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扔下手機,立刻撤身出來,環視車身四周,摸出後腰上的蝴蝶甩刀,挑開後車門,側頭打量,一個人也沒有,然後依次檢查後備箱和車底。


    就連高速路下麵的荒野,他也下去檢查了一遍。


    以他敏銳的殺手直覺,基本不可能有人在他眼皮底下瞞天過海,打出這種示威式的話,除非……


    不是人。


    如果不是人,那又是什麽呢,陳智其實早就猜到了可能是什麽,但比起虛無縹緲的幻想,他更相信事實,所以他會把假想敵當成另一個殺手,先檢查一番。


    結果沒有。


    陳智鬆了口氣,彎腰坐進車裏,拿起手機,又看了一遍那行留在短信頁麵的字:猜猜我是誰?


    然後抬頭,儀表台上蹲著毛色純黑的四小姐,四小姐喵喵輕叫,嗖地跳進他懷裏,小爪子在手機上拍拍打打,居然又打出一行字:瞎找什麽呢笨蛋,是我,你奶奶。


    陳智徹底無語了。


    果然是這家夥。


    這隻貓的與眾不同,陳智早就領教過,莫名其妙從機關盒子裏跳出來,喂了一個多月,還是巴掌大小,一點也沒長,本領倒是不小,速度奇快不說,舌頭似乎有某種異乎尋常的物質。


    這種物質治好了他的傷,還改變了他的骨密度。


    話說迴來,身體可喜的變化都拜它所賜呢。


    如今這隻貓突然學會了打字……


    越來越駭人了,難道喵星人要統治地球?


    陳智便也打字:你是誰?


    四小姐拍打手機鍵盤,操作異常流利:說人話。


    陳智便問:“你怎麽不說人話?”


    四小姐打字迴複:我是靈媒,說不出人話。


    靈媒,一般來說,是溝通陰陽兩界的生靈,譬如薩滿和巫醫,貓做靈媒是第一次聽說,哪怕不是第一次聽說,陳智也不會輕易相信。


    他更願意相信科學一點的解釋。


    如果非要用科學解釋自己身上的異變,他會用基因改造來說服自己,比如這是一隻基因突變的貓,碰巧舌頭上有某種物質能改變人的骨密度……


    四小姐:傻孫子,想什麽呢?


    陳智甩它個白眼:“別總拿自己當老奶奶,我知道你不是我奶奶,我奶奶活的好著呢,說說吧,你到底是什麽來曆?”


    四小姐避而不答:乖孫子,別廢話了,看看你把自己的身體荒廢成什麽了,趕快隨我去修煉。


    “修煉什麽?”


    四小姐:無影殺手。


    殺手兩個字對陳智來說,帶著天然的吸引力,不禁問道:“你所謂的無影殺手是……”


    四小姐猛拍手機鍵盤,似乎極為不耐煩:夜晚無形,白日無蹤,是為無影殺手。


    “別跟我拽文。”


    四小姐偏要拽文,而且拽的愈發高深莫測了:無影之後,隱遁天日,夜在人在,夜盡人亡,是為永夜君王。


    陳智掐住它的背脊,提到半空,望著它的白眼:“別扯淡了行嗎,說點有用的。”


    四小姐揮舞前爪,似乎想打字,陳智把它放下。


    它立刻跑到手機前迴複:無神論者都是白癡,我不跟你多說,跟我迴去,我教你怎麽用現在的身體。


    嘿。


    它還真把自己當老師了。


    陳智發動出租車,連夜趕迴荊台,沒有去跟麵條迴合,而是依照四小姐的囑咐,去郊外一處山間林地,把車停下。


    四小姐的說法是這樣的。


    這種特殊的骨密度體質,叫做‘流雲重骨’,成型之後,體重不會再次飆升,會變成一個恆量,但是身體各個部位的骨密度卻是變量。


    也就是說,‘流雲重骨’能夠改變局部的骨密度,進而達到爆發性的效果。


    這跟秦海棠的猜測有些出入,但秦海棠隻是猜測,要說誰的說法更可靠,陳智還是選擇相信四小姐,畢竟四小姐是流雲重骨的締造者。


    夜深人靜。


    荒山上除了幢幢樹影和莎莎葉聲,再無一點聲息,一人一貓步入林間,陳智掏出手機,四小姐在上麵打字:流雲重骨通過擊打,調動骨質的本能反應,匯聚高密度於一點。


    陳智問:“什麽意思,要我打樹?”


    四小姐:對,比如你想讓右手匯聚流雲重骨,那就先用右拳擊打樹木三千次吧,這叫條件反射。


    陳智很無語。


    “真的靠譜嗎,別等我打完了,你告訴我沒有條件反射。”


    四小姐反問:你有這麽廢嗎?


    嘁。


    陳智不再廢話,找到一顆水桶粗的大槐樹,褪去外套,簡單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踝,揮起右拳就是一記重擊。


    槐樹微顫。


    拳頭隱隱作痛,這裏和右腿不一樣,流雲重骨還沒發散到這裏。


    一拳之後又一拳,疼痛依然,陳智並不吭聲,這點疼痛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拳頭力度沒有絲毫漸弱,哪怕是幾十拳後,外皮已經被刮破,也沒漸弱力度。


    大約打到兩百多拳的時候,突施一拳,槐樹猛烈搖晃,樹葉嘩嘩落下一大片,疼痛反而減輕了,陳智停下,轉身看向四小姐。


    四小姐打字:有點眉目了,繼續努力。


    這一夜陳智在不斷的揮拳,收拳中度過了,太陽從東方升起的時候,陳智大汗淋漓的走出山間樹林,右手血肉模糊,森森白骨暴露在外。


    去小診所包紮的時候,把眉清目秀的小護士嚇了一跳,問他去打什麽了,把自己的手弄成這樣。


    陳智說自己一個人幹翻了一條街的小混混。


    小護士咋舌不已……


    包紮完,才迴去太行路跟麵條匯合,麵條行動不便,晚飯沒有吃好,餓了一夜等著陳智,左等右等不見陳智迴來,心裏泛起了嘀咕,這小子該不是扔下我跑了吧?


    剛想到這裏,陳智迴來了。


    麵條第一次看見他時內心升起了狂喜之情,兩人吃了早飯,麵條催他上路。


    陳智說:“再等等。”


    “還等什麽,羅三撞已經死了,燕京的分部沒人知道你的長相,就該這時候行動。”麵條其實是想早點迴組織,他腰部的鈦合金接口已經開始腐爛了。


    “再等七天,然後動身。”


    陳智沒有解釋原因,洗完澡便去睡覺,麵條受製於人,不敢多問,隻好埋頭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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