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真是願意造這個孽,一晃一晃的就把張欣偉的父母帶走了,留下張欣偉自己,又一晃一晃的撫摸著張欣偉的傷口,你說時間你光輕輕撫摸人家的傷口吧倒也算你仁義,你還時不時地用力按一下,讓張欣偉一次次連心的疼痛,你說你這不是撒壞嗎?

    夜裏的張欣偉常常和星星談天到午夜,等到星星也瞌睡了這才彼此說聲晚安。星星的眼眨得都麻木了,隱隱約約把光收斂了不少,可能是要下班了,都值了多半宿的班了,肯定累的不輕。

    有一天半夜裏,張欣偉的手機突然一吼一吼的叫起來。半夜裏響電話對一些和諧小家庭可能是恐怖的挑戰,可是對張欣偉一個人組成的家庭那絕對是福星的救濟,張欣偉完全把這當成是上天針對他難眠而發出的恩賜。

    電話裏是單勇的聲音,聲音聽起來非常慌張。如果一個人突然從浴室裏裸著身子跑出來,一口氣跑到人山人海的街上去,那麽這個人一開口說話的口氣便雷同於張欣偉在電話裏所聽到的。

    也就是三十分鍾以後吧,張欣偉的家裏多了兩個人。單勇和魯信都埋頭靜靜的坐著,沉默非常易傳染,張欣偉見兩人如此情形便也靜靜地埋下了頭,平時一見麵就有說有笑的三個人,如今卻像坐在監獄裏低頭默默的認著罪。

    “到底怎麽了?”看來張欣偉的抵抗力不錯,摒棄“沉默”病毒的時間用得不太長,也就是五分鍾吧。

    單勇抬起腦袋看了看張欣偉然後又垂下了,那情形就像一個耷拉在枝杈上的軟茄子,悠悠的向上直起來,待了一下,又“吧嗒”耷拉下去了。

    單勇的聲帶裏沒有震出一點聲音,或許是因為太累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拿不出來了。過了一會兒,可能是修養過來了,和旁邊的魯信小聲的說起來話來,把剛才張欣偉的問話早已忘到九霄雲外。

    既然你忘了,這會兒我再問你一遍,張欣偉的好奇心催促他這樣做。

    張欣偉又說:“出什麽事了嗎?”張欣偉的眼睛裏依然是兩人都不耐打理他的情景,於是又抽出一句後補話來:“有什麽大不了的,讓我知道知道也無所謂嘛!”

    這會兒單勇終於搭理開張欣偉了,魯信也抬起眼來看著張欣偉。

    單勇說:“不是我們不願告訴你,我們這是為你好。”

    張欣偉滿臉都是問號:“為我好?”

    單勇說:“你對我們很好,我們拿你當真心朋友看待。”

    張欣偉緊接到:“我也拿你們當好朋友啊!”

    單勇說:“說實話,其實我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們。”

    張欣偉的眼神中又畫上了問號。

    “因為我們不是好人。”

    “什麽?!”

    “我倆參加了黑社會。”說完見張欣偉一時半會還反映不過來又接著說:“所以今晚遭報應了,‘工作’的時候被警察發現了,差點向我們開槍,幸虧我倆溜的快。”

    張欣偉反映倒是反映過來了,就是不願意開口,或許是不知道說些什麽吧!

    單勇接著說:“其實我們現在非常後悔參加黑社會,都怪當初為了一時的刺激才做了這個傻決定,現在想想,唉!真是後悔死了。”說到此,單勇雙手捂住臉搓了搓,把臉露出來又補充了一句:“現在是欲罷不能了。”

    魯信一直無聲的看著張欣偉,時不時的遞過去一個肯定單勇所說的話的眼神,那眼神如果要表達出來可以用“就是啊”來代替。

    其實張欣偉剛才並不是一時沒反應過來,隻是一聽到“黑社會”這三字,內心便一瞬間爆裂一下,因為他一下子想起了他的父母。憤怒盡管沒有表現在情緒上,眼中還是亮起了幾根血絲。

    張欣偉衝著單勇說:“既然不願意幹這行,就金盆洗手吧!怎麽說欲罷不能呢?”

    單勇以為張欣偉剛才是被嚇愣住呢?不想張欣偉一下子問出這麽冷靜的話,有點不適應,睜大了眼睛看了看張欣偉。然後說:“幹這行的不是說不幹就不幹的,你說你不幹了依然會有人找你,要麽就是找你做買賣的人,要麽就是故意找茬的人,你原來的那些狐朋狗友們也饒不了你。”

    張欣偉聽完低下頭思考了思考,他想現在可以通過單勇和魯信接觸到黑社會,然後再一步一步的實行一些計劃,對,這是個向著給父母報仇前進的機會,不能放過。

    張欣偉思考了不到兩分鍾便抬起頭衝著單勇猛然的爆發了一句:“我想參加黑社會。”這句話把單勇和魯信說了個愣,他們甚至有點不相信就在幾秒鍾前張欣偉開口說過話,隻是一種飄渺的聲音像夢一樣在兩人的腦子裏殘留著隱隱約約的印象。

    張欣偉又重複了一遍,現在兩人徹徹底底的聽清楚了。魯信本就木訥寡言,在這樣的情形下更不敢去挑戰一下自己的口才,他連忙把頭扭到一邊躲避了張欣偉的眼神。單勇也有點恍然失措,不是不敢說,而是怕說不好,達不到勸誡張欣偉的目的,因為他和魯信確確實實把張欣偉當作了真心的朋友。

    既然是真心的朋友,單勇又怎麽忍心看著張欣偉自己往火坑裏跳呢?

    單勇對張欣偉說:“別衝動,如果你走這一步,早晚會後悔的,就像我們倆,難道我們的例子還不夠鮮明嗎?我這樣勸你都是為你好,因為我把你當作好兄弟,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張欣偉迴道:“你們勸我是為我好,這我知道,可是我已經想好了,還請你們幫我這個忙。”張欣偉並不想把自己加入黑社會的目的告訴他們,或許他並沒有把單勇魯信他們當成知心朋友,也或許他想自己幹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單勇一聽張欣偉這樣說剛想說話又被張欣偉搶先了一步,張欣偉說:“別勸我了,我注意已經定了,你們隻管幫忙就行了。”

    單勇知道已經說服不了張欣偉了,所以也就罷心了。隻是他陷入了發愣當中,他在為張欣偉暗暗的悲哀。

    魯信這時也低下頭看著褲腳上的線縫裏的幾粒沙子,那感覺好像在仔細研究著什麽。一時間三人的狀態好像剛被宣布完死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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