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貞兒道:“皇上,不用了,應該是昨夜飲酒有些過量,導致頭腦有些發脹,隻要稍微休息休息即可。”


    朱見深道:“那好,香芝,記得著人給娘娘燉一些補品。哦,對了,愛妃,聽說昨夜你命張敏迴宮辦差,不知道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非得張敏去做?說實在的,他一日不幫朕梳理頭發,朕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萬貞兒道:“臣妾知罪,臣妾知罪,昨天臣妾是喝糊塗了,一直聽您誇讚張敏梳洗是最合您的心意,心裏麵一直存著些好奇。這不,酒一上頭,失了分寸,非得讓張敏迴宮把臣妾的那把梳子拿來,試上一試,求皇上責罰。”


    朱見深道:“嗨,朕以為是什麽事兒呢,就這麽點事兒,有什麽罪不罪的,朕的人你盡管使喚便是,無礙的。愛妃,那你好好休息,朕去母後那裏,陪她說說話。”


    萬貞兒道:“謝皇上恩典,臣妾恭送皇上。”


    萬貞兒這邊剛把朱見深送走,迴來還沒有一頓飯的功夫,汪直便從外麵跑了進來,道:“娘娘,張敏他迴來了。”


    萬貞兒一聽,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道:“是嗎?快點喚他進來。”


    汪直道:“是,娘娘。”


    萬貞兒在汪直出去傳話的同時,儀態萬千端坐著,等待張敏進來。


    張敏一行共計五人,來到了萬貞兒的麵前。


    汪直的那兩個手下,還抬了個箱子。


    萬貞兒道:“張公公。怎麽還抬了個箱子過來?”


    張敏道:“迴娘娘的話,箱子裏麵放著的是從冰窖裏取出來的冰,老奴眼見著天氣又要轉熱,怕趯台的冰不夠用。特地走冰窖繞了一圈,借花獻佛,取些冰來孝敬孝敬娘娘您。”


    萬貞兒道:“好,你的心意,本宮收到了,抬上前來,給本宮瞧一瞧。”


    張敏道:“是,娘娘。”


    他答完話後,示意汪直的兩名手下向前。


    萬貞兒站起身來,向前踱了兩步。


    汪直兩名手下抬著的木箱分上下兩層。上層占據整個木箱側麵的三分之一。是抽屜式樣的那種打開方式。下層則有三分之二四四方方的空間,是一扇門的形式。


    在萬貞兒踱到箱子麵前的時候,汪直的兩名手下把下麵的那扇門打了開來。箱子內的寒氣從裏麵流瀉了出來,那感覺如同在瓊天仙境。


    萬貞兒微微彎腰,隻見裏麵鋪了不厚的一層冰,冰上麵躺著一名幼小的嬰兒,一看便是剛剛出生不久的。


    在看到孩子那發白的身體後,萬貞兒點了點頭,道:“很好,本宮很滿意。張公公,本宮是真沒看得出來,你會如此聽命於本宮。”


    張敏躬了躬身子道:“娘娘是老奴的主子。娘娘交代下來的事情,老奴哪有不盡心竭力去辦的道理。”


    萬貞兒道:“平日裏看你做事謹小慎微的,關鍵時刻倒是真能下得去手。”


    張敏道:“隻要一咬牙,一跺腳,其實也沒什麽難的。”


    萬貞兒道:“這才是能夠做大事的人,張公公,你為本宮消災解難這件事情本宮幫你記下來,待迴到宮中,本宮一定會重重賞賜你的。”


    她這話裏話外的含義簡直是太明顯不過的了,她是連遮掩都懶得遮掩,直白地告訴張敏,扼殺安樂堂小皇子這條生命的事情,雖然是她親自下的命令,但是直接執行人卻是你張敏張公公。從今日起,她便掌握住控製你張公公最好的把柄,如果你肯聽從她的命令的話,她會保證你平平安安地活著,如若不然,隻此一件,便能夠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萬貞兒想從張敏的臉上捕捉到點什麽,但是張敏的麵部連抽搐一下都沒有,這讓萬貞兒有些失望。


    張敏低眉順眼,聽話極了,道:“老奴不敢領賞。幸得娘娘信得過老奴,把差事交給老奴去辦,也算是不辱使命,勉強完成。能夠有機會替娘娘分憂解難,已經是老奴最大的榮幸了,老奴哪裏還敢奢求什麽賞賜。”


    萬貞兒道:“瞧你這話說的,如果這樣,豈不是便宜你賺了個名聲,而本宮一向賞罰分明的形象卻折損了?”


    張敏道:“老奴惶恐。”


    萬貞兒道:“本宮隻是和你開個玩笑,不必這麽緊張。賞賜是肯定要賞的,你該接著就接著,另外,再幫本宮做一件事情。”


    張敏道:“娘娘請吩咐。”


    萬貞兒道:“這個孩子本沒有錯,錯就錯在不合時宜上,你抽個空,請一些法師,幫他做水陸道場,再立上一個長生牌位,為他來世投胎個好人家指條明路。”


    聽著萬貞兒假惺惺的感慨和吩咐,張敏心裏麵泛著惡心,道:“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將這件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萬貞兒道:“這裏沒什麽事情了,你趕緊去服侍皇上吧,借用你一天,皇上便急著跟本宮要人,可見你在皇上的心目中分量有多重。一定要盡心盡力服侍好皇上,不能有半分差池。”


    張敏道:“是,娘娘,老奴記下了。”


    萬貞兒道:“下去吧,讓你勞累奔波了一天,也沒個空休息。”


    張敏道:“伺候您和皇上是老奴的福分,老奴隻會覺得有使不完的勁兒,哪裏會覺得辛苦。”


    萬貞兒道:“如此最好。哎對了,天熱,孩子的屍身該處理,盡快給處理了。”


    張敏道:“娘娘,要不您托汪公公向皇上替老奴告個假?”


    萬貞兒道:“也行,當務之急確實是解決這孩子的屍身問題。”


    張敏道:“那老奴先去了。”


    萬貞兒道:“好,下去吧。”


    於是,張敏便帶著汪直手下的那兩位,離開了房間。


    張敏心道:“本來想簡簡單單為這孩子做一場法事的,沒想到萬貴妃卻開了口,那麽我也就不必遮遮掩掩,正大光明地進行接下來的事情了。”


    看著張敏急匆匆遠去的背影,萬貞兒恨恨地啐了一口,道:“好一個不識抬舉的東西,本宮跟他說了半天的話,想拉攏拉攏他,他倒好,來了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汪直湊到了萬貞兒跟前,道:“娘娘,您何必因為他這種人置氣呢。本來,我們把他當做棋子兒用,就是因為他冥頑不靈,如果他是個識趣兒的人,今天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萬貞兒道:“你說得也是,宮裏麵像張敏這樣的人還有不少,本宮有的是機會,一個一個好生等著,本宮會逐個讓他們好過的。不願意和本宮坐同一條船的,死不足惜。”


    說完,她看了看香婉和辛鳳兒,道:“你們兩個沒有讓本宮失望,這個差事辦得非常好。”


    香婉和辛鳳兒誠惶誠恐地拜倒道:“多謝娘娘給奴婢改過自新的機會。”


    萬貞兒道:“機會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爭取和把握的,很好,你們把握住了自己的命運。從這件事情上千萬記住,從今以後,別妄圖有什麽事情能瞞著本宮,出了什麽紕漏,趕緊向本宮說明,本宮頂多杖責一下,事後再交代的話,出了大事兒,那可就是杖斃了。”


    香婉和辛鳳兒道:“謝娘娘提醒,奴婢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萬貞兒頓了頓,開始問及她最關心的問題:“那孩子……是你們兩人下的手,還是張敏下的手?”


    香婉把話接過來,道:“會娘娘的話,是張公公動的手。”


    這是在前往趯台的路上,張敏千叮嚀萬囑咐的,無論萬貞兒問什麽事情,一股腦都推在他的身上。所有的細則,她萬貞兒隻有從自己那裏才能夠得到答案,她們隻要一口咬死,她們見到生前的小皇子和死後小皇子的樣子就行。


    萬貞兒道:“很好,隻要你們沒有動手,便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那麽,張敏是如何處置這孩子的?”


    辛鳳兒搶著表功一般道:“迴娘娘的話,他是捂死的。”


    萬貞兒道:“怪不得脖子上沒有淤痕呢,本宮以為他會用掐的呢。那你們有沒有在場,是不是親眼所見?”


    香婉搖了搖頭道:“娘娘,當時張公公不準許我們在場,將汪公公帶來的人、安樂堂裏的人,以及我們統統從紀姓宮女的房間裏趕了出來,隻留紀姓宮女和他兩人在房間內。”


    萬貞兒聽到居然有這樣一個小插曲,心中一驚,畢竟已經出過一次差池,所謂一朝招蛇咬,十年怕井繩,萬貞兒絕不想再有第二次,於是趕緊確認道:“那麽你們有沒有看到孩子的樣子?是一個人嗎?”


    香婉道:“這一點敬請娘娘放心,紀姓宮女產下的這名男嬰,不僅我們見過,連汪公公的手下也見過,是絕對不會出任何錯的。”


    萬貞兒心有餘悸道:“那便好,那便好。差事了了你們也下去歇息吧,以後在本宮身邊當差,不要有什麽花花腸子,否則到最後隻能落得個玩火**的下場。”


    香婉和辛鳳兒把頭埋下,一副很是驚恐的樣子,顫著聲音道:“是,娘娘,奴婢決計不會忘記娘娘的諄諄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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