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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9:約書亞


    1219:約書亞


    而真言的冷靜又隱藏強硬鋒芒的姿態,看在眼裏的美豔如花的蝶舞,心狠手辣的毒公子,以及自詡擁有“粗魯的外表溫柔的內心”的強白虎,心中都是暗暗敬佩。


    要在一個絕對強勢的敵人麵前,保持心靜如水,不卑不亢,在強者為尊的地魔界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各位賢弟妹慢聊,老夫有事先走一步!”


    自知雙方之間已經生出一條巨大溝壑的天屍老魔呆著無趣,冷掃正在發如白霜、閉目療傷的真言一眼,朝蝶舞毒公子他們鼻孔一哼,便自顧自帶領一群手下揚長而去。


    “真言小弟,傷勢不打緊吧,老屍怪進來魔功大進,若是被他屍氣入侵魔魄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啊。我這有顆化解丹!”


    蝶舞跳下似獅非獅,像虎非虎的紅彤彤千裏煙蹄獸,微帶動人紅暈的玉臉上流露出關切神色,朝盤膝療傷的真言走了過去。


    火焰包圍一般的千裏煙蹄獸烈焰似乎對美麗主人丟下自己的行為有些不滿,銅鈴一般的獸眼怒張,齜牙咧嘴,遠遠地朝真言悶聲低吼!


    當然,它是不敢上去惹火真言的,真言身上玄陰寒魄正是千裏煙蹄獸烈焰的克星,烈焰也就發發飆而已,上去噴火攻擊卻是萬萬不敢的。


    “謝謝蝶舞姐姐的關心,我沒事了!”


    真言吐出最後一口淤積悶氣,雙眉劍羽舒展,臉色大好的他站了起來,朝蝶舞、毒公子和強白虎抱拳謝道,“今日是多虧了大家的相助,這救命的恩情,日後定當重報!”


    “哪裏哪裏,天屍老魔勢力日盛,我們不過是同舟共濟而已。”


    毒公子和強白虎他們微微一笑迴話,蝶舞見真言沒事了,也似乎放心了,深深地看了臉如刀削長身玉立的真言一眼,倒沒有說什麽客氣話,微笑低頭,伸手把玩千裏煙蹄獸火焰般的濃密長毛。


    什麽日後重報,地魔界有這麽講恩情義氣的魔頭麽,要重報就把你得去的古魔鐲送給俺老強吧!強白虎心中暗暗嘀咕,看來對那神秘古老的鐲子念念不忘。


    “這樣吧,我是手上這三顆星殞之火精華就送給三位了,如果我沒記錯,毒公子魔魄帶點火氣,蝶舞的烈焰獸天生屬火,白虎兄則可以用火晶去換頭不錯的座駕!”真言倒也爽快,烈焰對他手中饞涎欲滴的貪像他早看在眼裏。


    “這怎麽好意思?”老強口中這麽說,可動作卻絲毫不含糊,急步走了過去,從真言手中取了一枚十重星殞之火火晶,火晶一到手中,卻是痛聲大叫,毛茸茸的大手掌上灼燒出一塊焦黑的傷斑。他不得不馬上忍住要仔細把玩的衝動,將火晶丟入了腰間的藏寶袋。


    這個家夥!真言、蝶舞和毒公子他們對於強白虎的舉動都是有些無奈,大家相視一眼,不由宛然一笑,簡單的一場相遇,在共同的威脅之下,關係頓時融洽了不少。


    “真言兄弟真是慷慨大方,這等火晶雖然是星殞火池天生寶物,恐怕你得來不易吧!我三足毒蟾都托大一次作你大哥了,聽真言你在搜尋一些修魔秘法,我這裏倒是有一些,不過都是最粗淺的。其實修魔功法隻有適合自己魔氣屬性的,才能給我們帶來修煉上的飛速提升,我這沒有適合你玄陰寒魄的,不過卻有一門煆培神識的入門法門,雖然不如十重火晶珍貴,也請兄弟收下了!”


    毒公子倒是出言驚人,他往腰間一探,就隻見手中多出一枚青色玉符,大方爽快地硬塞給了真言,真言不由心生感激,也就收了下來。


    地魔界修魔功法太稀少了,而且大都掌握收集在一些有實力的魔頭手中,當然有些自修成魔的魔頭在境界達到“將”之級別以上,往往也能自己揣摩一些適合自己的獨特心得,不過對於這地魔邊荒星域,修魔功法真的是,太稀少了!


    一枚星殞之火火晶如果在魔頭聚集的地魔界地帶,也許非常的珍貴,但在這邊荒星域,在真言、蝶舞和強白虎眼中,即使最粗淺低劣的功法,都比任何天材地寶珍貴!


    三足毒蟾毒公子話中之意,是說這星殞火晶比他功法要有更大價值,強白虎甚不為意,當下老強厚著臉皮朝毒公子說道。


    “毒老大,既然你更看重這火晶,我的這顆幹脆就給你了,行行好,你給我一份肉身錘煉的法門吧!


    “現在我對這星殞火晶可是有多少要多少,隻要你們不覺得自己吃虧,我這有份自己以前試過的煉軀功法,就給你了!”毒公子出手驚人,用一分強煉魔軀的低級功法換過強白虎的火晶


    真言和蝶舞不由驚訝和好奇地互相看了幾眼,這蝶舞倒是和我前世世界的美女一般無二,真言的目光在蝶舞雪白如玉的臉上停留了數秒鍾,恍若迴想起過往的時光。


    蝶舞感受到真言眼神中的灼灼之意,以為這位冷漠獨特的男子對自己有了愛慕喜歡之意,不由微微羞澀地稍微低了低頭,心裏卻是有絲絲的歡喜和甜蜜。


    同時,她和真言心裏都在想:毒公子真人不露相,既然擁有不少修魔功法,那麽平常表現出來的實力定非是他真正的力量。也不知道這毒蟾從哪裏搶奪還是找尋來這麽些功法,即使最粗淺最低劣,也能擁有小真言天其他魔頭羨慕不已的修魔速度。


    似乎,每一個資曆深長的老魔都有一番不為人知、難以迴首的以往。


    頗有幾分迫不及待,真言急急分出一絲魔識,潛入手中那枚青竹色澤的玉符之中,識海一蕩,頓覺一道耀眼的燦爛青光炸散在自己眼見一般。


    “凝血天誅煉神訣,感應界域無根波動,煆培神識,無名心法,心法中後部分殘缺中!”


    名頭好玄乎啊,可惜是部名不副實的心法,無名代表初級心法級別還沒有吧,而且心法中後部都已經丟失了!真言是又喜悅又失望遺憾,難得地患得患失起來。


    “真言小兄弟,你那份心法是我以前從一處魔殿廢墟中得來的,我錄下來的時候已經隻有前麵部分了,而且是隻煆煉神識的功法,對我們強煉魔軀者沒有什麽用途。功法殘缺,本來我不應該給你,不過我看你主修內神氣魄,這功法對你應該有不小幫助,隻要你現在提升了實力,將來離開這裏去地魔中央偌大星域,還怕找不全完整心法版本嗎!”毒公子見真言臉色變幻不已,不由開口說道。


    他如今三足毒蟾真身突破八星在即,正需要純淨的星火力量助他突破瓶頸,修煉成第八顆毒囊,實力必將大升,將有自保能力離開小真言天前去地魔星域中央了。


    他得了真言手中的兩枚火晶,似乎覺得一分殘破的連初等檔次都算不上的功法易換,虧欠了真言一般。不由連連出言安慰。


    “毒兄說得不錯,是我一時得了功法,太患得患失了!”


    真言平靜心神,俊美的臉龐恢複平常冷漠的表情,耐心地探索起凝血天誅煉神訣起來。


    無數聞所未聞、怪奇瑰麗的符號信息從玉符中傳入魔識之中,真言細細分析一下,忽然覺得自己猶如做了一場荒唐無比的夢:


    我的神哪,是我不識貨還是毒公子粗心大意了,這份無名心法分明十分的不簡單嗎,裏麵包含的修神強識玄理簡直是深不可測!


    我得到寶了!真言腦海中那一點豌豆大小的魔識,頓時爆發出狂喜的燦爛光芒,洋洋灑灑將他整個身心沐浴在歡愉的海洋!


    他來自絕不同地魔界時空的另一個宇宙,自信目光見識超出群魔不少,凝血天誅煉神訣一番分析下來,他已經隱隱覺得,這分心訣***絕對不簡單!


    壓抑住狂喜泛濫的心神,真言此時還真怕毒公子覺察到他的真是感受,以致翻臉後悔要收迴煉神訣,勉力平靜地朝毒工資抱拳謝道:“這份心法對我有些用處,毒兄如果因為修煉魔軀修要星殞火晶,我過些日子再潛入火池底為多去一些便是了!”


    “真言兄弟,你真是太好了!”


    毒公子聞言大喜,一把抓住真言的雙手緊緊握住,以一種十分“淫蕩”的語氣連聲稱謝,雙目之中的脈脈情意,讓一旁的蝶舞都十分覺得惡心和尷尬起來。


    毒公子真實的修魔資曆在小真言天一直是個謎,隻知道五百年前他來到小真言天打敗了幾個霸主,從此穩居第三霸主地位後,便一直隱居修煉,現在看來他一直在隱藏真實實力。


    他以前遊蕩過不少地方,自知十重星殞之火的價值,十重星火已經非常之珍惜罕見,而星火精華火晶石那是簡直稀罕之又稀罕。


    如果是在地魔群居的繁華處,這樣一枚火晶怎麽說也得拿中品以上的魔器法寶來換,我老蟾真的是人品爆發,深交了這位孤陋寡聞為人又豪爽的小兄弟!毒公子覺得今日替真言出頭,真的是樣無比英明神武的壯舉


    嗚嗚,一旁的蝶舞卻高舉玉藕一般的秀臂,盈白纖美的手掌上托了那枚火脂流溢一般的星殞火晶,輕聲嬌笑地引逗口水四溢的烈焰獸獸。


    柔細的腰身款款扭動,香風陣陣,即便對於外表粗獷無比的老強也是具有無比的殺傷力,這不老強也暗自吞咽著口水了。


    聽得真言發話,蝶舞將火晶拋進了高高躍起的烈焰口中,轉身對真言嗔笑道,“姐姐我也幫了不少忙哦,真言你怎麽可以厚此薄彼!”


    強白虎猩紅的大舌一翻一卷,戀戀不舍地舔幹淨滑出來的口水,也趕緊跟著說道,“是啊是啊,蝶舞姑娘說得不錯,火晶這好東西可不能隻便宜老毒一個人!”


    “好吧,都少不了大家的好處便是,我前些日子收什麽赤宵真人弟子邀請,望月星崖有場論魔大會,正打算用火晶換點有用的東西呢!哦,老強,你的藏寶袋給我個吧!”真言這才想起自己火晶出手,可是還沒換來趕路冒險的東西來。


    “別!”強白虎立馬苦瓜著臉,一把捂住自己寶貝似的藏寶袋,“俺可隻有一個藏寶袋,俺發過誓要和它生死相依、永不分離的!”


    切!深深地鄙視了老強了一眼,真言眼神有些熱切期盼地望向掩嘴輕笑的綠裳美女蝶舞,意思很明顯,你這收藏豐富的第二霸主總有吧!


    蝶舞隻覺被真言“熱烈有些過分”的眼神一掃,芳心驟跳了數下,她有些戲謔地瞟了真言一眼,“這下想起姐姐我的好處來了嗎,藏寶袋我可有好幾個!


    蝶舞取出一樣藏寶袋交給真言,兩人交接中手指碰觸,各覺有種舒服的滑膩傳入手臂,頓時神情刹那間都有些微微的恍然,兩人略微不自然地各自偏開了對視的目光。


    一旁的毒公子卻有些不屑地說到:“論魔大會,我看那赤宵真人不過是想借此打響自己的名頭,意欲在這邊荒星域建立勢力而已,他的名號我以前倒也聽過,實力不過是介於魔煞和魔王境界之間,大開論魔大會有點厚顏托大了吧!”


    當然,不管這深淺不明的毒公子如何看待望月星呀的論魔大會,至少真言、蝶舞和強白虎,以及這小真言天成千上萬的魔頭是異常期待這次論魔大會的。


    畢竟,這還是這變黃魔域的第一次盛會,有人大公無私講解傳授修魔技巧,那還是天降的好事啊!


    四位小真言天的霸主級大佬嘮叨過後,頗覺有些惺惺相惜的他們才各自飛離,返迴潛修秘地。


    得到“凝血天誅煉神訣”的真言急不可待地迴到自己的星塘密洞,將洞口以玄陰寒氣凍結,才放心地開始參修起這無名殘缺心訣起來。


    凝血天誅,名字之中滲透著一種血腥張狂的氣勢,真言閉目深參過程,漸漸發現該門煉神訣有些不似出自地魔界域,但是卻暗暗符合為魔之道。


    殺戮,張狂,逆天!


    肆無忌憚,百無禁忌,以致引來莫測天誅,這才是真正的“魔”啊!


    凝血天誅煉神訣,旨在於冥冥宇宙界域中體味天發之殺意,感應“虛無無主”之天地神遊力量,以此煆培自我神識,達到一種“我就是天地”的境界!


    至於煉神最高境界是何等地步,真言現在根本不敢也無法去想象,隻有修煉到了那個地步,用有中後部心訣,才有窺視頂級秘境的可能!


    由於缺省了心訣的中後部分,真言真要修煉,是要冒很大危險的,煉神訣目前雖然對他壯大魔識滋養玄陰寒魄具有非常大的用處,但一旦修煉下去就是欲罷不能,將來如果得不到煉神訣的中部和後部部分,那麽真言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要魔識膨脹無法收斂以致爆炸而亡!


    修還是不修,是個問題。


    不過真言隻稍稍猶豫了一下,便進入了“凝血天誅煉神訣”帶來的遼闊無垠意境之中,天地宇宙浩渺無邊,真我一點如豆獨坐其中,感受那飄渺無蹤的“天怒殺意”。


    殘缺的煉神訣隻提到該功法的第一重境界“出神”,由於缺少中後部分,真言無法得法後續還有幾個境界。出神,自然將神識魔意散發出外,感應地魔界域空間的玄密天煞,以取得初步的交流和領悟。


    也不知過了多久,真言放從第一次煉神入定中蘇醒過來,他長吐一口氣,白氣有如冰霜蛇蟒一般噴出於口。


    他未睜雙目,像水麵一般緩緩散發開去的魔識已經漫溢出了秘洞,在十重星殞之火火煙繚繞的虛空中遊蕩,神識掃處,一切清晰入目。


    返視腦海中魔識,魔識已經從一點如豆的形態膨脹成了一顆墨汁欲滴的果子,收獲之豐出乎意料,真是立竿見影啊。


    梅吉安靜了一下,才小聲地說:“但你沒有動手,你沒有殺我,也沒有殺齊婭。”


    “是的,”約書亞的聲音有些發苦,“從一開始,我就沒想到你們也會出現在這裏。等注意到你們的時候,我簡直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我躲在附近不出現,就是希望讓自己的手不用沾上你們的鮮血。可我沒想到蘇麗?菲特竟能做到和那個死靈同歸於盡,使我不得不親自來麵對你。”


    “約書亞……”梅吉的心隱隱地有些刺痛,“這兩年你到底去了哪裏?你為什麽要做這些事?”


    “帶齊婭迴去吧,梅吉,”約書亞沒有迴答,隻是慢慢地向前走著,“事實上,我很高興你和齊婭能夠活下來。告訴齊婭,不要來找我了,她應該是你的新娘,你比我更適合她。”


    “她一定會去找你的,”梅吉衝著他大喊,“我也會和她一起去找你。你知道我們會去的,不管你去了哪裏,我們都會找到你的。”


    約書亞停留了一下,忽地抽出巨劍輕輕一揮,電光轟然間閃過,無數巨石驀然碎裂,在他的身邊散成一圈又一圈的圓。


    “沒用的,梅吉……你們永遠也跟不上我的腳步……”


    說完後,他大跨步地離去,走得是那樣匆忙,仿佛隻要稍一猶豫,便會為了什麽停留下來。


    在他的身後,梅吉靜了許久,然後輕輕地說:“跟得上的,約書亞,我會帶著齊婭追上你的……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第二天一早……


    “你竟然讓他就這樣走了?”變成小熊的齊婭一下就把梅吉撲倒在地,“你也不讓他等我醒來?”


    “等一下,”梅吉大叫,“我讓他等了,可是沒用啊。”


    “我們快去追他,他一定沒走多遠。”


    “他都走了大半夜了,哪裏追得上?再說,鬼才知道他是去哪裏。”梅吉說,“何況你的傷還沒全好……”


    “這一點傷才沒關係呢,”齊婭抿嘴,“那你說,我們要怎麽才能追到他。”


    “你先起來再說。”


    “不起來……”


    “好吧,好吧,你聽我說,”梅吉無奈地說,“我想,靠我們自己去找他肯定是沒用的,不如先去王城,幫蘇麗把那封信交給蘇……亞……什麽什麽公主,然後讓那個什麽什麽公主幫我們找。她竟然是公主,肯定人手比我們多,找一個像約書亞這樣成天背著巨劍炫來炫去的家夥還不簡單?”


    “好,我們現在就走。”齊婭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反正隻要能找到約書亞,怎樣都好。


    “等一下,你知道王城怎麽走麽?”


    “你不是有星辰羅盤麽,查一下不就知道了?”齊婭變迴女孩子模樣,跳了開來。


    梅吉鬱悶地取出星辰羅盤,轉來轉去,過了一會後:“那個……齊婭,王城的名字是什麽?”


    “我怎麽知道?”齊婭迴答得很幹脆。


    “好像是格……魯……格……什麽什麽舒……”梅吉越來越鬱悶。


    “你到底查好了沒有?”


    “我既沒有去過,又想不起它叫什麽,怎麽查啊?”梅吉歎氣,“算了,我們還是先從邊境進入王國境內後,再找人問一下吧。”


    “真沒用,梅吉你越來越沒用了,一點也比不上約書亞。”


    “喂……”梅吉鬱悶到了極點。


    在重新準備一番後,他們終於決定起程了。本來梅吉想先讓齊婭迴她的村莊多休息一陣子,然而她卻怎麽也不肯,隻好決定從霧女森林南方的隘口直接進入費爾王國境內再說。


    離去前,梅吉在蘇麗的墳前靜靜地站了一會,什麽話也沒說,直到德魯依女孩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才背著他的那個大口袋離開了銅心祭壇。


    在他離開的那天夜裏,蘇麗的墳墓忽地裂開,一隻手伸了出來……


    費爾王國正西方的古艾隘口一向比較冷清,由於底律郡的領主底律費來恩伯爵對經由此地來往的商旅課的稅並不比其它地方低,而隘口的另一邊是廣闊的遠之大漠,因此,不管是來自斯而還是新亞聯合體的商隊,基本都不願從這一條路出入王國邊境。雖然對於斯而來說,直接穿過沙漠從古艾隘口前往王城格魯西迪亞,要比別的路近得多,然而沙漠盜賊的猖獗,對於商隊來說實在是個很大的麻煩。所以,他們寧願走寒風丘陵,甚至是通過海路繞著大陸邊緣到達費爾王國南端的港口。


    不過現在海路也無法走了,黑暗王子帕恩其一邊占據平峽島,一邊擴建他的軍隊,被國王和教會視為最危險的毒瘤。雖然黑暗王子從來不在海上搶劫商船,但為了不讓他進一步坐大,國王頒布了禁海令,以防止有人暗中將物資偷偷運到平峽島,或是用糧食和兵器與帕恩其進行交易。


    在這種情況下,王國境內本就不活躍的商業活動,更是受到了進一步的壓製。


    梅吉和德魯依女孩到達古艾隘口後,跟其他路人一樣,向守衛的士兵交上了通關稅。齊婭對錢幣之類的東西一向沒什麽概念,幸好梅吉由於在等同於冒險者公會的黑月酒館裏怎麽也混了一段時間,對於錢幣有一定的了解。他用來付通關稅的,是由教會發行的費爾斯托雙幣,這是一種便於攜帶的紙幣。這些紙幣是他從已經死去的蘇麗和戰士、牧師口袋中收集來的,由於在進入霧女森林時,他不許他們身上帶著有可能發出聲響的金幣,因此,他也隻能從他們的遺物裏找到這些紙幣了。


    在找人問了一下路後,由於懶得走路,再加上頭腦裏也沒有多少省錢的概念,梅吉決定花點錢坐馬車去下一個驛站。一輛馬車的標準座位是八個人,而事實上,車夫怎麽也沒有等到第六個,隻好不太滿意地上路了。沿途中,還經過了一些不太熱鬧的市集。由於從來沒有出過凱爾人的村莊,連霧女森林另一邊的索爾村都沒有去過,齊婭對路上所見的一切都極感興趣,不時扯著梅吉問東問西,而梅吉對這些東西的了解也好不了多少,常常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幸運的是,在他的座位旁有一個老人不時幫助他迴答齊婭提出的問題,而且講得頗為詳細。


    “你們第一次出門麽?”趁著齊婭隻顧向外看的時候,老人向梅吉問道,“我聽你們的口音像是更北方的人,可怎麽會從古艾隘口前往王城?”


    “哦,我和她是同一個村裏的夥伴,”梅吉聳肩,“那是王國東北角的索爾村,我們出來,是想找一個同伴。我們本來以為他是在遠之大漠,便從寒風丘陵繞道進入了沙漠,結果又聽說他去了王城,隻好又從古艾隘口進來了。”他撒了個小小的謊,畢竟從索爾村直接穿過霧女森林進入遠之大漠這樣的事,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的。


    “索爾村?那是冒險者最喜歡去的地方,你們看上去不像是冒險者。”老人微微眯著眼,將橫放在腿上的粗糙手杖移了移,以免馬車拐彎時戳到別人。


    “我們隻是住在那裏的普通人而已,可不是什麽冒險者。”梅吉迴答。事實上,他覺得自己這個迴答很聰明,因為在王國境內,任何冒險者都絕不會公開說自己是冒險者的……當然,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冒險者,所以他的迴答“聰明”與否,其實根本就無關緊要。


    在下午的時候,他們就到達了前方的驛站。梅吉正準備跟其他人一樣,在驛站租一間客房先睡上一晚,明天再上路,這時,那個老人偷偷扯住了他。


    “你們不是想早點到王城找你們的朋友麽?”老人低聲說著,“其實,如果現在繼續上路,穿過前麵的威爾風斯山的話,天還沒黑就可以到達威爾風斯山另一邊的小鎮,這樣你們就可以省下不少時間。”


    “那為什麽其他人不這樣做?”梅吉問。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有一條直接穿過威爾風斯山的捷徑,”老人眯著眼睛微笑,“但是我知道。”


    “真的?”梅吉有些懷疑。


    “其實,我兒子就住在山那一頭的小鎮上,”老人歎了口氣,搓了搓眼角,好像還擠出了幾滴眼淚,“他寫信給我,說他得了絕症,恐怕活不到明天了。我必須要在今晚趕到那個小鎮裏去,隻是,那條捷徑上偶爾也會跑出一些野獸,我一個老頭子,萬一遇到就糟了。所以我想多找幾個人陪我一起上路,這樣,野獸看到我們人多,就不敢出來了。”


    他這樣講,倒是一個比較合理的理由,不過梅吉也不是個傻瓜,事實上,他現在已經勾起興趣來了……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是值得這個老頭來騙他的呢?還是說他另有什麽別的目的,比如說,他在山裏頭養了一隻母猴,想要騙一個像自己這麽帥氣的小夥子去跟他的母猴女兒睡一覺,又或者,他老當益壯看上了齊婭,準備在進山後把自己一杖打死然後再把齊婭先什麽什麽後什麽什麽?


    總之,他想了很多這個老家夥要騙自己和齊婭跟他進山的理由,而其中最無聊的一個是,他說的是實話。如果這老家夥不是在說謊的話……那就實在是太沒意思了。


    “好,我們現在就走。”他充滿期待地看著老頭,恨不得現在已經到了山裏麵。


    老人也眯著眼看他,那微笑的樣子像是釣到了一條大魚。


    他們在其他人訝異的目光中開始上路,老人帶著他們走的是一條長滿野草的小道。走到後來,他一邊拄著拐杖一邊喘氣,這讓梅吉很懷疑他能對自己和齊婭做什麽。如果他什麽也不準備做的話,那他又何苦陪著一個老不死的家夥跑到山裏頭?


    日頭漸漸移向西山,隻留著一些金黃色的餘暉斜照在山腰上。他們沿著山腰走了一段,來到了一處山峽前,山峽內仿佛迷漫著一團霧氣,這讓梅吉很有些驚異。事實上,這給他的感覺有些像霧女森林,當然,霧女森林裏的黑暗和危險是一種深層次的,而這個地方相比之下要小兒科得多,但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有些相像。


    “我走累了。”齊婭在他身邊打著嗬欠,“我不走了,我變成鷹在你肩上休息一下吧。”


    “等一下,”梅吉向後看了看還在遠處費力向自己走來的老頭,“再等一等。”


    如果這老家夥真的有什麽埋伏之類的東西,能夠變身的德魯依女孩可就是他們的秘密武器了。


    “那你得背我。”


    “喂……”梅吉叫道,“你沒看到我也很累麽?”


    “我不管。”女孩一下就跳到他的背上,害他重心一失,撲倒在地。


    “你真是太沒用了。”齊婭坐在他的屁股上埋怨著。


    梅吉生著悶氣,隻覺得自己真是何苦陪著她跑來跑去。他應該迴到索爾村,沒事睡個大覺,餓了混些飯吃,趁丘巴老爹不注意還可以了他女兒的褲子……多完美的日子啊。


    “別壓著我,快起來。”


    “不,”齊婭嘟嘴,“我累了,我要休息。”


    “那也不要坐上……”


    “沒辦法呀,這裏就你的最軟。”


    你也很軟,下次是不是該讓我坐上去?梅吉鬱悶地想。


    就在這時,從他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聲。梅吉趴在地上掙紮著轉頭,然後便看到那個老頭正手舞拐杖,對著他和齊婭一邊比劃一邊念著古怪的句子。


    “魔法師……不,是暗術師?!”梅吉嚇了一跳。雖然他也在猜這個老家夥是不是隱藏了某種實力,但他仍然沒有想到他會魔法。一般來說,要想成為魔法的高手,就必須找到某種強大而可靠的魔力來源,比如與神靈或是惡魔簽訂協議,又或是與小魔女、魔法仙子之類天生能轉換魔力的超自然生物做交易。他的母親、那個黑安妮絲就教了他一些判斷那些巫師是用哪種辦法得到魔力的知識。但暗術師卻是巫師中的例外,他們或是因為驕傲,或是因為固執,也可能是不願讓自己的靈魂死後落在惡魔之類的恐怖存在手中,總之,他們寧願依靠自己去觸摸遺失在大自然中的魔力元素,而不是借助於其它生物。但由於人類的身體並不適合貯存魔力,這也就使得這些暗術師往往空有著豐富的魔法理論,卻無法用出高階的巫術。


    這個老頭就是一個暗術師。


    隨著唱的結束,無數根蔓藤從地底鑽了出來,把梅吉纏了個通透。幸好齊婭反應也快,身子一晃,變成雌鷹從蔓藤中脫出,飛上空中將身子一拆便向老人撲去。老人卻隻是不急不慢地從身上掏出一個網,往她身上一撒。


    齊婭猛地變成黑熊,準備將那個網和老家夥一起撕破,然而她剛一接觸到那個網,流淌在身上的德魯依神力便突然消失了。她又變迴了女孩子模樣跌坐在地上,在網中一陣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我早就看出你是個德魯依,”老頭嗬嗬地笑道,“隻要是被我這特製的網套住,身上的任何非自然力量都會消失。”


    “死老頭,你想幹麽?”被蔓藤捆得嚴嚴實實的梅吉叫道。是的,他很生氣,倒不是氣這個老家夥偷襲他,而是氣自己這麽失敗。這個老頭看出了齊婭是個德魯依,他卻沒能看出死老頭是個暗術師……這簡直是太失敗了。如果早就知道他會魔法,梅吉一開始便會奪過他的拐杖扔掉,用繩子捆著他,再用布堵上他的嘴不讓他念咒,然後暴打他一頓再讓他帶路,這樣看他怎麽使用魔法。


    “放心,我暫時還不會把你們怎麽樣。”老頭用網拉著齊婭,把她拖到梅吉身邊。他的力氣很大,精神看上去也很不錯,可想而知,前麵那累垮了的模樣根本就是裝出來的。


    “你是個好人,是吧?”梅吉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你隻是跟我們開開玩笑,很快就會放了我們的,是吧?我是說……你是個好老頭……咳,好老爺爺……”


    “呸,”老人用手杖狠狠地敲了他一下,“臉倒變得快。剛才分明還是一副巴不得有人給你找麻煩的吊兒啷當的樣子,現在就成哈巴狗了。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你這個樣子很惡心人麽?”


    “有……”梅吉嘀咕。蘇麗就說過。


    老頭懶得再理他。他先是不知從哪找了根極粗的繩子,在把齊婭從網中弄出前,先把她捆了個嚴嚴實實,為了防止她變身逃脫,還在她身上加了幾道法術。對於梅吉,他倒隻是先踹上兩腳,然後隨隨便便綁了一下就是……這讓梅吉覺得這死老頭看人的本事很不錯。


    “天要黑了,得快點。”老頭自言自語。他把梅吉和齊婭拉進了山穀,在一片茂密的樹林中停了下來。然後,他先是把那個怪網鋪在一塊空地上,弄出一個繩頭拉到遠處,上麵鋪上泥土做好偽裝,再把梅吉搬到網的中央。毫無疑問,他是在做一個陷阱,而梅吉就是他扔在陷阱中的餌。


    老頭給他加了個虛弱術,然後解開他的繩子,又拿出一個小瓶子灑了些帶著花香的液體在他周圍。接著,他取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在梅吉麵前晃了晃:“忍著點,不會很痛的,嘿嘿。”


    “等一下。”梅吉看著他把刀尖放在自己的手腕上,隻覺得一頭冷汗,“你難道是想捕捉弗莉小仙子?”


    “你這下倒是很聰明。”老頭看著他。


    弗莉是一種魔法仙子,體型極小,和蝴蝶差不多大,同時也像蝴蝶一樣有著翅膀和觸角。隻是她們的翅膀是透明的,樣子也和小女孩差不多,還經常在手上拿著小魔杖。喜歡魔法是她們的天性,由於她們能輕易地接觸到各種自然元素並將其轉化成魔力,卻又由於身體的單薄而無法將轉化來的魔力完全發揮,因此,她們常常願意與一些渴望得到魔力來源的人類簽定魔法契約。


    “果然非同凡響,毒公子怎麽就發覺這心訣的神奇,難道他領悟不了麽?”帶著微微的疑惑,真言欣喜不已,自覺魔識壯大之後,玄陰寒魄吸收地魔魔氣的速度都快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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