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哪裏有錢天天幫你弄吃的啊?”


    老頭子就又丟給我一塊那種亮閃閃的金屬,讓我去城裏換錢。城裏人告訴我,這種東西叫白銀,雖然也很貴重,但不能當貨幣用,我們都是拿黃金當貨幣用的。


    我於是又告訴老頭子,他想了很久,在一個周末,一股腦教了我很多東西,聽起來比之前教的打坐啊、紮馬步啊、五禽戲啊什麽的要高深的多。


    我說:“這個魔法叫什麽?”


    老頭子說:“這不叫魔法,這叫武功,是我們中土的無上秘籍九陰真經裏的神功,在我們那裏都沒幾個人會,我現在教給你了,隻要你勤加練習,在你們這裏保證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


    我說:“那這個魔法有什麽用?”


    老頭子說:“這不是魔法,這是武功。你看!”然後他撿起一根樹枝隨便一丟,樹枝就插進山石崖壁裏。


    我說:“好耶,我要學!”


    然後我花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把這本長長的書背完了,背完之後,我一邊念著這段長長地咒語,一邊用樹枝往石頭上戳,又戳了半個月,還是沒能戳進去。


    我說:“老頭子,你玩我呢吧?”


    老頭子說:“不是的,這個不是魔法,這個是武功,不是背出來就可以的,要好好參悟理解。”


    我說:“我無法理解。”


    老頭子捧著頭大唿頭疼。然後他說:“算了,那些內功啥的對你不適合,你啥時候理解了再說吧,我先教你三招劍法,你一定要記住了。”


    我說:“又是要背的?我現在看到要背的東西就想吐了。”


    老頭子說:“不是背的,但你要跟著我練。”


    我說:“不用背就好。”


    然後我就學會了這三招劍法。


    老頭子說:“你現在學的差不多了,也有了幾分火候,但你一定要記住,這三招隻有你遇到極大危險的時候才能用,是賭命的招數,而且你一定要感悟到氣,還要有一把不錯的武器。”


    我說:“為什麽?”


    老頭子說:“因為這三招威力太大,你的火候還淺,如果沒用感悟到氣就使出來,絕對會累癱在地的,感悟到了氣就會好一些;而且你的火候還辦法做到剛柔並濟,如果用一般的武器使出這三招,那武器絕對會變成一堆廢鐵,你千萬要切記。”


    我說:“你說的好玄乎,明明就是橫斬、斜劈、豎砍三招嘛,有什麽大不了,我也會。”


    老頭子有些火了:“什麽橫斬、斜劈、豎砍三招,是橫掃千軍、如封似閉、力劈華山三招,是我當年縱橫天下的時候用的一套劍法裏的連環三招,關鍵在於運勁的法門,你要是學會了練熟了,打遍天下絕對沒問題!”


    我“切”了一聲。說:“那我今天又沒有帶吃的來,你幹什麽教我這麽厲害的三招?”


    老頭子說:“是我當初失誤了啊,以為世界上那裏的人都是用銀兩的,誰知道你們這裏眼光比較高,更看重黃金。今天我教了你三招,練會以後你就去抓幾個榜單上的通緝犯,換了錢來我們五五分成。”


    我就是這麽被帶上賞金獵人這條不歸路的。


    當我緩過神來,伊莉婭已經撲到了我麵前,那柄母親的護手劍也迸發出了耀眼的光芒,朝我麵前劃來。冰冷而鋒利的劍風讓我渾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現在應該是遇到極大危險的時候吧。”我想。父親巨劍上,忽然湧上來一股強大的能量,我整個立刻被包裹在一層淡金色的光華裏。“現在我感悟了氣,也有了一把不錯的劍,老頭子說的條件的吻合了,可以用那三招了。”


    我點點頭,就在那個瞬間,雙手緊握住父親巨劍,無窮的力量灌輸在劍身上,我猛然提劍、擰腰、旋身——橫掃千軍!


    巨劍劃過空氣,發出“嗚嗚”的唿嘯聲。我看見伊莉婭眉頭一跳,右手劍光一閃,於間不容發間襠下了這一劍。


    她也被這一劍巨大的力量推得倒退了幾步。


    橫掃千軍已經用到了盡頭,我跟著上前一步,劍勢自然而然地在腦後劃出一個半圓從左上方斜劈向立足不穩的伊莉婭。


    如封似閉!


    伊莉婭眼中精光暴現,我看見她身上的銀色月光猛然間一盛,突然就又朦朦朧朧的銀色氣體變成如有實質流水般流淌的罡氣。


    父親巨劍的劍身上雖然蒙上了一層淡金色,但僅僅是附著其上的氣,離若有實質的罡氣還差得遠。


    父親巨劍斜劈在伊莉婭的護身罡氣上,竟然很輕鬆地切了進去,如同切蛋糕一般,緊接著,伊莉婭身子一側,母親的護手劍斜搭在父親巨劍的劍脊上,順著我用力的方向猛然一推。


    我聽老頭子講過,這招叫做借力打力,很高明的手法。如果換一個人過來,被這麽借力打力一下,手上的巨劍必然就拿捏不住,脫手飛了出去。


    但我現在才體會到老頭子教的這三招的高明處,伊莉婭借力打力的那一刻,我立刻下意識地運起老頭子教我的運勁法門,他曾說過,這法門能讓我從氣力境一路用到罡氣境巔峰。


    這門法門一運起來,伊莉婭打過來的力就好像江河入海一般,立刻涓滴不剩。巨劍反而“嗡”地一聲,以比之前更快幾倍的速度撩到背後,再度劃出一個半圓。越過我頭頂,跟著向伊莉婭斬了過來。


    這一刻,我才清楚地感覺到這一劍上,不僅僅有我使動的力氣,還有前兩劍威力的堆積,甚至還融匯了伊莉婭借力打力擊過來的力,諸般大力匯聚在這一劍裏,這才是三招裏最後的殺招。


    巨劍劃過空氣,居然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它以一種渾然天成的圓切開空氣而不形成震蕩。


    巨劍的這一擊,招式裏竟然自己蘊含了我永遠無法企及的崇高劍意,就好像麵對一座怪石嶙峋的參天大山,永遠無法望其項背。


    巨劍在此刻,被賦予了靈魂。


    我看見伊莉婭想往左右閃開,但是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裏,她徹底被巨劍的劍意所懾服,不論是往哪個方向退,她都無法逃開這一劍的籠罩。


    那一刻很短,但我卻感覺無比漫長。


    我看到伊莉婭一咬嘴唇,無數銀色的光華猛然從母親的護手劍上衝起,又迅速凝結為一米長的劍罡,然後伊莉婭向我揮動了這附著著劍罡的一劍,也是一擊重斬,鋪天蓋地地覆蓋下來,義無反顧,無比慘烈。


    竟然是煉罡成虛的一劍。到了這一劍,生或死都會在一瞬間分出來。


    父親的巨劍,挾帶著無窮劍意,斬破了鋪天蓋地的劍罡,準確無比地劈在母親的護手劍劍身上。相持出現了一秒鍾,然後母親的護手劍化作一道銀光,飛上空中,旋轉了很久才插落在地。


    我唿唿喘氣,全身的力氣仿佛在一瞬間消失,整個人像被抽空了。


    一根短短的淡金色長發緩緩飄落下來。


    勝負已分。


    伊莉雅踉蹌退後了幾步,臉色蒼白。在她的額前,一縷淡金色的劉海被劍鋒斬了下來,劍鋒還一路向下,將她的鎧甲在胸口位置展開了一條縫隙,露出裏麵白皙的美好。


    我的口水……


    伊莉雅伸手一抖,一件深褐色的鬥篷便把她全身裹了起來。


    “你贏了”她說:“我沒想到你還有這麽厲害的底牌。”


    我哈哈一笑:“你沒想到的東西還多著呢……快叫你的手下把雅米拉放了!”


    伊莉雅撇撇嘴:“我又不是這隻隊伍的長官,我隻是隨軍迴去接受調查的一個證人而已。他們早在咆哮剛開始咆哮的時候就派了傳令兵去傑爾喀拉報信,從這裏到傑爾喀拉,來去不過兩個小時,現在已經差不多了吧。”


    我一頭青筋爆了出來:“伊莉雅,你做的太絕了吧!”


    伊莉雅無所謂地笑笑,瞥了一眼囚車的方向,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列出了一座巨大的空心方陣,縱深五層,最外麵是櫓盾手,裏麵是三重長槍手,最裏麵是一層標槍手。在方陣內部還有不多的羅多克弩手。


    伊莉雅說:“羅多克方陣的守禦能力天下無雙。這裏有兩千士兵,即使是麵對同數目的斯瓦迪亞騎士,也足足可以抵禦兩個小時,有這兩個小時的時間,至少就會有一萬人的羅多克軍團到來,到時候,連你們也逃不出去。”


    我咬咬牙,伊莉雅說的是真的。


    就在這時,我聽見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這並非是咆哮吼出來的,但其中充滿的戰意是咆哮無法模仿的。緊接著,我看見一座磨盤大的巨石朝羅多克方陣砸過去。


    伊莉雅眼睛立刻就大了。


    我猛然間想起一個人,不由得喜笑顏開。


    那塊巨石迎麵撞在羅多克方陣上,在一陣劈裏啪啦的櫓盾破碎、長槍折斷聲中,先前飛過來石塊的那座小山丘上出現了一個人影。


    暴力的彼得!


    他此刻不知道從哪裏拽下來一塊門板當做大盾,手上提著半棵樹當做戰錘。


    是的,半棵樹,末端齊腰粗,握手處碗口大小,長足足兩米的半棵樹。


    上麵的樹杈統統被擼斷,剩下來的尖茬好像狼牙棒上猙獰的倒刺。


    伊莉雅喃喃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還是人類嗎?”


    彼得大吼一聲:“團長,俺來了!”吼著,就順著小山坡衝了下來,迎頭撞向眼前亂成一團的羅多克方陣,那聲勢比起一頭發瘋的牯牛隻大不小。


    我遠遠聽見烘幹機大吼:“完了,老大,他們居然還有怪獸!”、


    我說:“怪獸你個頭,這是老子新收的手下。”


    說話間,彼得已經一頭撞進了騷動的羅多克方陣中,他選的撞擊點是方陣的角上,哪裏雖然會遭受兩個方向的長槍戳刺,但正麵的阻礙力量卻是最小的。


    果然,彼得撞進方陣的那一刻,四五個羅多克衛士飛了起來,他們臉上的痛苦表情好像是被一個全副武裝的斯瓦迪亞皇家騎士撞飛一樣。


    彼得這一下足足撞穿了四層。接著,他手上的半棵樹猛然掄圓,在身周狠狠掃了一圈。


    無數櫓盾的碎片、長槍的斷杆飛了起來,中招的羅多克士兵吐著血向外飛去。


    方圓三四米的缺口,一下子就被彼得打開了。


    彼得更不停留,一個箭步衝上去,雙手握住囚禁雅米拉的囚車籠子,像掰斷樹枝一樣掰斷了。


    雅米拉一臉驚恐。


    我大吼道:“雅米拉,不要怕,那是我的手下!”


    在話聲中,彼得一把抄起雅米拉往背上一抗,又衝了出來。


    所有的羅多克士兵都傻傻地看著他,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著要攔的。


    彼得消失在小山丘背後。烘幹機一槍逼開身邊纏鬥的人,也跟了上去,梅爾瓦撲向看守咆哮的幾個衛士,他們立刻丟下咆哮跑了。


    梅爾瓦扛起咆哮也跟了上去。


    我望了一眼伊莉雅:“你跟我們走嗎?”


    伊莉雅望著地麵,道:“跟,但不是現在。”


    我說:“你還在想那個貴族議會?”


    伊莉雅沒說話。


    我說:“行,我理解你的行為,你這就像我當年偷偷放走幾個海寇的舉動一樣,隻不過一個是出於責任,一個是出於不忍。”


    我衝伊莉雅點點頭。跨上了馬:“啥時候你想迴來了,我還是一樣歡迎你,接納你。”說完,一拉馬韁繩,朝彼得消失的方向去了。


    一個小侍女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替伊莉雅圍上了一件風衣:“公主,就這樣放他走?阿拉?斯圖加特大人的隊伍馬上就到了,要不要傳信讓他去攔截他們?”


    伊莉雅搖搖頭:“阿拉?斯圖加特來幹什麽?”


    小侍女一臉欽羨:“阿拉?斯圖加特大人,聽說公主遇到麻煩了,立刻就親自率領一萬禁衛軍趕過來救駕呢!”


    伊莉雅冷冷道:“叫他迴去!身為副衛士長,我既然不在,他也擅離職守,王宮的保衛大任交給誰?傳令,讓他立刻迴去,扣他三個月工資,再寫份一萬字的檢討,等我迴去時交給我。”


    在雷恩迪堡郊外,我終於攆上了這幫腳底抹油的兔崽子。那時候,彼得正在用頭撞樹,雅米拉滿麵淚痕,咆哮有氣無力地倒在地上,梅爾瓦正在給烘幹機取劍,烘幹機正在點自己的錢包。


    我說:“兔崽子們,你們跑得真快!”


    他們先是一驚,發現是我之後,一個個聲淚俱下。


    我說:“你們別一起說話,我聽不清,我一個個問。雅米拉,到底怎麽迴事?”


    雅米拉抽泣道:“我不知道,我隻是在凱斯托的領主府裏借宿,他和我爸爸以前關係挺不錯的。當天晚上就突然有一幫窮兇極惡的衛兵衝進來抄家抓人,我說不管我的事,我是打醬油的,他們也不理我,接下來我就被抓進囚車,再接下來就遇到你們了。”


    我說:“那伊莉雅是怎麽迴事?”


    雅米拉聽見伊莉雅的名字就氣不打一處來:“我哪知道是怎麽迴事,她原本是保護我的,看見對方出示了一個什麽文件,立馬就翻臉,還親自押送我,你說我們怎麽跟一個這麽莫名其妙的人在一起待了這麽久啊,還不是你這個大色狼見色起意,什麽都不管了!”


    我沒理他,又問:“烘幹機,你是怎麽迴事?”


    烘幹機抬頭看了我一眼,我看見他眼裏深深的悲哀:“我怎麽迴事?我發現情況不對,就找到咆哮,兩個人打算先一路跟蹤他們,誰知道咆哮突然吼了那麽一聲,那不動手也得動手了。”


    我說:“我不是問這個,我問的是為什麽我們一去有家旅館我就被捉了,而你卻消失不見,你這段時間到底幹了什麽,是不是和旅館老板和那個該死的書記官串通一氣訛我的錢?我看見你的錢包又鼓了很多,你哪裏來的?”


    烘幹機打了個寒戰,羞愧地垂下了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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