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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0:五天


    東部大陸——鬆莊


    致遠仔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自己的樣子――是不是失去之後再得到的東西才令人珍惜?


    林神醫的手藝非常不錯,恢複容貌之後的致遠和以前幾乎沒有什麽區別。


    致遠心情非常複雜,既有欣慰也有感傷。


    ――欣慰的是終於成為了自己,終於可以抬起頭做人,終於可以用“致遠”這個名字對大家說:“我就是致遠。”;傷感的是,這意味著他不再是純所謂的丈夫,也沒有理由再與純**,同時也意味著他離開的時候快到了。


    致遠轉過頭,剛好看到純正在深情地盯著自己,兩人目光相對,都顯出一絲慌亂,各自忙把目光移開,純更是滿臉通紅――許多事情就象一層紙,不能捅破,一旦捅破了,大家反而不好相處,反而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人生很多時候還是戴著一幅善意的麵具比較好。


    自從帶著鄒鬆迴來之後,致遠再也沒有進過純的臥室――鄒鬆和純住在一起,致遠一直住在客廳。


    兩人再也沒有做過愛。


    林神醫左右端祥,對自己的傑作也很滿意。最重要的是,他很知趣,知道什麽時候該留下來,什麽時候該離開。


    “致遠,老朽已經把你完整地變迴了本來麵目,也算給了你一個交待,今後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林神醫嗬嗬笑著說:“你們慢慢聊,沒什麽事的話,老朽先告辭了。”


    “謝謝。”致遠想再說一句挽留的話,話到嘴邊卻呑了迴去――他實在太想與純單獨在一起。自從迴到“鬆莊”之後,他們再也沒有獨處過。


    林神醫笑眯眯地提著藥箱出去了,屋裏安靜了下來。


    “謝謝你把阿鬆帶迴來,讓我們一家團聚。”純首先打破沉默,感激地說。


    “沒什麽。”致遠內心充滿失落和悵惘,本來還想說一句“這是我應該做的”,可實在說不出口――實在找不出什麽理由。


    英雄並不是那麽好做的,做英雄就要失去很多看似平淡的東西,懦弱的時候要裝作勇敢、悲傷的時候要做出堅強、需要的時候要裝出無欲、更不能讓歲月消磨雄心鬥誌,整天都要裝出一副豪情萬丈、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樣子。


    ――英雄隻能流血,不能流淚。


    ――這樣的英雄是不是活得太累?


    誰沒有悲傷的時候?誰不需要安慰?做一天的英雄也許並不難,可一生要做英雄就太難了。英雄與狗熊有時隻相差一步。


    致遠有善的一麵,也有惡的一麵。他不是沒有想過,利用一切機會除去鄒鬆――以鄒鬆目前的處境,要除去他實在是太容易了。鄒鬆一死,純就完全屬於他了。


    有時,他也很恨自己,為什麽一個個大好的機會擺在麵前,卻白白的讓它流失?做了很久的好人,為什麽不能做一次壞人?為所欲為、無所顧忌,什麽道德、什麽良知、什麽禮教、什麽正義,都讓它見鬼去吧。


    可是,致遠又實在做不出來。


    致遠畢竟是致遠。一個平凡而有血性的人。


    “我已經收拾好了行禮,明天一早我就會離開。”致遠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我不會再妨礙你們的生活,我會默默地為你祝福。”


    “謝謝你。”純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不會看錯你的。”


    “你不用謝我,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在這裏我得到了很多的快樂,也第一次有了一種家的感覺。”致遠望著純的臉龐,深情地說:“我一生都不會忘記你的。”


    純的聲音更是低得象蚊子、幾不可聞:“我也是,在我孤立無助的時候,你也給了我很多的快樂和勇氣。”


    “盡管我們錯過了彼此廝守一輩子的機會,但卻擁有了無盡的思念和眷戀之情。錯過了愛卻彼此擁有,也不枉此生了。”


    “我的心情也很複雜心,喜歡你,卻又是那麽得矛盾,倍受煎熬。致遠,你知道嗎?這幾天睡在他的身旁,醒來第一個想的人就是你。理智告訴我趕快停止對你的思念,可感情卻不受理智的控製。”一個人一旦真正地愛上了另一個人,就不會那麽容易地把另一個人從他的記憶中抹去了――除非他失去了記憶。


    純眼睛濕潤了:“在阿鬆最痛苦最低潮最危險的時候,我怎麽忍心去傷害他,特別是你和他,我生命中最愛我和我最愛的兩個男人。我究竟能為你們做些什麽呢?又不能做什麽?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辦?”


    她抬起頭,堅定地說:“也許你是對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們分開,從此不再相見。”


    可是,他們能做到嗎?


    “還有一個辦法?”致遠說。


    “什麽辦法?”


    “就是你跟我一起走。”致遠苦笑:“我也知道這是異想天開。”


    “我有家庭,有愛我的丈夫、可愛的兒子,怎麽能一走了之?”純忽然露出溫柔的笑容:“但我可以陪你一起在鬆莊走一走。”


    “好,我也正想再看看鬆莊,這個美麗的地方。”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初春的季節,仍然非常寒冷。


    冬天已經過去了,春天還會遠嗎?


    從這一天開始,人們明顯地感覺到白晝長了,太陽暖了。氣溫、日照、降雨,這時常處於一年中的轉折點,趨於上升或增多。小春作物長勢加快,油菜抽苔、小麥拔節,應該及時澆灌,促進生長。


    農諺提醒人們立春雨水到,早起晚睡覺,大春備耕也開始了。


    “鬆莊”的絕大部分人都還呆在有爐火的屋子裏取暖,沒有出來――這些人都不用春耕。不過,這樣也好,純和致遠可以靜靜地走一走,不怕有人幹擾。


    過去,純都喜歡挽著致遠的胳膊,今天卻象有了距離,故意慢了致遠幾步。其實,這也能理解,過去致遠的公開身份是她的丈夫,現在致遠算什麽?朋友、還是情人?


    幸好,“鬆莊”的下人們都不知道,在過去的日子裏發生的事情,他們隻知道一直有一位主人――鬆少爺一家,在這裏幸福地生活著,直到永遠。


    ――僅此而已。


    四寂無人。


    “鬆莊”的後花園很大,曲徑通幽,小橋流水,其間還點綴著很多假山。有一座假山比較大,有三個人那麽高,致遠一走過去,假山就擋住了純的視線。


    純比致遠要慢幾步,等她剛走到假山後,才發現致遠沒有繼續走了,就站在假山後麵,深情而充滿**地望著她。


    還沒等純反應過來,致遠已經一把將她拉到了懷中。


    “你要做什麽?我們不可以的,我丈夫就在家裏。”純拚命掙紮。


    致遠的嘴唇在找純的嘴唇,喘著粗氣說:“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想再要你一次。”


    “不行。”純把嘴唇移開,不讓致遠吻到。


    “就一次,好嗎?”


    “一次也不行。”純堅決地說。


    致遠的手在純的身上搜索,純拚命地抓住他的手,不讓他的手遊動,同時拚命地往外掙,想掙脫致遠的擁抱。


    “大白天的你在做什麽?別人看見不好。”純低聲求致遠別這樣:“我們說會話,好嗎?”


    “我想要你。”


    “不行的。”一向溫良恭儉的純變得很堅決:“我要叫人了。”


    致遠也不好意思強迫,隻好悻悻地鬆開手:“好吧,我們就說一會話。”


    純如釋重負,忙指著前麵不遠處的一個長條石凳說:“我們到那裏坐一會。”言畢,率先走了過去,致遠無奈,隻好跟了過去。


    石凳四周沒有較高的建築和樹木,從別處都可以看到這裏,一覽無遺,致遠再想使壞就沒有機會了。想到離開之後再也不能得到純,致遠很是鬱悶。


    純坐得離致遠遠遠的,幾乎坐到長條石凳的盡頭處。女人真是奇怪,曾經可以放縱地和你**,也曾經對你說喜歡你,一轉眼卻可以堅決地拒絕你,仿佛沒有任何理由,所以人們常說女人心海底針。


    其實,純看到致遠真麵目的時候內心就起了波瀾。


    致遠無比剛毅、充滿自信活力的臉給了純全新的感受和衝擊,一股暖流瞬間從胸口流向腹部,差點讓她情難自禁,盡管她曾經完整地容納過致遠,可是,當時致遠還是她丈夫的模樣,至少還有和丈夫**的樣子,也至少情有可原。


    現在的致遠卻和她丈夫完全是兩個人。


    再和致遠**是不是算紅杏出牆?如果不是,那麽原來的**又算什麽?


    純自己都無法迴答,之所以立刻把致遠叫出屋子,是怕自己控製不住漸漸升起的**,丈夫負了重傷,前途渺茫,是人生最低潮最危險的時候。她不想再做對不起丈夫的事情,如果再做,她實在沒有理由說服自己,也實在沒有臉去麵對丈夫的一往情深。


    致遠心裏何嚐不能理解純的苦衷,這也是他不忍心強迫純的重要原因。


    鬆莊”最痛苦的人就是鄒鬆。


    鄒鬆此刻正躺在床上,萬念俱灰、痛不欲生。他的肩筋已經被挑斷,即使醫好之後,也形同廢人。如果說**的痛苦還可以忍受,但是,純和致遠的關係卻是鄒鬆永遠都無法忍受的。


    所有的恥辱、所有的忍耐、所有的艱辛,仿佛都一夜付之流水,失敗的打擊是巨大的,他活著還有多少意義?難道是為了看致遠和妻子藕斷絲連?還是為了等有一天鄒鋒派人來殺他?


    鄒鬆真的不想活了,他想到了自盡。一個人不能決定自己的出生,卻可以決定自己的死亡。他希望自己能夠死得有尊嚴。


    ――生既無趣,何懼死亡?一劍吻喉,了卻塵世。


    他感到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兒子盼盼。盼盼還那麽小,他死以後,兒子怎麽辦?可是,他又如何能活著去麵對純?純**時的反應他最清楚,一想到純在致遠身下的婉轉呻吟,鄒鬆就恨得咬牙切齒。


    沒有一個男人會心甘情願戴一頂綠帽子。如果上天給鄒鬆一次機會,他一定會親手將劍刺進致遠的胸膛。


    過去幾天純幾乎一刻不離地細心照料著他,鄒鬆想自盡也一直沒有機會,今天,純出去了那麽久還沒有迴來,機會來了。


    鄒鬆在床上艱難地移動,用嘴咬開了床頭的一個紅木暗杻,床頭立刻出現了一個小匣。匣裏有一個很小的青花瓷瓶,裏麵裝的就是致命的毒藥鶴頂紅。


    這小瓶鶴頂紅就是鄒鬆一直以來悄悄為自己準備的,在萬不得已時使用的東西。裏麵的量並不多,卻足夠他們一家三口吃下去。鄒鬆沒有勇氣給純吃,更不想盼盼吃,妻子也是實屬無奈、情有可原,他不忍心再去傷害妻子。他隻希望兒子能長大成人,從此不再卷入東部大陸恩怨,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


    東部大陸險惡,富貴如雲,如果沒有出生在富豪之家該多好啊。


    鄒鬆用嘴咬開了瓶蓋,流著淚,一咬牙,就用嘴去吸鶴頂紅。


    一吸下去,一了百了。生亦何哀,死亦何哀?


    就在鄒鬆的嘴唇剛要碰到瓶口的瞬間,一隻穩定的、鷹爪一樣的手閃電般地拿走了青花瓷瓶。


    快得恰到好處。


    這隻手從那裏來的?屋裏並沒有一個人啊。


    ――這隻手是從屋裏懸掛的一隻過節用的紅燈籠裏伸出來的。


    一隻手怎麽能放進燈籠裏?燈籠怎麽容納得下?更奇怪的是,紅燈籠裏響起一陣輕微的蟋蟋蟀蟀的聲音,一個人用一種如絲如煙一樣的方式慢慢地從燈籠裏扭曲了出來。


    就象冒出的一股輕煙。


    鄒鬆瞪大了眼睛,嘴都驚異的合不攏,幾乎忘了自殺的事,忘了去嗬斥這個人打擾了自己。如果不是親眼所以,他就是死了也不會相信。


    ――幸好他還沒有來得及去死,還來得及看到這一幕。


    紅燈籠裏下來的就是瘦骨嶙峋的胡老板。


    “裏麵的蠟燭這樣暖和,你為什麽要打擾老朽出來?”胡老板拈著山羊須,歎了一口氣,仿佛很責怪的樣子。


    “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死了嗎?”鄒鬆並不知道胡老板在鬆莊,更不會想到胡老板就在自己臥室裏懸掛的燈籠裏。


    “你怎麽一心想我死?”胡老板笑得就象老狐狸:“沒幫你完成心願之前,我怎麽那麽輕易地死?”


    一見到胡老板,鄒鬆就長出了一口氣,他知道隻要胡老板沒有死,就說明沒有完全輸,他就還有機會翻身。


    胡老板舉著手裏小小的青花瓷瓶,意味深長地說:“你還想喝這東西嗎?”


    鄒鬆搖搖頭,表示當然不想喝了。隻要有希望,誰還願意自盡?


    希望一般是指:一、心中有所期盼。二、心中的想望、期待。三、仰望。希望是照亮人類進步的燈塔,人生被一串的希望支配著,希望成全了人生。


    因為一個人有希望,生命就有了,活著才覺得有意義,才感到有趣味;希望如一顆太陽,有了它就有了光,有了生機;希望又如一泓溪水,伴著你在人生的道路上奔流,將生命的一切發揮到了極致。


    ――人,千萬不能沒有希望。


    對於鄒鬆的表達,胡老板很滿意,他把鄒鬆扶正,躺在床上,再拉了一張凳子坐在床前,看著鄒鬆說:“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其實,你沒有必要絕望,我們並沒有輸。”


    “嗯。”


    “不到最後關頭,不到翻開最後一張牌,千萬不要輕易認輸。”胡老板說:“在機會麵前是人人均等的,隻要你手裏還有牌,你就有贏的機會。”


    “你說得對。”鄒鬆點點頭:“可是,我們還有牌可發嗎?”


    “當然有。”


    “請說。”


    胡老板說:“隻要你還沒有死,你就一定會有牌?”


    “我這個樣子跟死有什麽區別?”鄒鬆苦笑:“沒有你,我還能有什麽牌?”


    “你當然有,隻是你沒有意識到而已。每張牌都有它的作用,並不是大牌才能一定贏錢,關鍵是你要能把握出牌的順序。”


    “順序?”


    “是的,順序,出牌的順序非常重要。”胡老板說:“你要計算對方手裏的牌,計算自己是該先出大的、還是先出小的,或者一會大一會小,以一種合理的順序將牌打出去,最後取勝的很可能隻是一張眾人都看不起的小牌。”


    ――“你就是一張牌,而且是王牌。沒有人能取代你,錢莊的二莊主,即使致遠也不能取代!你就是你!”


    ――“你將在關鍵的時候起到關鍵的作用!”


    ――“你就是最後取勝最關鍵的一張牌!”


    鄒鬆睜大了眼睛,聽得熱血沸騰,他做夢也在想的就是能再迴錢莊、執掌大權。否則,那麽多的苦豈不是白吃了?


    “請說。”他一疊聲地催促:“告訴我,我要怎麽做?”


    胡老板說:“你要知道該做什麽,首先就要認真分析目前的處境和實力對比。”


    一想到目前的處境和實力,鄒鬆就泄了氣。


    “其實,隻要認真分析一下,你的處境並不象你想的那麽艱難。”胡老板站起來,在屋裏慢慢踱步,胸有成竹,侃侃而談,神情就象是一個決勝千裏之處、運籌帷屋之中的大元帥:“鄒鋒也並不似外界所想象的那麽強大。”


    “公正地說,我大哥是很可怕的,頭腦非常人可比,氣魄更是可比日月。”鄒鬆的表情嚴肅而複雜,交織著一絲恐懼和自豪:“怡和錢莊的實力是非常可怕的,絕對超過常人想象的空間。”


    “我當然知道,這確實是事實。”胡老板也變得很嚴肅:“可是,看問題不能光看表麵,在我的眼裏,錢莊已是內患外憂、危機四伏。”


    “對內,沒有很好解決接班人問題,而這個問題隨時都可能引爆,成為最大的隱憂,一旦失控,必將血流成河、內亂不止;對外,樹敵太多、咄咄逼人,需知樹大招風,樹欲靜而風不止,一旦群起攻之,後果不堪沒想。”


    ――“除夕一戰中,損失最大的就是‘五口會’,你想,‘五口會’會善罷幹休嗎?”


    ――“以‘五口會’會長的身分要挾,‘五口會’的會長會甘於要挾嗎?不想殺人來口、永除後患嗎?”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五口會’刺殺鄒鋒的殺手已經傾巢而出,如一浪一浪的潮水一樣湧來,不殺鄒鋒,絕不收手!”


    ――“你可以去得罪任何組織,但是千萬不要輕易去得罪‘五口會’!”


    胡老板看著鄒鬆,繼續說:“你知道鄒鋒此次計劃的名稱嗎?”


    鄒鬆點點頭:“大哥在鷹塔上親口對我說的,叫‘黃雀計劃’。”


    “不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黃雀’,鄒鋒想做的就是最後的黃雀。”胡老板說:“可是,黃雀背後還有一隻彈弓。”


    “彈弓?”


    “是的,彎弓待發的彈弓。”


    “不會吧?”鄒鬆實在想不到怎麽還會有彈弓,還能有什麽勢力配做這隻彈弓。


    除了“五口會”、暴風城,普天之下,誰與爭鋒?


    “鄒鋒一定有所察覺,有所防備,所以一直並沒有傾舉莊之力與我抗衡。”胡老板說:“同樣,這也是我目前遲遲沒有發動進攻的重要原因。”他表情象老狐狸:“在這一點上,我們很相似,仿佛達成了一種默契,因為我們都不想被人算計,都想笑到最後。”


    他輕輕拍拍鄒鬆的手:“所以我們隻能等。”


    鄒鬆說:“等?現在殺得你死我活的時候還要等?”


    “對,等,耐心地等,一直等到彈弓露出蛛絲馬跡。”


    “這要等多久?”


    “不會很久的。”胡老板拈著山羊須:“不管這個人潛得有多深,總有線索可尋。”


    “有線索嗎?”


    “有。”


    “我可以知道嗎?”


    “當然,我正準備跟你說。”胡老板深思說:“我估計這隻彈弓就是‘針’!”


    鄒鬆瞳孔幾乎收縮:“針’?卞大師晚年曆盡蒼桑,最後鑄的那把劍?”


    “對,就是這把充滿死亡、邪惡的劍。”胡老板說:“我跟你講的不是劍,而是用‘針’的人。”


    “誰是‘針’?”


    胡老板說:“我一直懷疑蕭四就是‘針’!”


    “蕭四?”鄒鬆張大嘴,幾乎不敢相信:“他不是你的心腹嗎?不是你最得力的助手嗎?”


    “心腹在一定情況下也會變成心腹之患,最得力的助手也可能是最容易出賣我的人。”、“嗯。”


    “我想來想去,覺得蕭四最有可能。”


    “為什麽?”


    “因為性格。”胡老板說:“一個人的誌向往往是由性格決定的,比如,一個與世無爭的人往往不會踏足東部大陸,也就無從爭權奪利之說。”


    “有道理。”


    “暴風城的二當家是劉侯。劉侯是個謀士,性格沉穩多謀,也有過於拘謹猶豫、當斷不斷的一麵,這樣的人常有自知之明,沒有當老板的**,他的誌向是張良、孔明那一類的輔臣,為我提供計謀,由我定奪,所以,劉侯沒有理由是‘針’。”


    “三當家是殘刀。”胡老板說:“殘刀跟我的時間最久,也是我最了解的人,他是一員不可多得的猛將,卻絕不是帥才。”


    鄒鬆說:“我聽說殘刀的喜好就是殺人。”


    “是的,嗜殺如命,天山一戰,一人共殺一千七百八十八人,開東部大陸之先河,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這個紀錄至今無人打破。”


    “厲害!”


    “殘刀雖然厲害卻不可怕,勇猛嗜殺卻無更多的心計,這樣的人如果是‘針’恐怕早就暴露了。”胡老板說:“所以,我想來想去,能接觸到暴風城核心的、又最可能是‘針’的人就是蕭四。”


    “你確定嗎?”


    “不能,我還沒有證據。”胡老板說:“蕭四既有勇更有謀,性格處事低調,不多言不多語,可是一旦內心認定了的事卻非常執著、堅忍、頑強、果斷。誌向一向非常的高遠,一向以天下為已任,對權力有一種強烈的**。”


    “客觀地說,蕭四是暴風城最好的接班人,你是錢莊最好的接班人,你們都很優秀。”胡老板又說:“我其實一直在培養蕭四,一直準備讓他接我的班。”


    “那蕭四怎麽可能是‘針’呢?他沒有必要那麽做!”


    胡老板望著鄒鬆,一語雙關地說:“我怕他心太急,想快點獨得權力,這很容易挺而走險、急功近利。這是很多年輕人的通病,你們要注意啊。你們不要太急,我和鄒鋒不一樣,知道什麽時候該放手交權。”


    “你什麽時候放手交權?”


    “很快,但是,我交權之前要做兩件事。”


    “哪兩件事?”


    “第一,確認蕭四的忠誠;第二,為蕭四上台掃清障礙。”


    “有你這樣的老板真是蕭四的福氣。我大哥怎麽不象你!”鄒鬆歎了一口氣,不無羨慕地說:“你確認蕭四的忠誠了嗎?”


    “當然,我有很多辦法。”胡老板眼裏象有一根針:“沒有人能長時間的欺騙我,無論他潛藏得有多深,我一樣會有辦法讓他現形。”


    “你用了什麽辦法?”


    “我故意不理睬蕭四讓我停止進攻的信息,故意一直不和他聯係,不讓他參與整個計劃,故意在暴風城隻留下老弱病殘,看看他是什麽反應。”


    “蕭四是什麽反應?”


    “他一簽完協議就立刻連夜趕迴了暴風城。”


    “這說明了什麽?”


    “這說明蕭四非常顧家,非常在意青龍鎮留守人員的處境,是一個為了家庭、朋友不顧一切的人,這樣的人心中沒有自己。”胡老板說:“這樣的人當然是值得依賴的人,這樣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損人利已、出賣親人、朋友的人。”


    他的眼睛有些濕潤:“蕭四和老朽一向情同父子。”


    談到家,鄒鬆也是深有感觸,如果不是為了純和盼盼有一個美好的將來,他完全可以一走子之,或者一死了之。


    “當老大首先就要善於識人、知人、用人。”胡老板說:“做不到這一點,不要去爭老大的位置,即便偶然爭到了,也不會長久。”


    ――“這也是我給你的忠告。”


    鄒鬆繼續問了一個問題:“你決定傳位給蕭四,又如何為他掃清障礙呢?”


    胡老板說:“蕭四所麵臨的防礙,同樣也是你所麵臨的障礙。”


    “你是說錢莊?”


    “是的,下一步,我就會為你們掃清這個最大的障礙。”胡老板語重心長地說:“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對策略者而言,最終出現的結果,往往是事先認為最不可能、且最糟糕的那個結果。我隻能做這麽多,隻能扶你們一程,今後的道路還要靠你們自己去走。”


    對蕭四和鄒鬆來說,這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邁過了這一步,前麵就是平坦大道。


    隻是,胡老板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還能迴暴風城去嗎?胡老板雖然沒有說,鄒鬆卻想得到可能的結果。


    經曆了那麽多的磨難,鄒鬆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容易動感情的人,可是,現在他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熱血上湧,喉裏象有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來。


    “千錘百煉出深山,烈火焚燒隻等閑。粉身碎骨都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這是一首關於石灰的詩,用這首詩來形容胡老板手下的勇士是再貼切不過的了。


    胡老板帶來的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年輕死士。每個人都經過了異常嚴格的訓練和淘汰,從初選到入選,淘汰者十之**,剩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精銳中的精銳、亡命中的亡命徒。


    這些人猶善潛伏。


    比如,他們可以將身子緊貼在地表,四肢伸向地下,象樹根一樣吸收營養和水份;也可以長時間潛伏在水中,用耳朵來唿吸――人類的遠祖,就是從水到陸演化而來的,耳朵的功能本身就是用來唿吸的,現在隻是退化了而已,隻要經過殘酷、認真的訓練就可以恢複。


    ――這些人甚至還可以象動物一樣進行冬眠。


    他們可以將身子扭曲成各種形狀,隻要一個極小的空間就可以藏進去;也可以改變身上的膚色,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讓人根本分不清真偽。


    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有良好的心理素質,有足夠的耐心和堅韌。


    ――現在,他們就靜靜地潛伏在“鬆莊”,靜靜地等待進攻的命令。


    鄒鬆恢複了信心。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他急切地想知道該做什麽,也恨不得馬上就去做:“我們要如何去找到‘針’?”


    前麵他一直用的是“我”,現在用的是“我們”――“我們”的力量比“我”要大的多。


    團結就是力量,凝聚產生動力。


    “這很簡單,我們隻要死盯著致遠,看他的動向。”胡老板說:“致遠會把我們引向‘針’。不管你喜不喜歡,致遠都是找到‘針’的關鍵人物。”


    一聽到致遠這個名字,鄒鬆的臉色就變得很難堪。


    “你已經忍了那麽久,也不在於一時。”胡老板說:“吃一塹,長一智,你一定要成功,隻有成功才能洗刷掉所有的恥辱。”


    他陰陰地笑了笑:“隻要你成功了,到時候隨便怎麽處置致遠都沒有問題――你就是找十八個大漢把致遠**一百次也沒有關係。”


    “嘿嘿。”


    就在這個黃昏,致遠提前離開了“鬆莊”。


    消息傳到胡老板和鄒鬆耳朵裏的時候,他們都很驚訝,都不明白致遠葫蘆裏賣得什麽藥。本來,致遠也是準備明天一早離開的,是什麽原因促使他提前離開了“鬆莊”呢?


    是因為致遠忽然覺得沒有臉再呆在這裏了。


    純和致遠談了一會話以後,說想走了,起身離開了長條石凳,為了怕剛才的事情再重演,這次,她故意走在前麵。


    致遠跟在純後麵,看著純曲線迷人的背影,隨風飄逸的長發,想著她光滑的皮膚、堅挺的**、壓抑的呻吟、溫暖的緊縮,想著不知何時才能相擁,從此不能再撫摸這具完美的身體,**不可抑製地在體內奔騰開來。


    與純在一起,他的**從來沒有停止過。


    就在走到那座假山後麵的時候,致遠突然從後麵抱住了純。


    “你要做什麽?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


    純驚得叫出聲來,拚命掙紮。致遠不說話,隻是做。純低聲哀求致遠別這樣,她不敢大聲叫喊,這裏畢竟是她的家,別人看見讓她如何做人?


    “我要叫了。我要叫了,快放手。”純盡管這樣說,卻並沒有叫。


    致遠的力氣要大得多,他把純緊壓在假山上,拚命的想做,那一瞬間,終獲成功,就在剛接近的時候,致遠忽然就不行了,一洗如注,在這種緊要關頭不行了,致遠長時間的不能原諒自己,他忽然感到了羞愧難當。


    “你這個畜牲,我看不起你。”純一邊哭泣一邊整理衣服:“我眼睛瞎了,怎麽會看上你!”


    “對不起。”致遠低聲說,真的感到對不起純,這種行為,自己和畜牲有什麽區別?他傷害了純。


    “以後我再也不會理你了。”純快步走出了假山:“別跟著我,從此,我們一刀兩斷、形同路人,別再來纏著我。”


    致遠非常後悔,他知道,從此真的失去了純,這個給了他許多美好迴憶的女人,這個給了他家一樣溫馨的情人。


    望著純漸行漸遠的身影,致遠無語**。


    在蕭四的管理下,暴風城又恢複了往日的繁榮。


    留守的二當家劉侯在靈隱寺當著眾人的麵,宣讀了胡老板留下的親筆文書,正式任命蕭四為暴風城的監管人,在胡老板不在的時候,全權處理暴風城一切事務,任何人不得違背!


    如果胡老板有什麽閃失,這相當於任命蕭四為他的接班人。


    蕭四這幾天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苦盡甘來,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許是差點失去的東西才讓人覺得珍惜和可貴,在床上與妻子**的時間也更長更頻繁了,一有機會就把古抱上床。


    妻子古明顯感覺到了這種變化,感覺到了丈夫的愛憐,感覺到了丈夫的衝擊能力比過去持久得多,心裏充滿了無限的喜悅。


    女人是需要男人愛撫的。


    暴風城是不是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了?


    答案是否定的。


    蕭四並不是一個能夠輕易被短暫的勝利衝昏頭腦的人,他心裏一直有一個陰影揮之不去――這個陰影就是什麽時候怡和錢莊會再次卷土重來。


    下次來的時候,就不是靈隱寺一幹僧眾能對付的了,錢莊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暴風城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殘,不堪一擊。而且蕭四剛剛成為監管人,還有很多人不一定服氣,還沒有樹立起絕對的權威。


    這是蕭四所麵臨的第一個挑戰。


    蕭四從來不畏懼挑戰,他相信東部大陸的曆史從來是由人來書寫的。


    一個哲人說過:“優秀的政治家,能夠發現曆史,敢於走進曆史,精於操縱曆史。有時候,曆史在一兩分鍾內就掌握在某個人手中的。這個人可能是個天才,也可能是個庸才。天才讓曆史從手中遛走,他就成了凡人;庸才將曆史把握住,他自然就成了天才。”


    蕭四決心去書寫一段屬於自己的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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