號。安少蓮出使之前,宮裏更是發了明旨,稱師文慧進國公府一年都未有所出,因此被責令貶為貴妾。”


    恆星的語氣很平淡。


    李欣卻聽得興趣盎然。敵人悲慘的生活是她快樂的源泉。


    “那師國公府的人都是死的嗎?”她問的話好似在為師文慧打抱不平,但是那語氣、那幸災樂禍的神態實在沒法讓人想到她是好心:“那師文慧好歹也是國公府的嫡女,怎麽洛清城和師景任由朱瀚廷這麽作踐他們唯一的女兒?”


    恆星便道:“迴殿下的話,師國公府自從師景交了兵權之後便在朝中沒了實權。直到前幾個月朱瀚廷才又給師府大房授了大將軍一職。再者,據師文慧身邊的丫鬟說,安少蓮曾經許諾了師文慧……額……”


    他說到這裏時有點猶豫。張靖嘉便閉著眼皺眉輕哼了一聲:“他許諾了什麽?吞吞吐吐的幹什麽?說!”


    聲音不大,但是很有力量。


    恆星微微一抖,忙低了頭說道:“安少蓮說。隻要天舟的公主不哭著喊著要嫁給他,鄭國公世子夫人的位置遲早還是師文慧的。”


    “嘭!”


    張靖嘉豁然起身,手拍在桌子上將茶杯震得乒乓作響。


    “真是豈有此理!”


    居然敢肖想他的女人。這新衛的皇帝當他張靖嘉是死人嗎?!


    李欣卻沒什麽感覺。她見到張靖嘉這麽大的反應,甚至微微有些心虛了:前世她雖然沒有哭著喊著要嫁給安少蓮,但是說她癡迷於對方也算得上是吧。


    “那你有沒有探聽到她最近有出行的計劃?”她連忙轉了話題問恆星:“比如說去什麽鋪子啊寺廟什麽的。”


    恆星也被張靖嘉的舉動給驚到了。自己的主子平日裏是多麽溫文爾雅的一個人啊。今天做出了這麽一番舉動。實在叫他有些瞠目。


    要知道主子他麵對著千軍萬馬的敵人時表情都是含著淡淡笑意的。


    “迴殿下的話,師文慧在周公子的珍寶閣裏訂了一座珊瑚。據說是送給師國公的壽禮。”恆星忙順著李欣的問話把話題給轉了出去:“她跟掌櫃的說的是七日後去取。”


    “哦?”李欣想了想:“那不就是八月初一嗎?”


    她又轉頭對張靖嘉微微笑了笑,試探了一下說道:“要不咱們八月初一也去周伯顏的鋪子裏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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