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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4:旱地第四號人物


    八年,乍聽起來好像是一個輕描淡寫的數字,在茫茫曆史長河中顯得那麽微不足道。但當你把他分解成2920天、70080小時、4204800分、252288000秒之後,就會明白什麽叫做度日如年。


    思念是一種煎熬,可我們需要它見證過去。


    親情是一場夢幻,可我們需要它存在。


    天上的氣球越來越多,看上去很美,像是夢想的翅膀,像是放飛的希望。


    拉風的男人頂不住時間,彪悍的人生也經不起等待。在這年這月這一天的這一時這一分這一秒,致遠準備做出一些改變。比如像電視劇裏說的那樣去奮鬥,去談戀愛,這些事情十萬火急,刻不容緩。


    到慕雲家之後致遠覺得自己小宇宙膨脹的厲害,像一個剛踏入社會的愣頭青似的對未來充滿期待。


    但是,如果放棄仇恨,去奮鬥,該找一個什麽樣的項目入手?


    這樣的情形就好比一個人好不容易練成了絕世神功,卻找不到可以過招的對手,不能不說是一件讓人無比憋悶的事情。


    致遠隻能靜下心來思考,思考一個叫做理想的曾經在心底閃現過的東西。


    就在致遠準備抒情感歎的時候,他的手機機響了。


    於是他馬上就明白了什麽叫做禍不單行,連手機也沒電了……在這陽光燦爛的日子裏,在這令人豔羨的兒童節,在這擁有美好心情的一天,發生這樣的事情,確實讓人很鬱悶。


    值得慶幸的是,也許他骨子裏是一特樂觀的人。致遠想,在這些微小的坎坷之後,必然是好運接踵而來。就仿佛小說中的主角掉落懸崖之後,往往還來不及悲傷,各種靈丹妙藥蓋世神功就會拚命往他頭上砸去。


    致遠心裏祈禱著,蒼天啊,來個妞讓我借用下電話吧。


    於是妞馬上就來了,不幸的是,這個妞居然是初夏。


    看到她那殺人的眼神鐵青的臉色,致遠以為她要將他先閹後殺。如同小學生作文裏寫的那樣,這時候致遠先想起了視死如歸,然後他鼓起勇氣向初夏借手機一用。


    出乎致遠意料,初夏真借給他了。


    致遠一邊驚訝一邊在想,做人要厚道,人家美女好不容易借手機給你,你要打一分鍾就掛掉明顯不給她麵子。但要是打到她手機欠費又太狠了一點,人家也挺不容易。於是致遠打到手機沒電就把手機還給她了。


    然後致遠覺得很委屈,沒想到致遠這麽為她著想,初夏居然又用那種殺人的目光瞪著他。


    接下來致遠以為初夏要用手機砸他,結果初夏看了致遠很久,說:“算了,就當是做好事積陰德,遇上老娘是你小子三世修來的福氣。”


    直到很多年以後致遠還在想:遇上初夏到底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還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致遠不知道……


    初夏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態度過於溫和了,簡直就是小淑女,這明顯不是她的風格,於是她雙手叉腰道:“小子,你到底有沒去給你姐姐妖華找房子?”


    致遠不慌不忙道:“不是和她說好三天麽,現在才第二天吧?咦……你怎麽知道的?”


    初夏被這話堵的有點啞口無言,很快又麵帶譏笑,冷哼道:“小樣兒,你別不是根本就找不到,在拖時間玩兒她吧?”


    致遠點燃香煙,坐在椅子上,很無奈地看著初夏:“大姐,你看,咱們年紀都不小了,你不能用這麽低級的激將法對付我吧?哥們兒怎麽老覺著,你這是在侮辱我智商?”


    初夏小手撐在致遠小小的辦公桌桌麵,微一用力,翹臀就坐在了桌子上。這時候她要是把一條腿抬起來,然後把下巴貼到膝蓋上,那就太誘人了,一般人有八成概率會噴鼻血。


    這時候初夏很同情地看著致遠,那眼神,好像在看一頭豬,她的語氣充滿憐憫:“老娘想來想去,你的智商也就那樣了,撐死了不過五十。”


    沒想到致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他表現的很激動,用驚喜交加的目光看著初夏,驚唿道:“真的假的?哇靠,據說天生腦殘智商不過五十的男人都是命中注定的男主角啊?照你這麽說,我應該快穿越了,最起碼也該有天大的狗屎運降臨在我身上了……”


    初夏完全沒迴過神來,實際上她有點傻眼了。


    致遠卻激動的不行了,猛地握住了初夏的手,他聲音哽咽了:“謝謝,大姐,緣分呐謝謝啊!感謝你對我的肯定,讓我看到了希望。沒說的,哥們兒以後要是縱橫異界,或者迴到古代當王爺啥的,一定不會忘了你的知遇之恩。該怎麽報答您呢……ok,我想好了,以後我天天下麵給你吃!”


    初夏有點懵了,她總覺著致遠在拐著彎兒忽悠她,但又一時理不清一個所以然來。


    現在這種情形對初夏來說無疑是相當痛苦的,可以想象,一個人感覺自己被罵了,卻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麽被罵的,心裏的抑鬱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致遠到底是性子淳樸,還是在故意挑起初夏的怒火,他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喃喃自語道:“好像有些不對勁兒呀,根據yy的套路,智商50的男人身邊出現的女人,沒一個智商會超過40的……難道說,大姐,你智商隻有38?”


    初夏就算智商真的隻有三十八,現在也聽出來這話裏的意思了。此刻她心裏有點莫名其妙的悲涼,想她也曾經罵遍影視係無敵手,論實力,起碼也能和《九品芝麻官》中的老鴇一決高低了。但跟致遠這小子打嘴仗,她就從來沒占到過便宜!


    文鬥不行,初夏馬上就想到了武鬥。但轉念一想,好歹自己也是文化人,平時最排斥的就是動用暴力。想來想去,她出了絕招,眼眶突然就紅了,大眼睛裏升騰起了水霧,好像很快就要泛濫成滔滔江水。


    致遠心裏一陣唏噓,這妞智商真的很接近三十八啊,居然連這麽蠢的招數都使得出來。


    不過有時候衝動總會戰勝理智,致遠也不忍心再和初夏打嘴仗了。本著一顆厚道而善良的心,他轉移了視線,絕不再看初夏美得冒泡的臉,一個勁兒地往下看……初夏肌膚細膩緊致,粉色抹胸緊身牛仔秀出完美身材。如果……如果這妞的胸部再大一點點,那她百分百算得上絕代妖姬!


    初夏見自己絕招被對方無視,心裏那個憋悶啊,問:“致遠,繞了半天,你還是不肯給你老姐找房子是吧?”


    致遠有些不耐煩了:“急什麽啊,不就找房子嗎,哥們兒隨便打一電話就給你擺平了。”


    初夏滿臉不屑:“你就吹吧,是不是你和今夕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也學會了吹牛啊?”


    這話讓致遠不爽了:“吹牛怎麽了?有人還沒那本事吹呢!甭那麽看著我,有種今兒你就跟我打個賭,我要馬上給那女人找一房子,你怎麽說?”


    初夏也來勁兒了:“你要真找一老娘滿意的,今兒我還真就願賭服輸了!”


    致遠:“得了吧,你這話水分忒他媽重了,大姐,怎麽才算您滿意呀?就算我把全市房子都找來,您始終一句不滿意,那兄弟我還不得哭死啊?”


    初夏一撅小嘴:“別把姑奶奶想的像你那麽無恥,你要找一條件不比我那兒差的,就算你贏了!”


    聽到這話致遠就笑了,臉上表情變幻萬千,說:“這可是你說的啊,千萬別輸不起。順便問問,你要輸了該怎麽辦啊?”


    初夏總覺得今夕底氣不足,好像在故意詐她。心想老娘也不是嚇大的,她說:“老娘要輸了,就來任你差遣!你要輸了,馬上脫了褲子在這大街上裸奔一圈兒,敢不敢?”


    說完這話初夏心裏那個得意啊,她覺得自己怎麽都不吃虧。


    致遠一拍桌子,然後伸出了左手小指頭,表情很嚴肅:“行,就這麽說定了!口說無憑,來,咱們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初夏微微怔了怔,突然覺著眼前這小子心理年齡好像不超過十二歲,不過她還是伸出右手小指頭象征性地鉤了一下。


    儀式完畢,致遠撂下一句‘你等著’,撒腿就往外麵跑。


    初夏心裏一陣納悶,完了,這小子怎麽突然就充滿自信了?


    幾分鍾之後致遠興高采烈地迴來了,手裏還拿著一個lg的充電器,不知道是從隔壁賣手機的慕雲那裏搶來的還是借來的。


    初夏心裏一陣發懵,完了,這小子看起來好像勝券在握啊?


    給那部風騷的巧克力衝上電,致遠開機後,翻了半天翻出一個號碼。這時候他臉上的笑容,簡直可以用自信滿滿生氣勃勃來形容。


    初夏心裏一陣發涼,完了,這次老娘好像上了鬼子的當了。


    東部大陸――幽暗城


    “嘩……”就在這時,靠近船邊的湖麵上,平空翻卷出一道巨浪,水珠激射,如萬千暗器襲向卓立不動的今夕,而在浪峰的中心,隱現出一道似有若無的寒芒。


    這無疑是妙至毫巔的刺殺,之所以妙,妙就妙在它把握時機的分寸上。


    所以毫無疑問,來者是個高手,一個絕對的高手,隻有張文知道,來人的名字叫殘狼。


    而今夕的眼神依然是那麽地清澈,便像是頭上的這片天空,沒有絲毫的雜質,也沒有絲毫的驚訝,甚至連逼入張文經脈的元素力都沒有震動一下,顯得那般平靜與自信。


    他肯定會有後續之招!


    但是無論是張文,還是殘狼,明明知道今夕一定會變招應對,卻無法預測出他將如何應變,因為今夕根本就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等待,等待著水珠與刀光進入他的七尺範圍。


    張文與殘狼無不心驚,從來就沒有看到過如此鎮定的人。此刻的今夕,真正做到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心境。


    難道這不是真實,一切隻不過源於幻覺?如果是幻覺,何以在今夕臉上露出的那一絲笑意又是那麽地清晰、那麽地震懾人心?


    笑如曇花一現,當笑容從今夕的臉上消逝的刹那,他手中的飛刀突然一旋,自然而然地順著一道弧跡改變了方向。


    “當……”張文隻感魚叉頓失重心,更在一股氣機的牽引下,如電芒般迎向隱於浪峰中心的刀光。


    兩人心中駭然,一觸之下,瞬間即分,同時身形錯位,劍叉斜走,封鎖住對方可能攻擊的方向。


    今夕狀如天神般卓立船頭,飛刀在手,全身衣衫無風自動,透出一股說不出的瀟灑,冷然道:“兩位一起上吧。”


    張文與殘狼相視一眼,都沒有動。


    今夕卻踏前了一步!


    麵對今夕天神般的氣勢,殘狼禁不住後退了一步。他曾與龍人交手,已是有所不及,此刻又麵對今夕,他的心裏已然有了一絲怯意。


    今夕沒再說話,厲芒橫掃,寒氣滿船,他已決定用刀說話!


    當煙花綻放半空的時候,逆風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無法不笑,他相信自己的計劃,更相信自己屬下的辦事能力。當命令發出的時候,他已在靜候佳音了。


    不過,這種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甚至不過是曇花一現。突然間,他感到自己的背上一陣發緊,警兆頓生。


    在他的身後,依然是一片茶樹,樹上繁花朵朵,在清風的徐送下,滿鼻花香。


    然而花香之中卻隱藏著一股似有若無的肅殺,不是因為這深冬的夜風,而是因為在花樹邊,平空多出了一個人。


    一個手中有刀的人,刀雖隻有七寸,人卻達八尺有餘。當人與刀構成一幅畫麵時,卻有一種和諧的統一,讓人憑生寒意。


    肅殺、厲寒,沒有一絲生機,人與刀出現於天地間,猶如超脫了本身的事物,給人格格不入之感,更有一種孤傲挺拔之意。


    這是一種感覺,一種很清晰很真實的感覺,當逆風產生這種感覺時,他的整個人就像岩石一般佇立不動,因為他心裏十分清楚,雖然彼此相距九丈之遠,但隻要動將起來,這根本算不得距離。


    他沒有動,還有另一個原因。雖然他沒有迴頭看一眼,卻心如明鏡,知道身後之人能夠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進入到自己身邊的十丈範圍之內,除了那位名為‘莫名‘的年輕人外,還會有誰?


    他一直感到有些奇怪的,就是莫名的身分。以其人之實力,絕不會是無名之輩,可自己的確是人到幽暗城之後才聽說過這個名字,如果他是化名喬裝,那麽其本身又會是誰?


    逆風也懷疑過莫名就是今夕的化名,卻不敢確定。他知道,今夕所用的是離別刀,兵刃對於一個術士來說,它就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生命,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輕易舍棄。


    艙廳長而狹小,如一條寬敞的甬道,而不像是一個待客的場所。廳中的裝飾豪華,布置典雅,若非是麵對強敵,今夕真想坐下來品一品茶,喝一喝酒,不啻於一次愜意的享受。


    可這隻是他心中的一種奢望,當他的人步入廳室時,他感到了數股若有似無的殺氣如陰魂般浮遊於這空氣中。


    三股殺氣,三個人,埋伏於艙廳的木牆之後,分立兩邊。當今夕人一入廳,就已處在了他們的夾擊之中。


    但最具威脅的敵人,不在其中,而是在艙廳盡頭的那麵布簾之後。今夕並不能確定此人的存在,卻能感受到對方那無處不在的威脅,其實力之高,比之他今夕也未必遜色多少。


    他幾乎確定此人正是旱地龜宗的宗主逆風,但是靜心之下,卻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絕非是他憑空臆想,而是他的一種感覺,一種沒法解釋的感覺。每次當他有了這種感覺的時候,通常都不會有錯。


    這是否說明對方的強大已經超出了今夕的想象?


    今夕再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緊張的情緒得以舒緩,經過了一番思量與算計之後,他決定主動出擊。


    他必須主動出擊,這是他惟一的一線生機,若等到對手攻勢形成之際再動,就是一條死路。


    這當然隻是一種對形勢的估計,如果對了,抑或錯了,都無法預知是個怎樣的結局。


    ‘哧哧哧……‘他的腳在艙板上動了三下,就像是連續踏出了三步,其實他卻原地未動,隻是將自己的氣機向前移動了三步,讓對方對他現在的位置產生一種錯覺。


    當他做好了這個前期動作之後,他的刀鋒斜立,一點一點地抬至眉心。


    在抬刀的過程,就是斂聚元素力的過程,當魅魔異力積蓄到頂峰之時,他的手腕輕輕一振,龐大無匹的勁力驀然在掌心中爆發,七寸飛刀暴漲出數尺刀芒,化作一道閃電般刺向了木牆。


    幾乎在同一時間之內,他手中的飛刀沒有在空中作出一絲的停留,劃開木牆,同時飛腿彈去,仿似鬼魅般的身形破牆而入。


    這一連串連續複雜的動作,完全在眨眼間完成,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高速,以無比精確的準度,演繹出了一種極致的術學。


    當這一切已然發生之時,那布簾之後的高手方才有所察覺,殺氣在最短的時間內提至巔峰,卻已救應不及。


    ‘撲……‘飛刀的寒芒形如火焰,若穿透一層薄紙般毫不費力地劃入木牆,刀雖在木牆之外,刀芒卻已沒入牆中。


    ‘喀……噗……‘沒有慘唿,隻有血肉翻開的聲音與骨骼碎裂的異響,噴射的血箭濺向木牆,如點點紅梅般觸目。


    ‘喀喇……通……‘幾乎是同一時間,今夕的飛腿如電芒閃至,踢中了木牆之後的另一名殺手。木牆以中腿處為中心現出無數道裂紋,寸寸碎落之下,一個猙獰恐怖的麵孔已是七竅流血,現出木牆之外。


    當今夕以最快的速度閃入木牆之後時,剩下的那名殺手已是滿臉驚駭。他顯然沒有料到一個人可以將身體的極限發揮到如此完美的地步,一驚之下,同樣以近乎極限的速度飛逃而去。


    今夕並不追擊,卓立於木牆之後,輕輕一推,這麵木牆已然垮塌,木屑四飛間,那道布簾赫然在目。


    布簾之厚,使人無法窺探到布簾之後的動靜。但那道凝重如山的殺氣在流動的空氣中緩緩推移,令今夕無法小視簾後之人的存在。


    今夕淡淡地笑了一笑,同時感到了對手的可怕。


    他剛才發出一連串的攻擊,雖然是全力施為,但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在布簾之後的敵人身上,因為他心裏十分清楚,木牆之後的人無論有多麽兇悍,都及不上這位隱身布簾之後的高手,隻有將之從布簾後引出來,今夕才有麵對他的機會。


    而現在,場上形成了一個僵局!


    無論是今夕,還是這位高手,他們都不敢貿然行動,因為他們都非常清楚對方的分量。誰敢貿然而動,就等於讓盡先機。


    今夕的眉鋒一跳,淡淡而道:‘閣下是誰?何以躲在這布簾之後不敢見人?如果你覺得這樣站著很有趣,那就恕我不能奉陪了。‘


    ‘你就算覺得無趣,也隻有奉陪到底!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事實。‘一個冷冷的聲音似乎在今夕的耳邊響起,又似響在蒼穹極處:‘隻有闖過了我這一關,你才有可能見到幽暗公主。


    今夕的手心微緊,抓緊了手中的刀柄。單憑聽覺,他已經感到了對方的元素力之雄厚,的確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你似乎很懂得我此刻的心理。‘今夕形似聊天,一臉悠然道。


    ‘不是我懂,而是逆宗主將你的心裏摸得很透,所以他再三囑咐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動手。時間對你來說,尤其寶貴。‘那人的聲音很冷,如一潭死水般寧靜。


    ‘那我們就這樣耗下去?‘今夕笑了,語帶調侃,一點都不顯得著急。


    ‘不,因為我也是一名武者,更是一名槍手,當看到別人在我麵前使出絕妙的刀法時,我就會忍不住手癢,無論是誰的叮囑都會被我拋之腦後!因為每當武者提到刀槍二字時,總會將刀排在槍之前,所以我平生最恨刀客!‘那人冷笑一聲,充滿了無窮的傲意。


    今夕冷然道:‘你很自負,通常自負的人都不會有很好的結果,相信你也不會例外。‘


    他說完這句話時,唿吸為之一窒,眼芒為之一亮,那厚重的布簾無風自動,倒卷而上,自暗黑的空間裏走出一個人來。


    殺氣使得艙房內的氣壓陡增,帶著一股血腥,使空氣變得沉悶至極。今夕隻感到來人踏前而行,猶如一堵緩緩移動的山嶽,氣勢之強,讓人有一種難以逾越之感。


    今夕的手心滲出了絲絲冷汗,並非因為這暗黑中走出之人,而是這人手中的那杆丈二長槍。對於今夕來說,他並不害怕高手,雖然他步入東部大陸的時間隻有短短數年,但他見過的高手實在不少,其中也有扶滄海這類使槍的高手。可是來人雖然也是以長槍為兵器,卻完全不是與扶滄海同一類型,在霸烈之中似乎帶著一股邪氣,讓人仿佛看見了暗黑世界裏的一隻怪獸,惡心而恐怖。


    ‘你豈非與我同樣的自負?‘那人站到今夕眼前的兩丈位置,聲音極冷,臉上卻似笑非笑。


    ‘也許吧,也許我們是同一類人。‘今夕微微一笑,心裏卻暗道:‘在自負與自信之間,誰又分得清什麽是自信,什麽是自負?這本就是隻差一線的東西,惟一的不同就隻有結果。‘


    ‘很高興能認識你這樣的高手,我叫李戰,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那人抬頭笑了一笑,


    顯得極有風度,也非常狂傲。


    ‘真是幸會,我想,如果我們真的交上了手,也許感到失望的人會是我。‘今夕淡淡而道,眼中已多了一絲不屑。


    他表麵上雖然一副悠然,神情自若,其實在他的內心,依然不敢有半點的放鬆。因為他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人,已是逆風這一方中非常厲害的高手,人稱‘槍神‘,乃旱地龜宗第四號人物。


    李戰算得上是旱地龜宗元老極人物,年長逆風四歲,其造詣之高,足可躋身東部大陸一流,隻是他對權勢的興趣不大,心性淡泊,是以東部大陸上聽過他名號的人並不多,今夕也是偶然聽榮軒談起,有些印象,才能在見到真人時對號入座。


    不過李戰雖然厲害,也有一個弱點,就是過於自負,常常自詡自己的槍法無敵於天下,不容別人有任何的置疑。今夕當然不會放過利用的機會,是以不遺餘力地激怒他,以便自己有可乘之機。


    果不其然,李戰的臉色陡然一暗,猶如六月天的豬肝般十分難看,殺機驟現。


    他絕不容許有人這樣輕視自己,要證明自己的實力,惟一的辦法就是出手。


    ‘小子狂妄,你就等著受死吧!‘李戰暴喝一聲,踏前一步,長槍已然貫入虛空。


    長槍如龍,天馬行空。


    萬千槍影幻生於一瞬之間,猶如點點雪花,又如漫天星光,若潮湧至。


    ‘轟……‘今夕沒有料到李戰一出手攻勢就如此霸烈,錯身一退,便聽槍鋒疾掃,所遇物什一切盡碎。


    這聲勢的確嚇人,風聲鶴唳,空氣緊張,不過今夕卻早有準備。他的飛刀極短,隻宜近身相搏,正與李戰的長槍反其道而行之,是以他沒有猶豫,身形一動,人已擠入李戰的七尺範圍。


    以己之長,克敵之短,這本就是製敵的手段之一。今夕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已找到了對付李戰的最好方法。


    ‘轟……轟……‘李戰雙手握槍,槍身如遊蛇般滑膩,連出三招,俱被今夕躲過,雙方的兵器竟未接觸一下。


    今夕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的飛刀乃輕靈之物,無法與長槍的聲勢爭鋒,所謂‘一寸短,一寸險‘,他若想尋得勝機,惟有在險中求。因此,他利用飄忽的身法,在高速變化中再尋機出手。


    李戰似乎看穿了今夕的心思,心中一震,陡然冷靜下來。雖然在此之前他從未與今夕交過手,但他不得不承認,今夕是他所遇到的年輕一輩中的頂尖人物,對術道的認識甚至遠勝於己。要想在今日一戰中成為勝者,他絕對不能操之過急。


    所以他一改當初大開大闔、橫掃八方的槍路,槍勢一變,如靈蛇吞縮,長短變幻頻繁,意欲與今夕形成短兵相接之勢。


    今夕心中的驚駭無與倫比,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將長槍使得如此圓滑自如,雖然論及槍法的氣勢,扶滄海絕不弱於李戰,甚至遠比他大氣,但李戰的槍法詭異多變,竟能將長槍當作短戟使用,這種手法的確是聞所未聞,堪稱一絕。


    一時之間,今夕的腳步亂了一亂,險些被槍鋒刺中。


    ‘讓你見識一下,看看是你無知,還是我狂妄!‘李戰手腕振出,臉若冰山,冷冷地道。


    今夕立處於下風,無奈之際,不敢再固守不攻。


    ‘嘯……‘一聲長嘯,聲裂半空,艙板為之抖動。就在這長嘯之中,今夕的飛刀破空而出。


    他出刀,不是因為他找到了勝機,也沒有尋到長槍的破綻。李戰的槍法變化多端,聲勢如風,似是完全融入了這片空間,要想在刹那間找到破綻,無異於異想天開。不過,刀既出,他的刀鋒還是點在了槍尖之上。


    ‘叮……‘刀的確點在了槍尖之上,卻不作任何的停留,而是順著槍身下滑。


    ‘哧……‘一溜火星劃過虛空,更發出一種刺耳的金屬脆響,聲色俱動,使得這空氣驀生一幅怪異的畫麵。


    李戰一聲冷哼,倒退一步,突然將槍身伸長,本身隻距幾寸的距離,忽又拉開了丈許。


    但今夕既已出手,就絕不罷休,因為他的刀勢已成,就必須流暢,即使前麵是刀山,是火海,他也毫不退縮!


    ‘唿……‘刀芒吞吐,約摸三尺,閃躍空中之際,竟似欲與這長槍交纏一起。


    李戰吃了一驚,沒有料到今夕會與他玩命。他雖已老了,當然不會傻到與今夕同歸於盡,所以,他隻有再退。


    但是他一退之後,卻看到了今夕嘴角處流露出來的那一絲笑意。


    他何以會笑?在這個緊張的時刻,今夕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這不由得讓李戰怔了一怔。


    一怔之下,李戰這才醒悟到,自己在無意之間犯下了一個大錯,一個絕對不可饒恕的錯誤!


    --今夕之所以陷入這個殺局之中,是為了幽暗公主而來。


    --能不能救出幽暗公主,關係到陳氏家族的安危,幽暗城的和平,事關重大,以今夕的個性,又怎會置之不顧?


    --既然今夕無法置之不顧,那麽,他又怎會與自己同歸於盡?


    等到李戰想通了此中關節時,卻已遲了,先機已失,眼中所見,盡是漫空乍現的刀芒。


    刀芒乍現,既沒有詩情,也沒有畫意,如拙劣之極的塗鴉之筆劃過虛空,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好,果然是好刀法!‘李戰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忍不住叫起好來。當他看到這種蘊含著武道至理的刀法時,眼中似已沒有敵我之分,而是沉浸在一種求道的氛圍裏。


    他之所以驚訝,是因為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今夕看似隨意的這一刀中涵括的一往無迴的氣勢,更在刀出的同時衍生出不可預知的無數變化。


    這是一種高手的直覺,也是高手具備的敏銳感應,當這種直覺進入李戰獄的意識之中時,他已經意識到,絕對不能讓今夕將這一刀的意境發揮至淋漓盡致!因為這一刀包含了太多的後續之招,一旦攻擊,便如高山滾石,決堤洪流,必定勢不可擋!


    這無疑是反璞歸真、化繁從簡的一刀,刀雖簡樸,但惟有置身局中,才能感受到刀意中的至美之處,讓人迴味無窮。


    李戰無法再欣賞下去,隻有出手,他絕不能讓今夕的飛刀擠入自己氣場的三尺之內,否則他就算長槍變成短戟,也無力迴天了。


    李戰的出手絕對快,快到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的地步。這固然有他實力上的原因,更主要的一點是死亡的威脅逼發了他身體的潛能。


    ‘叮……‘李戰的長槍彈出的不僅快,而且準,完全是在概率極小的情況下點擊在了刀鋒之上,但是這一次,小小的飛刀竟然懸凝不動,李戰執槍的虎口一麻,人卻倒退數步。


    快、準、靈,這三個字,對於槍術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要素,而且長槍的長度一般都在一丈以上,其本身的重量已然可觀,一旦出手,必是剛猛沉重。但是當李戰這一槍刺出的刹那,他卻感到了自刀身透發而來的如山洪爆發般的巨大力道。


    這的確讓人感到不可思議,誰也不會想到一把小小的飛刀,到了今夕的手中竟能生出如此神奇的力道。


    李戰臉色一變,厲嚎一聲,長槍再次迎刀而上。他絕不相信自己的力道不如今夕,更不想讓今夕的刀變成自己今生的絕唱。


    ‘嘶……‘虛空仿佛被撕開了一道無形的裂縫,裂縫深邃而蒼茫,如一道內陷的漩渦,將長槍的光芒盡數吸納。


    沒有光芒的丈二長槍,猶如一杆沒有生命的死物,存在於虛空,機械而空洞。


    在裂縫的極處,突然生出一點寒芒,仿似蒼穹中的一顆流星,劃過這漫漫虛空,越來越大,愈大愈亮,就在李戰獄以為這是一種幻覺時,那薄如蟬翼的飛刀已然乍現在他的麵前。


    ‘叮叮叮……‘刀勢已成,疾若流星,飛刀如靈動的生命,以自己的節奏與頻率向李戰發出了一波又一波的如潮攻勢。


    李戰的臉色已經十分的難看,紫紅得像是塗了一層朱砂,毫無生機,雖然他的丈二長槍不斷飛舞,尚可窮於應付,但他卻無法找到今夕刀的軌跡與規律。


    槍能控製八方,範圍之大,可達數丈;飛刀隻有七寸,卻能在長槍控製的範圍之內遊走自如。今夕的每一刀都似乎是任意為之,興之所致,猶如天馬行空,根本不知其終點會在何處。但他的刀總能在最恰當的時間進入到最合適的地點,從而創造出最大的威脅,使得他的每一刀都在平淡之中演繹出極致的美感。


    戰到此時,勝負已不言而喻,惟一的懸念就是李戰還能支撐多久。


    今夕此次幽暗城之行,經過龍人的指點迷津,整個人在氣質上已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他的悟性本就極高,又不斷地在生死之間與眾多高手周旋,在實戰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令他即使麵對李戰這樣的強手,也自始至終有著必勝的信念。


    假以時日,當他真正將自己體內的潛能完全發揮出來時,距術道極巔也就不再遙遠,最終可以步入那天下術士無不神往的玄奇境界。


    ‘呀……‘今夕暴喝一聲,眼見李戰的槍法中終於露出一點破綻,再不猶豫,飛刀振出,在虛空之中幻化出一道奇異的軌跡。


    李戰大驚之下,長槍竟以暗器的方式脫手標射而出。他的應變不謂不快,長槍的去勢更如電芒閃出,同時他整個人猶如箭矢般倒射入簾。


    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嗬成,果見奇效,等到今夕蕩開長槍,趕入布簾之後時,李戰的人影已掠出五丈,正向尾艙隱去。、


    今夕沒有絲毫的猶豫,這隻因他此刻手中之刀,隨時可棄!


    像、李戰這樣的高手,存在於世就是一種威脅,所以今夕出手之時,就已起殺心,當然不想讓李戰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


    今夕的臉上似笑非笑,如刀般的眉鋒卻陡然一跳。


    ‘嗖……‘刀終於出手,還原了它本來的麵目。飛刀原是暗器,是以飛刀既出,恰似飛行於空中的遊龍,直奔李戰的後背而去。


    金屬與空氣磨擦的聲音好不刺耳。


    一溜火星在空中閃過,更添詭異。


    虛空中除了空氣,沒有其它的物質,飛刀掠過虛空,又怎會有火星?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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