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此時門外的人,隻是自己在看書,微低著頭,露出來的一段兒脖頸鮮嫩活新,窗台前那個床榻上的小人看不見其他東西,隻看見自己手裏的書。

    安靜,無害,模樣純然。

    是夜。

    秋風很勁,帶著力道翻攪著水浪,即便沒見過海浪,可是聽翻起的聲音就知道這裏必然有大水,有大水的地方,是好地方啊。大江大河,皆是大水,縱觀世界所有的古文化皆是起於大水之地,古埃及文明起於尼羅,古巴比倫文明起於兩河,古華夏文明起於黃河長江,古印度文明起於印度河,文明是水的幼子。然此刻,這大水之地除了風聲和濤聲,剩下的便是如白晝的燈光和古潭一般的寂靜。

    燈塔發出的光照足了碼頭上所有的暗地兒,集裝箱,大吊車,山一樣的鐵皮箱,大小的貨輪,輕便的快艇,多用的摩托,這裏是碼頭,是個港口。可是這會兒,所有的東西都是靜止的,集裝箱堆著,貨輪也沒有出港,快艇和摩托也呆在它們慣常呆的地方,所有的東西都在他們該呆的一個度上,很正常,正常的不得了,可是來過碼頭的人知道不對勁兒。

    沒人,一個人都沒有。

    就連建在不遠處的辦公樓樣兒的建築裏麵隻有燈光沒有人影,海關署沒人值班。碼頭無休假的時候,即便是晚上,永遠會有人值班記錄出進港的所有大小船隻,可是這會兒沒有。

    忽然,有了動靜兒了,燈光閃了一下,永遠不滅的港口燈關了,隨後就是悉悉索索的聲音還有汽車刹車聲。

    趴在暗處的人有些興奮,兩隻眼睛鷹一樣的盯著樓下麵的動靜兒,不遠處的江燈還沒有完全滅掉,不很清楚,但是足以看清底下的人都在搬東西。

    訓練有素,兩個人一個箱子,除了輕微的碰撞聲就是腳步聲,紅外望遠鏡裏出現了意料中的人,趴著的人勾了一下嘴角,然後起身,走了兩步來到對麵的窗戶,悄悄開了窗戶,朝下一望,果不其然,樓底下五步一個人。

    翻身出窗戶,沒有任何工具,輕巧的翻身,四樓的窗戶複又恢複原來的樣子,可是方到了二樓,靴子裏的刺刀掏出來的時候,底下有半句未出來的悶哼聲。

    身子立刻定住,眼睛下移,原本正好在腳下站著的人靜靜的趴在地上,轉角的地方有一個靈巧的身子移了出去。

    緊緊的鎖住那抹瘦小的身影,兩層樓高的距離,蜘蛛狀貼地之後迅速站起來,除了自己,今晚竟然還有人進來?

    僅露出來的兩隻眼睛半眯,這時候也顧不上裝箱子的那麵,此刻,一棟大樓,正麵是無聲的裝卸東西,背麵是兩個黑衣人在一前一後的極速奔跑中,黑衣人身後是樓底下趴著的幾個身體。

    後一個人的身體異常高壯,可是換步非常靈活,幾乎和前麵的瘦小的身影奔跑速度同步。到了水邊了,馬上要抓住前麵的人了,長胳膊伸出去的時候,“噗通”一聲,前麵的人竟然跳入了水中。

    來不及多想,幾乎是下意識的跟隨一跳,入水的瞬間,眼皮一跳,先跳進水裏的是個女人。

    奔跑的速度兩個人都是極快的,可是在水裏的速度兩個人也都是極快的,隻是前麵的終究是占了上風。

    鹹腥的海水裏,後麵的人心髒劇烈跳動,拚盡全力往前衝,可是猶不及前麵的人,仿佛沒有終點,兩個人隻是往前遊,周圍的一切都被扔的遠遠的。

    終於,終於停下來了,因為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貨輪,黑沉沉的貨輪隻亮著幾盞微小的燈光,沒有航行,偶爾能聽見船上人咳嗽的聲音。

    一直追趕的高壯身影停下了,顧不上尋找方才還在自己前麵的瘦小身影,又遊了幾臂遠的距離,正要攀上船隻的時候,港口的燈塔驟亮,心知不妙,潛進水裏的時候發現有好幾艘小船過來了,目標是眼前的貨輪。

    抹去臉上的水,泡在水裏的人極目往前看,岸上方才無聲裝卸的木箱子堆在小船上,顯然,有人借用了碼頭,而且還有能力關了永遠也不能關的港口燈。

    不能出水,要是被發現所有的苦心就全泡湯了,咬著牙看著一個木箱一個木箱的放到貨輪上,異常高大的黑衣人轉頭向岸邊遊。

    遊了不到五米,“轟隆”一聲,後麵巨響,一迴頭,火光竄天。瞳孔猛然一縮,心知是前麵的那個幹的,迴頭再不看,埋頭往岸上遊,若是不出所料,一會兒之後該來的估計都會到場。

    十分鍾之後,附近的遊客居民都被吵醒了,救護車的聲音還有警車聲一路響過,被吵醒的居民一看表,約莫是淩晨一點,嘴裏罵了一聲“順(shun二聲)鳥”然後翻個身繼續睡,知道的一看,京裏隔壁那地兒的人就這麽說話的。

    吵吵嚷嚷了很長時間,等到居民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一切又是昨日的樣子,沒有絲毫的異樣。隻是第二天傍晚在隔著港口很遠的一岸邊散步的小情侶發現岩石堆裏有很多黑色的條狀東西,不當迴事兒的女孩兒隨手撿了兩半截,給了男孩兒一半截之

    後看見原本臉色還正常的男孩兒眼睛瞪得老大。

    手裏捏著一根看不出型號的保險栓,上麵印著一個張牙舞爪的霸天虎還有兩字“特供”,男孩碰巧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岩石堆裏的那一堆東西是軍用槍支零件。

    且不說第二日,就說這一晚。

    到岸的時候岸邊已經是亮亮堂堂,所有的東西都一清二楚,背抵著的地方還是樓背麵的那岸邊,迅速上岸的人看見原本躺著的幾個人已經被搬走了,神情一凜,心知此地不能久留,剛上岸的人沿江岸迅速往前跑,迎過來的一輛黑色轎車車門大開,等還看不出麵貌的人一上車,車門一關,方向盤急轉,馬力全開的轎車飛速離開岸邊。借著街燈,依稀可以看見開車的是唐玨明手下的幹將,盛超。

    “啪嗒”門被推開了,開門帶起來的風讓原本靜止的窗簾晃起了好大的漣漪,帶著一身酒氣,唐堯關了門。

    空氣裏漂浮著自己熟悉的香味,冷香加上那麽點兒說不清楚的體香,唐堯看著蜷縮在床上的一點點兒棉被疙瘩,腳步下意識的放輕了。

    長發灑在枕頭上,背對著自己,好幾天沒看見的小東西睡得正好。唐堯有些無奈,早知道自己來不來人家都睡得著,可是真看見了還是有些失落,剛開始小家夥掀被子等著自己上床的日子怎麽就沒有了呢。善變,善變的沒良心的。

    抿著嘴,唐堯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沒開燈進了浴室,洗漱了一下摸上了大床,看見自動滾進懷裏的溫熱小身子之後,唐堯的嘴咧了咧,還醒著呢,還沒睡呢,這是等他呢。

    “怎麽還沒睡著?”摸著懷中人嫩唿唿的肩頭,唐堯啃咬了一嘴。

    豆豆是背對著唐堯的,眼睫毛閃了閃,隻是把自己的身子往身後戳了戳沒說話,唐堯於是也不再說話,攬了攬懷裏的人,閉上了眼睛。

    隻是忽然,閉著的眼睛睜開了,鼻端聞到了一絲海風的味道,疑心是自己身上的,可是唐堯知道不可能,瞬間長軀一僵,唐堯有些心驚。

    攬著的人這會兒已經放軟了身子,唐堯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半天方才睡去。

    京裏最近的風聲很緊,老百姓依舊過著自己的日子,隻是有些單位門口擺攤兒的老大爺發現以往坐公家車的大小領導現在改步行了,過去偶爾瞟見人家走路是挺著肚子昂著頭,現在大多是挺著肚子縮著腦袋。

    於是就有人心裏清楚了,怕是上麵有動靜兒了。

    唐堯很長

    時間沒迴家了,今兒很晚了迴家他爸還不在,家裏隻有他媽還沒睡,往後靠坐在沙發上,唐堯沒了慣常的嬉皮笑臉。

    “二妞,二妞?”

    “嗯,怎麽了?”唐堯出了半天的神兒,唐夫人叫了半天才看見兒子像是才聽見自己的叫聲。

    “想什麽呢叫半天聽不見,怎麽今兒迴來這麽晚?”

    “沒想什麽。”清了清嗓子,唐堯坐正了身子。

    唐夫人眼睛轉了半天,探尋似地看著自己兒子,半天又一臉八卦表情。

    “我孫子多會兒出來呀,你奶奶見天兒的念叨她的重孫子呢,你看你過個年可就真的滿三十了,你可不能讓我等到抱不動孫子的那天啊?”

    唐堯笑了一下,“放心吧,孫子快了。”

    唐夫人一臉高興的當兒唐堯起身了,看樣子今天晚上他爸是不迴來了,遂起身往出走。

    “今兒不睡家裏啊?”緊跟著站起來的唐夫人有些哀怨,丈夫成天不見人影兒,這唯一的兒子又是一兩個月見一次,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不了,明天跟我奶奶說我來過了啊。”說話間人就已經在門外了。

    竇蕘進屋的時候唐堯還睡著,躺著的人大腳板放在外麵,這人怎麽這麽高,那麽大的床,大腳板就放到床尾了,悉悉索索的換衣服,嬌小的小家夥看著有自己兩隻腳丫子大的大腳板半天。

    唐堯現在在董家出出進進的,儼然這才是自己家,竇蕘抿著小嘴兒看著露在被子外麵的大半個光裸的脊背,走近了床兩步,才要伸手把被子拉上去,伸出去的小手就被攥住了。

    “大早晨的想要耍流、氓是不是?”帶著些微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唐堯轉過身就看見剛練完功臉蛋兒汗津津的小豆豆,平躺著自己的身體,捉著人家小閨女的手放手心裏揉搓。

    豆豆兒看著明顯耍流、氓的人叫著她耍流氓,兩隻大眼睛圓瞪著,使力要把自己的手從那高熱的手心裏拿出來。

    掙紮了半天,自己的手沒出來,倒是看見這男人的眼神變了,小家夥立刻就急了,大白天的,這人怎麽說那樣兒就那樣。

    “放開。”

    “不放,自己媳婦兒還不興我捏兩下,哎喲,這手可真嫩。”捏著那小手放嘴邊上啃了一口,大早上的唐堯看著心情很好。

    小臉蛋立刻就漲紅了,唐堯是個二皮臉,竇蕘哪有人家那麽厚的臉皮,正準備掙紮的時候

    驚唿了一聲,眼前那張大臉正可惡的笑著,趴在人家身上的小家夥惱了。

    還空著的那隻手伸上去就想在唐堯臉上撓一把,小手伸出去還沒有動作就已經被壓在人家身下了。

    自打兩個人有了親密的行為之後,竇蕘見著唐堯發、情都在晚上,可這會兒是大白天,加上早晨正是各種身體機能往上攀升的階段,唐堯身上散發出來男人特有的氣息強烈的讓小閨女兒生了懼意。

    兩隻大眼睛氣惱的盯著上方可惡的嘴臉,撲騰著就要滾到床下去。

    “別動,讓哥哥好好兒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麽精巧玩意兒啊。”壓了自己的身體在那小身子上方,唐堯兩隻手固定著那張臉蛋,眼睛深黑深黑的。

    眼睫毛眨了兩下,竇蕘不動彈了,乖乖的躺著,小家夥能知道即便臉上還帶著笑,可是這人的眼睛裏沒有笑意。

    唐堯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巡視了一番,最後盯著那兩大眼睛看了半天,忍下了扣出那兩黑玻璃珠子一樣的眼睛的衝動,怎麽這麽清澈,看起來小動物一樣濕漉漉的,茫茫然的看著自己,這裏頭到底藏著什麽?

    就巴掌大的臉蛋子,一眼就能看全乎了,唐堯還盯了半天,過了好幾分鍾,這人又驀然一笑,神經病一樣的呲出了白牙。

    “當哥哥的媳婦兒不?”低頭嘬了那小嘴兒一口,唐堯盯著那兩眼睛問話。

    “嗯。”嫩生生的聲音滾了出來,竇蕘眨了一下眼睛,一點都沒有猶豫。

    又嘬了一口那小嘴兒,唐堯的身子動了動,讓自己的□舒服了一下,然後又問“現在娶了你迴家好不好?”

    這迴沒有毫不猶豫的“嗯。”了,唐堯也不急,一口一口的啄著那紅嫩的嘴唇,像是隨意的問了一句,迴答不迴答都無所謂。

    “我爹爹不同意的。”小豆豆說了這話,唐堯的動作停住了。

    “不管你爹爹同意不同意,你就給哥哥當媳婦兒就成了。”嘴裏出來“爹爹”兩字兒的時候唐堯牙倒了一下。剛開始的時候問過竇蕘怎麽叫董慶峰爹爹,可是小家夥說從小就是這麽叫的,唐堯於是心裏有數了,爹爹和爸爸是一樣的,可是又不一樣,起碼那兩個字兒寫起來的筆畫是不一樣的。

    想要不管人家爹同意不同意都拐了人閨女迴去的人半天了沒得到迴複,身下的小東西又不說話了,隻是睜著兩隻大眼睛看唐堯,下一個動作卻是伸胳膊攬上了唐堯的脖子,糯糯的說“不行。”

    以往你問個話哪有這麽一問一答的時候,願意不願意,自己從那張小臉蛋上猜去吧,今兒可是奇了,唐堯壓下聽說“不行”的那焦躁,倒是發現了小豆豆今兒願意搭理自己了。

    “行不行的反正你是我媳婦兒了。”狠狠的咬了那臉蛋一口,抬頭的時候看見小家夥細細的笑了一下。

    “要不咱搬迴師父那裏住好不好?”

    明顯看見小家夥臉上的神情一動,唐堯以為有戲的時候豆豆搖頭了,一起一落氣著唐小爺了,一張嘴又咬了那臉蛋一口。

    這迴咬重了,眼淚花兒打轉的時候唐堯心疼了,氣人的時候是氣人,可是小模樣兒乖順的時候能心疼死個人,立馬翻了身抱著人躺自己身上,不壓著了,先前他全身的重量可是集中在這點兒小身子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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