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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4:找感覺


    致遠,不屑地說:“我乃一介平民,不過,我實在不喜歡這些屍位素餐、飽食終日、寡廉鮮恥的寄生蟲,朱門生餓殍,白屋出公卿,我倒願意過平民一樣快樂、與世無爭的生活。”


    “我也不喜歡這些人。”袁梅點頭說:“可是,真正的貴族不一樣,他們從小就受到很好的教養,詩、書、禮、樂、琴、棋、書、畫、經、史、子、集無一不精,既有悲天憫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情懷,又有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抱負。”她也承認:“這樣的貴族確實越來越少了。”


    “我不喜歡所謂的貴族,人生來是平等的。”致遠而出:“不過,我卻喜歡你。”


    袁梅臉一紅:“我有什麽值得讓你喜歡的。”


    致遠的說:“我喜歡你的那份從容與瀟灑,那份自然與淡定,那份高雅與嫻靜,那份高貴的氣度與風範。”可惜,袁梅是林嘯風喜歡的女人,不然的話……


    袁梅雖然不以為然,還是暗暗芳心竊喜――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男人讚美的,更何況這些話發自內心。她岔開了這個話題,繼續今天的主題:“貴族非常講究穿著打扮,他們的衣服都有人量身定製,我要給你說的,就是其中專門供應刺繡的繡莊。”


    “聽說富家閨秀也往往以刺繡消遣時日,陶冶性情,稱為閨閣繡。”致遠“你刺繡的水平,想必是很高的。”


    “嗯,略知一二。”袁梅很謙虛地說:“不過,比起顧夫人差得遠了。”


    “顧夫人是誰?”


    “就是今天我們要去見的人。”袁梅說:“她是當今刺繡最好的人,也是用針最好的人。”


    致遠大悟:“你是想從她身上找到用針的方法?”


    “是的,百川歸海,萬變不離其宗,不管是那種針,其用法一定有很多共同之處。”她一字一頓地說:“我相信,見到她你一定不會失望的,一定會找到一些線索。”


    按袁梅的指點方向,致遠推著她,來到了一個湖邊。


    他們走了很久,時光在悄無聲中,慢慢流逝,不知不覺中,已近黃昏。“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湖麵很大,澄澈清涼、波光粼粼、雲蒸霞蔚,一抹夕陽下,泛著金色的鱗光。微風吹過,“雲乍起,遠山遮盡,晚風還作”。


    湖心有一小島,在水霧中時隱時現,仿佛人間仙境,難道這就是天堂?


    湖邊早有一素衣的健康小姑,靠著一葉扁舟,已經等候多時了。一見到他們,小姑就熱情地迎上來,請他們上舟,並和袁梅嘰嘰喳喳說了一串京話,嘻嘻哈哈打鬧了一番――顯然袁梅是這裏非常受歡迎的常客――袁梅好象到哪裏都很受歡迎。


    小姑不疾不慢地搖著,人在舟上,舟在水中,仿佛行駛在一幅淡淡的水墨畫中。湖麵很大,小舟行駛了很久,方才漸漸看清竹濤陣陣的小島嶼。舟靠了岸,小姑爽朗大笑:“你們快去吧,夫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袁梅和她告辭,說“一會見”,少不了又是一番軟語。


    兩人拾階而上,令致遠奇怪的是,路兩旁是整整齊齊的墓園,一個挨一個的墳墓,靜靜地訴說著時光的輪迴和生命的靜謐。


    致遠忍不住問:“墳墓就在路邊,這裏的人不害怕嗎?”


    袁梅聲音很輕,眼睛上仿佛有一層霧:“這裏埋的都是她們的親人,有什麽好害怕的?埋在路邊,就是要讓人們出門就能看見,天天看見、天天思念,親人也可以天天看見她們,有什麽不好的。”


    她用手指著一個個墓碑:“你看看上麵刻的字就明白了。”


    這些墓碑上麵沒有通常的“敕封翰林院檢討征仕郎顧公之墓”之類的字樣,隻有名字、年代,還有一句睿智、樂觀豁達的話。


    一塊墓碑上寫著:“當你看清這行字的時候,你踩到我了。”


    一塊墓碑上寫著:“這輩子我對不起很多人,也有很多人對不起我。我對不起的人可以來此羞辱我,對不起我的人可以來此緬懷我。如果真的很想我,就下來陪我。”


    一塊墓碑上寫著:“如果可能,請把我叫醒……”


    一塊墓碑上寫著:“醒也無聊,睡也無聊,生也無聊,死也無聊。禁止在此小便,違者沒收工具。”


    一塊墓碑上寫著:“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我,有的人活著,他是死的――醫死我的獸醫。”


    一塊墓碑上寫著:“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般靜美,曾經愛過、恨過、活過、苦過、悲過、喜過,今生早已無怨無悔。”


    還有一塊是一對夫妻為出生兩周便夭折的孩子寫的:“他來到這世上,四處看了看,不太滿意,就迴去了。”


    還有關於東部大陸的,一塊墓碑上寫著:“東部大陸,我恨你,兒子,東部大陸不屬於你!”


    一塊墓碑上寫著:“生於東部大陸,死於東部大陸,迴歸東部大陸。朋友來了,請到東部大陸上來找我,找我比劍也行,如不比劍,比酒也行,如不比酒,嘿嘿,比誰死的快,也行。”


    一塊墓碑上寫著:“大哥,本想到東部大陸找你,我七十有七了,走得慢了,不過,別急,我就快來了。”


    一塊墓碑上寫著:“好小子,我們全家都在東部大陸上陪著你!你不會寂寞!”


    致遠邊走邊看,心裏充滿了溫情和感動。作為江湖兒女,他知道,和這些人一樣,三尺黃土遲早也是他的歸宿,人生就是這樣,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去,來的時候握緊拳頭,去的時候鬆開雙手。


    一次次的出發,會有人死去,但,總有人一次次的出發!


    因為外麵是東部大陸!


    顧夫人提著一盞精致的宮燈,已經在門口望眼欲穿,等候多時了。她是一個五十多歲、慈眉善目的婦人,給人的感覺就象是“母親”。


    盡管還是黃昏,她就為客人備上了照明的宮燈。


    刺繡分為“蘇繡、蜀繡、湘繡、粵繡”四大名繡,自宋代以來,蘇州刺繡之技十分興盛,工藝也日臻成熟。農村“家家養蠶,戶戶刺繡”,城內還出現了繡線巷、滾繡坊、錦繡坊、繡花弄等坊巷。


    蘇繡的前身就來自“顧繡”。


    這位“母親”一樣和善的顧夫人,就是當時“顧繡”技藝最高的代表人物,她的刺繡“山水能分遠近之趣;樓閣具現深邃之體;人物能有瞻眺生動之情;花鳥能報綽約親昵之態。”僅限於皇室才能供應。


    她有“三絕”--機絕、針絕、絲絕。即織錦、刺繡和膠絲作輕幔。她能用針線在方帛之上繡出“五嶽列國”的地圖。能於一尺絹上繡《法華經》七卷,字大小不逾粟粒,而點畫分明,細於毛發;其品題章句,無有遺闕。


    所以,在當時,貴族中把她稱為“三絕夫人”。


    顧夫人看著袁梅親切的、笑咪咪的表情就象是在看自己淘氣的女兒,一臉慈祥。介紹到致遠的時候,隻是輕輕地點點頭,說了句“久仰”,沒有一絲驚訝,好象隻是聽到一個根本不起眼的名字。這種情況,致遠還很少遇到。


    也許,在顧夫人心目中,“致遠”兩個字和一個漁夫差不多。


    顧夫人早為他們安排了豐盛的晚宴。晚宴充滿了濃鬱的家庭氛圍。酒過三巡,袁梅說了來意:“今日前來,是有一樣東西想給顧夫人鑒賞。”


    顧夫人笑說:“是什麽東西,讓你大老遠的拿來?”


    “一件刺繡。”


    “刺繡?”顧夫人不解:“你的刺繡水平就很高,為什麽還要拿來我鑒賞?”


    袁梅確實擅長刺繡,作為深宅大院的名門小姐,刺繡一向是她消遣、養性的活動之一。再加上她工畫花卉,“女紅之巧,十指春風,迥不可及”。連宮裏的劉公公見了,也驚歎:“技至此乎!”


    “我不是想班門弄斧,”袁梅說:“因為這件刺繡實在太神奇,連我都自愧不如,看不出針法,慚愧,慚愧,所以,才請顧夫人指點。”


    顧夫人擺擺手:“你別奉承我了,連你都看不出來,我也不行。”但是,她也實在有些好奇,想看一看這件神奇的刺繡,為什麽居然會連袁梅這樣的人也看得如此之高:“這樣吧,我們一起鑒賞,看有什麽特別之處。”


    “好。”袁梅小心翼翼地慢慢打開帶來的包袱,輕輕展開裏麵的一件刺繡。這件刺繡看著非常平常,上麵繡的也是一隻常見的寵物――貓。


    貓和狗一向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就是在農村,都要養幾隻狗看家,養幾隻貓逗樂。可是,顧夫人看到這隻貓,越看越驚訝越嚴肅越仔細,臉色變了,變得不敢相信,又充滿了虔誠,就似看到了一件從末見過的、夢寐以求的珍寶,身體因激動而微微發抖――顧夫人是當時刺繡技藝最高的人物,是什麽樣的東西讓她如此著迷?


    她拿著這塊刺繡在燈下看了很久。


    “吃飯了?”接致遠二人上島嶼的小姑剛好風風火火衝進來:“哈,在看什麽?”她一把抓過顧夫人手中的刺繡:“讓我看看。”


    “小心!”顧夫人叫了起來:“這是國寶!”


    “哼,什麽國寶,比得上我顧家的刺繡嗎?”小姑不服地說,她嘴裏一邊嘟嚨一邊不以為然,但隻看了一會兒,她的臉色就變了。


    變得和顧夫人一樣。


    顧夫人迴過神來,忙問袁梅:“這件東西你從哪裏得來的。”


    “是我兒子滿月的日子,公公送的。”


    “鄒鋒送的?”


    “是的。”


    “這是怎麽迴事?這件東西可能連皇宮也沒有,他是如何得到的?”顧夫人說。


    袁梅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嗯。”致遠說:“對於刺繡,我是個外行,實在看不出這件刺繡有什麽特別之處,請解釋一下,好嗎?”


    “別說是你,連我都沒有看過如此精美的刺繡,隻能用兩個字:‘神奇’來形容。”顧夫人歎了一口氣:“袁梅自愧不如,我也是自愧不如啊。”


    “連夫人也繡不出來嗎?”


    “嗯,我還差一些。”顧夫人說:“這張刺繡是雙麵繡,這是將一根頭發粗細的繡花線分成二分之一、四分之一,以至十二分之一、四十八分之一的細線繡,並將千萬個線頭、線結藏得無影無蹤。所以,無論從正麵或反麵都可以看到小貓調皮活潑的神態。”


    “繡貓最難的是一對貓眼睛,至少需用二十多種顏色的絲線才能把貓睛繡得炯炯有神,栩栩如生,足見其精細之極。”


    她說:“它用了一種特殊的針法,叫亂針繡。”


    致遠問:“什麽是亂針繡。”


    袁梅在旁邊迴答:“亂針繡顧名思義是針刺很亂的一種繡法,其實這是一種似亂不亂的刺繡,是有一定規律的。線條都是用直斜,橫斜線錯綜組合,以長短參差不一的針法,交叉摻合而成,經過一次再次的分層摻色,疏密合度,直至光、色、形相似為止。是刺繡中最難的針法。”


    “是的。”顧夫人接著說:“針法是刺繡的靈魂,這張刺繡神奇的地方正在於它過人的針法。”


    聽到“針法”,致遠精神振奮。


    顧夫人解釋說:“針法就是針在織物上下運動所成的軌跡,各種軌跡的最終組合便形成了賞心悅目的刺繡圖案。”


    “針法就象雕刻家手中的刀,一切鬼斧神工的效果因它而生,一幅幅巧奪天工的畫由它而來。”


    “這張刺繡的針法就非常獨特,需要極高的技藝和元素力。”


    致遠問:“刺繡也需要元素力?”


    “是的,這是一種運針的元素力,需要眼力、定力、耐力、巧力。”顧夫人說:“不然,如何能將一根頭發粗細的繡花線分成四十八分之一的細線繡,如何將其繡得巧奪天工?”


    ――“針法改變著畫,同時改變著人,是人在刺繡、人在創作,決定刺繡質量好壞的永遠是人。”


    她忽然喊小姑:“你去拿幾根針來,讓公子見識一下。”


    小姑爽快地答應了。


    一會兒她就拿來了所有的工具:繃框、繃架、花線、紗線、金線、銀線及絨線等幾種繡線,當然,還有針。


    這種針有針體、針鼻、針尖,其特征在於針鼻位於針體中部,針體兩端均為針尖。在針體中部,鑽一個孔眼做為針鼻,針體兩端做成針尖,當刺繡時,在針鼻內穿入繡花線;用兩個針尖,上下穿刺,不必反複調轉針體方向,從而提高工作效率,縮短了刺繡時間,使用方便。


    針身勻圓,針尖銳而針鼻鈍,不易傷手,設計的非常巧妙。


    “你示範一下。”顧夫人說。


    “行。”但見小姑穿針引線,運針如飛,一會功夫,一件小小的作品就見雛形。


    “如果將這種針,配合運針的方法,是不是很可怕?”致遠說。


    “嗯,不僅可怕,還可以殺人。”顧夫人點點頭說:“可以殺人於無形無影、無聲無息之中。”


    致遠指著袁梅帶來的這張刺繡,說:“如果是這個刺繡人,又會怎麽樣?”


    顧夫人說:“這個人會在你還沒有見到針的一刹那,奪去你的性命,甚至在你死後,臉上的肌肉都還來不及改變模樣。”


    “換句話說,就是你笑的時候,死後仍然在笑,你哭的時候,死後仍然在哭,你咧嘴的時候,死後仍然咧著嘴。”


    致遠深深一禮:“謹受教。”


    “這張刺繡還有一個特點。”顧夫人表情有點神秘。


    “什麽特點?”致遠忙問。


    “貓的眼睛裏還有四個一般人的肉眼都不能看清楚的字。”顧夫人一字一頓地說:“‘漸入佳境’四個字。”


    袁梅的臉色忽然一下變得非常蒼白。為什麽鄒鋒會送她這樣一件禮物,又暗藏“漸入佳境”四個字?這是什麽意思?


    這張刺繡究竟是誰繡的?


    東部大陸——銀月城


    與此同時,傲珊在笑愚房間裏發呆。


    過了很久,就像《重慶森林》中潛入633房間裏的阿菲一樣,她準備做一些有趣的事情。於是傲珊悄悄關上了門,打開燈,在翻出了無數條笑愚亂丟的內褲甚至還有幾件女性撩人內衣之後,最後終於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都說男人會有一個藏著秘密的黑匣子,笑愚卻是一個黑背包。


    包裹的拉鏈被一個指頭大的鎖給鎖住了,傲珊捏了捏,憑借觸感,推測裏麵的東西應該是日記本、書信之類……傲珊有一種強烈地將裏麵的東西翻出來看一看的**,可是她還沒拿剪刀剪開這個背包的勇氣。


    這時候毫無預兆地,牆上那畫框突然掉了下來,落在床上。


    傲珊虛驚一場,拿起那小小的畫框仔細端倪,畫麵上一對少男少女背靠背坐在河邊大樹下,天邊有太陽有月亮,蔚為奇觀。


    傲珊突然臉一紅,她終於看到那太陽中間還寫著一個‘日’字……


    隨後她嬌軀顫抖了一下,在這畫框左下角,用鉛筆寫著一行快要褪色的草小字:“我終於迴到了我思念的城市,隻可惜這個城市裏已經沒有你……


    妖華正把一盒餅幹想象成未來的大餐,吃得津津有味,還大發慈悲道:“你怎麽不吃?一會兒老娘吃光了,你可別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笑愚呆了呆,然後笑了。


    他想起很多年前和傲珊一起吃果凍,傲珊偶爾會很給麵子地說:“孩子他爸,你再不吃,我可就要吃光了哦?”


    然後笑愚會很有男子氣概地說:“孩子他媽,千萬甭跟我客氣,把我那份兒也一起吃了吧。”


    笑愚現在心情很滋潤,他發現自己真的可以笑著麵對那一切。


    望著妖華,笑愚微笑道:“那你先吃光了,看看我等下會不會哭。”


    其實這句話沒說完,下半句應該是‘如果哥們兒哭了就借你胸部依靠一下’……大此刻分外純情,不想說那符合自己一貫風格的下半句。


    然後他微微呆了幾秒,發現自己和從前真的不一樣了。曾經說過的一些話,如今再也不會對誰說起。


    妖華聞言也呆了呆,心中升騰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於是她佯裝無所謂地喝水,清清的水滴滲入心脾,還真是農夫山泉有點甜。


    飛速地把餅幹吃完,妖華問了一個很有深度的問題:“你怎麽沒哭?”


    笑愚迴過神,看了看那空空如也的盒子,頓時崩盤了:“大爺的,你還真是連一點渣都沒剩下?你以為哥們兒不想哭啊,我現在都欲哭無淚了……


    妖華很是得意,感覺自己已經完全戰勝了笑愚,突然又想到另一個嚴峻的問題。問:“你帶夠錢沒,老娘可是沒帶幾個錢,手機也摔壞了……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你自己看著辦吧。”


    笑愚鎮定自如:“放心,帶著你。我覺著很安全。實在不行就半路把你賣給人販子,估計能賣一大筆錢。反正我一點都不操心……”


    “你敢~!”妖華義憤填膺了,心裏突然有點惶恐,死死瞪著笑愚道:“你不會想來真的吧?”


    笑愚笑道:“得了,就你這瘦成母猴子似地,胸部那麽“平”,屁股還那麽小一看就不會生兒子。恐怕我就算來真的也找不到買家……”


    妖華這次被傷了自尊了,不顧車廂內其他乘客驚訝的目光。大聲嚷嚷道:“姓笑的,老娘算看穿你了,從今天開始,咱們絕交!”


    說著說著,妖華眼眶微紅。這一刻。她在無限悲傷地想:原來老娘在他心目中就這麽差勁,難怪他會和傲珊那啥呢,傲珊胸部那麽大……


    在笑愚的印象中。妖華向來很開得起玩笑地。以前兩人在一起討論藝術毛片的時候,妖華偶爾冒出來地話讓笑愚都忍不住臉紅……所以他沒想到妖華反應居然這麽大。


    眼看附近乘客都望著自己,笑愚臉上很掛不住,握著妖華的手,服軟道:“得,姑奶奶,開個玩笑至於發火嗎?我錯了,內褲都錯掉了……


    妖華總覺得笑愚說那句‘內褲都錯掉了’的語氣特別正版,她怎麽學也學不像,不禁有點想笑,最終還是板著臉罵道:“你內褲都錯掉好幾迴了,快去裸奔你的吧!”


    笑愚一怔,很正經道:“你這麽說可就不對了,難道我內褲沒了,就不能穿外褲了?”


    妖華一想這話也有道理,不過還是罵道:“去你的,別跟我貧,老娘現在沒心情。”


    笑愚如今心胸正一片開朗明亮,突然正色道:“丫頭,其實憑良心說,你很有點妖嬈,我好幾次看到你都忍不住小心肝砰砰亂跳。”


    妖華心裏沒來由地一喜,卻是嗔道:“少拿我尋開心,老娘不吃這一套,現在你在我心目中信譽度為零,姑奶奶再也不會相信你說的話了。”


    笑愚:“好,這次你真傷了哥們兒自尊心了。哎,啥胃口也沒了,一會兒下車你就吃雜碎麵去,別指望大餐了……”


    妖華連忙轉變了態度:“何必呢,笑愚,大家都是讀書人。”


    笑愚一臉沉痛:“就是讀書人情緒才敏感啊,你沒見古代讀書人都多愁善感吟風弄月嗎?完了,我那顆心被傷成八塊兒了,怕是短時間無興致了。”


    妖華一愣,道:“你上次可不是這麽說地!”


    笑愚也一愣:“那我上次怎麽說的?”


    妖華想都沒想就說道:“你上次說,讀書人有文化,傷了自尊也不怕!香蕉你個巴拉地,你還真一天換一套理論,老娘才是真上了你的大當了,徹底傷了自尊啊!”


    認真看了妖華一眼,笑愚有點發懵道:“丫頭,記憶力見長啊,這是我哪個年頭說的話,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華突然臉一紅,卻是無比堅挺道:“老娘要不記住你這些混賬話,怕是被你賣了還幫丫數錢呢,我能不牢牢記住嗎?”


    笑愚抑鬱了:“我有那麽齷齪嗎?”


    妖華:“齷齪?齷齪根本就沒法形容你!你根本就五毒俱全!”


    笑愚表情嚴肅起來:“我說丫頭,你別欺負我沒文化啊,五毒不是吃、喝、嫖、賭、抽嗎?哥們兒很多年不嫖也不賭,你這不是故意栽贓陷害嗎?”


    眼看笑愚接下來又要說‘完了,這次傷了自尊了’,妖華感覺和他鬥下去似乎占不到便宜,無比明智道:“打住打住,到此為止,咱們和解,行了吧?”


    笑愚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個提議,望著車窗外已經黑下來的夜幕,一陣沉默。


    腦海中始終想著一個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問題,妖華終於忍不住問道:“喂,你說,老娘真有一點妖嬈嗎?”


    笑愚:“是啊,要不怎麽都叫你妖華?”


    妖華歪著腦袋想了想,問:“這種妖嬈是什麽感覺啊?”


    笑愚也想了想,說:“說不清楚,反正就相當地妖。先說好啊,你別雞蛋裏挑骨頭,這種妖不是那種很風騷放浪地感覺……怎麽說呢,就讓人一看就心跳加速那種。”


    妖華鼓起勇氣問:“那你心跳過幾次啊?”


    笑愚:“好幾次吧。”


    妖華:“幹嘛要心跳加速?老實交代,是不是滿腦子淫蕩的想法,全是毛片裏那種情節?”


    笑愚:“天地良心,絕對不是那種……”


    妖華窮問不舍:“那是哪一種?”


    “你問這麽多幹嘛啊?”笑愚似乎有點不耐煩,突然別過臉去。


    借著昏暗的燈光,妖華大吃一驚:“啊,你臉紅了?”


    笑愚:“怎麽可能,你眼花了。”


    妖華:“我明明就看見了!”


    笑愚:“有沒讀過書啊,這是燈光反射效果,別逼我罵你沒文化哈!”


    妖華:“你就裝吧,老娘看地一清二楚,你剛才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現在都還有那麽一點點紅~!”


    笑愚歎息一聲,說:“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預謀地。”


    妖華好奇道:“什麽預謀?”


    笑愚一臉淫蕩的笑容:“我就琢磨著,突然表現得純情一點,指不定你就偷偷愛上我了。”


    妖華一呆,罵道:“那你幹嘛不以前裝純情,現在才裝?”


    笑愚:“以前時機不成熟啊,不成熟……”


    妖華:“別吹了,老娘現在發現了一個秘密,你說謊的時候臉色特正經,眼睛會看著別人的鼻尖,現在你就在說謊!”


    我日啊,這都被發現了?笑愚心裏有點惶恐,他曾經以為隻有傲珊才知道這個秘密。


    不過笑愚如今不是一般人了,表情依舊堅挺:“瞎說什麽啊,你有證據嗎?哥們兒的演技,不是我吹,剛才上車的時候你也看見了,那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呀~!”


    認真看著笑愚,妖華問:“好吧,那你說,為什麽要有預謀?難道你偷偷喜歡我?”


    笑愚嚇了一跳,深唿吸了三次,讚賞道:“很好,這個問題很有水平。我坦白,我不是人,我很禽獸,我見一美女就想勾搭一下,我剛才就沒忍住想勾搭你……但是現在哥們兒想通了,兔子不吃窩邊草,咱們是純潔的師徒關係,友誼萬歲,友誼萬歲~!”


    “是嗎?”妖華冷冷地問,垂下頭,眼裏閃過一絲失落。


    笑愚看著妖華:“妖華,咱們都是自己人些情啊愛啊的話題,成麽,說點別的怎麽樣?”


    妖華抬起頭:“行啊,那你下車請我吃大餐。”


    笑愚:“沒問題,這事兒絕對如你所願。”


    妖華立刻喜笑顏開,突然問:“你以前有沒吃大餐吃的身上一毛錢都沒有的時候?”


    笑愚:“有,有過兩次。”


    妖華來了興趣:“那你當時怎麽辦的,又扮超人?”


    笑愚一愣:“又?你怎麽知道我扮超人?”


    妖華:“快說啊,你一毛錢都沒了怎麽混過去的。”


    笑愚:“還能怎麽樣,原地打工啊。”


    妖華:“喲,你還會打工?我以為你隻會賣毛片呢!”


    笑愚很得意:“不是我吹,在賣毛片之前,哥們兒起碼從事過五十種不同的工作,最後才幹起了賣毛片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


    妖華怔了怔,她突然發現,自己印象中那個笑愚又迴來了。於是她有點迷惑,分不清到底哪一個笑愚更好,好像兩個都還湊合。


    這一刻妖華心裏給了自己一個嚴重警告,不要去追問他的過去了,更不要去追問當初他為什麽所做的那些讓自己心動地事情……得害怕,她怕自己會無法自拔。


    人世間的感情很奇怪。有的如同瓊漿玉露,讓人甘之如飴。有的則像是毒品,一旦上癮了,即便自己想擺脫也不行,始終戒不掉。


    妖華準備不再追問過去的事情。於是她問了一點實際地,甚至像是在宣泄怒火一樣。興師問罪道:“老娘差點忘了,你剛才為什麽故意打擊我?”


    笑愚懵了:“什麽跟什麽啊?”


    妖華:“還敢裝傻?就你說的老娘太瘦了,胸部很平什麽地……”


    笑愚:“哦,不是開個玩笑嗎?”


    妖華:“那你幹嘛非得開這個玩笑?”


    笑愚:“我怎麽知道啊!”


    妖華:“你肯定是故意的,怎麽會不知道?”


    笑愚:“喲,又卯上了是不?非得逼我說實話?”


    妖華一呆:“實話是什麽?好哇。我知道了,你想說實話就是老娘本來就很差勁。是不是?香蕉你個巴拉的,那你剛才說的妖嬈,不是明擺著在騙我?”


    笑愚急了:“不是,你想象力怎麽那麽豐富啊?”


    妖華兇巴巴道:“那到底是什麽?”


    笑愚也沒來得及組織語言,直說道:“我這不是心裏很矛盾嗎?這麽跟你說吧。我剛上學的時候好像有點暗戀一姑娘,但又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感情,所以我就天天打擊她。欺負她……”


    妖華懵了,趕緊用手托著臉假裝看窗外地風景,心裏想:這,這算是表白嗎?


    笑愚說完也是一愣,都沒敢去看妖華,心裏想:日啊,莫非這次要來真的?完了,這算是表白嗎?


    這時候笑愚真地惶恐了,他覺得自己很緊張。一想到自己在緊張,那來無影去無蹤的緊張又擴大了無數倍。


    笑愚心跳加速,不科學啊,怎麽會有這種感覺?哥們兒當初第一次見到七七也沒這麽激動啊?完了完了,這一次真的比什麽都還真?我日啊,她好像看老子很不爽,要被拒絕了該多丟人啊?


    冷靜,帥哥笑,必須冷靜!記住,你是婦女之友,你有不敗金身!別輕而易舉就被這妖精撂倒了,傳出去還怎麽在東部大陸上立足啊?娘希匹,這要被林少他們知道了,還不得笑話死老子啊……笑愚心裏掙紮著,進行著自我批評以及自我安慰。


    這時候妖華總算扭過了頭,問:“很晚了吧?”


    笑愚看了看表:“嗯,10點了。”


    拉拉:“那我先趴著睡一會兒,困了,怎麽坐火車這麽累呀?”


    魏謝:“別,在這兒睡容易著涼感冒。”


    “沒事兒,老娘是國防身體。”妖華緊了緊襯衣,趴著就睡了。


    妖華倒是一點都不客氣,說睡就真睡著了。右邊的臉蛋枕在手肘上,左邊的手伸了出來,在夜色中看過去,安詳而寧靜。又過了一蛋上居然露出了甜美地笑容。


    笑愚的目光一直落在這半邊臉上,他突然發現妖華穿著自己的襯衣,竟然說不出地好看。在笑愚的記憶中,有一次七七穿著他的t恤,裏麵什麽都沒穿,讓笑愚當場就獸血沸騰了。


    而這一次,獸血沒有沸騰,笑愚覺得自己心情特平靜。他隻有一個**,忍不住想把妖華摟在懷裏,看著她熟睡。就好像很多年前,坐車的時候笑愚總是讓傲珊躺在他懷裏小睡一樣。


    但笑愚眼下遲遲沒敢動手。


    有些時候,越是單純的願望,反而越讓人望而卻步。


    就仿佛當初第一次牽傲珊的手,笑愚就醞釀了上百種戰術,並且讓慕雲他們出了幾十種餿主意。結果就和那些從來沒說出口的已經塵封在記憶中的溫情告白一樣,足足準備了一個月都沒成功……而後來這些招數一個都沒用,兩人有一天晚上不知道怎麽地就手拉著手了。


    笑愚都舍不得起身去抽煙,他強忍住煙癮坐在原地,生怕自己一離開,妖華就不見了。


    一種久違的,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湖麵中劃動的小船一樣,蕩漾在笑愚的心湖中。


    原來生活可以這麽美好!笑愚很有點感慨,他覺著現在這種感覺真他媽奇妙,就像少年時在四月春天裏奔跑著放風箏,就像七月夏日裏偷偷和童年玩伴溜出去下河愜意地洗澡,就像……就像電影《食神》裏的基哥第一次吃過撒尿牛丸後,感覺找到了初戀一般穿著薄紗奔跑在沙灘上。


    笑愚心情很有點沉醉,表情也很有點陶醉,然後他偷偷摸摸地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妖華的秀發,趕緊又縮迴了手,看起來好像觸電一樣。


    這時候火車到了一個大站停下,笑愚感覺不能讓妖華這麽睡了,萬一感冒了很折騰人。


    於是他搖醒了妖華,說:“走,下車了。”


    妖華本來睡眼惺忪,一聽這話十分激動,問:“這麽快就下車了?找到感覺了?”


    笑愚:“嗯,很有感覺了,下車吧。”


    妖華聞言就想往外跑,卻被笑愚拉住了,擋在了背後,說:“等下,讓別人先下去。”


    本來正疑惑的妖華看見周圍人群變得擁擠了,很多人都從這個車廂下車,人群摩擦著,互相擠兌著。看著身前離自己隻有不到一公分距離的笑愚,妖華感到一種很莫名的安全感,突然想起當初在公交車上笑愚玩兒命守護自己的情形。


    “我和他最接近的時候,我們之間的距離隻0.01公分。”


    顯然,妖華是個不信邪的女人。又或者說,她現在還沒睡醒。也有可能,她現在心情比較激動,很有點熱血……總之,她突然從背後抱住了笑愚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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