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堯傷的不重,額頭被碰出了大洞,身體多處被擦傷,沒有傷筋也沒有斷骨,隻是腦袋破了個洞而已。可是所有人覺得唐堯傷及五髒六腑了,甚至一度唐夫人覺得自己兒子可能傷到腦子了,因為這幾天兒子異常的沉默。

    白色的繃帶繞額頭纏繞了一圈兒,深綠色的病服給人的錯覺就是病人清瘦了很多。這會兒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什麽,臉上的神情淡淡的,隻是從側麵看去,這個男人漂亮的驚人。硬朗的線條,直挺的鼻子,深深餡下去的眼窩和高聳的眉骨,再加上墨色的眉毛入鬢,畫像上的假人一般,有那麽些個的不真實。

    門被推開的時候唐堯轉迴頭了,看見進來的人唐堯眼睛一下子亮了,以不符合病人的身份跳下床,身手敏捷的豹子一般。

    柴毅然硬著頭皮剛進了病房,隻感覺身體被唐堯帶起的風吹的一涼,然後脖子就被卡住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唐堯問這話的時候很冷靜,冷靜的就像是這一幕上演了很多遍一樣。就跟電影裏演的所有最最頂尖的殺手一般,那些高手殺人的時候,問話的當兒總是沒有表情的一樣,唐堯這會兒卡著人家的脖子,語調沒有起伏的問了一句。

    唐堯比柴毅然高了幾公分,目光是從上到下射出去的,鷹一般的緊盯著,從上到下的眼神本就是極具威脅性的,柴毅然毫不懷疑這會兒的唐堯是真的想掐死他。

    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唐堯,柴毅然能說什麽?他知道竇蕘被送去王家,也隻是最後時刻知道的罷了。他是接到作戰命令的時候知道的,那個時候竇蕘成那步關鍵的棋子已成定居,況且他是那麽知道唐堯為人的。若是他告訴了唐堯,大鬧訂婚現場,毀了唐玨明所有計劃的事兒他肯定能幹的出來。

    這事兒不是一個人的事兒,不是小情小愛的事兒了已經,這事兒關係著國家,關係著成千上萬個家庭的安危,倘若這個時候國家進行內戰,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即便能預想到唐堯的震怒,可是理智還是讓柴毅然沒有告訴唐堯。

    所以柴毅然安靜的讓唐堯卡著自己的脖子。

    在那兩隻安靜的眼睛裏,唐堯看見自己的影子,明亮亮的眼睛裏,他的臉清晰的像個小電影的形象,隔著那麽多的各種眼膜,唐堯和自己的影子對視。過了良久,終於鬆手了,鬆手的時候唐堯後退了一步,轉身掄圓了胳膊鼓足了氣,像是全身的力氣都用在這一個動作上,然後,一胳膊掃掉了床櫃上的所有東西。

    嚏哩嘡啷的亂響中,就跟所有被寵壞的孩子借由損壞東西撒氣一樣,唐堯站在一地的殘渣中急促的喘著氣,眼角發紅,兩手成拳,隻是後背有些佝僂。

    已經是黃昏的時候了,京裏是真的進入冬天了,剛入冬不久,氣溫就驟然降了下來。太陽也是白光光的沒有溫度,早早的躲到視野看不見的地方,冷空氣肆無忌憚的冒了頭。大開的窗戶一股一股的往進吹冷風,唐堯光腳站在地上,背對著柴毅然大喘氣,柴毅然忽然就有些心酸了。

    唐堯是什麽樣的人?前近三十年裏,這個男人從來沒有這麽無力過。不管什麽事兒,他的人生都是順遂的。被扔進無人區的時候他是茫然的,可是那個時候的唐堯是有鬥誌的,和禿鷲搶腐肉吃的唐堯眼睛裏的光就像是野獸。第一次殺人的唐堯驚懼不安,可是睡一覺起來就又是爽朗的大笑,像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一樣,快快活活的舒坦著。盡管有些花裏胡哨,可是內裏永遠像是彈性絕好的韌鋼一樣,有彈性,但是折不斷。

    別人隻看見這人天天在聲色場合的種種,可是不知道這人在聲色場合裏也是帶著任務的,即便是在喝酒,可是他的眼睛永遠是清明的。唐家的子孫不好當,那個位置是你要接受的,但是上一代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把家國家族的未來交到一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人手裏。柴毅然受過這世界上最嚴苛的軍事訓練,可是唐堯受過的豈止是軍事訓練這一個項目。心理,生理,唐堯從身到心都是被鍛造過的,甚至連情感的收放都是受過訓練的。曾經那麽多的時間裏,他陪著傷痕累累的二妞一起走過,親眼見著一個孩子怎麽變成一個接班人,親眼看著那麽多的時間裏這個男人的種種,然而今天,柴毅然忽然覺得心酸了,為了自己陪著一起長大的這麽一個複雜又單純的孩子傷心。

    他甚至沒有談過一場戀愛在這之前,他沒有時間,他也不敢。他責任心強,他怕耽誤了別個女孩兒的一生,他怕萬一他沒有控製好時局死在那個位置上,保不齊什麽時候就讓妻子守了寡,所以他不會輕易的招惹女人。受各種訓練占他生活的大半兒,但是除了這一大半兒,剩下的小部分的生活他是幸福的。所有人都愛他,家裏的老人和小孩兒都喜歡他,唐家是他見過最和睦的家庭,唐玨明從來不會把工作上的事兒帶到家裏,所以唐堯生活在一個滿是愛的世界裏。一個大麵兒是黑暗,一小麵是光明,卻是光明裏的孩子占了他心性的大半兒。人家說所有幸福家庭教養出的孩子是一樣的,唐堯和那一類的孩子一樣,愛玩兒,愛鬧,喜歡美

    的東西,性子跳脫,黑暗裏的那個唐堯需要極盡低調,而光明裏的這個孩子卻是極度張揚。穿最張揚的衣服,開最張揚的車,玩兒最張揚的東西,說最張揚的話,開開心心的肆意,看著像是經過無數人的花花公子甚至隻經曆了一個女人。

    是的,孩子就隻有一個女人迄今為止。

    柴毅然口裏一直把唐堯叫做孩子,可能唐堯心理成熟度的測試數據比他還好,但是他還是這麽叫唐堯,孩子,孩子,這個男孩子一點兒都不複雜,孩子一樣的,接受自己的責任,然後受了所有的苦慢慢成長。在某個方麵已經足夠優秀,可是某些方麵他還是孩子一樣兒,正直,聰明,良善,承諾了的東西一定要辦到,看多了黑暗裏的東西,難得的還有一些很多成人已經不存在的東西。即便和家世和很多因素有關,唐堯終是有那許多孩子的特質在裏麵。所以柴毅然的眼裏,這個比自己還高的近三十歲的男人一直是個孩子。

    這會兒,孩子遇上了從來沒有碰上過的事兒,難為成這樣,傷心成這樣,他能怎麽辦?

    這一輩子沒遇上這樣的事兒,沒人可以給他經驗,頭一次動心也沒人會給他指點,這會兒又是這樣的無助彷徨,他能做點什麽?

    柴毅然很希望這個時候他可以幫幫唐堯,可是他不知道該做什麽,隻是上前一步,攬了攬背對著自己的人,然後兩個人沉靜了很長時間。

    “你說竇蕘還活著麽?”

    或許是人的體溫有特殊的療效,唐堯說了句話,像是在找尋一個心理的支撐一樣看了柴毅然一眼,無助的把自己全部的希望放在別人的一句話上,這樣的唐堯陌生的讓柴毅然紅了眼睛。

    “嗯,竇蕘出事兒的話我們這裏有顯示的,她身上有生物信號。”

    於是唐堯徹底的沉默了,自己坐在床邊上,天快黑了,後背上一股股的冷風吹著,室內也一點點的暗下來,沒有人開燈。

    柴毅然也沒有去開燈,也沒有去關窗戶,隻是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陪著唐堯一起。

    不知道唐堯在想什麽,一件單薄的病服被風吹的貼在身上,長長久久的沉默之後,待室內全部暗下去,微啞的聲音響了“給我一根煙。”

    柴毅然沒說話,從口袋裏拿出根煙遞給唐堯,然後看著唐堯打火猛吸了一口,被嗆得猛烈咳嗽的時候他也點燃了一根。

    唐堯從來不抽煙,抽煙對唿吸機能的損害太大了,對視力也有損害,所以唐堯不能吸煙,他戰戰兢兢

    的把身體保護好,想著以後萬一坐到主事的那個位置上別輕易的丟了性命讓家人傷心。所以沒人見過唐小爺嘴上的煙著過火,這會兒終是被點燃了,然後吸了一口,被嗆得撕心裂肺。

    真動了心,然後動心了的人卻是不在了,怎麽辦?唐堯不知道。

    已經選定了長久陪著自己的那個人怎麽一下子就不在了?無所適從簡直讓人,唐堯彷徨的在十字路口轉悠著找不見出口,點了根煙,斷了氣一樣的咳嗽,然後掐掉煙,又沉默的坐著。

    男人的沉默,大半兒都是傷心的時候,這個時候的男人吸引人,可是這個時候的男人也讓人心疼。

    兩隻腳落在地上,露出的腳踝看著出奇的秀氣,骨肉均勻。香煙迷離了很多東西,然後沉澱很多東西,良久良久,兩個人就那麽坐著,也沒人來打擾,也沒人說話,待月上中天的時候唐堯終於動了。

    “你迴去吧,我沒事兒了。”抑製住大腦的暈眩感,唐堯對柴毅然說。一動不動坐了那許久,血液都供應不好了,怎麽能不暈眩。有什麽事兒能擋得住日升日落,左不過隻是少了個人而已。他還是唐家人,他還有他該做的事兒,怎麽能就這麽幹坐著。

    柴毅然坐著沒動,他想陪著唐堯,方才他一直看著唐堯,看著那漂亮的眉眼,看著唐堯在迴憶,在思考,然後傷心。是的,是在傷心,他自己不知道的傷心著。

    很長時間裏,唐堯遵從內心的渴望做著所有的一切,這會兒他細細想著他大半年的生活,然後全是竇蕘。他想著竇蕘的一切,想著今晚他放肆一迴想想,想完了那就做自己該做的事兒,可是想完了,他卻覺著他像是走過了大半輩子了,怕是再也不能找出一個女孩兒,能那麽讓他心動了罷。

    “我要等她。”在大腦裏拚湊了很長時間的人像後,唐堯這麽對柴毅然說。

    方才他想過再找一個女孩兒,然後結婚生子,因為他不能沒有後人。在大腦裏想象著那麽個樣樣兒,可是想了幾分鍾之後他就不想了,他覺得奇怪,他明明是挑和竇蕘不一樣的五官找的,怎麽組合起來還是那樣兒的臉蛋。

    柴毅然沒說話,他知道唐堯清楚竇蕘出去了完整迴來的可能性小的幾乎沒有,可是既然這話說出來了,就證明這人心裏已經有了決定,所以他說不出別的話。

    唐堯睡著了,就靠坐在床頭,倚著床頭睡著了,額上的發絲垂下了幾根搭在眼睛上,看著越發脆弱了幾分。嘴角緊抿著,唇色蒼白,歪著頭的樣子像極

    了受了委屈的孩子。

    柴毅然眼裏帶痛,關了窗戶,幫唐堯蓋好被子,然後出了病房,待他走後,原本睡著的人睜開眼睛拉起被子蒙住頭,過了好長時間,才放下被子,室內的空氣還沒有迴暖,這會兒就隻剩一個人,一室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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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老百姓們天天關注的是原我軍口口口口軍司令王國山將軍帶領全家及部下叛國的新聞,舉國嘩然。

    一個國家的大將軍叛逃了自己的國家,這是爆炸性的新聞,這時候不管對這個國家抱有何種態度,所有人都出離憤怒。

    一反之前軍裏的作風,王家叛國的事兒竟然被公開了,不知道上麵的幾位是何心思。之前唐堯秘密處理過幾位軍界政界的大佬,一般都是一句話帶過,或者從來不公開那些人的死訊,王家的事兒反而公開了,唐堯不知道他父親是什麽心思。

    這會兒坐在家裏看電視,他奶奶和媽媽都在,姐姐們都已經嫁人多年,皆已出國定居,家裏還未成家的孩子就隻有他一個人,看著電視上的嬰兒廣告奶粉和那個四處趴趴走的小嬰兒,唐堯懶洋洋的癱著,神色難辨。

    要是他動作快一點的話,說不定現在他兒子已經好幾個月大了。隨即就又笑了一下,還兒子,那個狠心的丫頭怕是早就知道要離開的,所以他再怎麽動作快,也是不能有兒子的。

    如果能,這輩子他還能見到竇蕘的話,第一件事一定要把腿給打折了,他就伺候著,讓哪兒也別去,端屎端尿他願意。

    發了狠的想要振作起來,可是骨頭總是軟趴趴的不想動。唐堯出院好幾天了,以往都是從不著家,這幾天卻是天天在家裏,唐奶奶和唐夫人很是奇怪,可是奇怪也不敢說。

    自從唐堯從樓梯上摔下來後,唐夫人老發現自己的兒子恍恍惚惚的,很擔心要是下次上樓梯唐堯再一腳踩空摔下來。知道有事兒發生,但是問丈夫問兒子都不說,唐夫人氣極了,家裏的男人們仿佛說好了一樣,於是

    家裏的女人們都不知道這個全家的寶貝疙瘩到底經曆了什麽。

    隻是做媽的總歸是敏感了幾分,隱約覺察出點啥。

    “妞妞,晚上想吃啥,媽給你做。”唐夫人說了一遍,看見唐堯像是受驚了一樣猛然迴頭,兩隻眼睛黑糜子一樣的看著她,茫然了片刻然後低頭,“哦,隨便什麽。”

    頭頂上的發旋兒排著隊互相成八卦之勢,低著頭的男人露出了頭頂上的雙發旋,像是一個被困在籠子裏的猛禽垂著腦袋。

    唐夫人瞬間驚痛,到底是怎麽了,她的兒子怎麽變成了這樣,這種眼神讓媽媽怎麽能受得了,然終是沒說話,起身進了廚房。

    黑暗的房間裏,門板緊關著,窗外的月亮很圓,清淩淩的照著大地,站在窗前的男人已經站了很久。他很想去小院兒裏看看,小院兒裏總是能看見月亮,那月亮比這會兒看見的月亮估計還要亮幾分,無聲的抿了抿嘴,唐堯出了自己房門。

    、

    “奶奶,睡了麽……”正要入睡的老人家聽見門外響起孫子的聲音,翻坐起來叫外麵的人進來。

    進來的孫孫跟往常一樣拉著自己的手,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唐奶奶一直很配合的聽著,聽到有趣處還會大笑,時不時的理理孫子的頭發,半句也不提唐堯這幾天的神色恍惚。

    唐奶奶的眼睛很漂亮,唐堯眉眼之間有幾分像奶奶,老人家的眼睛裏滿是智慧,活了近一個世紀,所有的事情都已通透。

    唐堯亂七八糟的事兒說著說著,不知怎的,忽然沉默了,奶奶也不催,隻是摸著孫孫的臉,摸著孫孫的頭發,安撫著焦躁的年輕人。

    “奶奶。”

    “嗯?”

    “她走了。”

    幽幽的房間裏,隻有一盞小燈,靜靜的這麽幾個字眼,這是唐堯過了十幾天之後頭一次跟別人說起自己心裏的事兒。

    “嗯,怎麽走的呢?”字正腔圓的漢字,奶奶的語氣還是如常,隻是更加慈愛了幾分,也不問她是誰,也不問她是個東西啊還是個人啊,就隻是認真的迴答了一句。

    “被飛機運走了,運到不知道哪裏去了。”唐堯枕著奶奶的手,看不出表情,隻是說話。

    “飛機運走的,那就還會迴來,堯堯不要傷心。”

    奶奶孫子,一人一句,像是很小的時候奶奶哄孫子的話一樣,兩個人皆都很認真,這樣兒的唐堯,若是讓媽媽看見,心要怎麽疼才

    能挪開眼。

    “嗯。”

    過了一會兒。

    “奶奶,她走了。”

    “走了還會迴來的,堯堯不要傷心。”

    這樣的話重複了好幾遍,等到最後唐堯睡在奶奶床上的時候,唐奶奶滿手掌的濕。

    第二天,唐堯醒來的時候奶奶已經不在了,迷迷糊糊的睜眼,眼睛酸澀的睜不開,手伸上去搭在眼睛上好久,唐堯下樓。

    媽媽在廚房,他爸照例不在,奶奶在院子裏比劃著太極,空氣裏漂浮的空氣很有家的味道,安寧的需要他守護。

    唐堯變了,若是不熟悉的人定然覺得唐家的公子還是和以往一樣,還是能玩兒的起,依舊和他們打牌喝酒胡混,隻是大家再也不擔心自己的發色會和這人的一樣了,因為人家現在不變發型不染頭發了。

    是的,唐堯剪頭發了,而且還原了自己原本的發色。

    之前那麽漂亮的,洋氣的一個男人,發型打理最是漂亮,頭發上的顏色也總是張揚的頂在腦袋上,這會兒,這人卻是剪掉了有些長的頭發,然後別人才發現,原來一個人的頭發可以這麽黑,黑到極致了。

    發型真的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原先的唐堯別人看見的第一眼會說漂亮,這會兒卻是再不用這個詞了。短頭發的唐堯隻剩下淩厲,五官過於突出,線條流暢的五官依舊漂亮,可是隻剩下陽剛氣和凜冽氣,先前的一點點脂粉氣和陰柔是一點都沒有了。

    信息飛速發展的時期,人們的談資也變得很快,距離王將軍叛國的事兒才過了不足三個月,卻是再也沒人說這件事兒了。隻有少部分相關的人還密切注視著這個點,旁的人,怕是很少會想起來幾個月前發生過這麽一件事兒了吧。

    今天照舊是兄弟幾個聚會的日子,今兒的地點意外的是在已經成家的穆梁丘家。孔澤瞿訂婚很多年了,可是大嫂結婚前夕決定出國繼續念書,於是大哥這麽些年就一直單著。老二便是穆梁丘,結婚兩年,已經有個兒子,算是兄弟幾個過的最好的。其餘的,除了他,剩下的還都單著,聽說四哥有個對象,但是一直沒見人,於是幾個人連一個伴兒都沒有的去了穆梁丘家。

    “二嫂,再加一碗飯。”膝蓋頭上放著二哥家的小娃娃,唐堯自己一口,給孩子一口,吃的正歡。

    穆梁丘媳婦寧馨笑著接過碗又盛給唐堯一碗,看見有人這麽愛吃自己做的菜,很是滿足。

    五個男人,一個小

    奶娃娃,一個女人,陽盛的過於厲害了些。唐堯聽著兄弟幾個一直說話,往日裏話很多的他卻是極少插話,倒是一直很愛人家的孩子,抱在懷裏就沒有撒過手。

    眼角看見二哥抓過排骨的手被二嫂不著痕跡的擦了一遍,唐堯笑得很歡實,總是有人幸福的,那就好啊。

    “哎二妞,你那小媳婦兒哪天領過來讓二嫂教教怎麽做菜,免得你跟好幾年沒見過吃的一樣。”

    雷讓的嘴一直很毒,看著唐堯連菜湯都倒碗裏了很想拿筷子戳掉唐堯的手。

    “好的好的,改天一定帶來讓二嫂教教她。”唐堯滿嘴的飯,隻盯著小奶娃娃應承著,看都不看別人一眼。

    柴毅然沒說話,照舊吃自己的飯。

    幾個人裏,除了柴毅然算是穆梁丘最知道唐堯了,因為家裏的關係,穆梁丘多少知道點唐家的事兒,這次王家兒子訂婚的時候他去了,遠遠的看著像是唐堯的小媳婦兒。想要走近了去看,被邊兒上的人拉去說話,於是也沒能看的仔細,那天王家的兒媳婦露了個臉就走了,穆梁丘一直記掛著這事兒,看見唐堯這樣子,於是就放心了。

    唐家的事情複雜,甚至連幾個哥哥都不知道,隻有柴毅然因為是唐玨明親自調動的,才知曉了些。上次唐堯從樓梯摔下去,這幾位各自忙的要死,打了電話聽說人好好兒的,沒顧上過來就已經出院了,於是還不知道唐堯到底是怎麽了,隻是看見這人把頭發都變了驚了一頓。

    問說怎麽把頭發弄成這樣兒,唐堯說他媳婦兒不愛他的發型,於是他就給整成這樣兒了。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唐堯最近很少消失,很久都不見這人出去過了,成天介的和那幫不好好兒的公子哥一起,頗有些玩物喪誌的感覺,被說了幾次之後又不出去了,天天窩在他那馬場裏不出來,不知道在琢磨什麽,柴毅然總有些心驚。

    “我要去西藏轉悠兩天。”飯罷,一行人都轉移了陣地,唐堯躺在沙發上放穆梁丘家的小赬盤在自己肚子上流口水,冷不丁的這麽說了一句。

    “嘛去呀,那地兒你去幹嘛?”孔澤瞿看了唐堯一眼,其實他覺得二妞有些不一樣了。

    “去轉悠轉悠,我聽說那地兒特好,看別人說的什麽淨化心靈什麽的,我去瞄瞄去。”跟開玩笑一樣的說了句,唐堯抱著人家的孩子一大一小頂著腦袋瓜子玩兒。

    眾人都隻當唐堯就這麽說說算了,結果第二天,這人就走了,去了西藏。

    竇蕘有一天

    看見唐卡的時候,冷不丁的說有一天她也想去看看布達拉宮的唐卡,唐堯記著那是小閨女兒跟她爹說的,他趴在柴家小別墅的院牆上聽見的,他還記著那小東西指著書說話的小臉蛋子,那兩尖虎牙都露了出來,當時他還那麽氣憤,現在他如此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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