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就在薛臨往蕭嶽恆那邊走的時候,柏翔就覺出不對勁來了,見薛臨抓住蕭嶽恆的下巴,作勢要吻,柏翔急得眼珠子都紅了。

    幸好他隻是想惡心一下柏翔,並不敢真的吻下去,要不然別說柏翔了,就是蕭嶽恆也得給他一巴掌。

    “你幹什麽你?!”柏翔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衣領,惡狠狠地怒視著他。

    薛臨不吭聲,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方卓,方卓低著頭,眼睛藏在陰影裏,連個眼風都沒掃向他。

    這到底是唱哪出啊!項遠看看方卓,又看看蕭嶽恆,能不能把這兩個搗亂的追求者叉出去啊?

    看出項遠有點不高興,蕭嶽恆搬著椅子後退了一步,“項少別生氣,大家鬧著玩的。”

    他倒是好涵養,可是柏翔卻不是好打發的,即使蕭嶽恆發了話,他也還是揪著薛臨的衣領不肯放手。

    “柏翔,放手。”蕭嶽恆淡聲說道。

    “他親你!”柏翔憤憤不平。

    “沒親到,”蕭嶽恆波瀾不驚道,“他隻是開個玩笑罷了。”

    “玩笑也不行!”

    蕭嶽恆沒再說話,他隻是沉默地看著柏翔,項遠形容不出那是什麽眼神,淡漠、疏離、還是警告?柏翔被這一眼看的有些慌,他鬆開了揪著薛臨衣領的手指,悻悻地退到了一邊。

    臥槽,好厲害!項遠知道蕭嶽恆一向在他和柏翔的關係中占據主動,但是沒想到平日裏陰晴不定的柏翔竟然這麽聽話,果然是先愛上的人先輸嗎?

    一番鬧劇下來,場子鬧得有些冷,孟舒凡第一次在衙內圈子裏露麵,見發生了這種囧事,隻得識趣的告辭了。

    方卓僵著臉不說話,薛臨像隻做錯了事的大狗,巴巴地在他外圍打著轉,膽怯地不敢近身了。

    見一幫衙內跟看西洋景似的看著他們,項遠無聲地拍了拍方卓的肩膀,安撫道,“小方,我讓人訂了休息室,你心情不好就先去那邊坐一坐,一會兒我去找你。”

    再讓那幫哥們兒看下去,方小爺就要當場掀桌了。

    “好吧。”方卓也覺得心裏憋得慌,他垂著頭,誰都沒看,繃著臉出去了。他一走,薛臨自然也待不住,在眾人善意的嘲笑聲中,灰溜溜地跟著出了門。

    “項少,我這次過來,其實是有事要跟你說。”等紈絝們重新恢複了歌舞升平,項遠也終於有機會和蕭嶽恆平平和和的說幾句話了。

    “什麽事啊?”項遠微笑問道。

    “我要走了。”

    “啥?”項遠一愣,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走?去哪裏?”

    “下鄉,當村官。”

    “不會吧?”項遠不敢置信地看著蕭嶽恆,雖然這個人的氣質和葉觀濤類似,做什麽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可是他一個世家少爺下鄉當村官,這個事怎麽想都覺得不太靠譜。

    “為什麽?”項遠不解道。

    “原因有很多,官麵的、私下的都有,你想聽哪個?”或許是離別在即,蕭嶽恆的語氣也隨意很多,麵對三爺的“夫人”,他都敢開口調侃了。

    “我記得觀濤畢業之後是直接進了部委的,你家家世也不差,為什麽去吃那個苦?”

    大學生當村官雖然噱頭十足,但是要出成績卻不容易,項遠雖然不在官場裏混,但是他久居引鳳巷,對國內的製度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蕭嶽恆笑了笑,沒有正麵迴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說了一句和他的決定毫不相關的話,“葉書記迴京了是吧?”

    葉書記?項遠一怔,隨即想到他說的葉書記就是葉家的家主,他的大伯哥——葉康年,“是啊,看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這就是我出京的理由。”

    “啊?”項遠傻了,以他的覺悟,實在聽不懂蕭嶽恆在說什麽。

    “你迴家跟三爺說一聲就行了。”

    “就這樣?”

    “就這樣。”

    好吧,跟你們這些聰明人講話就是燒腦,項遠決定不再問下去,反正人家說了他男人聽得懂,到時候迴家跟三爺報備一聲就是了,不過……“你走了,柏翔咋辦?”

    “這跟他有什麽關係?”蕭嶽恆似笑非笑道。

    “你們不是……”項遠兩手的大拇指曖昧地對了對,“不是這種關係嗎?”

    “誰說的?”蕭嶽恆笑了,笑的開懷又坦然,“你想多了。”

    “可是……”別的不敢說,可是柏翔對蕭嶽恆的態度是個人就能看出來吧?

    “我忘了提醒你,”蕭嶽恆看看左右,壓低了嗓音提點道,“小心柏翔,以及他背後的勢力。”

    嚇?!蕭嶽恆竟然提醒他要小心柏翔?項遠眨巴眨巴眼睛,半天都沒迴過神來,他一直以為蕭嶽恆和柏翔是一對的,鬧了半天,根本就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馳啊

    !

    “你怎麽知道他背後有人?”項遠也壓低了嗓音,神秘兮兮道。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跟他走那麽近?”

    像蕭嶽恆這樣的世家子弟,看起來再溫和再平易近人,對人的防備心都是刻到骨子裏的,在a大的交際圈子中,能讓他真正放心交往的,絕對不超過五個人,而方卓和項遠就牢牢占據了兩個名額。

    方卓那是自小長大的情分,而項遠,卻並不單純是因為他三爺“夫人”的身份,蕭嶽恆更看重的還是他這個人,畢竟在世家圈子中,像項遠這樣心思簡單的,還真是不多見。

    從小就在權力場中廝混,成長到現在,蕭嶽恆見識了太多的傾軋和爾虞我詐,真心交往的朋友雖然有,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樣的朋友已經越來越少。蕭嶽恆不知道三爺是如何維係住項遠的初心的,但是有這樣一個能放心擁抱、能把後背暴露給他的伴侶,實在很讓人羨慕。

    “我覺得柏翔還是喜歡你的。”項遠忍不住為柏翔說了一句好話。

    “也許吧,”蕭嶽恆沒有否認這一點,他微笑著,麵不改色的敘述道,“一切建立在欺騙和算計上的感情都像是流沙做的城堡,美好,但是很虛妄。”

    “所以,你不愛他?”

    蕭嶽恆隻是笑,再也沒有說話。

    或許是眾人的情緒都不高,所以這一次聚會的氣氛前所未有的低迷。

    方卓和薛臨半路就走了,項遠當時正跟蕭嶽恆說話,也沒來得及送他。

    “唉,你知道嗎?蕭嶽恆要下鄉了。”迴到家,項遠苦著臉將聚會的經過事無巨細跟三爺說了一遍。

    “下鄉?從基層做起?”三爺聽到這話,也有些吃驚。

    “是啊,”項遠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問他為什麽,他說是因為大哥迴京了。”

    “哦?”三爺的眉毛挑了起來,半晌後,無聲地笑了,“蕭家倒是有意思。”

    “喂,你別光自己笑啊,你給我講講,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什麽大事,他們家隻是選擇把蕭嶽恆保護起來而已,”見項遠還是不明白,三爺耐心地解釋道,“你知道大哥這次是提前迴京的吧?”

    “知道。”

    “國內的格局有變化,寧家那邊在某些政策的態度上突然變得激進起來,這是一個很不好的信號,原本預計要幾年後才出現的爭端,現在提前了。”

    項遠一怔,三爺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前世的噩夢也跟著提前到來了?“大大大哥沒事吧?咱們家沒事吧?”寧雲澤現在還沒迴國呢,他應該不會再找自己賽車了吧?

    見項遠瞬間變得慌亂起來,三爺有些疑惑,但還是第一時間就把他抱到了懷裏,“東東,別緊張,沒事的。”

    “怎麽可能沒事!”項遠登時就炸了毛,當年的事給他的教訓太過深刻,一切噩夢的起源都源自這場爭端,他不害怕才有鬼!

    “乖,別怕,別怕。”三爺抱著他,親著,拍著,盡力安撫著。

    可是這對已經是驚弓之鳥的項遠顯然沒啥卵用,“寧家不會又出什麽幺蛾子了吧?”雖然他很努力了,可是盤算下來,他仍然是葉家最弱的那一個。

    見項遠情緒起伏的太過激烈,三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問出了口,“東東,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我,我……”

    “你在害怕我……”三爺頓了頓,艱難地說道,“為了家族利益拋棄你?”

    項遠深深地震驚了,藏了很久的不安終於爆發出來,“你怎麽知道?!”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就這麽默默地看了很久。

    “東東,這就是你一直以來沒有安全感的緣由嗎?”三爺的眼中寫滿傷痛,但是又有著釋懷,原來東東害怕的是這個啊?

    拚命的改正自己,拚命的學習,拚命的賺錢,拚命的將一切能劃拉進自己領地的東西打上屬於項遠的印記,原來他是這麽的缺乏安全感,原來自己還是不能讓他全心的信賴。

    “是不是在你的夢裏,我曾經這樣做過?”

    男人低沉的嗓音中夾雜了難言的傷痛,項遠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隻是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凝視,長久的凝視,確定關係這麽久了,項遠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男人能將人融化的強勢目光。

    “東東,其實在和你家族利益間是很難選擇的。”

    “啊?”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種解釋,項遠驚訝地抬起了頭。

    “真的,我不否認,當大哥和你同樣麵臨危險的時候,我隻能選擇先保住他。”

    “然後舍棄我?”

    “不,”三爺搖了搖頭,“不是舍棄,你是我最不能舍棄的,遇到危險的時候,我隻能盡力將你放到安全的地方,如果萬一……”三爺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裏,啞聲說道,“如果真

    有那個萬一的話,在完成我對家族的責任之後,我會去陪你的。”

    “真的?”雖然三爺第一時間選擇了家族,可是項遠卻仍然覺得這句話讓他舒坦。

    “嗯,真的。”

    “為什麽家族會優先於我?”這也是上輩子項遠想不通的地方。

    “沒有了家族的庇護,這個家就散了,葉家幾代人的積累不能斷在一個人的手上,我可以為你去死,卻不能讓家族受我所累,這樣說,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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