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你在做什麽?”


    聲音自頭頂傳來,周予安倏地抬頭,目光相交,她結結巴巴道:“我,我跌倒了,不小心的。”


    “我是在問你的手。”


    “我的手?”


    周予安這才注意到她的手一直在他身上捏啊捏。臉唰地一紅,她趕緊站直,背過身去:“我,我就是覺得奇怪,我說我怎麽碰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軟乎乎?”隨著一團陰影投下,沈崇明轉到了周予安的前麵。


    她趕緊用手擋住臉,再次轉過身去,“譚六和管家都提到了貓叫聲,譚老爺那麽大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失蹤,我覺得這貓叫聲與譚老爺失蹤之間有關係。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找找看。”


    “周予安!”


    “別叫我,我這會兒有點兒心慌。”周予安趕緊逃到房間的另外一個角落裏,一邊查找著房內是否有機關一類的設置,一邊尷尬地解釋著:“我心慌不是因為你,是因為這個案子太蹊蹺了。”


    “是嗎?”沈崇明皺了皺眉,緩步朝她走來。


    莫名的,周予安又開始緊張起來。就在她想著是否要逃時,沈崇明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摁在那副肖像畫上。


    “沈崇明?!”


    “你不是找機關密道嗎?”沈崇明鬆手,示意她看向那幅畫。


    那應該是譚夫人年輕時候的畫像,畫中的她眉眼舒展,眼角處還帶著一絲笑。周予安不知道這畫是誰給她畫的,但從她的裝扮來看,應是在與譚老爺成婚之後。


    畫上沒有落款,看不出具體的年月。


    “這畫好像沒畫完,你看裙擺這裏,顏色偏淡。”


    “簪紅帶綠,這幅畫應該是新婚的時候畫的,後來夫妻間產生了矛盾,這畫也就沒再畫下去了。”沈崇明將畫掀起,周予安看見了那個隱藏在畫下的暗格。


    “你怎麽知道這下麵有暗格?你來過譚家?你在調查他們?”


    “虧我之前還覺得你聰明,畫上那麽明顯的水漬看不出來嗎?”沈崇明在周予安的腦門上彈了下,周予安一頓,瞬間清醒。


    她怎麽就忽略了那畫上的痕跡?


    那是用濕手掀開畫卷時留下的,是不應該出現在畫上的。案發時,這房間裏隻有三個人,除了已經確認死亡的譚夫人外,還有失蹤的譚老爺和兇手。


    兇手為了掩蓋殺人痕跡,自作聰明地從譚家冰窟裏取了冰,而後將譚老爺轉移。這芙蓉苑就這麽大,院子裏連個能遮擋的樹木都沒有,下人們雖未守著院子,卻能透過窗戶洞悉院中發生的一切。倘若兇手是背著,扛著,甚至是拖著譚老爺出去,下人們一定會注意到。


    兇手雖笨,卻不會笨到這個程度,他既然不想讓人發現譚老爺,那他一定是將譚老爺藏在了房裏。房間就這麽大,一目了然,除非這裏有密室,且是隻有他們自個兒才知道的密室。


    兇手必然,也隻能是譚府的公子譚行知。


    隨著“哢嚓”一聲,隱藏在房內的密室被打開,出人意料的是,這密室的入口竟然藏在櫃子裏。


    密室是向下的,暗道很窄,隻能允一人通過。沈崇明在前,周予安緊跟其後。剛開始,周予安還能將注意力放在密室上,走著走著,眼裏就隻剩下了沈崇明。


    許是這密室襯托的緣故,她竟然覺得他連背影都是好看的。


    “小心,腳下有東西!”


    沈崇明提醒著,往後看了一眼。


    周予安的眼睛亮亮的,尤其在這暗室之中。


    “看腳下!”


    沈崇明提醒她,聲音淡淡的。


    周予安剛要迴答,一個東西擦著她腳脖子躥了過去。她渾身一麻,下意識就往沈崇明的身上撲。


    “有東西!”


    “我提醒過你了。”沈崇明拽開她的手:“隻是老鼠而已。”


    “老鼠?”周予安鬆了口氣,正要鬆手,嗅到來自沈崇明身上的氣息。這男人真是古怪,越是在這種見不得光的地方,身上的氣味就越好聞。淡淡的,像鬆香似的。她禁不住湊近聞了下,卻感覺到他的後背猛地一僵。


    “周予安,你在做什麽?”


    “我害怕!”周予安抱住他的腰:“說來你可能不信,我怕老鼠!”


    “你連屍體都不怕,你怕老鼠?”沈崇明看著前頭不知還有多長的暗道,似笑非笑地開口:“周予安,你編謊話也要編個我能信的。”


    “你怎麽就不相信我呢?我是真的怕老鼠。”為了證實自己的話,周予安抱他抱得更緊了:“不光怕老鼠,我還怕蛇。這暗道裏不會有蛇吧?完了,我怎麽覺得我腳邊就有一條呢。”


    “是有一條,要不……”


    “你背我?”


    “想得美!”沈崇明掰開她的手:“好好走路,快到了。”


    “小氣,一點兒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就你這樣的,媳婦娶到家也得跑。”周予安嘟嘟囔囔,冷不防又撞到了沈崇明的身上。


    暗道裏烏漆嘛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轉的身。


    此時,他抓著周予安的胳膊,將她抵到泛著潮意的牆上,躬身看她:“你跑,是因為我不懂得憐香惜玉?”


    “你是不懂啊。”周予安嘴硬但有理有據道:“青廬裏,我幾次三番討好你,你呢,對我愛答不理的。”


    “男女授受不清,再說,你那是討好我嗎?”沈崇明緩緩彎下腰。


    “怎麽不是討好了?”周予安瞅著時機,想要從他的臂彎下溜出去。似察覺到她的意圖,沈崇明撫上了她的臉:“喂我喝藥,連渣帶蟲的往我嘴裏塞,也叫討好我?”


    “不,不叫討好,叫治病。你就說,你那傷好沒好吧?”


    “治病?好!那你告訴我,在青廬時,你是如何討好我的?”


    “你嫌藥苦,我給你尋來桂花糖。”


    “你在桂花糖裏摻了別的藥,讓我連著疼了三天。”


    “我那是幫你排毒呢。”周予安解釋著:“幫你洗澡這個算討好吧?我搓背搓得可認真了。”


    “是,把我已經愈合的傷口搓開,目的隻是想看看你那新研製的傷藥效果好不好?”


    “我那不是喜歡你,想要把最好的東西留給你嘛。”


    周予安說話帶著顫音,感覺這暗道裏冷得厲害。


    見沈崇明不為所動,試探著開口道:“你是男人,老這麽記仇不好的,大不了,我讓你在我身上劃幾刀,再用我的傷藥給我抹抹。”


    沈崇明眉心一簇,周予安麻溜的伸手,將袖子卷起。


    “最多三刀,再多我會忍不住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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