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緩緩渲染出一道道灰白的顏色,仿佛侵襲海岸的寒流一般蔓延著。淡淡的晨輝穿破雲層,灑在卡拉迪亞這片土地上。


    寬闊的平原上,稀疏的青草還帶著濕寒的露水,在遠方雄偉山脈下,一隊看起來像是軍隊的人馬正輕輕經過。


    這時候天空還沒有完全破曉,平時這樣安靜的黎明不會被任何人打破,即使離諾德王國的巡邏隊值班時間也差了一截,況且這裏還是諾德王國的邊境,巡邏隊巡查不到的地方。


    所以這一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部隊的行進腳步很輕,馬蹄聲被壓到最細微的程度,同時也透露著詭異。


    這支部隊人數很多,並且大部分人都騎著披甲的軍馬,掩著灰色的天空小心前進,並且把旗幟也收了起來,看陣勢似乎是要參加一場戰爭,或者說襲擊。


    “前麵就是傑爾博格山脈的入口,後麵的士兵馬上迅速跟上!”一名騎兵調頭對隊尾的步兵命令道。


    騎兵的行進速度很快,揚起片片灰塵,幾乎把後麵的步兵遠遠甩開。


    看著那名督軍騎兵趾高氣揚的態度,士兵默默低頭加快了速度。幾名披著重甲的步兵忍不住低聲交談起來。


    “不就是騎著馬嗎?有什麽了不起的?看他那得意樣。我們披著鎧甲跑路,他們讓加快速度就加快速度,這簡直不考慮我們的感受!”一名披著紅色短鏈甲的年輕士兵不滿地嘀咕,旁邊幾名士兵也紛紛表示憤慨。


    年輕士兵敲了敲身邊的夥伴,說:“狄銳,你怎麽看?”


    那名叫狄銳的年輕人麵無表情,沒有說話。


    “哎,狄銳,你可是我們步兵當中最有地位的強者——堂堂的軍士,你就不想表示些什麽嗎?”


    狄銳看了看他們身上嶄新的鏈甲,搖搖頭:“說到底你們還是新兵,不了解戰爭的殘酷。”


    “可是……走了那麽久,你不累麽?”


    “走吧,走著走著,你就會明白了。”狄銳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不再說話,繼續向前走去。淡淡的晨輝灑在他的板甲上,映出亮眼的光芒。


    後麵的那幾個新兵看著他的背影,眼裏滿是羨慕。


    “我的腿好酸……這個該死的騎兵,等打完仗我一定要和他決鬥,好好教訓教訓他!”


    “他可是荷根大人的扈從,你沒發瘋吧?”


    “……”


    遠處,那名督軍騎兵猛地打了個噴嚏,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周圍,經曆過寒流之後,這片臨海地域不由讓他感覺有些冷意。


    策馬趕到隊伍的最前端,他微微俯身,對領隊人恭敬地說道:“報告大人,隊伍已經整頓完畢,我軍正全速前進,預計在早晨就可以穿過傑爾博格山脈。”


    領隊人是一名全副重甲的騎士,沉重的黑色板甲下的身體透出一股凜然的血氣,一看就是久經戰事的資深戰士。


    騎士將頭盔摘下,望著不遠處的連綿山脈和灰白天空,他深吸一口氣,說道:“這次秘密執行的任務關係到王國的榮耀和利益,一定要順利完成,不能出半分差錯!”


    身後的一列重騎兵肅然點頭。


    “繼續前進吧。”騎士下令。


    督軍扈從看著眼前氣勢穩重的大人,忍不住想開口,卻欲言又止。


    “你有什麽要說的嗎?”騎士漫不經心地問。


    扈從低下頭,說:“荷根大人,屬下有些事不知當不當講。”


    “有什麽事你大可直說。”名叫荷根的騎士說。


    “這一次伯爵派我們部隊來執行的任務,在屬下看來實在過於冒險。帶著幾十名騎兵就直入諾德王國的腹地,並且還要發動突襲,伯爵對我們也太有信心了吧。”


    荷根看著他,說:“王國和諾德人之前有和約,我們這一次襲擊諾德人內部隻不過是一次挑釁,逼他們向王國宣戰,這一切都是國王的旨意,伯爵也隻是奉命調兵,所以需要我們的行動,難道你有異議?”


    扈從說:“諾德人一向團結,如果被他們的領主軍隊發現,召集個幾百人就可以把我們輕鬆拿下。屬下不敢對王國的命令有違背之心,隻是從局勢考慮部隊的安全。”


    荷根忽然笑了,臉上有說不清的複雜情緒。“你以為我願意麽?這次毫無理由的開戰,而且還是突然襲擊,完全不像有著騎士精神的騎士所為。但是國王的意念不是你我能夠違背的,就連我們正直的伯爵也奉命執行了,所以這場戰爭勢在必行。”


    看著扈從一臉擔心的表情,荷根指著遠方山脈入口,說道:“我們隻需要穿過那裏,對前麵的一支諾德人部隊或村子發動襲擊,然後在他們的軍隊趕來之前撤出山脈,這樣任務就完成了。難道你認為沒有騎兵的諾德人能快得過我們?”


    “可是……部隊裏不是還有一些步兵麽?如果我們全速撤離,步兵一定會影響後撤速度的。”


    “如果後麵真的有追兵,這種情況下就必須放棄步兵了,隻是我們會損失幾名軍士,這樣的損失伯爵還是可以承受的。”


    扈從沉默了一會,抬起頭:“希望一切如大人所願吧。”


    荷根說道:“這一役過後,王國和諾德人的戰爭勢在必行,王國的軍隊就能浩浩蕩蕩地侵入諾德,正忙於與維吉亞王國開戰的諾德人是沒有力氣再迴擊,所以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說著他握緊了手中的韁繩,胸中充斥著滿滿自信,向著前麵的廣闊山口走起。


    天空已經染上了一層清晰的白色,平原上似有似無的彌漫著淡淡霧氣,伴隨著陣陣微風。寂靜的黎明裏,在磅礴雄偉的連綿山脈下,一支軍隊正向著自己的征程前進。


    連綿千裏的山脈坐落在諾德王國南方邊境,與蘇諾平原接壤。磅礴險峻的山峰為諾德人構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使曾經帝國的騎兵不敢輕易入侵。


    傑爾博格山脈中段是一方極為開闊的峽穀,或者稱為平原入口更合適。那裏地勢平坦,可以直通諾德王國的腹地。


    險峻的屏障上有一道天然的大口子,這本該是諾德王國最大的防禦隱患,但這片地域上有一座防守外敵的要塞——傑爾博格堡。


    依山而建的傑爾博格堡占據了優良的地形,同時諾德王國對此地極為注重,駐紮了比尋常的城堡要多數倍的守兵。即使有超大規模的集團軍入侵,堡裏的哨所也可以迅速地派兵向王國的大軍求援,起到改變戰局的作用。這麽一來,這座易守難攻的堡壘是諾德王國當之無愧的第一要塞。


    如今荷根帶領的這支部隊所麵臨的困難就是避開傑爾博格堡。由於諾德王國正處於戰爭之中,城堡的哨兵警惕性極高,附近的巡邏和偵查也加大了力度。一支數十名全副武裝人員的部隊,想要不驚動哨兵和巡衛,幾乎絕無可能。


    看著遠處依稀可見的雄偉堡壘,荷根的部隊陷入了困境。這一次襲擊關乎著斯瓦迪亞王國和諾德王國的戰事,如果成功那麽必定會給腹背受敵的諾德人沉重的打擊。但這守軍極多的要塞卻不是他們不到百人的部隊所能逾越。


    仿佛上天眷顧著斯瓦迪亞,又或者是諾德被兩國宣戰的趨勢必然——早晨的清新空氣裏忽然緩緩飄起了霧,而且越起越大。


    整個偌大的山穀裏氤氳著濃密的霧,以至於可見度低到前方的道路都看不清。


    荷根部隊迅速掩著晨霧從峽穀右側的山坳穿過,很快傑爾博格堡哨樓的燈光便穿透霧氣照在他們剛剛經過的石坡上。


    樓上的哨兵打了個哈欠,咒罵一聲這鬼天氣,然後在纏繞整座城堡的大霧裏繼續巡視。


    這場濃密的霧起得飛快,在諾德士兵們都詫異和抱怨的時候,他們不知道已經有一隊別國的軍隊潛入了王國,同時一場針對諾德人的入侵計劃也在悄悄進行。


    迪平是諾德王國的一名領主,被冠以“雅爾”的貴族稱謂,看似風光無比,實際上他的封地隻有一個村莊,但這在平民眼裏可以率領一支自己的部隊也是莫大的威風。


    然而迪平從沒感覺自己威風過,他剛披上沉重的鎧甲,自言自語地抱怨:“這該死的天氣,怎麽忽然起了大霧!大人也真是太謹慎了,一場霧就讓我早起來巡邏,怎麽說我也是一位領主,居然讓我幹巡邏隊的事。”


    看著自己身後數十名披著鏈甲的諾德士兵,他歎了口氣,翻身騎上了自己的駿馬。


    “大人,我們該去哪?”一名士兵發問。


    “隨便逛逛就行了,這大早上的,霧氣這麽濃,就是有外敵要入侵也不會挑這個時候吧。”迪平忍住想要打哈欠的衝動,說。


    “可是大人……”士兵遲疑了,“伊登大人讓我們巡邏的地點是傑爾博格一帶。”


    迪平有些不滿:“我當然知道了,可是你看這鬼天氣,霧氣濃得路都看不清,這讓我們怎麽行軍?”


    士兵連忙點頭,說:“大人說的是,但如果伊登大人怪罪下來……”


    迪平忽然暗暗打了個寒顫,他揮揮手,“那我們就到前麵那個叫傑爾博格的村子看看吧。”士兵們紛紛遵命。


    這樣的一支小領主隊伍就在霧氣裏向傑爾博格出發了。


    清靜的早晨,平常的這個時候勤勞的諾德人會起床開始一天的勞作,但今天的霧氣實在過大,所以村莊裏仍然沒有響起奔走的聲音,村民們大都避開霧氣留在屋中。


    天空一片烏蒙,原來依稀有淡淡的晨輝可以看見太陽在緩緩升起,而現在霧氣彌漫了整片天空,連雲朵的影子都看不見。一陣陣海風開始吹來,將霧氣吹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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