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哥來了,還是隻身前來。


    他一踏進大廳,看見被砸壞的裝潢臉色立馬不悅,看向東恩雨的眼神滿是責備。


    "喂!老齊!你今天一定得給錢,要不然我燒了你這家破店!"齊哥還沒靠近東恩雨,虎哥就先給他個下馬威。總之今晚沒有商量餘地,解決方法隻有兩種,一是給錢,二是砸完店後再給錢。


    "沒問題,"不料齊哥雙手□褲袋,很隨興的聳肩,"今晚就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東恩雨挑起柳眉,難道齊哥剛才去和別人借錢不成?才會這麽遲?


    "經理,齊哥他真拿得出錢嗎?我們社團不是……"被掏空了。


    "現在也隻能相信他了,對吧?"東恩雨也不知道齊哥能變出什麽花招。


    "好!"虎哥叫所有小弟停手,等著齊哥給交代。


    隻見齊哥朝管事招了招手,道:"去把我前天給你的那包東西拿來!"


    東恩雨聞言立刻蹙起眉頭,她側頭看像管事,對方像是被抓包般,慌張的離開,額頭還滑過一絲冷汗。齊哥私下和管事聯絡她並不反對,畢竟齊哥才是老大,但他居然和管事私下有勾當,讓她覺得不被尊重,或者說是有點威脅到她的地位。


    "齊哥。"管事匆忙將牛皮紙袋交給齊哥,然後退到一邊不敢看東恩雨。


    原以為是錢,不料拿出的卻是一迭厚厚數據。


    "這就是你說的交代?你當我們都是傻子?"虎哥一見,氣得拍桌叫囂。


    "我說的交代不是這些紙張,而是,"齊哥忽然指向東恩雨,"是她!"


    低沉又堅定的嗓音迴蕩室內,一句"是她"讓所有人將目光轉向東恩雨。


    東恩雨頓時像被雷打到般,渾身一震。


    "我早就懷疑妳了東恩雨,帳上有誤的事情管事早就告訴我,所以我才暗中觀察妳,沒想到妳居然不知好歹,盜光社團裏所有的錢!"齊哥氣得將資料扔向東恩雨,散落的紙張淩亂飛舞,就向東恩雨此時的心情一樣,雜亂不堪。


    她彎腰撿起腳邊的紙張,上頭全是提領記錄,全部的賬號都是東恩雨的卡片號碼。


    造假!


    全都是造假!


    "我讓人去調查記錄,沒想到妳還真明目張膽,以為別人不會發現嗎?一次、兩次我也不跟妳計較,但沒想到妳竟敢全部盜光,還有臉跑來找我說有人汙錢!妳的臉皮還真她媽的厚阿!"齊哥指著東恩雨的鼻子,越說越離譜,他成功煽動氛圍,連齊哥自己的手下都對著東恩雨叫罵,氣憤不已。


    被陷害了!


    東恩雨閉緊雙唇,她現在如果說"不是我",隻會越描越黑。


    怎麽辦?該怎麽辦?……


    "渾蛋!難怪妳這麽冷靜!原來那些錢都是妳吞的!"虎哥上前幾步,和齊哥站在一塊兒,"妳有膽吞下去,就把錢給吐出來!否則妳休想活著走出這間店!"他拿過棒球棍,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我……"東恩雨握緊雙手,發出毫無意義的單音。


    她剛說出一個字,齊哥立刻怒吼,"把她綁起來!"


    不逃都不行!


    東恩雨一個激靈往後門衝去,她心情糾結,明明不是她做的,但她卻必須跑,一但動身就等於默認罪刑,留下也隻有死路一條。東恩雨咬著牙,事情越弄越糟,身後傳來無數的腳步和叫罵聲逼得她沒時間思考,沒有迴頭路可以走,隻能不斷往前,往前,往前……


    碰!--


    猛地甩開廚房後門,東恩雨急忙將門掩上後逃進暗巷。後門的防火巷相當狹窄,她邊跑邊往後看,隻見數道影子不斷逼近,東恩雨毫無頭緒,隻能本能地往前直衝,她喘著粗氣,汗水滑過背脊,腳步踉蹌差點摔倒,她下意識往後望去,沒看見有人追來,隻聽見混亂的辱罵聲,東恩雨穩住口氣,正打盤算該往哪躲時,剎那迴頭一道黑影襲來!


    她來不及叫喊,腹部一陣電擊流竄,東恩雨頓時雙眼一黑,昏了過去。


    ……


    還活著。


    東恩雨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還活著。


    當她睜開眼後,映入眼簾的又是個詭異畫麵……


    工廠,她朦朧的雙眼微微抬起,斑駁生鏽的鐵皮牆告訴東恩雨,這裏是個廢棄工廠。


    四周相當安靜,漆黑的工廠裏隻有兩個手電筒照明,天花板破了處大洞,像是個天井般投射進微弱月光。東恩雨咬著下唇,重重的吸了口氣,吸氣時她立刻感到胸腔傳來刺痛,也許是被押送來時撞傷了肋骨,她試著活動手腕,發現被人用麻繩捆在椅背,雙腳也同樣被綁起來。


    但是很奇怪,她的雙眼沒有被蒙,嘴也沒被塞住。


    如果不想被人看見兇手或者讓人質尖叫引來救援,應該會做到基本的製裁。


    ……可是沒有。


    "咳咳…咳…"東恩雨咳了幾聲,吐出一口血沫。


    她的唇角很痛,定是被打傷,就算不用照鏡子,她也能想象自己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的模樣,但是能饒了她小命倒是好事。她鎮定下情緒,順著手電筒的光線往前看去,地上有很多紅痕,而且越往角落越濃,儼然就是血跡……


    工廠裏充斥著濃鬱血腥味。


    ……有人死了。


    那個被丟棄在角落的屍體,竟然是齊哥。


    東恩雨咽下口口水,她沒有很震驚,而是保持冷靜的想找能解釋一切的理由。


    為什麽?齊哥為什麽會死在這?


    東恩雨瞇起雙眼打量著角落,他死狀淒慘,腹部劃開驚悚傷疤,滿地的鮮血都是從那道傷口流出來的,他的雙眼微睜,嘴也張得很大,死前似乎掙紮過,而且死不瞑目,不過除了腹部的傷外,似乎沒有其它碰撞痕跡,應該是一刀斃命。


    能夠在齊哥不反抗的情況下,給予致命一擊……


    "羅夜。"不知不絕,東恩雨張口吐出這兩個字。


    除了羅夜,還能有誰?


    但她不明白羅夜為什麽要殺了齊哥。


    東恩雨頭痛的閉起雙眼,她渾身冰冷,有太多謎團在她不知曉的情況下滋長。


    就在她懊惱的時後,身後傳來喀!喀!聲響,那是靴子踏上水泥地時的聲音,毫不拖泥帶水的節奏,不斷朝東恩雨靠近。還沒看見人,東恩雨已經頭皮發麻,隱約看見地板拉長的影子,那帶著鴨舌帽,以及軍裝立領的黑影……


    "妳為什麽要殺了齊哥?"當羅夜站在她身後時,東恩雨問了一句。


    她的聲音很穩,沒有表露任何不安,但其實她心裏很害怕,怕得雙腳顫抖。


    "汙錢。"羅夜沉穩的聲線,就和她的人一樣,總讓人聽不透,也看不穿。


    羅夜在想什麽,東恩雨從來都猜不到,就好比現在……


    她說齊哥汙錢。


    "妳是替死鬼。"羅夜從東恩雨身後繞過,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背光處,東恩雨仰著頭隻能看見一抹影子,卻能很清楚捕捉到羅夜的目光。


    沉靜的碧綠色。


    "妳一直都知道?"她愣了,羅夜說她是替死鬼,是齊哥汙錢的代罪羔羊。


    "妳的決定。"羅夜每字每句都刺進東恩雨的心。


    ……妳的決定。


    東恩雨頓時瞪大雙眼,她有種被人打醒的錯覺,過往畫麵飛快閃現,原來羅夜什麽都知道,齊哥掏空社團裏的錢,然後問東恩雨要不要接場子,她問羅夜意見,羅夜沒說,她卻自顧自說要接下,為了鞏固地位往上爬,她願意當代罪羔羊。


    羅夜一直都在看戲,看她自滿,看她出糗……


    "嗬嗬…"忽然,東恩雨笑了,她笑得嘴角僵硬,不敢彎下。


    沒錯,這是她選擇的路,她笑自己愚蠢,居然又被騙了……


    "所以呢?妳把我抓來這裏,又綁著我,妳還想對我怎麽樣?"她的聲音很平淡,眼神很銳利的盯著羅夜。東恩雨眼皮一跳,她下意識往齊哥的方向看去,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眸,正對著她們倆的方向。


    "齊哥必死,"羅夜走向齊哥的屍體,在東恩雨麵前從齊哥腹部拔出兇刀,頓時血濺滿地,剎那間,東恩雨哽住喉頭,完全發不出聲音,月光下的羅夜讓她渾身顫抖,就像個死神似的,"妳替我。"


    替她……


    "代罪。"鞋跟敲擊地麵發出清脆聲,每聲都敲進東恩雨的心。


    喀!喀!喀!……


    直到羅夜站在她麵前,將那把沾滿鮮血的兇刀湊上前,冰冷的刀麵貼上東恩雨的臉頰,在她蜜色肌膚上留下紅痕,然後繞過肩頭往後,將刀柄塞進被捆綁的雙手。羅夜讓她握著刀,讓她成為殺害齊哥的代罪兇手。


    一個曾經衷心的手下,毫不猶豫殺了老大。


    原因隻有一個……


    "妳想上位?"東恩雨遲疑許久,才問出口。


    羅夜想取代齊哥,她要坐上齊哥的位置。


    她的野心這麽大,東恩雨卻從來沒有發現。


    這時她想起羅夜問她的"利用價值",原來是這樣,就像她們的關係,互助利用,東恩雨利用羅夜取得齊哥的信任,而羅夜利用她的固執,讓她輸得一塌糊塗。


    "妳抓了殺害齊哥的兇手,"東恩雨垂下肩膀,瞇著雙眼盯著羅夜,"老大就會讓妳上位嗎?"


    羅夜沒有迴答她,隻是點頭。


    ……原來是這樣。


    "我想抽煙。"東恩雨握緊手中的兇刀,垂下眼眸淡道。


    羅夜從口袋掏出香煙,放上東恩雨的唇,替她點燃。


    黑幕中,星火尤其絢爛。


    時強時弱,吸進肺部的煙味逼得東恩雨忍不住低咳。


    疼……


    太疼了……


    趙寒說的對,這次她又吃鱉了。


    作者有話要說:線斷了(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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