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的一個星期裏,衛患體驗到了什麽叫地獄一般的境地,他一直以為射箭不過是拉弓射箭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根本不需要多少體能,但是每天的訓練都讓他筋疲力盡,半死不活。


    “衛患,你又在我課上睡覺,你還是不是我兄弟了?!”周正用粉筆擦猛刮著黑板,把衛患從夢鄉中喚醒,“你怎麽總上課睡覺?晚上都幹嘛去了,我們放學也不晚啊?”


    衛患搖搖晃晃的從桌子上爬起來,視網膜上還殘留著夢裏那位年輕將軍的影像,最近他頻繁的夢見那片草原,也經常見到那個西漢的年輕將軍,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一旦他問那個將軍的名字,他就會從夢境中被強行喚醒,但是在頻繁而且漫長的夢境裏,他和那個將軍促膝長談,談西漢時的盛景,也談討伐匈奴遇見過的艱辛。通過他講述的戰功赫赫,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一定是一位西漢有名的將領,隻是不知道具體是哪一位。


    衛患歎了口氣,覺得十分納悶,做夢不夢見中個五百萬,夢見個死人算是怎麽迴事,要不是因為他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恐怕都要以為這是穿越的前兆了。


    “我白天累的要死,晚上還做夢,我也不是故意要上課睡覺的。”衛患搖了搖腦袋,差點又紮迴到桌子上。


    “做夢?你夢見什麽了?”周正好奇的問,“範冰冰嗎?”


    “我更喜歡林誌玲那個類型,不是,我夢見一個打仗的將軍,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莫名其妙的……”衛患打了個大大的嗬欠。


    “今天是周末,下午就放假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看到衛患濃重的黑眼圈,周正有些不忍,“那我這周就不給你布置作業了,你記得複習啊,迴來我要隨堂考試的。”


    “我上哪休息去,我還要去魔杖店打工。”衛患又打了個嗬欠,開始收拾自己的書包。


    “去魔杖店打工?”周正被嚇了一跳,眼神裏滿是考慮著要不要把衛患送進精神病院的神情,“去打什麽工?幫忙削木頭?”


    “不是。”衛患衝他翻了一個白眼,“你知道市裏有個量身定做弓箭的地方嗎?我在那分期付款訂做了一把反曲弓,每個禮拜都要去打工還債。”


    “啊,我知道。”周正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那邊確實挺像魔杖店的,我沒找到這份工作之前還跟他做過生意。”


    “你賣給他什麽?球嗎?”衛患斜了他一眼,背起了書包,坐在桌子上等下課鈴。


    “我為什麽要賣給他球啊。”周正為衛患的邏輯感到驚悚,“我是個理科天才,怎麽想都應該賣給他點高科技吧。”


    “因為我去買弓箭的時候,他一直致力於推銷給我各式各樣的球。”衛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你是理科天才?我沒見過哪個天才跑個培訓機構當老師的,一般都變成瘋狂科學家了。”


    “這不是缺錢嗎,要不然誰願意跑這兒來教你們這一幫小兔崽子,你們的課程對我來說都是侮辱,我可是能研究量子力學的男人。”周正義憤填膺的敲著黑板,“要不是我丟了工作,下一個諾貝爾獎肯定頒發給我,你知不知道?”


    “好好好,知道。”衛患也懶得和他爭論,“你得感謝國家,殺人犯法,不然像你這樣的,早就被打死了。”


    “好啊,我好心好意不給你留作業,你還詛咒我被人打死,你過來,把書翻到三百二十頁,第一道和……”


    “周老師再見。”


    迴答他的是一聲沉重的關門聲。


    衛患從沒覺得自己能跑得這麽快過,他把書包丟在了自己的教室,準備去魔杖店完成這周的兼職。


    他剛剛走出校門,就看到了一輛似曾相識的悍馬,一道昏黃的車燈投射到他的身上,頂著炫目的光線,他抬起頭,果然是陳瓊華。


    “我本來想來接你,你媽媽說你今天要去做兼職,我送你去吧。”陳瓊華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今天她穿著一件軍綠色的工裝,似乎剛剛參加完一場遠足。


    “好。”


    衛患看了她一會兒,終究還是沒忍心拒絕她的好意:“你最近還好嗎?裴寒有沒有來煩你?”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你不用太過擔心。”看到他上了車,陳瓊華似乎鬆了一口氣,“我也很少和裴寒見麵,而且大多數時間都是和朋友一起,連話都沒有說幾句。他也是一個有分寸的人,不會跑到我家來騷擾我。”


    “那就好。”衛患放心了許多,沒有再說話。


    “你生我氣了嗎?”注視著衛患看向窗外的側臉,陳瓊華猶豫的問,“最近你很少來找我。”


    “沒有。”衛患搖了搖頭,“我知道想保護你我也需要資本,最近在努力訓練。”


    “也別太累了,我看到你的黑眼圈了。”陳瓊華猶豫了片刻,開口道謝。


    “謝謝你。”


    “你謝我做什麽,我給你添了那麽多麻煩?”衛患覺得啼笑皆非,“你是傻的嗎?”


    “沒有,至少你心裏是想幫我的。”陳瓊華搖了搖頭。


    衛患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最近我都要訓練,沒事的話就不用來找我了,哪天我要是上比賽,我給你打電話。”


    “好。”陳瓊華很快的答應,神色輕鬆了許多。


    不在早晚高峰,悍馬很快的就到了奧利凡德的位置,陳瓊華停下車,替衛患打開車門:“你幾點迴家,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了。”想了想店主那個熬夜工作的習慣,衛患估計自己要工作到很晚,“我也不知道幾點,我自己打車迴去,你早點迴家。”


    “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陳瓊華點點頭,發動了發動機。


    目送著陳瓊華驅車離開,衛患收整好心情,他已經決定在自己確保可以不添麻煩之前,先遠離陳瓊華,以免她又因為自己委屈求全。迴憶了一下沈衍一和他在雨夜飆車的場麵,衛患心中的鬱結稍退,走進店麵像啄木鳥啄樹一樣狂敲著地板上的暗道:“店主,店主,我來打工了。”


    “你以為我是土撥鼠嗎?每次都是從地下出來的。”


    依舊穿著他的恐龍睡衣的店主從店麵後麵的房間裏走了出來,臉上和傑克·斯派洛的眼影一樣濃密的黑眼圈,昭示了他又熬夜工作了一宿的事實。


    “我隻是在設身處地的設想你的行動範圍。”衛患用動物世界常見的術語委婉的肯定了他的確以為他是個土撥鼠的事實,“我要幹點什麽?掃地?擦地?換燈泡和煤氣罐?”


    “要是這麽簡單的事情我雇你幹什麽?你細胳膊細腿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說不定還有被警察帶走說我雇傭童工的風險,我去請個鍾點工好不好?”店主衝他翻了個白眼。


    “我滿十八歲了。”衛患不滿的抗議,“那我能做點什麽?”


    “你跟著我學調弓吧,你自己也用得到的。”店主打開門,趕著衛患到他剛才出來的地方,衛患走進去,發現這裏是一個不大的工作室,牆上掛著許多各形各色的比賽用弓,下麵用紙條標注著他們主人的名字,當中是四條方形的長桌,貼著四麵牆壁,上麵擺著一些零零碎碎,形狀奇特的工具,還有一些弓弦之類的配件。


    “雖然我賣出的每一把弓都是調整好的。但是弓也不是石頭,在使用過程中,已經固定的位置也會有一定的偏移和變形,調弓就是把他們恢複到最精神煥發的時間。”


    店主從牆上摘下一把弓,給他看旋鈕上緊的位置:“其實很簡單,常見的毛病就是旋鈕沒有上緊,那邊有特製的鉗子,把他扭緊就好了。還有一些需要對長度的螺絲,你隻需要看哪裏有一道明顯的使用過的痕跡,對到那個地方準沒錯。”


    “好。”衛患看著一桌子的亂七八糟,有點犯愁,“可是我怎麽知道該用哪個鉗子?”


    “那麽多鉗子我怎麽記得,你挨個試試,能卡進去就肯定對了。”店主敷衍的一揮手。


    “哦……”衛患暗自衝他比了根中指。


    “如果你看見損壞嚴重的,比如掉了零件,斷了弦的。喏,就這樣的。”店主又摘下一把弓,滿是老繭的指腹撫摸過弓臂上嚴重的磨損,滿臉都是苦大仇深,“你現在還處理不了,直接交給我,然後替我把他們的名字抄在那邊的小本子上,我要拿他們紮小人。”


    “你好像很喜歡弓。”衛患看著他死了老婆一般的神情,也不敢惹他,隻好試探著發表自己的意見,“不過紮小人,也太……”


    “太過分了?!”店主衝他一瞪眼。


    “太幼稚了……”衛患深深的搖頭。


    “你懂什麽?”店主嗬斥著他,一絲深切的痛苦出現在他胡子拉碴的臉上。


    “我以前是個很有名的運動員,本來是有機會衝擊國家隊的,但是當時我不懂這些,也不覺得弓有什麽重要的,有一天我就不小心把它摔斷了,無論找了多少個人修也沒有修好。”


    “後來我的成績一落千丈,無論什麽弓,我握在手裏的時候,都隻能想起原先那把弓的觸感,我想起了幫我定做弓箭的人曾經和我說的話,弓箭不是情人,而是愛人,和情人分手可能你隻會感覺到一時的痛苦,但是如果離開了愛人,你會發現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同。”


    “所以!”他提高了嗓門,“雖然我現在還是射箭協會的名譽顧問,但是!我!最討厭的!就是!有人!不愛惜!弓箭!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衛患麵無表情的抹掉了一臉的唾沫星子,“我一定把我的弓箭當成我的親生父親。”


    “這才對。”店主滿意的點頭,“對了,最近有個青少年射箭比賽,參賽的都是十七八的小孩,你教練有沒有給你報啊?”


    “不知道啊。”衛患摘下牆上的一把弓箭開始查看,心不在焉的迴答了一句。


    “沒報快去報啊,要是能拿到冠亞軍,你就有機會進入全國比賽的預備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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