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會眼睜睜地看著維麗爾繼續在那種單調而完全無自由的“活著”中傷害他自己以傷害她嗎?


    違抗命令的痛苦已經令麵前的維麗爾表情有些微微扭曲,齊諾知道以自己意誌違逆絕對的命令時所感受到的矛盾。維麗爾撤掉了與他的連接,緩緩地從身邊撿起了變形的長鐮,慢慢抬起手打開了自己胸口處的無限能量觸發器。


    然後她像是舉起千鈞的重物一般,將銀色鐮刀高高揚起。


    當——


    鐮刀已經卷刃的尖端打在了齊諾的肩膀上,隻在暗藍色的鎧甲表麵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痕。


    齊諾抬手撥開了鐮刀,伸手握住了維麗爾不會再有溫度的手。


    “你的命令已經執行了,現在即便迴去,格裏梅爾教授也不會為難你。畢竟——維麗爾,聽我說。”


    維麗爾麵無表情地抬起頭。


    “我會接你出來。”


    維麗爾仍舊麵無表情,隻在薄薄的眼部護甲下積起了一層透明的液體。


    然後這溫熱的水流順著護甲的縫隙流淌在她光潔冰涼的臉龐,在光滑的透明金屬表麵上瞬間垂在了尖尖的下巴末梢,然後顫巍巍地匯攏成了一個滾圓的透明水珠,最後無奈地墜落。


    金屬般堅硬粗糙的手指無法替她擦掉眼淚,齊諾的手終究放了下來。


    隨後他抽身而起,藍白色的能量波動在身後翻滾,他打開觸發器,以逃避一般的速度飛向了十字之城的所在。維麗爾沒有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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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啦!——


    陰暗的地下城市之中,一塊空間驟然破碎,伴隨著響徹全城的嘩啦聲,三雙金翼帶著她的主人踉踉蹌蹌地跌落在了破碎的石磚地麵上。周圍燃燒的盡是靛藍色的火把,異色的光線投映在光與暗元素交替輪環在緋衣天使身體表麵,更加淩厲地將她詭異玄奧的存在氣質凸顯出來。


    石灰色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身下的地磚上,伴隨著強烈的震顫,地麵塌陷下去,但若是周圍有人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話,就會震撼地發現這片塌陷的大地之上沒有一片被擊碎的石磚,這是何等的力量控製才能夠做到的精妙之筆。


    瑟縮在角落中的靈魂們發出了低低的尖叫聲,擠得更緊了。


    這裏是地下都城阿斯旺,阿裏安特自治領曾經的首都,因為過去幾千年間所開掘出的珍稀礦藏和大量的飾品級珠寶而被冠以了“地下的寶石”的名號。


    五百年前,出生自這裏的死靈法師希拉.奧雷薩一日之內盡屠同門亡靈法師一係,血洗王室,接著用準備多年的攝魂術剝奪了阿斯旺所有居民的靈魂,將之獻予了黑魔法師。


    作為獎勵,她如願以償地獲得了永恆的青春和美貌。而阿斯旺一夜之間煙消雲散,所有居民的身體成為了可以在戰場上肆意犧牲的棋子,殘存的靈魂躲藏在被羈絆的阿斯旺城中,永世被困在這徘徊著怨靈哀號的死城裏。


    希拉握著一柄嶄新的暗金色法杖,快步從街道的盡頭走來。感覺著緋衣天使紊亂的氣息,她皺起眉頭道:


    “魔皇歸來,已經令組織大震。而當初將一切責任包攬過來的你,想必已經準備好在會議中的說辭了,三座?”


    緋衣天使一整紅衣,傲然立於希拉身前。


    “關於為何魔皇未在五百年前戰死一事,還有他為何會遭莉莉絲的封印這些問題,你們都已經準備好向我解釋了吧?”


    “你!——”希拉麵色一寒,手中長杖點地,虛無的死靈元素在離緋衣天使數米遠出就已經被淨化不見。


    “你最好先考慮考慮如何報答我的恩情——”


    “你說什麽?”


    “噢,希拉,你起魚尾紋了哦。”


    緋衣天使輕飄飄的這句話卻激起了希拉極大的反應,她幾乎是瞬間丟掉了手中的長杖,從口袋裏摸出了一麵小鏡子,仔仔細細地照著鏡子摸著自己的眼角。幾秒鍾後,希拉的表情才逐漸從驚慌變為惱怒。


    “三座,你少來誑我!”


    緋衣天使冷哼一聲,抬手將背後的天葬花抽出,鋒利的劍刃點在她麵前的地麵上。


    “若不是我費盡心思從我對生命之主的封印中抽出一塊生命本源送給你,現在你恐怕隻會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嫗吧?要是那副樣子,你還有什麽臉麵站在我麵前說這番大義凜然的話?真是笑話,看清楚你的位置,希——拉——”


    希拉臉色愈加陰沉了幾分,片刻後,嘴唇發青微微打顫的她才用力唿出一口氣,生澀地開口問道:


    “你想要什麽?”


    “替我在評議會上說兩句話。”看到希拉這幅反應,緋衣天使滿意地點點頭,抬手收迴了天葬花,轉身劃開了空間,“你想讓我做什麽呢?”


    “給我快滾!!”


    “喲喲!”緋衣天使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們可是夥伴,可別鬧矛盾哦?你說呢,二座?”


    她的話音剛落,空間通道旁便從虛無的空間中湧出了一縷星藍色的光芒。這團異光既不是某種元素的波動,也非生命本源的特征。星芒流轉間,隱約可見周圍空間閃爍出細微的碎片,每一片碎片表麵,都映照著這片空間幾秒鍾前微縮的景象。


    時間元素匯攏成團,在緋衣天使身邊形成了一個簡單的沙漏圖像。蒼老的聲音從中響起:


    “莉莉絲竟會親予魔皇以生命封印,這確乎是始料未及。一座的憑依,當世恐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位了,而結合了的翼魔雙子的力量,已非吾等能夠輕易抗衡。”


    “說重點吧。”


    “既然魔皇歸來,奧爾卡必然不會在意那枚封印石。這可是個不容放過的機會。”


    “哼,你說奧爾卡不會在意封印石,那你考慮斯烏是否在意了麽?”希拉對著那沙漏冷笑道,“你怎麽不去搶大地神殿的封印石?”


    “因為大地神殿將封印石交給了聖地。”


    兩人皆驚。


    “你說什麽?”


    二座的聲音悠然道:“我說的難道不夠清楚麽?看來是前代的教皇被雷昂一不小心打死之後,大地神殿的走向完全變了啊。雷昂那招可是步壞棋。新來的那個主事者似乎明白了點什麽東西,打算放棄了五百年的獨立權,重新迴到就像之前時間神殿那樣的一個東西。”


    希拉與緋衣天使沉默許久,最後緋衣天使撫摸著劍柄道:


    “我們現在的力量,能夠滅掉大地神殿麽?”


    緋衣天使話音剛落,希拉就冷聲反駁道:“不可能,就算是你把你手底下的魔族傾巢而出,也滅不掉大地神殿。有著幾萬年底蘊的龐然大物,可不是有沒有五級強者那麽簡單。更何況他們有和聖地聯合的趨勢,照這樣下去,事情可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不過……我們有足夠時間可以等。”二座接著說道,“奧爾卡和魔皇恐怕不會將封印石交出去,不過隻是兩個魔族的話,就算是實力不錯,不過恐怕精神上也有放鬆的機會。”


    二座的這一提議沒有人反駁,幾秒鍾後,看著行將消散的沙漏,緋衣天使忽然開口道:


    “一座的封印怎麽樣了?”


    “六座天天守在那裏,固然沒有問題。不過,六座的心,可不是那麽容易看透啊……就像你一樣,我親愛的——”


    “閉嘴,別叫我的名字。”緋衣天使微怒道。


    “我親愛的加法葉。”二座的沙漏逐漸淡化,“你究竟算是人類,還算是魔族,或者說,是那高潔的天使呢?你才是我們之間最富有變數、最看不透的人啊……嗬嗬……”


    天葬花的劍鋒落下,將已經逐漸分解的沙漏徹底劈成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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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爾卡手中揮動著細細的剪刀,將斯烏披散的發絲折斷,仔細地收在了手邊的小盒裏。幾分鍾後,她輕輕地拂去孿生夥伴肩頭的最後幾根發絲,丟掉剪刀,伸出雙臂在後麵摟住了斯烏的脖子。


    “和以前一樣了喲,斯烏。”


    斯烏平視著迪米這間他們新家麵前落地鏡中自己和奧爾卡這幅純美的畫像。


    “還在傷心嗎?”


    晶瑩白皙的手指輕輕擦了擦奧爾卡的眼角,替她灑去了又一滴淚珠。奧爾卡點點頭。


    “對不起,斯烏沒辦法和奧爾卡一起傷心……”


    奧爾卡貼著斯烏的臉,在他耳邊小聲說:“別這樣,斯烏。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經過。什麽五百年的,奧爾卡才不知道呢!一切一切都和原來一樣,隻不過,我們把家搬到了埃德爾斯坦下喲!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呢,我們一天——一分鍾都沒有分開呢!”


    “是嗎……是啊。”斯烏閉上眼睛,側過臉去,輕吻著奧爾卡冰色的臉頰,“不過還是……對不起,奧爾卡。”


    奧爾卡睜著眼睛,感受著這等待了五百年的溫熱。


    “不過哥哥隻要記住一件事情,有些事,奧爾卡活著,隻能忍受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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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了,舊世界。我對曾經最後的一絲留念也扔掉好了。唱起對過去的最後一首驪歌,從此以後,我隻選擇自己的生活。


    “他時踏雪忍風行,魂斷異鄉夢簾青。今道舊語已成讖,故聞月下有驪聲。”魔族血月裔的祭典,因為其曾經長時間作為魔族皇族並擁有著相當的號召力和感染力,血月祭典逐漸成為了一個魔族盛大的傳統節日,甚至能夠與新年慶相媲美。


    不過在過去,新年慶總伴隨著歡樂的標簽,而血月祭卻因為那是前線戰報通告的日子而染上了悲傷的色彩。究其本源,任何一個種族的節日實際上都象征著歡慶,血月祭典同樣也不例外,隻是過去沉重的曆史令它變得沉重罷了。


    這樣的沉重同樣意味著慘烈的過去和砭骨的仇恨,盡管五百年後的現在拋棄這些也許是對曆史的忘卻,但是卻是一種對未來積極的忠誠。作為目前奧西利亞魔族勢力的主要團結者的洛維安,他非常有意想去除掉血月祭典日中的悲痛成分。


    過多的痛苦對於一個飽受磨難的民族確實已經多餘。無處不在的曆史傷痛也不應該因為天空中因為大地陰影而泛出粉紅色的月亮而極大化。撿起過去的曆史遺留,真正的祭典應該是這樣的——


    米納爾森林之畔的北黑色之翼西方大約占總麵積五分之一的土地被劃給了魔族,其他的一大部分則屬於狼族的領土。逐漸被黑色之翼的現代化所同化的魔族並不反感這些,對比於傳統生活方式的改變,生活質量的提高才是他們選擇的要點。


    太陽在西方的地平線上浮起了一條鵝黃色的線,天空一隅已經可以看到的月亮也適時地浮現出一抹粉紅色。也許是因為心態的不同,今年的血月祭比去年洛維安一個人過的祭典時天空中的月亮可愛得多,再不會讓他因為那殘酷的顏色而憂心不已。


    盛大的節日充滿著古老傳統的氣息,所以當他發現了沒有民眾自發組織往臉上塗油彩之後著實鬆了口氣。除此之外,在街角巷道上掛滿造型各異準備數月之久的彩色蠟燭,人人在天黑之前把自家的桌子搬出屋外,擺上自己家準備的點心做成一圈度過這一夜等這些傳統沒有丟失。不僅僅是魔族這十幾萬人組成的巨大臨時城區如願以償地張燈結彩,就連他們身邊的黑色之翼人類居民們,也對此傾注了很大的熱情,以至於居住得靠近魔族城區的那些居民,都相仿在門口點起了蠟燭。


    洛維安叉著腰看著正在被雪沫和丁坎擺的到處都是蠟燭的自家小房子,歎了口氣沒有指出她過猶不及的排列方式。


    與他的身份相配,居住在這片居民區中的主要都是魔族的血月高層和諸多芒族管理人員居住的房屋。相比較於喜好熱鬧狂歡的芒族來說,血月是一個很安靜優雅的種族。畢竟將水元素作為自己第一副屬性的他們,性格大多也有著水一般的文雅和安靜。


    不過看著從二層蹦下來的雪沫和丁坎又氣喘籲籲地搬出一排烤爐出來,他嚴肅地懷疑血月族文靜的性格特征是否繼承到了這個神秘的孩子身上。


    “等等等等——”


    雪沫急不可耐地把炭火點著,就把切好的肉塊丟在了冬青編成的烤架上。


    “誒?”


    “你這麽弄不把肉都燒著了麽?”洛維安一抬手把騰起的火焰吹滅了大半,“微火——用微火才能燒烤,而且你別吃太多了,你三腳貓功夫做出的東西大多能吃壞肚子。”


    雪沫衝著他吐了吐舌頭,然後衝他炫耀一般地晃了晃手中的調料罐。


    “穿上啦,洛維,小雪——”


    馬斯特瑪興致很高地從屋子裏鑽了出來,扔給了他一團紅唿唿的東西。帆布衣服雖然手感上有些粗糙,但是穿起來的感覺並不難受,而且因為過去埃德爾斯坦苦寒之地的緣故,帆布是一種很有實用性的著裝材料,抗寒而且擋風。因此魔族的手工或是工場出品帆布衣服很受歡迎,至少在黑色之翼引起了不小的購買熱情並得到了服裝業。


    洛維安把這套傳統衣服捧在鼻子前麵聞了聞。


    “你不會是那玫瑰花瓣染得色吧?怎麽這個味道?”


    “弗朗西斯那邊給城區綠化換下來的東西,又不費什麽錢。”


    “這個味道……最好還是輕一點好。”


    “怎麽那麽多毛病,給我穿著!”馬斯特瑪斥責道,抖抖翅膀落在了洛維安和雪沫旁邊,翅膀振起的風吹起了一大捧火星,差點燎焦丁坎的眉毛。


    洛維安看了看其他的幾個在街道上安然地散步的血月同族,還是感覺直接從那個時代過來的馬斯特瑪做的比較傳統一些。因為氣候寒冷而有著加厚墊的袖子,為了隨時準備戰鬥而在肩膀、手肘、翅根、腰部、膝蓋和腳腕打上的現在已經變成裝飾性的袖帶——總之,這套“旗衣”是最能夠體現出血月的氣質的衣服。


    “過節啦!一會你記得穿上!”洛維安用警告的口吻道,不過摸清楚洛維安性格的她一點也不在乎,不過丁坎卻看上去很好奇的樣子。


    坐在烤爐邊盯著雪沫別弄出些什麽亂子來,洛維安對著丁坎問道:“你們那邊……沒有什麽傳統節日麽?”


    戴著金色邊框眼睛,穿著緊繃繃的白領襯衣的丁坎已經幾乎看不出一點矮人族特有的憨厚、樸實、能幹、勤勞等種種特點,倒像是一個久坐於辦公室中而見不到太陽臉色有些發白的人類(除了個子小的特征之外)。


    說實話,因為曾經身為那個什麽什麽王的什麽會計之類,丁坎的計算功夫和會計專業水平相當不俗。雖然矮人族的財政工作習俗和這裏有著很大不同,但是稍加學習他很快就熟練地掌握了。有著他和之前黑色之翼一眾財務班底的幫助,魔族現今的財政狀況總算是不至於失控。


    因為純粹地想玩而經常被雪沫拉走,洛維安從最開始的敲敲打打變成了現在的熟視無睹。


    “我們哪有什麽東西?”丁坎毫不在乎地說道,“幾萬年前,矮人族還是奧西利亞五大智慧種族之一的時候,說不定還有些什麽。但是現在,你看看都變成什麽樣子了?隻能依附別的種族生存,就連自己最擅長的開礦功夫,都逐漸被人類和機械化礦道係統所取代。現在我們隻剩下幹體力活的事情了。像我這樣搞腦力活動的,也許就是未來矮人最佳的出路了吧……”


    數萬年前奧西利亞還處於早起農耕年代的時候,體格強健、對山脈和岩礦有著天生敏感的矮人族還是能夠在奧西利亞占據一席之地的。依山而建的龐大矮人王國遍布了奧西利亞北部。而隨著時間的推進,開始工業化和魔法普及化的人類、精靈、魔族等種族就逐漸超過了矮人。不甘其後的矮人試圖發動戰爭奪迴被逐步侵蝕的領土,但是在技術水平的差距下,矮人的人口數量仍舊大大地減少,領土也退迴到了礦藏貧瘠的南方。


    龍族、人族、魔族、精靈在近萬年間成為了奧西利亞公認的四大智慧種族。除此之外,擁有著不輸於任何四族的智慧種族仍舊不少,但是因為繁殖的緩慢或是拘泥於傳統,他們最終也不得不依附於這強大的四族而生存。至於近代,龍族個體實力的強大終究緩慢地被人類的魔法科技所超越,再加上他們拒絕人類科技恪守傳統的性格和衛聖戰爭時期被憤怒的魔族近乎滅族般的重創,曾經強大的龍族也退出了大族的位置。而同樣遭受重創的魔族也逐漸在奧西利亞銷聲匿跡。至今,奧西利亞文明的主要推進者便隻餘下人族和精靈兩支。


    像矮人族這樣的智慧種族,恐怕也會和米納爾深處的哈夫林一般罕有人所知了吧?


    “感覺你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雪沫白了他一眼,對他的態度有點不滿。


    “因為這就是事實,瑟米雷婭大人。”他現在這話說的可是流利無比,“矮人本來就沒有家庭的觀念,是一個隨遇而安的種族,因為這樣才能夠使我們最有效率地生存下去。現在我不就有了一個可以安定地生活的地方麽?接受你們的傳統也是水到渠成,我有什麽可抱怨的,我反而應該很感激才對!”


    雪沫皺著眉頭看了看父親塞過來的傳統旗衣,同樣低頭聞了聞味道,然後一把塞給了丁坎。


    “你穿上!這是命令,奴隸!”


    旗衣確實不分男女,而且雪沫和丁坎的身材很相近,丁坎穿上至少不會不合身——不過看著雪沫一路追打丁坎打算把旗衣強行套在他身上的樣子,洛維安最後還是放棄了給兩個人中任意一個套上旗衣的想法。


    天色又暗了幾分,星星也從藍色的天際中清晰起來。清一色的深藍色穹麵中掛著一輪淡粉色的明月,洛維安看向他們時,雖然心境與一年前已大有不同,但仍感覺到一陣微微地刺痛。


    彩色蠟燭的光連綿一片,也帶起了夜時的喧囂。在隻是低矮的平方拚湊起來的小房組成的普通城區街道間,簡單的連城市都算不上的自留地,卻舞動著他前所未見的喜悅氣氛。


    洛維安抬起一根肉串,在雪沫心疼的注視下咬了咬。


    “為什麽是甜的?你烤肉還要放糖麽?!”


    “口味問題啊,精靈喜歡甜的東西……在那裏長大的小雪——啊!瑟…瑟米雷婭大人就也這樣了……”


    忍著不僅僅是甜,還帶著酸澀和焦苦味奇異味道,洛維安壓抑著喉嚨的異感咽下了外焦裏生的烤肉串。站起身,他往邊上看了看,然後和馬斯特瑪一起盛情地邀請他們家拌的蔬菜沙拉。


    前來攀談的是住在他們家對麵的一位血月的男子,梳理得一絲不苟的藍發證明他是一個文職者的典範。麵對著當今魔族幾乎是第一家庭的邀請,他的表情也有些職業性地拘謹起來。


    “很,很榮幸……殿下。”


    “呃……不用叫我殿下——”“——到時候了,還推辭什麽。”馬斯特瑪推了推洛維安,然後看向了那位中年人,“前幾日那個特殊的感覺,你們應該猜到發生什麽了吧?”


    “哦?”這名文職軍官下意識地挺了挺後腰,“當代魔皇已經複出了?”


    洛維安灑然一笑,攤開手把裝著蔬菜沙拉的玻璃碗往前推了推。


    “而魔族,應當效忠的最高對象是誰呢?這想必已經無需多言,團結支持我,我不反對、也不支持。總之也得給陛下留點麵子。”


    中年的文職軍官眉頭皺了起來,捏著手中的叉子輕輕敲著盤沿。


    “殿下,據史籍記載,此次複出的魔皇,是滄銀陛下斯烏吧?不過,他是出身翼魔的魔皇,而翼魔族,已經滅絕了。就算他皇位依舊,恐怕支持擁護他的人,也不會很多。他恐怕自己,也很難麵對這樣的局麵。”


    “說得很好。所以,我在此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如果魔皇歸來,你選擇效忠於誰?”


    馬斯特瑪有意無意地望向洛維安的側臉時,微微低了低頭。


    誅心之言。


    但是令洛維安和馬斯特瑪都有些驚訝的是,這名中年軍官的迴答很幹脆。


    “目前來說是效忠於您,因為您對魔族所作出的貢獻,我們每一名族人都有目共睹。就算是魔皇印並不在您手中,那在滄銀陛下所做的貢獻超過與您的之前,您在我們心中就是唯一的王。這點您不要過慮了。”


    洛維安目光如炬,衝著他拍了拍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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