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宏臉色大變,再也顧不上夏安敏了,他勃然大怒:“清王府果然是要行奪位謀逆之舉嗎?!”


    李欣奇怪的看著他:“夏國公今天才知道嗎?”


    夏守宏頓時氣結:“殿下今日來國公府是要勸降嗎?還是要威逼老夫與你們狼狽為奸,謀害今上?!”


    李欣哈哈笑了兩聲,稚嫩的臉上閃著濃濃的嘲弄,顯得有些古怪。


    她轉頭對一旁看戲的方城道:“方副將,你覺得迴頭本宮是不是要給夏國公尋個太醫來?瞧這玩笑開得,也太天真了點。若是僅僅為了勸降,本宮用得著這麽興師動眾嗎?”


    方城很給麵子的領著眾官兵囂張的大笑起來。


    夏家安詳靜謐的祠堂內院轉瞬就熱鬧起來。夏家眾人皆是臉色難看,覺得深受侮辱。


    “既然不是勸降,那就是要威逼老夫給叛軍當走狗了不是嗎?”夏守宏臉上現出悲憤的神色,大義凜然的說道:“殿下,皇上未貶黜您的封號,老夫就還得尊稱您一聲殿下。但是要老夫屈服於您,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說著便從身邊摸出一把匕首來,扔到夏安敏腳邊,義正言辭的喝道:“安敏,你便殉國吧!若是因為你的拖累,而教你父母從了叛匪,那你就是夏家的罪人,更是天舟的罪人!咱們夏家不出不忠不義的走狗!”


    夏安敏先是反射性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又抬了頭往跪在地上的 夏家的男丁們望過去。


    “不要啊!父親,安敏可是你第一個重孫輩啊!”又是那個五十幾歲的男人求情道:“父親,您怎麽舍得!雲濤還在宮內,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女兒被您逼死……”


    “住口!”夏守宏被氣的半死,他厲聲嗬斥那人道:“你這個逆子!你再說一句,就跟她一起去死!”


    夏安敏的親娘也跪在地上。不停磕頭求饒。


    李欣冷冷看著這一幕,然後涼涼的說道:“夏國公,您好像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您覺得這院子裏的人都得聽您的命令:想死就死,想活就活?”


    夏守宏抬起頭,鎮靜而高傲的說道:“那便隨殿下的意願,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李欣見到院子裏絕大多數男子的脊背頃刻間便挺了起來,就連原本被嚇得木呆呆的夏安敏,眼神也清明起來。


    就好似他們個個都是以身殉國的烈士。


    而她李欣,不過是一個殺害忠臣良將的劊子手。


    “本宮可不是濫殺之人。”李欣搖搖頭。好整以暇的看著夏守宏:“你們若要自殺,本宮也不會攔著。等你們都死了,本宮就將你們的人頭送給林千紅。告訴他是你們開了西門將本宮放進來的,目的是除了林將軍。”


    李欣諷刺的望著他們:“可惜你們太貪心,本宮給不起你們所求的報酬,一氣之下,”她突然頓了頓。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慢悠悠道:“便將你們這群不忠不義的賣國賊給殺了……”


    想要名垂千古,想要當忠臣,偏不如你們的意,怎樣?


    夏守宏果然氣的發抖,指著李欣罵道:“你這個……你這個叛匪!”


    李欣無所謂的望著他。顯然並不將對方的指責和謾罵放在心上。她漫不經心的對著方城吩咐道:“還不快給華城郡主鬆綁,你們這樣捆著她叫她如何拿得了刀子自殺啊!”


    跪在地上的夏家男丁們大都氣憤不已,怒瞪著李欣半天都不眨一下眼。


    方城也瞪著他們。煽風點火的叫囂道:“瞪什麽瞪!眼睛大了不起麽!不服氣,不服氣來打啊!”


    彗星看不下去了,拉拉他的衣角低聲說道:“你別這樣……反正公主沒吃虧……”


    方城轉了頭,臉色立馬變得諂媚起來,腆著臉對彗星道:“那你補償我的精神損失……”


    彗星歎了一口氣。不理他了。


    夏安敏抖抖霍霍的撿起扔在地上的刀子,心中舉棋不定。


    人總是這樣。自殺隻是因為一時衝動又或者是一直心有執念。


    夏安敏沒有執念,她想死不過是因為夏守宏的煽動讓她產生了衝動。可是現在被李欣說的一猶豫,她又不想死了。


    好像死了也不會得到什麽好名聲。


    “怎麽不死了?”李欣斜斜地望著夏安敏,眼睛裏麵滿是笑意:“哦,死在及笄之前,進不了祖墳是吧?”


    是啊,夏安敏心裏一驚:她還沒及笄,這樣死了,根本就是孤魂野鬼一個。


    這樣想著,她就像被開水燙了手一般,一下子將那把匕首扔的很遠,然後往後退了幾步,縮在自己被捆縛的娘親懷裏失聲痛哭。


    夏安敏那親娘也是垂淚哭泣不止。


    李欣搖搖頭,對夏守宏道:“真可惜,您這個重孫女明明還想要生,您卻非要逼著人家去死。幸虧您不是本宮的長輩,要不然,本宮豈不是要倒黴死了。”


    夏守宏心如死灰,襄平已破,禦林軍也不知能撐多久。他往後退了幾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然後在眾子孫慌張的驚叫聲中抬頭對李欣問道:“殿下,您今日來到底所圖為何?”


    李欣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定定望著他,問道:“本宮真的隻是想上門拜訪一番,奈何您不認得本宮,本宮便順便來問問:清王,本宮的父王,當真不是太後親子?”


    夏守宏失笑:“殿下會相信老夫所言?”


    “您可以撒謊。”李欣斜斜勾著嘴角:“隻要您覺得能擔得起說謊後要承受的後果。這裏是夏家的祠堂吧?本宮仰慕國公府幾代先賢,一會兒來不及拜見的話,就連著牌位一道端迴去吧。”


    夏守宏臉色一黑,陰森森說道:“殿下,死者為大,適可而止。”


    李欣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目光:“端看您這個後人有沒有孝心!”


    “哎……”


    夏守宏終於泄了氣,慢慢道:“殿下。清王是太後親子。今上至今也沒有頒布任何詔書或聖旨廢黜清王。公主殿下,今上與清王手足情深,從來沒想過玉昌會起兵謀反……”


    “嗬嗬。”李欣沒什麽感情的輕笑了幾聲:“那麽說外麵的流言都是假的?”


    夏守宏故作茫然,問道:“什麽流言?”


    李欣冷眼又撇過去問道:“既如此,今日夏家為何對李欣閉門不見?就連國公府下人都知道,本宮非夏家血脈,難不成本宮是父王抱養的不成?”


    夏守宏自然不會說真話,他將臉一沉,凜然道:“國公府確實不敢認殿下。清王謀逆,太後娘娘自覺無顏以對夏家祖宗。因此自請出族。殿下若非要夏家承認您的血脈,便請告知清王退兵玉昌,並自裁以謝天下臣民!”


    方城像看白癡一樣的望著夏守宏。然後悄悄對彗星道:“剛才公主殿下說他有病,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果然病的不輕。這得多自信才能說出這話來……”


    彗星老實的點點頭,評價道:“師傅說過,狂妄是病。得治。”


    “那可要令國公爺失望了。”李欣毫不客氣的說道:“如今,玉昌的軍隊是退是進,都並非父王能說了算。”


    夏守宏正想著是啊,範誠悅可是梁王的人……


    可是李欣卻接著道:“現在是本宮說了算。本宮今日來見國公,也不是非要來問清楚個究竟。隻是覺得太快進攻皇宮這仗打的未免不夠激烈,便想給皇宮裏那位多一點準備的時間。”


    她有些無奈的說道:“師傅說勝利來得太急就會給人不真實的感覺。以後那些個不省心的都會效仿。為了父王登基後的穩固江山,本宮隻好稍稍停頓休整,無聊之餘就想著來拜訪拜訪國公爺了。”


    夏守宏一把年紀了。如今看李欣就跟看個瘋子似的:“狂妄……”


    李欣點點頭:“比不上您,在這一點上,還當真是那句老話,薑還是老的辣。”


    夏守宏不屑冷笑:“公主殿下,您一個閨閣少女。如此行徑未免叫天下人詬病,就算被你們謀事成功。您的名聲也不會好聽。”


    “哦?”李欣挑了挑眉,指著夏安敏道:“會比她的名聲更難聽嗎?”


    被指著的夏安敏身子一抖,又往自己母親的懷裏鑽了鑽。


    夏守宏道:“殿下殘忍嗜殺,這樣的名頭,安敏可不敢攀比。”


    方城正要上千辯駁,卻聽李欣幽幽道:“不踏累累屍骨,何以上青天。若是本宮如她一樣,那今日被囚在祠堂的就是本宮的父王及母妃了。”


    她說著又歎了一口氣,轉頭對夏守宏道:“本來還想讓國公爺跟本宮走一趟的,但現在突然覺得不需要了。你言不盡意不實,夏家沒有存在的必要……”


    夏守宏聽到這裏,心一沉,大聲叫道:“殿下你要怎樣?!”


    李欣冷笑一聲:“您放心,本宮不會立刻動手對付你們的。你們連給本宮做踏板的資格都沒有。國公爺,您年紀也蠻大了,就好好在家裏含飴弄孫頤養天年吧。”


    她對著跪成一地的夏家男丁問道:“夏雲喜的長輩可在此?”


    一個花白胡子,長得有些瘦小的老頭忐忑地從邊角落裏站了出來。


    李欣終於笑的溫柔了些:“夏雲喜十分得本宮重用,現任安溪郡守。您這下子可以放心了!”


    那人一下子懵了,不曉得為什麽自己兒子成了清王的人。


    夏家其餘人全部對他射出憤恨的目光。


    李欣又道:“是他識時務,他道你這個父親為他犧牲了很多,本宮今日既然來了,就給你吃顆定心丸。隻要夏雲喜對本宮忠心,夏家就是你的。”


    夏守宏看著這個最不受自己喜愛的庶子竟然成了安溪公主指定的繼承人,不由氣的吐血。他甚至不記得這庶子的娘是哪個,也早忘記夏雲喜是誰。


    那人一聽,頓時激動萬分,當即叩頭謝恩。


    “既然如此,那你就隨本宮一道迴營吧。”李欣笑眯眯道:“總要有個代表告訴今上,夏家如今過得很好很滋潤吧!”


    夏家的代表,過得很滋潤?


    這是要告訴皇上,夏家也叛了他?!


    夏守宏一聽,頓時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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